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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副位

      「跟妳說唷,我女兒的老師和同學都選她當班長耶!看我多驕傲啊。」看著他眉開眼笑的說著,當她女兒的父親的驕傲,似乎是全世界最開心的事情。

      這家義大利餐廳的菜是很好吃,可是此時我卻食不知味,味道跟路邊攤隨便煮的一碗陽春麵沒啥兩樣。

      原因是——

      「怎麼了嗎?妳心情不好啊?」他吃著義大利麵,見我許久都未開口,抬頭關心地問道。

      「沒有。你的嘴角沾到醬汁了,我幫你擦擦……」刻意地轉移話題,拿起濕紙巾輕輕擦拭他的嘴角,其實他的嘴角乾淨的很。

      忽地,他抓住我的手腕,雙眼炯炯有神地望著我,我愣了片刻,他道:「有事要說。」

      我輕別他的手,露出微笑說:「真的沒有。」

      只是……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而已。

      以前在班上,我的人緣不算太好,知心的也沒幾個。某次開學,班導說要選幹部,一夥人吵著說要本班最聰明的資優生當班長,她功課好、體育也不錯,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可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這樣優秀的條件,不用投票便過了班導的同意,接著要選副班長這個職位。班導直接點名選了我來當,全班也沒有意見,因為我是本班的亞軍,功課那些只差她一些而已,自然沒人有意見。

      但是,我知道,事實上,「副班長」這個位置,只是在急要時頂替一會兒「班長」的位置,之後就沒副班長的事了。

      不是我要想得這麼悲觀,是因為這是事實。

      難道沒有人注意到嗎?上課時和下課時,老師叫班長喊起立、敬禮,每個人都站得直挺挺的;自習課時,老師叫班長管理全班秩序,每個人都安靜的像隻羊。反之,上課和下課時,老師發現班長不在,原本要班長喊的起立、敬禮變成副班長喊,除了同學們都愛理不理的之外,有些老師則直接選擇省略;自習課時,班長不在,換副班長來管理全班秩序,全班鬧哄哄的根本沒人願意聽副班長的話,有些人還直接嗆起來。

      所以,我不喜歡當副班長。

      可是,我卻當了好久好久。  

      那年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他長得很清純。某天,我不哪來的勇氣,竟然跟他告白了,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但他卻給了我一個訝異又失望的答案:「我也喜歡妳,可是我喜歡資優生她多一點,如果我跟她告白失敗的話,我就跟妳在一起吧。」

      後來,資優生拒絕了他,因為資優生必須專注她的課業,直到順利地考上最好的學校。雖然是這樣,但我還是接受了他說資優生拒絕他的話,他要跟我在一起的話。

      跟他在一起的時光很快樂,他很會逗我開心,也很體貼我。可是他的心裡,我永遠是排名第二,他的心,總是在其他女生中游移不定。

      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期間,分手了好幾次,這代表他跟很多女生告白失敗,然後又跟我再一起。誰叫我這麼喜歡他呢?直到他終於告白成功了,我們才和平分手。與其說是和平分手,不如說是我自己決定默默退場,因為我知道,其實他心裡沒有我。

      他跟順利考上好大學的資優生在一起了。  

      出了社會,我到一家公司上班,我能力很好,很快就要升上課長了。在公司待了好幾年,為公司解決了不少案子,老闆也一直說要升我當課長,卻不如一個才剛來公司不久的女人。她一來公司幾個月的時間,老闆就馬上升她為課長了,而我還是個副課長。

      她是個美麗女人,也很能幹,連複雜的數字都可以不用計算機就心算出來,老闆很欣賞她。她也很照顧我,常常留下來陪我一起加班,我真的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還是和以往一樣——資優生。

      最後,我還是辭職了。我想,公司不能沒有她。  

      眼前的這個男人,明明知道他已經有了妻子,我還是情不自禁愛上了他……他不僅長相斯文,對人處事也很溫柔,每個人對他都很崇拜。  

        我很喜歡跟他纏綿時,他身上香味,也喜歡他跟我擁抱時,寬厚的肩膀。他的一切,我是多麼地可望擁有,我多麼希望,能陪在他身邊直到永遠的人會是我,不過現在能看著他的笑顏,我就很開心了。

      曾經,我問過他,你這生最愛的人是誰,他說是他老婆,我點頭沒有說話。

      「我先去個洗手間。」吃完飯要準備付錢回家時他說。

      這時我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趁著他去廁所時候,我偷偷地從他公事包裡翻出了他的皮夾,為的是看他身分證上的配偶欄,他的妻子是誰。

      身分證一翻過來,配偶欄上的那人,我再熟悉不過了,她的名字很特別,我想這個世界上大概也沒幾個人叫這個名字了——

      看完,我原封不動地放回原位,強忍著鼻酸,靜靜地等待他回來,僅有短短的幾分鐘,我卻覺得時間像過了幾個世紀那麼久,好痛苦。

      「我送妳回家吧。」他的臉上掛著他迷人的笑容。

      「嗯。」

      踩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我住處的樓下。

      我擁上了他,淚水終於一滴滴地滑落,沾濕了他的襯衫,「我好愛你。」我嚎啕。

      「妳怎麼了?」他不解地看著我被淚水佈滿的雙眸,溫柔地問,伸手擦去我眼角的淚。

      「我們還是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我不能、我也做不到……」儘管我怎麼想止住淚水,它仍是不肯聽我的話,一行接著一行。  

      「告訴我為什麼。」他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可是我還是說不出口。

      因為——

      「對不起,請你忘了我。」帶著哽噎的口吻,我轉身就準備跑上樓。

      因為,她是資優生,她是我的姊姊。

      我明明就跟她是雙胞胎,只是容貌不同罷了!不管我怎麼做,她的所有總是比我好,外表是、學業是、課業是、連婚姻也是!

      從小,爸媽都比較喜歡她,好像我、好像我只是多餘的一樣,反正我永遠都不及她……

      可是為什麼,連最後一點點奢求,都是被她給毀了?多麼希望,那配偶欄上面的名字不是她,而是別人!至少可以讓我認為我不是每樣都比不上她啊!

      突然,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一把把我拉進他的懷裡,我抬頭,果然是那雙我再熟悉不過的眼眸。

      「我早就知道妳是她妹妹了……是我讓妳愛上我的,對不起。

      我們的婚姻早在我們見面的那一刻宣告不可能,妳不知道我們是父母指定的對象吧?因為妳根本沒有來參加婚禮。過了這麼多年相敬如賓的生活,兩人都厭倦了,直到遇見了妳,愛上妳之後,一切才都改變。

      我告訴了她這件事,他跟我說,妳是她妹妹時,我很訝異,但仍沒改變我對妳的愛。而且她也同意我跟妳在一起的事實,她還要我好好照顧妳,別讓妳受傷了……」

      一直以來,都認為我是妳的影子,只能在妳之下。如今,我終於可以不必再做妳的副位了……

      對不起,我愛妳。

      配偶    朴侑翧    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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