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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前夕

   車緩緩駛入巷子裡去,夜深了,引擎聲格外刺耳,車燈將巷弄照得通明。車停在一座院落前,車門開了,軍靴的聲音叩叩叩地在門前踢躂,門開了又關,最後一切回歸寂靜。

「漢卿,你可回來了,這幾天沒有你的消息,可把我急壞了!」

蔣中正攙著張學良的肩膀扶他坐下。前些日子他派張學良前往徐州視察敵情,到今晚才好不容易回南京,蔣中正見他平安歸來,心裡頭自是高興得很。

張學良卻一張臉死沉沉的,見蔣中正坐下,冷冷地問了一句:「委員長知道杜月笙的事了麼?」

      蔣介石的笑臉僵了一下,隨即將臉板了起來,點了點頭。

      張學良見到蔣介石這個樣子,將手中的軍帽拽的像一塊皺巴巴的麵團,指關節喀喀的響,繃著臉皮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蔣介石大聲說道:「委員長!別跟我打啞巴纏,您到底打的是怎麼算盤?東三省失守,您說忍忍,先搞定共產黨。現在打到徐州來了,你也說氣候未成,先搞定共產黨。哼!共產黨共產黨,我怎麼看都是中國人,說的是中國話,吃的是中國米,沒有什麼是不同的,可你卻要我們自己人打自己人,對日本鬼子的種種惡行視而不見,您到底存的是什麼心?」

「學良,儂難道還不懂嗎?財政改革、新生活運動、解除不平等條約這些是為了什麼?滿清喪權辱國,民國之後軍閥割據,現在好了,終於統一了,可我們還拿什麼打?裝備彈藥糧食夠嗎?還是儂要我叫年輕人赤著雙手去送命?我們現在要的是團結一心,而共產黨就是阻礙我們團結一心的最大一堵牆,不拆了這道牆,怎麼團結抗日?我們務必先除之而後快!」

「我不管啥馬克思主義,我只知道我現在就要打他的日本鬼子,我的子弟兵現在都在東北受苦,等著國家去救他們,我現在還不打日本打啥?我父親就是給那群畜生給炸死的!我再繼續賣呆兒,要不成人人都說我東北子弟沒有尿性!」

張學良說完氣忿忿的便往門外走,軍靴急促且響亮的叩在石板地上,門開了又關,引擎聲逐漸駛去,最後又回歸一片寂寥。

      蔣中正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將身子往後躺,心裡喃喃自語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哪,這孩子終究還是太年輕了,眼光還不夠遠,殊不知賭上這口氣,贏了是打退敵人,輸了是亡國滅種,誰輸得起呢?

「多謝孟小姐那一晚的救命之恩,要不然,我可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呢。」杜月笙邀請孟小冬在「小上海」吃飯,為的就是那晚孟小冬的救命之恩。

「杜先生多禮了,不過就是舉手投足的事,實在無足掛齒。」

「孟小姐這樣就說錯了,在這舉手投足之間,我杜某這一條賤命,不就讓您給搭救上來了嗎?」

孟小冬淡淡的一笑,兩頰的酒窩明顯地勾勒出來,整個臉龐看起來俊俏靈動。杜月笙心想,這女人是他見過最富英氣的了。此時台上的女歌手正隨著優美的旋律溫柔地吟唱,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座不夜城。

杜月笙看著燈光下眼前風姿綽約的女人,將杯中酒緩緩地喝下去,微笑地說:

「孟小姐,不如,咱倆去散個步吧?」

上海的夜晚是舒適且愜意的,尤其在八月天,季夏轉秋之時。

杜月笙和孟小冬兩人散步在黃浦灘頭,巨大的西洋建築橫列在江邊,建築物上掛滿中華民國的國旗,在夜晚的微風中飄浮著。暗黃色的燈光流瀉在整個夜晚的上海灘,流瀉在江面,搖搖曳曳地延伸到黑暗的海上。

「我總是鍾愛上海的夜晚,美極了!」孟小冬仰頭看著西洋建築,有一處哥德式的洋樓讓她駐足許久。

「那北京的夜晚如何呢,孟小姐?」

「北京就不同了,封建的氣味濃一些。」

「想不到孟小姐是京劇名伶,竟然說出如此現代的話。」

「京劇是中華文化精粹,可要改的地方也是多的呢。」

「梅先生的『一支蔴』就改的好極了!」

孟小冬眼睛一亮,忙問身旁的男人:「杜先生也愛戲?」

「尚不稱上愛,只是玩賞玩賞。」

沁涼的夜風突然撲上兩人的臉,孟小冬瑟縮地顫抖了一下,街燈映照在她的臉頰上,她低頭撫了撫手臂,杜月笙見狀油然升起一股憐惜之情,便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逕自套在孟小冬的肩上。

「嗯。」孟小冬看了杜月笙,會意地點了點頭。

「天冷了,穿上才不會著涼。」兩人的手指不經意觸碰在一塊,彼此客氣地微笑,沒有再說什麼,此刻夜平靜的天下都太平了。孟小冬看見不遠處有人站在木箱子上演講,便饒有興趣地說:「那裏好像挺熱鬧的,咱們去看看吧!」

   「我們要團結一體!對外抗日!現在東北的老百姓們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們中國人要自強,就要讓日本鬼子知道,我們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大家跟著我一起喊,團結一體,對外抗日!團結一體,對外抗日!」

女學生手上拿著一份晚報站在木箱子上嘶聲力竭地吶喊著,報上的頭條是日軍已入侵徐州的消息。有人在說,怕不過多久就要打到上海了。台下有些是大學生、有些是知識分子以及平民百姓,都激昂地舉起手喊起口號來。

「日本人真是可惡!」孟小冬咬牙切齒道。

「可咱們拿啥子打呢?」杜月笙彷彿事不關己似的。

「打不過也得打,不能強幹那就智取,就像諸葛孔明對上曹操八十萬大軍一樣。」

杜月笙只是覺得眼前這女子傻的好笑,現在是民國,可不知要比三國黑暗的多少倍。

人群漸漸散了,孟小冬走上前去和那女學生攀談,一路上牽著她的手,要她給自己多講講外敵欺凌中國的事,一面講兩人一會喟嘆、一會憤怒、又一會傷心了起來。孟小冬看這女學生不過十七八歲,對國家大事就有如此通曉的明白,心裡頭對她憐愛的很。

「妹妹,妳叫什麼名字?」

「我叫楊惠敏,惠澤的惠,靈敏的敏。」女學生將辮子繞在腦後挽了個髻,顯得成熟而伶俐。

「真是好名字,瞧瞧妳,才多大歲數,就懂得國家大事,我在你這個年紀還啊就只是個學唱戲的丫頭呢。」

杜月笙搖了搖頭道:「要像孟姑娘唱的這樣出息的可說是萬中無一了。」

「那只是運氣好罷了。」

兩人相視而笑,這時楊惠敏悄悄地打量兩人,知道這種穿著打扮肯定不是普通人。便對杜月笙和孟小冬深深鞠躬道:「惠敏見二位肯定不是簡單人,如果有辦法的話,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幫助國家抗日。拜託了!」

「這是幹什麼呢!」孟小冬趕忙攙起女學生「到底我也只是個戲子,要幫也得靠有權有勢的人幫呢!」

孟小冬一雙眼睛意有所指地往杜月笙瞧,看的杜月笙渾身忐忑,連忙擦拭著自己額頭上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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