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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 魔術 >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一個叫做傑夫‧卡爾的老先生被某人給掛掉了,結果柔伊大姐親自傳口信來,叫你放著原本手頭上的事別管,先把這個某人給抓出來再說,對吧?」

墨翹著腳,把椅子往後一倒靠在牆上,兩手交握枕在頭後,把茱莉亞剛才的簡短敘述再重新詮釋了一遍。

「墨先生,你怎麼還能夠這麼悠閒啊!?」雖然早就見識過Osiris這群大哥大姐不疾不徐的辦事節奏,但是茱莉亞覺得墨先生絕對是最誇張的一個,「是卡爾先生耶!那個傑夫‧卡爾!」

「呃,他是誰呀?」

「他是誰?這……」

「我來說吧,」奧茲左手一揮,示意茱莉亞別著急,然後接過話頭繼續說了下去:「傑夫‧卡爾是第一代,也就是『風行者』賽佛拉剛成立Osiris的時候的十三位仲裁者之一。當年的卡爾,擁有的力量據說可與賽佛拉匹敵,他和其他兩位仲裁者莫里跟波特並稱『三賢』,也有人稱之為『三魔』。

「不過,大約四十年前,為了平息由極右派民族主義組織『守護者』引發的動亂,以卡爾為首的三賢一起闖進了對方的大本營。在一番惡戰之後,卡爾以自己全部的魔力為引,發動了魔力爆破,平息了這場動亂。」

「等等,魔力爆破?」墨對這個辭有點記憶,他的雙眼閃過一道光芒,「這不是魔女一族才會用的……」

奧茲點點頭,說:「沒錯,卡爾的確是魔女一族的血脈,據說跟賽佛拉的妻子關係匪淺,或許這也是他之所以會加入Osiris的原因。可惜小葵不在,不然問問她,可能會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也說不定。」

「這就奇怪了,」墨微微皺起眉頭,緩緩說道:「我沒記錯的話,魔力爆破的破壞力極其巨大,就算是魔女一族擁有的驚人魔力,也只夠作為引爆的起點而已。一旦引爆,魔力爆破會先破壞術者的魔力,然後破壞術者的身軀,其他的威力才會轉變成以術者為中心的無差別範圍攻擊。

「換句話說,既然卡爾成功地發動了魔力爆破,他怎麼可能還活到現在?」

「好問題!」奧茲聳肩,答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在那次事件之後,不單單是卡爾,在他身邊的莫里跟波特也都沒事,只是一樣喪失了他們的魔力,三賢也因此退出了Osiris。真要說起來,我們兩個都與三賢有些淵源。」

「哦?」

「第六號仲裁者,原本是莫里,現在是我;」奧茲拇指一伸指著自己,然後換成食指指向墨,「而卡爾,就是初任第十三號仲裁者。」

墨嘆了一口氣,說:「好吧,看來這次還真的躲不過了。關於這件事,Mercury還沒有收到消息,柔伊大姐的口信卻已經到你這裡了,可見Osiris應該有暗中關注三賢後來的下落吧?」

「沒錯,因為三賢失去了魔力,也就失去了自保的能力。為了避免被仇家找上,Osiris有委託冒險者協會派駐固定人士暗中保護。」

「那其他兩人,莫里跟波特現在的情況呢?」

「根據紀錄,在那件事過後幾天,莫里的妻子因為宿疾復發過世了,而莫里因為哀傷過度,自殺身亡;波特目前沒事,柔伊大姐已經派人去接他了,在我們抓到兇手之前,他應該都會在Osiris的保護之下。」

「說到保護,既然有冒險者保護卡爾的安全,他是怎麼出事的?你們又為什麼斷定是他殺,而非其他的可能性?」

「卡爾的死因很明顯,全身無外傷,只有一把匕首插在他的心臟上;光憑這樣,的確很難說一定是他殺,但是……」奧茲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就在同一夜,負責保護他的三個冒險者全都死了,死因都是心臟被刺穿,一刀斃命!比對過三個冒險者身上的傷痕,凶器很可能就是卡爾身上的那柄匕首。」

一個想要自殺的老人,一個晚上殺掉三個冒險者再自殺?他有能力嗎?他的動機呢?如果只是要自殺,依Osiris一貫「不干預成員自由意志」的做法,三個冒險者一定不會阻止他的,為什麼還要殺人?

還是說,三個冒險者被某人殺掉之後,老人為了另外某個原因自殺?姑且不論這個巧合是不是可能發生,如果某人不想殺掉老人,他為什麼要殺那三個冒險者?還是這個「某人」也想殺掉老人,只是他控制了老人的心智,偽裝成自殺的模樣?不,這樣子老人也不能算是自殺的,自殺一定要出於自己的意願,才能算是自殺呀!

墨甩甩頭,想要把「自殺」兩個字從腦海中甩掉,但卻沒有辦法。墨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若是看成他殺案件,無疑地會簡單明瞭一些,但是他總覺得這件事跟「自殺」兩個字脫不了關係。雖然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他確信「自殺」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角色。

即使如此,根據目前已有的訊息,不管是哪種推論都很奇怪。墨閉上眼伸伸懶腰,同時深吸了一口氣,既然用想的想不通,那麼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走吧,我們去現場看看!」墨說著,一邊站起身,拍掉方才掉落在身上的蘋果派殘屑,然後突然想起一個關鍵的小問題,「呃,開車能到吧?」

「當然。」奧茲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口,晃動手中的車鑰匙發出聲響,「卡爾就住在城南,半小時就可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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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坐在X5的後座,茱莉亞覺得很不開心。

不只是因為墨老闆──也許依照Osiris的規矩,應該稱呼他墨「先生」,不過茱莉亞覺得還是比較想叫他墨老闆──坐在一向屬於她的副駕駛座上,還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自在模樣,一邊用手指隨意敲打著,一邊悠閒地哼著歌。

茱莉亞就是受不了墨老闆一整個狀況外的感覺,特別是身為仲裁者,居然一臉茫然地說他不知道傑夫‧卡爾是誰,這也太荒謬了吧?回想自己見過的仲裁者,柔伊女士也好,瑪莉女士也好,奧茲先生也是,俐落、自信、隨時隨地掌握情勢、能夠快速應變所有突發狀況,才是仲裁者應該有的樣子啊!

好吧,奧茲先生雖然有時候也有點懶散,不過……那種「懶散」跟這種「懶散」是兩回事!奧茲先生跟墨老闆這種讓人生氣、漫不在乎的真正「懶散」才不同!這是傑夫‧卡爾的謀殺案耶!看看他的表情,居然像是跟朋友開車出來兜風一樣!

想到奧茲先生,就更讓人生氣了!茱莉亞毫不懷疑,要是問出「傑夫‧卡爾是誰」這個問題的人是自己,不,任何一個Osiris的人都一樣,奧茲先生絕對會露出他那個就像在跟全世界吶喊「拜託!這白痴是哪來的?」的招牌表情,讓發問者恨不得自己從來沒被生出來過。可是他,這個總是要求自己「專業一點」的奧茲先生,居然慢條斯理地跟「專業的」墨老闆從頭解釋了半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奧茲往後照鏡瞥了一眼茱莉亞的表情,偷笑了一下。果然還是個小女孩,他想,就算再怎麼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茱莉亞抿著的雙唇跟直直瞪著窗外的眼神還是很直接地傳達著不悅,就像她根本沒有試著壓抑過一樣。

奧茲放心地笑著,在這個角度,茱莉亞沒有辦法從後照鏡看到自己的表情,所以奧茲並不擔心會被發現。而且茱莉亞太專心在生氣了,幸好,所以她沒空去注意到很多事情,像是自己的表情啦,還有墨偷偷用手指傳達的訊息──那種她發現了一定會抓狂的訊息,像是:

「She’s   still   got   a   long   way   to   go.」

奧茲實在是很想這麼告訴墨:「有膽你自己去跟她說呀!」不過,他完全可以了解,墨經過他那個嬌妻多年的教育後,絕對沒這個勇氣惹女人生氣。話說回來,連身邊如此明顯的摩斯密碼都沒發現,看來茱莉亞還真的有待努力。

快到了,奧茲看到前面似乎有警車閃爍的紅色燈光。旁邊的墨似乎也注意到了,快速地敲擊著最後一個訊息:

「She   likes   u……」

「u」?「u」什麼?

奧茲向墨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卻看到墨伸出食指正對著自己,用嘴型無聲地說:

「YOU!」

奧茲瞪了墨一眼,雖然還有一條街,不過他選擇先把車子靠路邊停好。

「到了,下車!」

三人下車,關上車門,向前走去。卡爾住的地方位處城南的舊住宅區,清一色的兩層樓獨棟建築,附獨立庭園跟車庫,雖然安靜,但並不算偏僻。幾輛警車停在卡爾家的門口,一組人看起來剛完成警戒線的設置,還有三個看起來像是鑑識人員,兩男一女,拿著工具正要下車。

沒有貶低這城市的警方的意思,不過,奧茲覺得,警察發現的速度比他想像得快了些。畢竟根據冒險者協會回報給柔伊大姐的消息,現場沒有太多血跡,也沒有什麼打鬥或是破壞的痕跡,被害者又是個深居簡出的老人,實在是個不怎麼引人注意的命案。

「哪個是老大?」奧茲把頭稍稍側向墨,低聲問道。

墨快速地掃視了一下那三人,回答道:「那個女的,薇若妮卡,鑑識二組,不過熟人都叫她維克托。」

「維克托?你在開玩笑吧?」

「信不信由你,」墨聳聳肩,不置可否,「她的興趣是攀岩跟衝浪,不意外;還有,她父親比爾前幾天住院了,修理屋頂的時候從上面摔下來,不過沒什麼大礙,幸好。」

「好,我知道了。」

「你認識她?」茱莉亞一臉懷疑地看著墨,低聲問道。

「不,」墨向她眨眨眼,「這是我的魔術。」

「好了,自然一點,現在輪到我的魔術上場了。」奧茲手指一彈,輕輕打了個響指,然後向那女人直直走去,「嗨,維克托!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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