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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的墓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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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嗚。」維文從泥地上坐起身子,同時咳了幾口血,他晃頭晃腦的看了看四周圍。原來他作了以前在不死者改造手術時的夢,後半段則是自己變成靈魂前往安茲羅瑟世界的惡夢。「這是?」他身上纏著繃帶,右胸燒傷的部份幾乎成了焦黑狀。

      「救你本不是吾等此行之任務,看在目的相同的份上,閣下就好好休息吧!不死者不會因為這種爆炸就死亡。」一名身披斗篷的男子蹲在地上以同樣的高度與維文對話,在他身後還有兩名同樣裝扮的人正嚴肅的站著。

      雖然看不清楚他們的面容,不過他們背部有著很明顯的光形翅膀在飄動,這在幽暗的環境中格外顯眼。那一對會發光的翅膀幾乎快照亮了這塊小區域。

      「背生雙翼?莫非你們是……?」維文帶著驚訝的口吻問。

      「不錯,六天之上──來自光都的使者。」與維文正面平視的天使回答。

      剛醒過來的維文直視著他們的翅膀時也難免感到刺目,他同時發覺到自己的雙眼對於有一點亮度的光芒似乎越來越不能快速適應。「來自亞諾瓦爾嗎?」維文再問,他以右手臂稍微遮擋在眼睛前方,避免直視著光形翅膀。

      「不是,吾等經由日魅關的威靈城而來,奉聖者之令執行任務。」

      「天界的第七據點。」維文臉色為難地說:「你們怎麼可以──五國聯盟高層應該向天界發送報告了,怎麼可以干涉亞蘭納世界的事呢?這是我們的內務。」

      「你應該清楚什麼東西穿越了結界,吾等將會淨化源頭。」

      「這不在協定範圍內。」維文的肋骨激烈疼痛,他沒有能力阻止這些天界人。

      「這已經是爾等能力範圍外的事,天界有理由處理來自安茲羅瑟的禍根。」那名天界人站起身。「請好好休養。」隨即與其他兩名天界人振翅一揚,朝著天際騰空而去。

      維文拿起通訊器:「這裡是維文,有聽見嗎?」

      通訊器早在爆炸中損毀,沒有任何反應。

      雖然身體重創,但由於不死者自我療復的能力很強,維文已經可以勉強起立行走。他將天界人擺在身旁的備用衣物穿上,然後將銀劍重新佩帶,搖搖晃晃的離去。

      阿特納爾神殿就位在維文受傷的地方不遠處。

      維文進入這間空無一人的信仰聖地,裡面的神像維文再熟悉不過。不管是什麼地方,亞蘭納人膜拜的神像永遠都是那六尊──「創世之神坦海恩」、「真理與智慧之神賽琳芙娜」、「秩序與平衡之神米希爾」、「權力與管理之神艾比歐」以及亞蘭納人的主神「文明與技藝的雙子之神阿加優以及歐霍肯」。神殿管理室中有通訊設備卻沒可攜帶型的通訊器。

      「這裡是維文.葛,有人收到嗎?」維文衷心希望備用電力足夠通聯,而不是一台發生故障的機器。

      喇叭發出電波聲,看來通聯的訊號並不清晰。「這裡……是……亞凱.沙凡斯。」

      「亞凱,有聽見嗎?」

      「聽得到。」

      「我這邊接收到的訊號不太好,聲音沒有很清楚,所幸還能發送訊息。」

      「你怎麼了?螢幕顯示你的定位突然消失,是任務出什麼意外嗎?」

      「中計了,拉札莫斯設一堆陷阱等我,米約市長是個晃子。」

      「聽你這麼說,那一定是沒救到人囉?」亞凱輕嘆。「雖然早知道是對方的計劃,但你自己還是太粗心了。沒事嗎?」

      「一點皮肉傷,不礙事。不過我遇到了數名天界人駐留在阿特納爾,所以幫我通知各隊伍,一定要比他們更快到達陵墓。」

      「什麼?他們怎麼能出現在這個地方?」擴音器傳來亞凱的意外叫聲。

      「他們想淨化阿特納爾。」

      「你是開玩笑嗎?阿特納爾的設施、科技、資料、經濟等,一旦遭到淨化就不能再復原,到時候我們收回一塊龐大的廢地又有什麼用?」

      「所以不能讓他們找麻煩。」

      「好吧!我會讓部隊加緊腳步。」亞凱說:「對了,史特拉文與康柏的衛星定位也消失了,不知道拉札莫斯又使出什麼手段,你一定要更加小心。」

      維文將事情交待完畢後關上通話器,他因傷口疼痛難當而癱坐在椅子上。

      門口發出窸窣的聲響,維文手按著劍柄正要動作,那蒼老的聲音卻比拔劍聲更快傳來。「別動武,我是這阿特納爾神殿的管理者。」說話的是一名白袍白鬚的老人。

      維文將劍收回鞘中,臉上流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在這個滿是惡魔信奉者與怪物的都市中會遇到正常人已經變成很奇怪的事了。」老者說:「原本我以為我將在此渡過我的餘生,等待著怪物撕裂我的肉體,沒想到還可以遇到正常的人。」

      「我是來自五國聯盟的人。」

      「是嗎?不過你們來的太遲了,安茲羅瑟人在陵墓底層打開了連接兩地的出入口,無視天界設下的保護措施,之後他們將可以自由的出入亞蘭納世界。」老人的表情充滿落寞。

      「目前在城市內出沒的僅只是安茲羅瑟最下層的魔物,這有兩個可能:這些只是安茲羅瑟的前鋒;也有可能高層的安茲羅瑟人還沒辦法自由出入亞蘭納,所以不必過份悲觀。」維文說。

      「受到陵墓的影響,城市的市民十之八九都成了信奉者,剩下活著的人應該也不多了。能有如此的精神力量,陵墓底層肯定有個可怕的安茲羅瑟精英。」老者雙手合十做祈禱狀。「一定是雙子神的庇佑,讓我沒有受到惡魔的影響。」

      「為什麼你不認為這是拉札莫斯搞出來的把戲?」維文問。

      「這會是一個正常亞蘭納人擁有的能力嗎?」老者走近維文。「可以的話讓我這無用的老人為你治傷吧!我雖不濟,治療的神力法術倒是懂一點。何況你應該是不死者,只要一下子的時間就能讓你的身體恢復正常。」

      維文見老者沒有惡意,也就同意讓他幫忙,老者在大殿上施展恢復神力法術替維文療傷。

      「這緊急的處理做的真好。」老者仔細檢視傷口。

      「是天界人從爆炸中救出我的。」維文面無表情的回答。

      「天界人。」老者露出欣喜的神情。「阿特納爾有救了。」

      「是嗎?」

      老者察覺維文冷漠的神情,問:「你同樣也是神殿出來的人,為什麼有著不信任的表情?」

      「不錯,我是來自五國之一的瑪裘德羅。」

      「受天界庇護的宗教國,真是太好了。貴國上下無一不對天神虔誠,同樣也對天界表示忠誠。能遇到您真是我的榮幸。」

      「對,那個國家連天界的主神『聖潔與光明的聖靈之神艾波基爾』也列入參拜的對象。」維文不屑地說。

      「那、那個國家?」老者不明白維文何以用這麼陌生的口氣稱呼自己的故鄉。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亞蘭納人的付出,而不是瑪裘德羅,更不是天界人。」維文握緊雙拳。

      往事歷歷在目,如跑馬燈般呈現在維文眼前。

      曾經,我是那麼虔誠又帶著敬畏的誠心跪拜於主神之前。

      我向祂祈禱著。

      我將一生的精神都付出給祂,我將我的信念也都全給了祂。

      祈求尊嚴、祈求真理、祈求安寧。

      但是在安茲羅瑟人大屠殺的時候神又在那?

      我那麼的盼望神蹟能夠出現、神明能夠降臨,然後保護我如親人般的老師與兄弟,懲罰那個毫無人性的惡魔。

      神有出現嗎?

      祂何曾回應過我?

      曾經,我們是如此的尊敬又相信著有高尚情操的天界人。

      我們國家的人用一輩子的時間無微不至的伺候著那些至高無上的天界人。

      我們將勞力用在天界人的指示,我們將天界人的道理也灌輸在腦海中──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祈求保護、祈求知識、祈求祝福。

      但是在安茲羅瑟人大屠殺的時候天界又在那?

      遵照著他們那指示的光明大道而行,得到的卻是這種下場?天界的光芒照耀下,惡魔進來殺了人,又從容的離去。

      「聖者沒有下達指示,不宜妄動。汝大戰之後傷勢恢復不容易,請多保重。」

      在他們明亮、純淨的外表下,那逐漸遠離我的身影卻是如此的冷漠,那麼的不講人情。

      我們全心全靈的奉獻又算什麼?

      「老師啊!書上說『宙源』是數個世界的集合體名稱。宙源內又包含了七個世界,其中有我們亞蘭納世界,也有天界和安茲羅瑟世界。然後我也知道創造這個世界的神明共有十二位,但為什麼我們僅只膜拜神殿內那七尊神像呢?」年幼的維文拿著書好奇的問。

      「孩子啊!只有跟隨天界人才是正確之途,因為他們是神之子、天神的後裔。除此之外隨意的膜拜其他神是罪孽,也是背叛,這將會被視為異教徒。」老師回答:「所有異教徒的罪比山高、比奧底克西河深。就像安茲羅瑟人、救贖者,他們都是必須被除去的禍害,所以不可以和他們一樣。我們要忠於自己的主神,忠於自己的信仰,信任天界人。這股正義之氣將化為力量,捍衛我們的國家,甚至於自己的生命。」

      是這樣嗎?老師你錯了。

      到此刻我才終於體會到──只要是「天界人之外」對他們來說都屬於異教徒。

      沒有什麼分別,一點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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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文看著自己身上的傷痕正加速復原,即便他成為不死者這件事早已過很久,但還是對這副「神賜」一般的身體感到驚奇。

      「不好了,快來幫一下忙。」

      維文隨著聲音擺過頭去探視,老者在黑暗中的身影和另一個人影重疊。老者似乎正扛著某人的身體,賣力的死拖活拉著。

      「我在神殿附近發現了這個男人。」老者說:「但是看了他的情況後,恐怕很不樂觀。」

      維文倒吸一口涼氣,老者也在同時讓那人安躺於地面。維文對這個人熟悉到讓他不想正視對方那蒼白的面容。

      史特拉文虛弱的咳了數聲,「維……維文嗎?」

      眼前的史特拉文滿身是血,頭部似乎遭到猛獸之類的利爪攻擊,半張臉被完全撕裂,面部的骨頭清楚可見。

      維文對此感到遺憾,因為史特拉文的傷勢過重恐怕不能久持。原本還在通聯對話的戰友,轉瞬變成這副模樣,維文雖然對戰場上的生與死早有心理準備,但難免感到一絲悲傷。

      「普克中尉死了,拉札莫斯利用他的屍體……」史特拉文嘴角不斷流出鮮血。「普克背叛了我們,你……你遇到他,千萬別手下留情。」

      「我不會。」維文冷冷的回答。

      「康柏與他正交戰中,阻止……阻止普克那傢伙,祝……好運。」史特拉文失去了意識。

      維文知道事情又起了變化,他回到通訊處打算發話提醒亞凱等人,可是通訊器卻已沒有足夠的電力可再次啟動。他回到大殿,從史特拉文身上找到聲音紀錄。「阿特納爾陷入混亂,平民存活者寥寥無幾,這個死城已經完全讓信奉者和低等惡魔佔據。不管拉札莫斯在那陵墓下搞些什麼,這座城內的陰霾恐怕超過五國聯盟的理解。康柏與我正試圖殺出一條通到陵墓前的路,希望能早點與其他夥伴會合,阻止拉札莫斯將黑暗的勢力擴張。」

      老者嘆口氣,朝著史特拉文雙手合十。「最後一程就請您靜靜的躺在此,我會為您祈禱。」

      維文收拾好東西,接著對老者說:「照顧我朋友,雖然也沒什麼好照顧的。」

      「你要離開了嗎?」老者問。

      「史特拉文都拖命到此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維文對老者點頭致意。「就像泥獄的接力賽,我是下一位跑者,然後很有可能會死,因此浪費了您救我的力氣真是過意不去。」

      「這、這沒什麼。」

      「如果史特拉文又迴光返照,幫我和他說──我們忠烈祠再見。」維文頭也不回地快速離開神殿。

      聆聽史特拉文遺留的錄音,也許會有什麼發現。

      「這裡是史特拉文的錄音,通往市政廳的主要通道已經被怪物佔滿,我們發現這些怪物雖然原始又殘暴,但是能力卻不比任何的亞蘭納神力法術者遜色,其中有些怪物還具有短程瞬間移動的能力。在爬滿腐爛生命組織的建築物上會看見怪物們從類似『傷口』的洞中竄出,可以明白只要這些生命組織的延伸處到那裡,怪物就能不論多遠,直接開啟牠們想前往的『出口』。」

      「令人尊敬的史特拉文顧問,感謝您決定參與此次收復阿特納爾的行動,我們能夠相信您的能力,而且知道此次的任務將會獲得完美的成功。相信您也明白五國聯盟安全理事會一直都在關注阿特納爾的動態,他們的市長以及拉札莫斯都是瘋狂的人,在他們耗費龐大的資源人力在都市內建造陵墓時就該知道這是一個很異常的舉動,同時理事會一致認為在那個挖掘場底下藏有極大的風險。希望您能早點為此次的行動做好準備,我們也將提供您阿特納爾與拉札莫斯的相關資料,如果有任何需要,請聯絡我們安全理事會的委員,我們一定可以給您最好的幫助。」

      「史特拉文先生,我是席列巴托。我現在不是以一國總統的身份,而是以你的老朋友的身份給你留話。看到你的名字出現在阿特納爾收復行動的名單內,我真的不知道該恭喜你還是該為你禱告。那個地方目前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單純,理事會掌握的情資太少,我認為這次的行動太過貿然與不周密。當然,這是我個人的理解,身為你的摯友,我也希望你能凱旋歸來。不管如何,理事會決定最理想的人選是你們七位,身為聯盟領導階層之一的我也不便多說什麼。我會期待你再次來到安普尼頓,然後我們再一同舉杯暢飲。」

      「史特拉文,你應該認得我拉札莫斯的聲音吧?你們這七個不怕死的人真以為能從我的手中收復阿特納爾嗎?告訴你們,在這個亞蘭納人重大改革的時期我對你們還算有耐心,只要你們別來妨礙我,你們還可以保住你們那微不足道的小命,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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