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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福樓之變

民國初期的上海,是一座繁華的不夜城。法租界內、十里洋場,各國的巨商名流匯聚於此。旗袍與西服,平劇與爵士,兼容並蓄,呈現一股風華絕代的時代風氣。同時,這座城市也是中國政治強人與軍閥互相角力的地方。燈紅酒綠、夜夜笙歌的浮華盛世之下,民國風起雲湧的政治黑暗與黑幫勢力悄悄地隱匿其中,讓人不知不覺就深陷進去,在這座美麗與黑暗相互交合的東方巴黎。

      孟小冬今晚在廣福樓唱戲,唱的是「四郎探母」。幾乎把中國所有京劇的票友都請來了上海。孟小冬頂著「冬皇」的名氣,沒有一場不是座無虛席的。廣福樓前橫列著兩條三樓高的紅布,左邊上頭金光閃閃的寫著「冬皇」兩個字,右邊鐫著四大名旦「梅蘭芳」的赫赫大字。要想這兩人再次同台,可說是做夢一樣的事。今晚,孟小冬與梅蘭芳,楊四郎和鐵鏡公主,讓一座可容納千人的廣福樓擠得摩肩接踵,就連上海青幫老大杜月笙也來捧場。一個震天價響的晚上,可是把當時中國政治紅人與操縱上海灘的黑幫頭目匯聚在一塊兒。

      鑼鼓聲響起,楊四郎登場亮相,台下頓時掌聲如雷,吆喝聲和掌聲不斷從台下轟上來。這時候,角落裡兩個穿西裝的男人正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司令傳話下來,今晚得把杜月笙做掉。」

另外一個男人皺了皺眉頭:「這樣做不會引起中國方面的抗議嗎?」

「現在中國政府打共產黨打得兇,我們只要用些手段嫁禍給共產黨,讓中國方面加緊剿共,等中國政府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們就可以動手了!」

「啊,有句中國話就叫做『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就是這個意思吧。」兩人相視而笑,男人接過手槍,往二樓方向正對貴賓座上方的樓台走去。

      楊四郎對著上蒼仰頭長嘆,故鄉之思,山河之情,做了別朝的駙馬換一條苟活的命,多少年不見母親,眼下與母親相會的機會來了,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脫身,不禁連連長嘆:「我好比籠中鳥有翅難展!我好比虎離山受了孤單!我好比南來雁失群飛散!」兩手一擺,仰望蒼天,這時眼尾瞥見二樓穿著西裝的男人掏出一把手槍,顧不得唱了,立刻三步併做兩步直奔向前,往二樓的方向大喊一聲不好!

這是哪裡改的戲碼,大家眼瞧著不對勁,向著孟小冬的目光看上去,急忙倒抽一口涼氣,杜月笙身邊的保鑣立刻用人牆圍住,掏出手槍把西服男人從二樓砰砰砰打了下來。廣福樓裡的人都嚇傻了,鬧哄哄的一群接著一群人,飛也似的往門口跑。杜月笙鎮靜自若地走向前去翻看屍體,發現竟然是個日本人。

「小四,叫人把屍體處理掉,這幾天派幾個人看著孟小姐,要是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唯你是問,走!」

杜月笙安排定了,立刻坐上黑頭車回杜公館。原本熱鬧哄哄的廣福樓,一下子變得冷清無比,彷彿是一座棄樓,不曾有人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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