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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四節:永劫

      歸來兮……歸來兮……

      錚。錚。

      夜半時分,趙六在睡夢間聽聞到隔壁房中傳來的低吟與琴聲,忍不住睜眼望去,卻發現施情不在房中,奇怪之下,他合衣下床,推開門扉探看。

      「六爺?」施情人在廊上,正走回房。

      趙六語帶玩笑的出言問:「施情兄夜半不睡,意欲為何?」

      施情笑了笑,向著上房的方向一奴嘴,道:「瞧,聽了鬼曲的後果……送兩位姑娘去陪他們少奶奶,回房途中見王福亦被常員外喚去,又做一回好人。」

      趙六聞言望去,果見兩間上房都還隱約點著燈火。

      「常員外只喚了王福?張牛呢?」趙六想王福一臉惡相,張牛又身高體壯,常員外卻喊了王福而不是張牛,實在出乎意料。

      施情壓聲低笑道:「員外私下怨著張兄有腳氣,剛剛還看張兄正忙洗腳呢!」

      趙六莞爾一笑,想這野牛似的大漢也有這麼一面。

      吱呀一聲,辛雅兒從漆黑一片的房內推門出來,似乎是聽見了廊上兩人的話語,出來察看;只見她半掩門扉倩影微現,面上歉意一笑,問:「是雅兒吵醒了兩位大俠?」

      「不,沒有的事。」施情忙道。

      「夜已深,雅兒姑娘還不歇息嗎?」趙六問。

      辛雅兒略顯羞澀的笑笑,說道:「適才聽了妹妹唱的鬼曲,十分喜歡,忍不住回味再三,所以便……」

      「雅兒姑娘可別累壞了身子,還是趕緊歇息吧!」趙六溫言勸道。

      「多謝六爺關心,雅兒知道了。」

      趙六與施情返回房內,耳聞辛雅兒的房內果然琴音消弭,僅存辛雅兒仍在獨自低吟著:「歸來兮、歸來兮……」

      真是音癡,趙六笑著心道,晃晃腦袋,轉向施情,貌似隨意的一問:「在麒門每回聽聞到施情兄的消息,總不離血案呢!施情兄這回至此,又是要見證什麼了?」

      「見證?」施情一臉莫名。

      「說笑的。」趙六自己也覺得唐突了,想麒門內,哪件消息不是與血案關係?是自己多心了吧?他搖搖手道:「沒什麼,別往心裏去。」

      施情淡笑不語。

      那神情引的趙六好生詭異,不禁疑道:「施情兄?」莫非真有什麼?

      「呵、六爺,」房內無火,月色暗影間,只聞施情笑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啊!」

      錚。

      隔壁琴音驟起乍沒。

      一夜無事。

      清晨一覺醒來,風雪貌似已稍微歇止,施情向趙六招呼一下,便率先外出前去探路了;趙六一面活動筋骨,一面想著是否該先去井邊自己打點水回來梳洗,畢竟這樣的天,要讓老掌櫃或小馮安去到那冰冷的水井邊打水,他心中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來到樓下,才發現小馮安已經在那裡掃地擦桌,忙的團團轉,他抬頭一見趙六下樓,露出一口小白牙的笑到:「哎呀!六爺您起的真早!我去給你打點水來吧?」

      趙六忙搖手阻止:「欸,不用忙活了,我粗人一個,隨便在門外抹把雪就好了。」

      「這怎麼行?」小馮安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見施情掀了門布進來,喚道:「施大俠。」

      施情向馮安點頭一笑,接著對趙六搖首說道:「路給山上塌落的大雪埋了,我出去或許勉強還行,可其他人……。」

      「這下可糟哩。」趙六不禁頭疼的抓抓後頸子。

      「什麼事情糟了?六爺。」辛雅兒手持竹杖,小心地從樓上下來,聽到趙六這麼一說,問到。

      「往外頭的路給埋了,看來咱們一時半刻恐怕還出不去。」趙六回答。

      「哎,那可怎辦好?」

      小馮安很輕鬆的笑:「無妨的,客棧的地窖裡還有一些吃食,這兒的冬日裡常常有這樣的風雪,我們都慣了,過一兩日雪稍融,灑些粗砂鹽在路上就能出去了。」

      「這樣不方便的,怎麼把客棧開在這兒呢?」趙六問。

      「老爹…掌櫃的說,就是因為這過往常會有行路人被困於風雪之中,才更該在此搞間客棧,接濟過往來人。」小馮安笑道。

      趙六恍然:「老掌櫃真是有心。」

      「辛姐姐您稍等,我去打點水來給您梳洗可好?」小馮安心細的關切道。

      辛雅兒輕輕額首:「不好意思。」

      趙六想想,又再次自告奮勇陪同小馮安出去,施情也跟了上來。

      「老爹他還沒起來呢!昨晚姊姊的曲兒讓他太傷感了,我就想讓老爹多睡會好……」小馮安說著,並一面在灶房間翻找著什麼。

      「怪了,怎麼找不著桶子。」他皺著眉頭說。

      施情一揚眉:「興許是有人先去打水了?」

      馮安點頭:「可能是姐姐已經醒來,先去替姊夫打水了。」

      趙六聽了,心中有些不安,總覺忽略了些什麼,腳步趕緊跟隨小馮安往後院的井口而去。

      到了後院,眼前的光景卻讓趙六震懾呆然。

      後院一片白茫中,少女臉朝下、頭破血流的趴倒在井口邊,一雙腳直挺挺的向著後院口,繡花鞋散落在雪中,小木桶則滾在井邊。

      「姊姊!」小馮安驚叫一聲,就要奔上前去。

      趙六忙拉住他,扭頭向施情道:「施情兄,麻煩了!」

      施情點點頭,足尖一點,輕功一躍而落至井口上,站穩後,彎身輕按紅梅的脖頸。

      片刻後,他嘆口氣,向趙六搖搖頭。

      「姊姊!不要啊!」小馮安隨即淒聲哀號,悲痛欲絕,抱著趙六的手渾身軟倒。

      施情卸下外衣,溫柔的將少女的屍首包裹好,懷抱起屍首,躍回後院口;小馮安掙扎著向前,趴伏在紅梅身上放聲大哭:「怎會這樣?怎會這樣?嗚嗚……姊姊……」

      趙六小心掀開那外衣,注視著紅梅的屍身,發現除了兩只繡花鞋外,衣物完好;身軀慘白僵直,原來甜美的瓜子臉上,現在血跡滿佈,面目全非;再看井口石磚上那鮮明血跡,不難判斷出紅梅是一頭撞死在井口邊上的。

      死在井口邊……?

      趙六心中一動,微抬眼看著施情的神色,見他目露不忍與傷感,沉默不語,並無不妥之處。

      再看這後院,除一道足跡外並無二者,回想適才紅梅的死狀,那直挺向著屋內的雙腿,卻使他越覺怪異不解,心內疑竇叢生。

      「六爺、馮安?怎麼了?……這、怎麼有血腥味?發生何事?」辛雅兒手提竹杖摸索著走來,驚訝不安的問。

      小馮安一抹眼淚,哽咽的說:「辛姐姐,我姊姊她……她死了。」

      「啊!」辛雅兒驚呼,掩口道:「怎會……怎會如此?」

      「雅兒姑娘,有勞你去通知其他人在大廳內集合好嗎?這事可能有詭異。」趙六直起身,向辛雅兒說道。

      「知道了。」

      辛雅兒轉身而去,趙六又對施情道:「施情兄,煩請你去喚起老掌櫃與孫東平。」

      「嗯。」施情點了點頭,伸手輕輕撫過紅梅半睜無神的雙眼,使其瞑目。

      由於小馮安堅持陪伴紅梅的屍首,趙六只好留他在後院旁的柴房內,顧守在紅梅身側,自己則前往大廳內。

      廳內,林府的少奶奶與兩位丫環、常員外與隨從王福、護院張牛,以及辛雅兒,都已經座落在桌旁;竹兒和雲兒倆丫環早就哭成了一對淚人兒,他們的少奶奶也頻頻拭淚,常員外一夥人則是面色難看,那胖子員外更是整個人耷拉著腦袋,好似十分頹喪。

      當趙六走近時,聽那胖子正喃喃自語:「可惜了一個美人兒呀……真是紅顏薄命、紅顏薄命。」

      感情你還掛念著人家的小媳婦兒?趙六翻了翻白眼,想這胖子也真讓人沒有語言。

      「六爺……紅梅姊姊是怎麼死的?」竹兒啜泣的嗓子都有些啞了。

      趙六心中嘆息,顧不上回應竹兒,張望著尋找施情及老掌櫃、孫東平的身影,卻看施情獨自一人從內房走出,面有難色。

      「施情兄,怎麼回事?掌櫃的與東平呢?」趙六大奇。

      施情遲疑了一下,才道:「老掌櫃暈過去了……」

      「啊?是傷心過度嗎?」趙六暗罵自己,不該這樣貿然地通知老人家女兒的死訊。

      不料施情卻道:「不,我想是驚駭過度而暈去的。」

      「嚇暈的?」趙六吃了一驚。

      施情告知趙六,自己剛才先去喚起老人家,老人家又悲又驚,趕緊與他去隔壁找他那秀才女婿,沒想到怎麼拍門都無人應答,施情擔心有事,索性破門而入,與老掌櫃走進去一瞧,老掌櫃隨即駭然暈去……。

      趙六一急:「莫非東平也遭遇不測?」

      「這……」施情十分為難的說:「情況有點詭譎,六爺還是自己去看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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