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脫離了那個家。考上了離家非常遠的大學，爸爸口中的那個，所謂「家」，我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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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以前的那張彈簧床，這種會咿咿呀呀叫的木床真不是人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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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呈大字型往後面的木製雙人床倒，結果痛得我咬牙切齒。閉上眼，我開始回憶起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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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又娶了一個比他還小上十幾歲的老婆，儘管我極力的反對，但他根本在乎，甚至還生了一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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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那個家再也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就算家境富裕，吃剩菜對我來說，也是家常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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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那裡，心中真有一股莫名的爽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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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顧了剛和朋友合租的公寓，還真是破舊的老房子，跟之前的別墅完全不能相比，但不管怎麼樣，還是比之前那個住所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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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聽見了腳步聲，隨即就是旋開的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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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彣，回來啦？」她是我未來四年的室友――滕嘉彣。人好的沒話說，就是說話直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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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外面雨下超大的，妳今天沒課了吧？現在出去可不是鬧著玩的。」她把傘掛在門上，順手把她那一頭高馬尾給解開，輕輕甩了甩，溼透的褲管還滴著水，弄濕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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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好玩嗎？」我躺在床上說，順手扔了條毛巾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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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每天都問，煩死了！」她沒接到我丟過去的毛巾，也不把它撿起，逕自走到衣櫃前，把脫下來的牛仔褲隨手扔到一旁，然後抓了條短褲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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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想靠自己賺錢看看喔！咖啡廳感覺好像滿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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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家不是很有錢？還打工個屁啊？」她走到我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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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想再跟我爸那邊要錢嘛！靠自己活著感覺比較踏實。而且我爸有時候還會忘記匯錢，去求他多沒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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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沒差啦，那妳明天跟我一起去咖啡店吧！我十點半上班。」她伸個懶腰，起身到了杯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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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行嗎？我明天早上有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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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天都行，重點是我們欣姐用不用妳。」她整個人癱在沙發上，看起來累得要命，一邊閉著眼叨念著：「下禮拜要交報告，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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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一下，滕嘉彣就是那麼大辣辣的一個女生，絲毫不在乎別人眼光，我就是喜歡她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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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依舊下著大雨，天色還未暗下來，我的大一生活，著實無聊的要命啊，就在我無神的看著窗外時，嘉彣突然醒了過來，睡眼惺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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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慵懶的攀上沙發緣，語氣平淡的說：「今天咖啡廳來了一個長的很不錯的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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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妳喜歡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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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都不怎麼笑，酷酷的，的確是我喜歡的型。」她把玩著自己的髮尾，嘴角勾起了不太明顯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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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哪天交往了再介紹給我認識認識吧！」我把臉埋進枕頭裡，含糊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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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想太多了，他可是學校裡有名的風雲人物，帥慘了！」她扶著下巴想了一下說：「我應該還是有機會吧？如果再努力一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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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加油吧！可以招待他一杯咖啡或蛋糕……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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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朗地笑了笑，「話說，妳跟那個經濟系的男生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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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了！」我低著頭，落寞的說，倒不是因為難過，只是有點感慨，像陸天旭那樣的人，找不到第二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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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銬！妳怎麼每次跟男生交往都那麼快就ㄘㄟˋ啦？他們條件都超好的欸！」嘉彣抬起擱在沙發緣的下巴，瞪大眼看著我，一臉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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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填補同時失去媽媽和陸天旭的傷痛，這段期間，我嘗試跟很多其他男人交往，甚至嘗試去愛，但我做不到，我沒辦法去愛他們倆以外的人，陸天旭說的對，我只是在逃避，而無法面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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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半晌，才說出這麼一句話：「都過去了。」是啊！明明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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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課時間剛好沒撞上，我跟嘉彣約了等等一起去咖啡廳，她應該不久就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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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門口才站了幾分鐘，遠遠地就看見她騎著那輛機車，以時速９０的速度衝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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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是飆車吧！」我慢條斯理地接過她遞來的安全帽，不慌不忙地坐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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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要來不及了！」嘉彣一臉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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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麼嘛！還有三十分鐘欸。」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慌張什麼勁，都還沒坐定，機車就咻！地衝了出去，當然，是用一定會被開罰單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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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什麼親吻情人節的，老闆娘叫我們早三十分鐘過去幫忙啦！」她迎著風大吼，為了確保我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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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關我們什麼事！」我吼回去，在這種速度下，風聲簡直跟獅吼的聲音沒兩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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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好像辦了什麼鬼活動，shit！」吼著，她又加快速度了，然後緊急煞車，害我整個重心往前傾，差點沒把嘉彣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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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她大呼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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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鐵捲門半開，玻璃門上的牌子還掛著「休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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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我把門前的海報看個仔細，嘉彣就蹲低身子，連拖帶扯地把我拉進了店裡，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嘉彣興奮地喊：「欣姐，我帶幫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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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欣姐的好像就是老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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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終於來啦！我們正缺人手，嘉彣妳去把櫥窗裡的咖啡杯、盤子，還有外帶用的紙杯通通拿來預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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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的那個，對就是妳，去把旁邊那個架子搬到門口，然後鐵捲門拉起來」我慌張的左顧右盼，指了指自己，老闆娘肯定地點了點頭，催促我快點，然後繼續做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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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顧了四周，找到了角落的黑板架子，上面寫著今天要舉辦的活動，不過我並沒有認真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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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手拉起鐵門，柔和的光芒穿透樹葉在咖啡廳裡流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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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嘉彣在店內比著要我進去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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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營業了，牌子轉正。」終於，老闆娘揚起了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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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把牌子轉為營業中，問：「老闆娘，今天是辦什麼活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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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親吻情人節啊！還有，叫我欣姐，老闆娘感覺怪老氣的。」有問跟沒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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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是……」語未畢，門上了風鈴叮叮地敲了起來，走進了一對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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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杯拿鐵外帶，半糖。」女孩勾著男孩的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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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隨即吻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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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姐伸出手指，數了三秒鐘，接著甜甜地說:「拿鐵兩杯，半價共70元，謝謝。」欣姐將裝好兩杯拿鐵的紙袋雙手遞給男孩，不忘了補一句親吻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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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對情侶走遠了，接著又是另一對，同一個場面，這才明白了所謂活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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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杯義式摩卡，共90元，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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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到了下午簡直是出乎意料地多，還排出了店門外，欣姐還得把那些情侶全聚集在店門前，然後讓他們全部同時接吻，連大聲公都用上了，整個場面為其壯觀，還有不相干的路人拿起手機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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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嘛，幾家歡樂幾家愁。不過親吻情人節，我倒是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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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直忙到了活動結束的下午四點，各個都累癱了。沒了優惠的群眾鳥獸散，一個也不留下，店內變得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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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那個新來的，叫什麼名字？」欣姐看都沒看我一眼，逕自刁起了根菸，點火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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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兒，林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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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兒是吧？妳下禮拜開始上班，晚上五點到十點。」欣姐一手環胸，一手挾著菸，在一旁吞雲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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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連忙點頭道謝，原來要應徵一份打工的工作這麼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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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這個是謝婕瑀。」老闆娘伸手指了指角落，原來還有一名工讀生，存在感還真是低的誇張，我剛剛竟然完全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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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妳好，我、我叫，謝、謝婕瑀，以後請、請多多指教。」極為嚴重的口吃，加上九十度的標準鞠躬讓我不知所措，明明我才是新來的，不是嗎？我還得稱呼她一聲前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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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請多多指教，婕瑀？是吧。」我朝她點了點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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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彣，那個婕瑀現在多大啊？怎麼一臉未成年的樣子。」隔天，我躺在床上問。忘了說，嘉彣跟我睡同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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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彣一聽見這句話，把口中的咖啡全吐了出來，仰頭狂笑，淚都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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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終於平靜下來，一邊拭著眼角太過激動所流下的淚：「什麼未成年，她早就大三了好不好。笑死我了。」又是一陣輕快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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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不行不行，我最多也只能相信她是高中生，什麼大三？不可能吧？重點是她竟然比我大！我從床上猛然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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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啦！而且她還是混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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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血兒？混血兒會長那麼嬌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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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反正她該死的老爸丟下她們母女倆逃回加拿大，現在婕瑀連有沒有飯吃都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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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瑀不是在打工？還會沒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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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讓她沒課的時間都來幫忙，薪水還比我們高上一些，只有她自己不知道，不過那些錢是用來繳學費的，剩下的用來繳房租，妳說，還剩多少錢能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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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媽沒賺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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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身不遂，做家庭代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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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抓起了枕頭，把頭埋進去，這種不是書裡或電視上才會出現的悲慘遭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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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妳今天開始上班對吧？有不會的問欣姐，婕瑀今天有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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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妳就好啦！」我理所當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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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白癡嗎？妳在上班的時間我在家裡睡大頭覺哩，妳要問屁啊！」她起身要去換衣服，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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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是跟妳一起喔？」我發出一聲哀號，差點忘了，嘉彣是早上的班，我們兩人的班完全是湊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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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小店哪需要那麼多人。」她拾起在地上的包包，「我先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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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她揮揮手，不知道為什麼，跟她在一起心情總會不自覺地變好，從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這女孩雖然不亮眼，但全身卻散發著難以抗拒的魅力，有人說：「自信就是美。」果然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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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店門前，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第一天打工，真的好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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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踏進店門的那一剎那，我才驀然發現，嘉彣竟然還守在櫃台，明明她的下班時間早就過了，還站在櫃檯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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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張苦瓜臉，五官皺的跟什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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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臉那麼臭。」我擔心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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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彣擺出可憐的模樣，哀怨的說：「我剛剛告白，竟然被拒絕了！」是她上次說長得不錯的那個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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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說，妳直接親人家，誰都會被嚇到。」欣姐在一旁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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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不會吧！人家搞不好根本還不知道妳是誰！妳就親？」我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一個人再開放也不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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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沒嚇到，而且還有回吻我哩！」嘉彣不知道是再驕傲個什麼勁，頭抬的老高，接著又自個兒陷入陶醉：「『若妳堅持那是承諾，現在我還給妳了！』他說那句話的時候超帥的！雖然他最後還是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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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彣突然緊握拳頭，眼神中閃耀著光芒，「但如果我繼續努力，一定可以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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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還真佩服她的樂觀。我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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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彣哼著小調，輕快的出了店門，一點都沒有告白被打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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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彣她今晚一定會做出一件轟轟烈烈的事。」欣姐環抱著雙臂，淡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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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烈烈？為什麼？」我疑惑地望著欣姐，嘉彣剛剛不是才蹦蹦跳跳的出去嗎？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大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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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高三開始在這邊打工，看到喜歡的人總是豪不猶豫的直接告白，但幾乎都會被拒絕，雖然她當下看起來沒事，不過當天晚上，她一定會做出讓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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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滿好奇嘉彣到底會做出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於是問：「例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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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一次，她一個人到一間高級餐廳狂吃，邊吃邊哭，一點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吃到錢包裡一毛錢都不剩，隔天還來找我借錢。」正當我訝異得說不出任何一句話，欣姐又補上了一句：「不過這還不是最嚴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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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最嚴重的！？」我看我可能要跌破眼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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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次，嘉彣她爸媽回家找不到人，她手機也沒開機，她爸媽緊張得要死，還去報警。結果她隔一個禮拜後回來上班以後，我才知道原來當天晚上，她除了錢包什麼也沒帶，就這樣騎著摩托車直接飆到墾丁，在那裡過了一個禮拜。」說完，欣姐又叼起一根菸，吞雲吐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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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大著嘴，久久不發一語，原來嘉彣也有這樣脆弱的一面，不過欣姐所說的的確很像她的作風，瀟灑不拖泥帶水，只不過沒想到她會為了被拒絕而做出這些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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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放心吧！通常她做完了那件大事，隔天就會恢復正常了，不需要太擔心她。」欣姐面無表情的說，我想，嘉彣做這些事應該是家常便飯吧？以她的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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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店裡只剩下我和欣姐，還有寥寥無幾的客人，我和她就這麼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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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姐，妳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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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結了，只不過在十幾年前離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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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孩嗎？」欣姐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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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應該跟妳差不多大了吧？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原來看起來那麼年輕的欣姐還有個那麼大的女兒，還真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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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她爸住，我有點不放心，已經好幾年沒見到她了，不知道她現在過的好不好，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天生沒辦法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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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包包拿出皮夾，端詳著裡面的一張照片，我也湊上去凝睇著，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大概才五六歲吧？不知怎麼著，總覺得這小女孩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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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靖寧？」我輕聲地說，但還是被欣姐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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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認識我女兒啊？」欣姐露出了驚訝的神情，用急切的眼神望著我，想知道關於她女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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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寧是妳的女兒？」我壓根兒沒想到，欣姐的女兒竟然就是莫靖寧，難怪靖寧住院時，只有她喝醉酒的爸爸去探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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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就是她。妳認識她嗎？她過的怎麼樣了？」欣姐的反應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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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久沒見到她了，不過聽說靖寧遇見了一個很愛很愛她的人，目前過得很快樂呢！」我努力扯出微笑，不讓欣姐發現任何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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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我女兒一定過得很幸福。」欣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哪天我得謝謝那男孩，願意好好照顧我們靖寧，不在乎她能不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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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姐又問了一些有關靖寧的事，有些我照實回答，有些我編造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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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過幾分鐘就抬頭看一次牆上的老鐘，感覺時間好像根本沒在動似的，終於等到了下班的時間到來，我向欣姐點了點頭，快步逃出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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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謊的感覺真差，即使我們稱它為善意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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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店門後，我直奔回家，嘉彣不知道去哪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只不過現在我沒多餘的心力去多想，一連串的謊言使我疲累，只能就這麼沉沉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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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早餐幫妳買好囉！」我聽見開門又關門的聲音，便繼續跟溫暖的被窩搏鬥，雙眼依舊緊閉著，不願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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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昨天真的滿好玩的。至少被我賺到了一個帥哥的吻。」她的語氣聽起來很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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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彣小姐，一個人在怎麼厚臉皮，強吻人家也太誇張了……。」眼睛還是閉著，身體依舊黏著，連聲音都懶洋洋的拖著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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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吧，而且第二次是它來親我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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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原諒我真的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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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出去走走吧？天氣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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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聲音悶在枕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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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秒鐘，我感覺到身體有陣涼意，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就連舒服的枕頭也被狠狠抽走了，「還睡，妳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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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我努力把身體撐起來，只可惜兩片眼皮太相愛了，我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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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一秒，我可憐的肚子就被襲擊了，好¬¬──癢！霎時，我從睜開眼睛到從床上跳起，只花了不到一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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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幹嘛啊！很癢欸！」髒話差點就要從嘴裡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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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我看清楚她的頭髮，根本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妳……妳怎麼變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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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地指著她剪的超短的男生頭。我突然想到欣姐昨天說，嘉彣會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果然還真夠轟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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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啦！想說換換髮型啊。」嘉彣靦腆地搔搔頭，害羞得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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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惜……妳明明都留到那麼長了。」我惋惜的摸摸她的短髮，「不過這樣妳走在路上搞不好真的會被當男生，仔細一看還真的滿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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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快點啦！換換衣服我們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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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有人會把我們誤認成情侶。」我邊套上衣服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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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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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說搞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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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嘉彣，妳看這條項鍊好漂亮喔。」我拉著她的手，指著櫥窗裡的一條心型項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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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吧，我覺得旁邊那條比較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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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要不要進來看看情侶對鍊，前幾天有新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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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套裝的小姐出來接待，不過我們根本沒搭理她，相視了幾秒接著捧腹大笑，那位小姐都覺得我們是神經病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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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還真的被誤認了。」嘉彣擺出一副大男孩的架式，連聲音都開始模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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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吧！笑死我了！妳不要真的變拉子就好了。」我笑著抹去剛剛笑出來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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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可以嘗試看看。」她把手插進口袋，我就順勢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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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男的好像比較自在，罵髒話都不會被斜眼。」不妙，這句話不太妙啊！我不要嘉彣變男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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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說喔，妳頭髮絕對不能再剪了，以後一定要留長！」我的表情真的非常認真！要跟一個拉子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也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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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啦！」她燦爛的笑了笑，一旁的幾個國中女生在竊竊私語低聲尖叫，活像個花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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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陣子，我問：「妳到底為什麼會愛上妳說的那個人？絕對不只是因為他很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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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起頭露出一抹微笑，「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愛上了。」她閉起眼，像是在回想什麼，又繼續說，「幾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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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 看見她這麼輕柔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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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哪那麼衰。」看了一眼手中的七彩卡紙，難得有興致要幫朋友做生日卡片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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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書店天氣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才走沒多久就下起了滂沱大雨，就連躲在遮雨棚內，及膝的裙襬都會被濺起的雨水給沾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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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等雨停嗎？但是在過沒多久打工的時間就到了，附近沒有商店，沒辦法買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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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的嘆了口氣，反正這種對流雨，應該過一陣子就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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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雨還是嘩啦啦，毫不留情地打在地上，裙角全濕了，連垂在眼前的一綹髮絲都掛上了幾滴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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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怎麼樣，這場雨未免也下的太久了！我開始來回踱步，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打工的時間也過了。乾脆就直接衝回家吧！反正紙再買就有了。問題是我不想淋雨，會禿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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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還在內心掙扎著，面前突然走過了一個人，那男孩的面容被傘擋住，我看不到，不過他突然停住腳步，盯著我手中的卡紙，卻瞧都沒瞧瞧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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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想說些什麼，只不過話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最後把傘扔在地上，就很快地跑走了，也不等我說聲謝謝，他就消失在朦朧大雨的盡頭，那景象有多浪漫，妳能想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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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捕捉到他的樣貌，那不是美就能形容的。第一時間，我覺得一個人長這樣實在太犯規了，尤其又是在這樣的雨中。他那雙眼，怎能那樣的深邃，讓人覺得永遠不可能摸透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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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了好一陣子，我知道自己無法自拔地愛上他了，即是這樣很隨便，很虛偽，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自那件事之後，腦袋裡常常出現他在雨中的背影，這和之前我喜歡上的男生都不一樣，是一種不一樣的喜歡，甘願為他付出所有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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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在想有朝一日是不是可以再見到他，三不五時就到那間書局附近晃，跟花癡沒兩樣，那種人絕對不會只有我一人為他著迷，即使他身邊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但我想，只要再見到他一次，再一次，我就能死心，至少不會腦袋裡的思緒全繞著他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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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錯了，人只要得到了一樣，就會想要更多，永遠不可能得到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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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我在咖啡廳遇見他，只要想到以後每天都能看見他，那時候的我真不知道有多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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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間得知了他就讀的大學竟然和我是同意所，也打聽到了他是哪一科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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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的很多事，他卻只知道我是一個咖啡店裡打工的女孩，當然也不可能知道我的名字，不知道我和他讀同所大學，當然也不知道，我非常非常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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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來店裡只點黑咖啡，只坐最角落的靠窗位子，一個人捧著書，又或者看向遠方。有時幾個女孩會來跟他搭訕，不過他都只撇了一眼，便直接離開，即使杯中的咖啡他一口都還沒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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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跟堅定了我喜歡他的決心，面對那麼多投懷送抱的女生，他竟然不為所動，可見他這個人到底有多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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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能每天見到他，我在想這真是我最幸福的時光，雖然把愛悶在心底的感覺很難受，不過我願意，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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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時間久了，光是見到他已經不能滿足內心的慾望，我想要他愛我，我想要在他的內心佔有一席之地，甚至讓他想起，我，就是那天在大雨中他幫助過的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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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裡，我看過各種女孩跟他告白，他頭也沒抬，就走出店門，我心裡暗自欣喜，卻有些害怕，要是我也變成那樣，到底，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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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故意找錯錢，把水打翻在他身旁，自掏腰包買了一塊蛋糕，說是店裡招待的端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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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的心機真的沒那麼重，也沒那個興趣去玩那種拐彎抹腳的遊戲。不過，真的再也沒辦法忍受了，每天見到他，他卻不懂我的感受，我是個很沒耐心的人，當然在愛情方面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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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告訴他我的感受，拒絕也好，至少讓他知道我是誰，又或者記住我的長相，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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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似乎還是太傻，選了個最傻的方法，做了件最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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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了一口氣，露出艱澀的苦笑，「一個女孩，愛上一個人不會是最美的時候，而是最傻，也最天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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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知道，嘉彣的心思是這麼的細膩，她也和其他女孩一樣，懂得去愛，也會受傷，只不過，她選擇讓自己看起來堅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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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姐說錯了，嘉彣她做了轟轟烈烈的事以後，並不會比較好過，只不過，進行那些事的時間，讓她帶上歡笑的假面具，繼續佯裝自己是個不會受傷的開朗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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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是這樣的，她和其他人一樣，都是這麼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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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神，就看見她朝一旁的小路走去，回頭向我喊，「我去咖啡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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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去跟嘉彣換班時，她還是依舊盯著那張座位，即使那兒，一個客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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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聽見風鈴搖動的聲音，我頭也不抬的喊，繼續低頭練習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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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感覺到有一到黑影擋在我的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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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請問需要什……」一看到他的臉，我馬上愣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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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兒？」對方似乎也顯得很訝異，不過不久後就恢復鎮定，「沒想到妳會在這裡打工。」那個人微微一笑，卻讓我一瞬間有股想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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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儘管朝思暮想，卻還是無法面對，我別開頭，冷漠的問。陸天旭，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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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能面對了嗎？」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輕聲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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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不敢正視他，明明都過了這麼久，一看見他，心中還是有種很深很深的罪惡，「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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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我聽見他爽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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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陸天旭掛上了燦爛的笑容，露出他潔白的牙齒，這是一種不像他的笑容，看的出來他在勉強，嘴角不斷的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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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杯黑咖啡吧！」他依舊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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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牽強的笑容，使我蹙緊眉頭，他根本就不適合這麼笑，讓人覺得十分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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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幹嘛？」我問，五官緊皺著無法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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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能面對以前的我，那我就只好改變我自己。一年前妳突然離開，也沒告訴任何人妳去了哪裡，我調查了妳可能搬去的地方，打聽到妳選填了什麼志願，這就是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不惜任何代價，我都想回到，一年前的那一晚，如果妳還是不願面對，我願意等，等多久都沒關係。」他的笑顏僵在臉上，這一年來，陸天旭肯定不曾這樣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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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讓我陪在妳身邊吧！嗯？我會等的，等到妳願意面對我的那天。」我被這番話感動了，眼眶裡打轉著淚水，有那麼一瞬間，我不想抽走在他掌心裡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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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黑咖啡是吧？馬上來。」不過下一秒，我收回雙手，擦乾眼淚，擺出一冷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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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他僵住的笑容中，捕捉到一絲落寞，他沉重的走到最角落的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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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最角落的位置？黑咖啡？該不會嘉彣喜歡的人就是陸天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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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告訴嘉彣這些事，要是她知道了，一定會非常難過。她是我朋友，我不會傷害她，所以，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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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天不從人願，隔天，陸天旭比平常更早來到了店裡，正好碰上我和嘉彣換班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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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陸天旭是忘了嘉彣是那天和他告白的女孩，見到她一頭男孩般的俏麗短髮，和她對我親暱的稱呼，陸天旭皺了皺了眉頭，走上前，「不好意思，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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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彣喜出望外，笑臉迎人的跟了出去，我卻惴惴不安，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倆一前一後走出店門，嘉彣卻是黑著臉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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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扔下一個「銬」字，脫下圍裙就走，我隱隱約約看見她的眼角泛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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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衝出店門，跟剛要進來的陸天旭擦肩而過。我急忙問他剛剛到底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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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那男的不要靠近妳，妳會是我的。在你肯接受我之前，我不希望其他男人接近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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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多麼任性的一句話，聽了心中卻一陣暖意，要不是其中夾雜著對嘉彣的愧疚，我一定會對他露出笑容的，只不過現在我心中充滿著不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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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女生！是跟你告白過的女孩欸！你到底在想什麼！這樣傷害她不覺得過分嗎？連跟你告白過的女生都能忘記，你到底是不是人啊！還有沒有良心？現在，去跟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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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簡直氣炸了！大吼著不管他人眼光，為了我，他可以做到這樣嗎？不固他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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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他低下頭，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錯事，「我只是怕，妳會被其他人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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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能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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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傳了封簡訊給婕瑀，請她早點來幫我帶班，學嘉彣甩了圍裙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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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見嘉彣一個人蜷曲在沙發上啜泣著，我伸手過去輕撫著她的背，嘉彣猛然抬頭，雙眼依舊紅腫，看起來十分無助，除了道歉，我不知道還能跟她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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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妳的錯。」她斷斷續續的說：「我早該知道自己沒機會了，現在竟然還被他認為是情敵，早知道就不剪這頭短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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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彣的淚一滴滴的不斷落下，她的雙唇微微顫抖，卻還是努力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為了不讓我愧疚、不讓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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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啞口無言，這時任何的安慰恐怕都是火上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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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她的背，我走出門，留給她一份沉靜的空間。回去咖啡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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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店門，果然看見了婕瑀正盡責地站在櫃台後招待客人，道過謝以後，欣姐在背後叨唸：「要先走也不講一聲，害我剛剛自己一個人在收碗盤、煮咖啡，忙的要死。好險婕瑀有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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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除此之外，我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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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愣著幹什麼？那邊空盤收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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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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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彣她還好吧？」婕瑀用關切的眼神望著我，好像是我難過受傷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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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她慘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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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來跟她談談吧！」婕瑀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是我的錯覺嗎？她不那麼害羞了，說話也不再結巴，甚至有種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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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像很少看到妳來欸，課業很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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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來話長。」她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我無意間看到她手腕上的名牌錶，和無名指上的名貴鑽戒，「我年底就不會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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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問原因，門外就傳來巨大的引擎聲，來自於一輛要價上千萬的超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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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瑀朝我揮揮手說再見，便逕自走出店門，坐上那價值不斐的跑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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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上一個凱子，要跟他遠走高飛啦！」欣姐在背後語帶調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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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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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婕瑀有錢拿都好說話，她要湊錢給她媽媽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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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瑀是真的愛那個人嗎？」我腦中浮現了方才婕瑀苦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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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問我我問誰？要看她自己吧？」欣姐雙手一攤，又繼續做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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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愛，婕瑀倒也挺可憐的。」為了錢和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雖然說這一定會引起社會大眾的撻伐，但誰都沒想過那女孩是多麼身不由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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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家中還有一個等著開刀的母親，有錢人家的少爺送上門能不要嗎？婕瑀大概很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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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姐抬頭看著我，「妳說錯了一件事。不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是投資房地產的中年大叔，都可以當她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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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為婕瑀默哀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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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彣彣還行嗎？她這幾天狀況不太好，盤子都被她摔破好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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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我又再回答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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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絕有什麼好難過的？想當年我被我前夫發了上百張好人卡，最後還不是栽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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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後還不是離婚了」我默默補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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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婕瑀走了，我們請個男孩吧！應該會很有趣。說不定彣彣很快就會忘掉傷痛了。」欣姐露出向少女般天真的微笑，人老，心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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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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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一打開店門，我便愣住了。不是因為欣姐真的請了一個很帥的男工讀生，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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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世上所有的巧合都發生在我身上了，簡直比小說上寫的還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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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鈴敲出清脆的聲響，正在擦拭咖啡杯的男大生頭也沒抬，心不在焉地說了聲「歡迎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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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這真的太扯了。世上到底哪來這種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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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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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麼會在這？」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好像所有事都在這個月全串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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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不在焉的抬起頭，下一秒卻倏地瞪大雙眼，「林天兒？真的是天兒？妳知不知道妳走後我跟陸天旭一直在找妳的消息，妳竟然連手機號碼都換了，未免也太狠心，虧我們曾經朋友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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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我爸突然說要搬家。」我稍微笑笑，算是道了歉，「話說，你怎麼會來這裡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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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說靠自己賺些錢，剛好這邊有再徵工讀生，離我租屋處滿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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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陸天旭在這嗎？跟我們讀同一所大學，他常來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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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然知道。沒想到那傢伙早就知道妳在這，竟然沒早點告訴我，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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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來，你過的好嗎？」好像見到他們的第一句話都是由此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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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還可以，陸天旭就……。唉！從你離開後，他幾乎沒好好睡過覺，聽說上課也心不在焉的，成績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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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自責的心情油然而生，是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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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他察覺我的異樣，我急忙轉移話題：「你知道這間咖啡廳是靖寧的媽媽開的嗎？就是雇用你的人――欣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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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大著嘴，大概也和我一樣覺得這根本是連續劇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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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風鈴又清脆的被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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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來了，嘴角掛著不屬於他的燦爛弧度，一個勁兒的朝我走來，笑嘻嘻地遞給我一張卡片和一支向日葵，「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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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陸天旭這樣，心裡一陣疼，我對他說：「你沒必要這樣的，裝做自己很開朗，是我的問題，你不需要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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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變回原來的樣子，妳會接受我嗎？沒關係的，我只是不想讓妳看見我覺得太難受。」他微微牽起嘴角，「我還記得妳喜歡向日葵，只可惜上眠沒有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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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便在櫃檯上放了幾個銅板，算了算剛好是黑咖啡的價錢，不等我回應，陸天旭就轉頭向角落的座位走去，唉！陸天旭為什麼就是不懂呢？他越是裝作開朗，我心裡越是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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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轉頭和江昱繼續剛才的話題，沒想到他竟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拿起了那張小卡片，又瞥了陸天旭一眼，呢喃：「他變的還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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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應和，但這全是因為我，「他這個樣子，我反而多了一份愧疚。不管他變成什麼樣，我都不能再愛上他了！只要跟他在一起，我就會想到我死去的媽媽，還有我是怎麼在媽媽痛苦時，幸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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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把過錯全往自己身上推，每個人都有權利去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天兒妳也不例外，別再自責了，到時候錯過了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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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勾起嘴角算是聽進去了，只可惜我還是害怕面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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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寧死後，你有去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嗎？瞧你說的這麼頭頭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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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江昱的手機就傳來輕快的來電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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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下手機螢幕，朝我笑了笑，叫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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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婷？對我八點先過去接妳。晚餐嗎？妳決定吧！嗯我知道，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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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掛斷手機，就驕傲的說：「我女朋友。怎麼樣？我可不像妳，都過了那麼久還走不出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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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刻意裝作沒聽見他說的話，激動的抗議：「為什麼你八點就可以走了！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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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排在妳跟滕嘉彣中間的班，到七點，有什麼不公平，工作時間還不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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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見過嘉彣啦？那你覺得她怎麼樣？」說不定嘉彣看到這麼一個帥哥，心情會好起來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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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這樣嗎？我是說，她陰沉的就像孤魂野鬼。」好吧……怎麼感覺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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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是因為最近發生了一些事，讓她很傷心罷了，她平常真的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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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別打我的歪主意，我剛剛說過，我有女朋友了。」他彈了我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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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稍稍失望了一下，既然嘉彣和江昱是沒機會了，江昱的女朋友倒是徹底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妳女朋友長的怎麼樣啊？應該很漂亮吧？是不是和靖寧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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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根本天差地遠，而且她長得其實不怎麼樣。」他十分淡定的說，一邊將方才客人外帶的蛋糕打包好裝進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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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外表不怎麼樣，江昱應該就是喜歡上她的內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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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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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到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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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髮型？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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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待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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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到底喜歡她那一點啊？」我受不了地默默翻了個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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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她啊！」他一臉無奈的看著我，眼神跟坐上跑車時的婕瑀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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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喜歡，那幹嘛還在一起？還說你已經走出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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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裝自己被綁住了，才不會一堆女孩來投懷送抱。煩死了！沒有一個女人有靖寧那樣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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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本不叫追尋幸福！只不過是雙方的桎梏罷了！你還是忘不掉靖寧，你現在的女友也只不過是被妳利用的魁儡，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無法面對過去？」我嚴肅的說，有點接近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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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女朋友很可憐。」過了許久的沉默，我才說出話來，聲音小的只有江昱聽的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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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倒覺得我比她可憐太多了。」他冷漠的看了一眼時鐘，「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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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欣姐說一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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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姐說她去處理一些事，這幾天不會在店裡。」語畢，他逕自走出店門，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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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離開後，我又趴在吧台上發呆了兩小時，店裡的客人只剩下坐在角落的陸天旭，眼看他終於將書本闔上，我欣喜若狂，思忖著他大概馬上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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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去拿掛在牆上的備用鑰匙，準備提早讓咖啡店休息，不料才剛拿到手，一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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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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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你幹嘛啊！」我堂堂林天兒，竟然被壁咚了！我感覺的到他的鼻息，感覺的到他胸膛的起伏，感覺的到他深邃的眼眸，閃爍著一種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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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一個俯身就要吻我，我趕緊撇開頭，他的唇只接觸到幾綹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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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麼一瞬間，我把陸天旭推開了，黑暗的咖啡廳哩，我害怕他察覺到我加速的心跳，和紅透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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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我這樣說嗎？我不喜歡你！至少現在一點也不！」不知道是在堅持什麼，總覺得最近，好像為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理由說了謊，我蹙緊了眉頭，「難道你就不能耐心點？靜靜地等，就等待到我願意面對之後不行嗎？你這個樣子，我覺得很恐怖。」這樣是不是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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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垂下眼簾，頹然的低下頭，就像做錯事的小孩，「抱歉。我只是太害怕了，看到妳跟江昱靠的那麼近，我就好害怕，害怕遲早有一天，妳就會從我身邊消失，就像一年前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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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眼眶含著淚，儘管非常不捨，我還是朝他大吼：「你越是這樣，我心裡就越是難過！每次看到你就夠煎熬了，拜託不要再讓我覺得愧疚！面對你，我愧疚的想死！」激動的說完，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我趕緊把淚擦乾，揹起包包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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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暖意卻從背後蔓延到全身，陸天旭吻了我的耳尖，低聲的道歉，不斷不斷地，他的掌心在身上留下了炙熱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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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燙！我把他甩開。對於得到的愛，若沒有予以等量的回報，只會覺得難受罷了，我又再次體會到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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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不要跟我道歉！走開！」我齜牙咧嘴低吼，非讓陸天旭死心不可，就儘管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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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也忘了鎖，我背對著他，直接衝出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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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兒，我會一直一直喜歡妳！」背後隱隱約約傳來這句話，飄散在，這樣的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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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我硬生生的把門緊緊關上，背貼著門板，大口喘著氣，啊！回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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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妳那個樣子，被狗追啊？」嘉彣語帶調侃的說，人還是陰沉沉的，卻勉強的對我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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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被狗追就好了。」輕聲嘆了口氣，只見嘉彣魂不守舍的窩在沙發上，桌上和地板處處都是用過的衛生紙球，而她的雙眼簡直比核桃還要更腫，「拜託妳打起精神來好不好，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這世界還有那麼多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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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她的眼角又泛起了淚光，「我也不想啊。」下一秒，她又抽起了一張衛生紙，繼續抽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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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別哭了！想想別的吧！妳覺得今天那個新來的員工怎麼樣，他可比陸天旭帥多了。」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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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仔細看。」斷續的哭腔加上鼻音，總覺得嘉彣真的慘到了一個極點，憐憫之心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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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是個很好的人，你們應該會很合得來。」我笑著說，但嘉彣似乎不領情，她神情渙散，魂不守舍的看著前方，完全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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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嘆了一口氣：「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妳會發現其實有很多人比陸天旭更好，知道嗎？」雖然在我心目中，陸天旭是最好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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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話，反而掉下了更多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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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樣的嘉彣，我束手無策，懷念開朗的她，甚至懷念她無意間罵出的髒話。不管怎麼樣，至少那是真正我所認識的滕嘉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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