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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火宅佛獄相關】永日9-10

09.  

 

寒煙翠在書房內苦等了三天,然而這三天內不僅魔王子沒有傳來任何消息,就連殺戮碎島也一如往常般相安無事,除了自己心知肚明人是去了哪裡外,周遭出乎意料安靜的沒有半點風聲,簡直就像是風雨欲來前的寧靜。沒有人發現魔王子與副體赤睛消失這件事情,就連父王都沒有召見他們。  

 

對於這樣過份的消聲匿跡,寒煙翠逐漸升起一股不安。她日日夜夜看著自己沉睡在床邊的副體,腦海裡想的都是哥哥,不知他是否安全?聽說殺戮碎島的民風剽悍不輸火宅佛獄,哥哥去了這麼久都沒有消息回來,該不會是已經被殺戮碎島抓住了吧?   她一面看著黑漆漆的房間,一面在腦內胡思亂想。  

 

就這麼到了第四天後,她終於再也忍不住,決心要得到一個答案。她小小的腦袋瓜裡反覆想過幾個可以詢問的人選,第一個當然是他們的父王,咒世主。可是她想父王要哥哥在書房思過,如果父王不知道哥哥偷溜出去了,自己這樣問不是害了他嗎?搖搖頭,這可不行,於是咒世主第一個從名單中除名。  

 

第二個人選她想到一向對自己還不錯的玷芳姬,她想自己以前調皮時常爬到扶木上頭玩,玷芳姬也從來沒有責罵過自己,但太息公就不同了,她老會跟父王告狀,所以絕對不能問她。可再想想,玷芳姬是太息公的副體,若真有什麼風吹草動,那最先會知道的絕對是三公之一的太息公,玷芳姬恐怕還要等太息公告知,那麼問她就沒什麼用了。又搖搖頭,於是玷芳姬也被除名。  

 

第三個人選是凱旋侯,雖然她跟侯的接觸機會並不多,但勉強來說每次相處的結果都還算是不壞的。她開始認真的考慮這個可能性,凱旋侯身為三公之一,是與太息公同等的地位,那麼自然可以知道玷芳姬所不知道的事情。而她仔細想了凱旋侯的態度,憑小孩天生沒有什麼根據的直覺,他應當不是一個會跟父王告狀的人,那麼就不會牽連到哥哥了。點點頭,於是寒煙翠為終於找到人選而開心,當下腳步如飛的前去找人。  

 

凱旋侯的宅邸位在句芒紅城旁,比紅城更加靠近扶木的根部,所以在環境上來說並不像紅城那樣貧乏,四處生長著危險的植物。  

 

寒煙翠一路毫無阻攔的踏進凱旋侯家大門,門前種著一顆沒有花苞,也沒有闊葉的樹,那顆光禿禿的樹向上長著尖銳如針枯老的樹幹。再往內走,出現的不是如紅城般曲曲繞繞的小路,而是一片開闊的樹林。林間開著花,艷紅如同吸滿了鮮血的櫻花,花瓣隨著風一層層落下,墜在地上便化成了灰,灰隨著風散開,空氣中瀰漫了濃郁的香氣,那是櫻花凋謝後留下來的浮糜之香。  

 

小心的一步步走著,雖然她年紀還小,但對於火宅植物的特性卻是十分了然。這陣不尋常的香氣告訴她空氣中瀰漫著致命的毒素,而花樹盤根錯節的枝枒隨風而動,無風亦動,那是它們正在觀察自己的象徵,這時候只要自己有一點示弱,它們就會成群結隊的攻擊上來,她不敢有半點放鬆,更是小心翼翼的踏過這片花叢。  

 

不過她哪知道花樹之所以沒有攻擊自己的原因,並不是找不到破綻,而是因為數天前凱旋侯身上特殊的香氣因接觸沾到了她身上,種在這的櫻花血樹認主,察覺到香味自然不會攻擊,還搖晃枝葉表示歡迎。  

 

就這麼懷著警戒與不安的心情,她走完了這片樹林,來到主屋。這時候小小的人兒不禁驕傲的仰起下巴,得意得在心中稱讚自己還不錯,沒給父王丟臉。  

 

穿過那片樹林後的院落中央有著一個小池塘,池塘中裝著墨綠色的水,水面上浮著一朵朵盛開鮮紅的蓮花。她看見在池塘邊的不遠處有一個涼亭,亭內站著兩個人,一個遮起了臉孔,留著一頭鮮綠色的長髮,另一個則是凱旋侯。  

 

他們面對面站在亭內,桌上擺著一壺茶,卻誰也沒有喝,從她站著的地方聽不見兩人說些什麼,只覺得凱旋侯臉上沒有什麼神情,分不出究竟開不開心。  

 

現下如果衝出去打斷他們談話似乎十分不好,她是個有教養的小孩,於是小小的身子找了一處草長得較長的偏僻角落藏好自己的身子,打算等綠髮那人離開再去找凱旋侯。  

 

可是兩人站在那說了許久,始終沒有結束,隨即便見到那人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凱旋侯將掌心貼在背脊上,不一會兒那人吐出一口暗紅的鮮血,盡數灑落在墨綠色的湖水中。  

 

墨綠的水中因應突然伸出許多藤蔓,不停的往上延展,在將要纏住那個扶靠在涼亭邊的綠髮男子時,凱旋侯發出斥喝:「下去!」藤蔓被音波的震動逼退,再度緩緩潛入水中。同時靠在涼亭欄杆上的人直起身子,拿下了那塊被鮮血染濕,遮起臉孔的黑布。  

 

寒煙翠這才看清那人的臉,他生了一張與凱旋侯一模一樣的面貌,若不是兩人髮色不一樣,誰也分不出來差異。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長得如此相像的副體,就連太息公之副體玷芳姬雖然相像,但總有些微的差距。可眼前這兩人可說是完全相同,單看五官根本無法分辨本尊與副體。  

 

拿下覆面的人轉身面對他,凱旋侯凝神看了那張臉一會兒,便轉過頭去,這次說話的聲音大了,被寒煙翠聽得一清二楚,「不需要你多事,那種程度對我不構成任何威脅。」  

 

綠髮男子回看了一眼,由懷中拿出一塊新的覆面重新帶上,以相同的音量回道:「那就別有下次失手。」他說完便要離開,走過幾步後又再度傳來凱旋侯稍大的聲音,顯然是要說給他聽的。  

 

「養好傷,才有繼續為火宅佛獄效命的本錢。」  

 

本來一直向前走著的人稍微停了一會兒,小幅度的點點頭,腳步一轉拐入主屋,消失在最後一個轉彎。  

 

寒煙翠見時機來到,那個副體終於走了,連忙由草裡鑽出去,快步奔向涼亭。  

 

「凱旋侯!」她一面跑著,一面喊。  

 

亭中的人聽到不尋常的叫喊轉頭一看,卻見到那個不應該出現在自家的女孩,如今不但出現在這,還叫著自己的名字。  

 

「王女妳為何會在這?」皺著眉頭看著朝自己跑來的人,她沒多久便立定在身前,黑緞般的髮絲上勾了些許葉片,一頭挽好的鬆髻因此而顯得有些凌亂。  

 

「我特別過來找你的。」寒煙翠小小的個子站在那,努力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大的人。  

 

「喔?找我?」對於小孩種種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早已見怪不怪,他伸手撚去她頭上的幾片枯葉。葉上沾著幾隻小蟲,在拿下的葉片中爬來爬去,他不動聲色的捏起蟲子,指尖染著墨黑色的液體。  

 

「是啊,侯可有哥哥的消息?」  

 

凱旋侯擰起眉,心裡想這對兄妹真奇怪,一個魔王子難應付也就罷了。怎麼這會兒妹妹找哥哥卻找到了自己頭上?  

 

「魔王子不是在書房麼?」  

 

寒煙翠一聽便知道他也沒有哥哥的消息,如今哥哥已經去殺戮碎島五天了,仍然沒有半點消息,她不知自己究竟應該幫他保守秘密再等等,還是應該搬人救助,她真怕哥哥在那出了什麼意外。  

 

問題問了,站在面前的小女孩卻沒有回答,逕自陷入思緒中一臉困擾的模樣,這讓自己心底忽然生出一種不妙的直覺,又再追問:「王女,魔王子發生何事?」  

 

她看了他一眼,這才下定決心說道:「哥哥……為救我的副體去了殺戮碎島。」  

 

他一聽大為驚訝,忍不住喝道:「胡鬧!」  

 

被忽然變大的音量嚇到,寒煙翠忍不住往後縮了一步,唯唯諾諾的不敢再吭聲。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凱旋侯十分焦急,這事情若是處理得不好,不僅百年和平毀於一旦,連魔王子恐怕都保不住。  

 

「五……天前。」說完,她偷偷瞄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回答,卻垂著眼簾似乎在深思什麼。她想也許哥哥有救了,這人應當會想到辦法替她找回哥哥,便沒再說話靜靜等著答案。  

 

可想不到沉默片刻後,她等來的答案卻是凱旋侯匆匆繞過她,嘴裡說著:「這事得秉告給王做定奪。」  

 

她立刻拉住那比自己大了數倍的人影,但對方卻沒有想理會她的意思,一揮袖擺震開了她的拉扯,情急之下寒煙翠大聲喊:「你若告訴父王我就跳進湖裡!」  

 

這下凱旋侯才回頭正視她,那對紫色的眼眸中凝著比刀鋒更森冷的寒光,「妳的父親貴為火宅佛獄的王,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火宅佛獄。而妳生為他的女兒,如今的言行卻使妳父親蒙羞。」  

 

寒煙翠聽罷臉上一熱,說不出話來,而他也並沒想等她回話,轉身又繼續邁開步伐,「如果王女真想用這種行為來敗壞自己父親的威名,讓大家都知道妳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那就請跳吧。」這番話說的極重,當場令寒煙翠連眼淚都不敢掉,只好愣愣的看著他越走越遠,心裡雖然焦急,可卻再想不出阻止他的方法。  

 

然而還等不到凱旋侯一腳跨出宅邸,連接大地的扶木之根卻開始震動,離宅邸有些距離的婆羅塹傳來了巨大的聲響,其中隱約可聽見巨龍的怒吼,以及哀嚎、兵器相互碰撞的聲音。  

 

凱旋侯心知事態不對,當下不及細思,急忙往婆羅塹而去。而身在裡頭得寒煙翠同時也感覺到了扶木的騷動,以及婆羅塹的異相,她心繫哥哥的安危,一見婆羅塹出現動靜,二話不說緊跟著凱旋侯的腳步也往那去。

10.  

 

凱旋侯先行到達婆羅塹,眼見的光景卻差點令他昏厥。只見婆羅塹火宅佛獄地界前站著一個人,那人長著一對彎彎的角──不是別人正是魔王子,而他身旁站一隻巨龍,嘴裡吐著熊熊的烈火,焚燒著婆羅塹的大地,現場一片火海。  

 

哀號的聲音由火焰中傳出,那是殺戮碎島的派兵,一波波湧來,一波波死在那肆虐的焚火中。人體燒焦的臭味,滿地流淌著糜爛的血肉,有人匍匐在火中燒去了面目哀嚎,有人在火中燒穿骨骼、蒸盡鮮血化為飛灰。然而屹立在火中那人在笑。咧開了嘴,露出尖銳的犬齒在笑。  

 

凱旋侯瞬間感到一股說不出來的冷意在血液中蔓延,如果將未來交給這樣的人,得到的只能是毀滅──   他在心中這麼確信著。  

 

不知何時他的身後傳來嬌嫩稚氣的聲音,大聲喊著:「哥哥!」  

 

魔王子聽聞回頭,在火海的邊緣站著一個粉衣的身影──是寒煙翠。她進不去那片火海,只能在外圍努力伸長了頸子喊,希望哥哥能看見自己。而他也的確沒有辜負她的努力,見到寒煙翠的身影,他立刻從巨龍背上抓下了一個女孩,那女孩身穿著淡黃色的衣物,在火光中極不顯眼,若不是被魔王子扛在背上,壓根沒人注意到原來那還藏了一個孩子。  

 

他扛著女孩在火中踢開滿地的死屍前進,許多被燒脆的屍身經腳一踩踏立刻碎裂成灰,飄散在火海上方。背上女孩的驚叫被人群的哀嚎與殺喊掩蓋,唯一遮不去的只有魔王子滿臉愉悅的神色,以毫不在意的語調朝寒煙翠說道:「殺了這女孩,取她的血讓妳之副體喝下,他便會轉醒。」隨著話語,他將肩上的孩子一拋,正好落在寒煙翠的腳邊。  

 

她驚叫著退開,黃衣女孩落地後好像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揉揉腰臀便站了起來,那是一個還很小很小的孩子,站起來也不過到寒煙翠胸口。女孩眨著眼睛看她,眼裡倒映著她粉色的垂穗,在火光中更顯得明亮醒目。  

 

「姊姊,妳長的真好看。」這女孩似乎天生少了一根筋,方才還哭爹喊娘的叫著,如今見到寒煙翠卻傻的連自己身在哪都不知道了。  

 

現場瀰漫的令人掩鼻的氣味以及肅殺的氛圍,但寒煙翠卻仍忍不住因為女孩這番話而笑了。她正想問她叫什麼名字,魔王子卻不知在什麼時候已來到兩人身旁。不遠處巨龍繼續噴火,阻止敵人妨礙他們的談話。  

 

「小翠,動手吧,取了她的血就可以讓妳的副體醒來。」  

 

這女孩仰著一張圓圓的小臉,睜著大大的眼睛就如同小動物般可愛,臉上還看得到方才因驚嚇而留下的淚痕,令人不捨。寒煙翠有些猶豫的看著她,又看了哥哥一眼,臉上寫著求情兩個字。  

 

魔王子自然看出她的意圖,他走近那個女孩,女孩一見是他立刻翻臉開始哭鬧,但那卻不能阻止他的動作。魔王子再度拎起那個小小的孩子,手中拿著鋒利無比的刀子,輕輕地在她肥嫩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  

 

劇痛讓女孩更加激烈的掙扎,可是無奈人小力薄,她的掙扎私毫撼動不了對方,甚至給他製造了欣賞獵物垂死掙扎的快意。  

 

寒煙翠驚訝的看著哥哥的行為,連忙撕下自己的裙擺想替女孩包紮,被魔王子一把揮開。他指著女孩滴落在地上的鮮血,「這就是她擁有的能力,她的血能夠使火宅佛獄乾枯的大地孕育生命,是一種罕見的靈力。」  

 

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她果然見到被高熱烤得龜裂的大地,因為女孩鮮血的滋潤,而抽出彎彎曲曲嫩綠色的幼苗,但幼苗撐不了多久,又即刻被高熱蒸乾枯萎。  

 

「只要把她的血給妳的副體喝下,他立刻就會醒來。小妹,這不是妳的願望嗎?哥哥替妳找到方法,妳卻不想實現願望了嗎?」他低低的聲音如呢喃,誘導著一臉遲疑的人,並隨著話語將手中握著的尖刀遞到她手中。  

 

「只需要在她的頸子割下一刀,妳就可以完成願望,多麼簡單?動手吧。」  

 

寒煙翠看著女孩因恐懼而閃爍著淚水的眼眸,圓圓小小的臉蛋扭曲著,鼻涕眼淚流了一臉。握著刀的手在顫抖,她實在狠不下心對這樣一個無法反抗的孩子做這種事情。頹然的丟下刀,她看著哥哥坦言,「我下不了手。」  

 

「嘖嘖……」他拋去手中那個女孩,小女孩一被放開後立刻躲得遠遠的,可無奈這時周圍一片火海,她即使想離開這地方,卻沒有路可以逃。  

 

他按著她的肩膀,以認真而惋惜的語調說著:「連一個女孩都不敢殺,妳要怎麼帶領火宅佛獄攻城掠地?小翠啊……妳知道這個世界是很殘酷的哪,今天妳不殺她,妳的副體就會怨恨妳。他明明有可以甦醒的機會,難道你要這樣扼殺他的生命?」  

 

寒煙翠仍是搖著頭,微微顫抖的語調顯示著此刻她心情上的混亂,「難道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他聽罷微微一笑,視線越過寒煙翠直直看著遠方那些正洶湧而來的火宅佛獄大軍。他伸出的右手化出一隻巨大的黑鷹,這隻老應混身汙黑,由濁氣凝聚而成,雖然沒有實體,卻能夠接觸物體。  

 

「去吧,把我想見的人帶來。」高舉右手讓老鷹飛遠,他沒有當眾說出那人的名性,像是刻意賣關子般。  

 

寒煙翠不解的看著他,眨眨眼睛,心中希望哥哥已經找到其他方法,可以讓自己不要殺那可憐的女孩。  

 

洶湧而來的大軍掀起了漫漫的塵土,雖然仍離他們有些距離,但兵甲碰撞的聲音卻已經傳到他們耳中。寒煙翠當然也發現了,她訝異的回頭看去。  

 

凱旋侯見大軍已到,不清楚是誰領來的兵,正想回頭與大軍接應,卻又不放心魔王子獨自在此。滿地的焰火,耳邊的哀嚎刺耳之極,即便是火宅佛獄向來擅常征戰、廝殺,可卻也不這樣折磨敵人。  

 

他忍不住沉聲:「魔王子,請你熄滅火焰,大軍將至,無需再將傷亡擴大。」  

 

「我此刻滅去火焰,大軍未來,殺戮碎島之人便會闖過界線,這又怎麼辦?」  

 

沉吟半晌,他揮袖凝成風,風壓將火焰中燒透的、未死的、僅剩肢體的人們紛紛送回那條界線之後,並高喊:「殺戮碎島的戰士們,是何原因,犯我地界?」他自然知道這是魔王子先行闖入殺戮碎島引來的追兵,在他們腳邊還有個碎島抓來的女孩當作證物。這麼說只不過想停下對方不斷衝入火焰中的陣勢,由他看來,不斷衝鋒的軍隊實質早已陷入混亂,必須找出為首的將領才能阻止傷亡繼續,而這問句問的正是那從頭到尾便看不見人的領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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