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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 凜冬

她猛然睜開眼睛,首先看到雲層厚重的煙灰色天空,飄落鵝絨般細緻的雪,安靜而寂寥。

全身各處都在抽痛,濃重的鐵鏽腥味充斥鼻腔與咽喉,然而更令人無法忍受的是心口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還有恢復記憶後的混亂與迷茫。

輕柔的雪花落在眼睫上被體溫融化成水,蜿蜒而下像是未乾的淚痕,明明至始至終都沒有哭,眼淚卻早已流盡。

她仰躺在雪堆裡,眼神一片荒蕪。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模糊的人聲。

「老頭,該休息一下了撒,沒吃午餐很餓的呀!」稚嫩的童音顯示主人還是個孩子,此時正向著誰發著牢騷。

「吵死了,這麼禁不起操,不過幾哩路程,給我堅持下去!」蒼老的嗓音透著恨鐵不成鋼的嚴厲,但沒過多久卻迎風傳來燒烤食物的香氣,真是口嫌體正直的典範。

她嗅著烤肉的香氣覺得一陣噁心,但大量失血的嚴重傷勢使她逐漸失溫,若不想辦法恢復體力,也許會死在這片雪地,而她必須活下去。

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絕對要活下去。

費力地支起身子,她這才發現自己是四足動物的型態--尖立的耳朵、蓬鬆的尾巴,以及一身雪白毛皮,是只狐狸。

然而她並不是首次變成這個樣子所以並不驚慌,況且這個模樣應該比較容易使人放下戒心而得到食物吧?

蹣跚地朝著食物香氣來源前行,犬科的靈敏嗅覺準確引領方向,沒多久她見到一處山洞,忽明忽現的火光在白雪紛飛中顯得特別耀眼。

「老頭你看,有隻狐狸來了。」溫暖乾燥的巖穴內,紅髮的孩子停下狼吞虎咽的嘴,指向他們準備暫時停留一夜的洞穴入口處的她。

「......被香味引來的吧,它受傷了。」一旁的矮小老人回答道,不太有興趣地瞅了血跡斑斑的她一眼便不再搭理。

「來來來,給你吃肉。」孩子笑嘻嘻地撕下手中的肉塊,「......怎麼傷的這麼嚴重?皮肉都翻開了撒。」

他望著正虛弱進食的白狐,滿眼同情地拿出繃帶與藥膏,令男孩詫異的是,白狐一點反抗都沒有,十分配合地給他包紮。

「它好有靈性!」男孩興奮不已,而她只是默默翻個白眼。

聽著男孩與老人聊起天來,不,應該說是單向的訓話。

她一邊啃著略柴的肉塊,一邊細細地打量眼前的老少:男孩有著一頭顯眼的紅髮,右眼裹著黑色眼罩,露出的左眼則是清澈的祖母綠,映著躍動的火光顯得十分溫暖;老人則是頂著違反地心引力的髮束,描繪濃重黑色眼妝的面容有著歲月的刻痕,剛毅而蒼涼。

她越看越覺得這兩個人超級眼熟,臥槽這不是書翁與拉比嗎?那舉世無雙的熊貓眼想認錯也難。

她才剛離開嚴重弱肉強食的獵人世界,現在又被扔到充滿悲劇元素的驅魔少年,Master你他馬的是個大混帳啊啊啊啊!

她心裡苦逼得要死,表面則冷眼觀看書翁給小拉比不知道第幾個爆栗。

「好了,夏恩,吃完就給我睡,明天爬不起來你就死定了!」夏恩不知道是拉比的哪一任名字,看那稚氣未脫的可愛臉龐,估計不超過12歲。

書翁師徒拿出毛毯準備睡覺,她在篝火旁蜷縮成一團。嚴重的傷勢讓她筋疲力竭,然而一閉上眼,心上淌血的傷口又開始瘋狂抽痛,記憶紛杳而至,紊亂而衝突。

在她幾乎要被回憶絞碎時,身軀落入突如其來的溫暖懷抱,是拉比,他笑嘻嘻地挾著她鑽入被窩而被書翁睇了一眼。

安靜地伏在小拉比旁邊,她逐漸平緩下來,伴隨蒼白的無力。

望著他困倦半闔的碧色眼眸,她想起了俠客——那個強大冷漠、卻為了救她而送葬性命的幻影旅團蜘蛛腦,也擁有同樣色澤的翠綠瞳孔。

這一夜,她被困在殘酷的夢境,無限輪迴那場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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