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在發什麼呆」江昱的大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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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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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妳有點恍神。」他看著我,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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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只是靖寧又住院了,有點擔心她的狀況。」我默默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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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我已經高二,而江昱也高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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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子,靖寧因為昏倒的太頻繁,送到醫院仔細檢查過後,是……血癌,也就是俗稱的白血病,上個禮拜化療的狀況才好轉,能出院休養一陣子,沒想到一個晚上的時間,她又遭受感染,發起了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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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靖寧一定能好起來的,我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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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靖寧的關係,我和江昱越走越近,幾乎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連陸天旭和張丹丹的事,我也全對他說了,包括我到底有多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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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陸天旭,我們幾乎沒了交集,一年了,只要一見他,我就避,深怕那傷疤又被狠狠揭開。不過慶幸的是,他們倆選了理組,而我在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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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這幹嘛?」我猛然往後一看,是陸天旭!我拉著江昱轉頭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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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昱卻反過來拉住我的手,用力把我定住,我詫異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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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你這傢伙,明明知道我不想見他啊!真是瘋了!我用力想掙脫開他的手,卻徒勞無功,他反而握得更緊,甚至還摟住我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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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女朋友有事嗎?」從他的語氣,聽得出江昱對陸天旭的厭惡,但別把我捲進你們的私人恩怨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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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不是重點,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瞪大眼睛看著江昱。他神態自若的樣子,知不知道他剛剛到底說了什麼鬼話!你女朋友?瘋了瘋了!真是瘋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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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的臉色鐵青,過了幾秒才吐出幾個字:「這是怎麼回事?」他看向我,想尋求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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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我明白了江昱的目的。憑什麼他可以傷害我,而我不能小小的欺騙他?就讓他後悔一下吧,後悔當初選擇了張丹丹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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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還是一直希望,有一天他會回過頭來對我說,他愛的其實是我,不過大概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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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猶豫該不該解釋之時,張丹丹遠遠的跑來了,她親暱的勾住陸天旭,「原來你在這,我找你好久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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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沒有甩開,他冷漠的看著我,厲聲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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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了一聲,你自己去找了其他女人,難道還要把我綁著嗎?我有屬於我自己的自由,你那麼生氣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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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男朋友聊天,有什麼問題嗎?」我在他耳邊說道,讓人不寒而慄的口氣、張丹丹聽不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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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他的臉色更難看了,狠狠的瞪了江昱一眼,掉頭就走。而後,陸天旭使勁甩開了張丹丹糾纏的雙手。我心中有股勝利的喜悅,但馬上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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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陸天旭的舉動讓我有點好奇,為什麼他聽到我和江昱交往的事,要那麼冷漠,在他臉上,甚至還捕捉的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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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錯覺嗎?不禁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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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有好過一點嗎?看到他快惱羞成怒的表情。」江昱賊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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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並沒有。他的反應,我覺得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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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他們兩個根本不像是在交往啊!陸天旭完全沒鳥那個叫張丹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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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只是演戲!為了一次得到兩個人所演的戲!」雖然我不相信陸天旭是那種人,但惡毒的言語卻脫口而出,轉為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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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喘息著,或許我是激動了點,但這能合理的解釋我先前所掉下的眼淚,合理的給我一個放下他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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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整件事,我愈來愈摸不著頭緒了,或許,有些真相被隱藏在秘密的布簾後,只是我沒有勇氣去揭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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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們去找了靖寧,她看起來真的好憔悴,原本就白皙的臉頰更讓她顯得蒼白,活像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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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好嗎?」看著她頭上美麗的秀髮已消失的無影無蹤,連我都不免心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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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搖搖頭,面頰上劃過了一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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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低頭沉默著,我想他也不忍看見靖寧這樣吧?病床旁擺著餐盤,上面的食物一口都沒動過,也難怪靖寧的身形會日漸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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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吃點吧,嗯?」江昱拿起湯匙,把食物湊到靖寧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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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虛弱地搖搖頭,闔上眼睛。她大概連比手語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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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無奈地拍拍靖寧的頭,替她蓋好棉被,輕聲地在她耳邊說:「好好睡一覺吧!我明天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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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吻了靖寧的額頭,回頭對我說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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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病房,空氣沉重的似乎就快窒息,一直到搭上電梯,這之間都沒有任何對話。每次來醫院,似乎就得上演一次這樣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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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出了什麼事,大廳門口吵轟轟的,聚集了一堆圍觀的人群,好像有個醉酒的中年男子在叫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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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銬!我來看我女兒你他媽的是有意見喔!幹!醫生了不起就是了,瞧不起我們這些下賤的老百姓啦!」說完又推倒了一旁苦苦勸架的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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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怎麼還會有這種爛人啊?也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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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吧!」我拉了拉江昱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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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沉下臉,朝酒醉男子的方向走去,不管我怎麼叫他別多管閒事,他都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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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先是推開正極力攔阻那男人的醫護人員,接著站到那男人面前,冷若冰霜地看著他,江昱比他還高上一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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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你啊!快!跟他們說我是要來看我女兒的。這些王八死都不信。」語畢,還繼續嘮叨:「不過喝了幾杯酒,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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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個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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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才想到你女兒?」江昱面無表情的說,「靖寧已經睡著了,等你哪天清醒的時候再來吧,這樣會造成她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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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一怔,他是靖寧的爸爸!?不管個性還是外表都差太多了,令人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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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江昱為什麼會認識靖寧的爸爸?我在回憶裡來回搜尋,突然想起了他們是青梅竹馬,這也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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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媽的,你說老子不清醒?臭小子你不要命啦!」他越講越大聲,一旁的小娃兒都給嚇哭了,他揪住江昱的衣領,作勢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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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馬上掙脫開來,一拳就往靖寧的爸爸臉上揍去,嘴裡還一邊罵道:「整天除了酗酒你這無賴還會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靖寧為了你受了多少苦,銬!有種你就給我滾出去,不要再出現在靖寧面前,不要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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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吼越大聲,最後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連我都被嚇到了。最後他還不忘踹了那男人一腳,靖寧她爸就這樣徹底的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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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冷哼了一聲,「這是你自找的。」說完就朝大門揚長而去,我加緊腳步追上他,從他的每一步,都看得出他的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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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才走沒幾步,江昱又停了下來,猶豫了一會兒,無奈地嘆了口氣,又折回醫院,他把圍觀的人群推開,粗魯地扶起靖寧的爸爸,朝大門外走去,一臉不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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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了輛計程車,小心地把靖寧爸扶進去,並說出靖寧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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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行了,走吧!」他瀟灑地把手插進口袋,腳步卻非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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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牽起了嘴角,江昱他啊,也有顆善良的心。不過……這種善良不配用在這種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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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某天晚上,靖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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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象徵氣質與美麗的莫靖寧,竟瀟灑地拍動羽翼,就這麼走了,去了好遠好遠的地方,再也沒機會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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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碰觸到她冰冷的身體,我才認清了這件事。她不會再醒過來了,不會像天使那樣優雅的睜開眼,沉默的對著我們微笑,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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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枕頭被淚浸濕了,在我懂事後,這還是第一次經歷過如此痛苦的死別,只要一想到好好一個女孩的生命,就這麼永遠的翳滅了,心中就一陣絞痛,甚至連眼眶中的濕潤,也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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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似乎是在葬禮的當天,才切實的體認了靖寧的死亡,那個他最愛的女人,已永遠不會再出現於眼前,當然再也看不見她比著手語,恬靜笑容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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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一種不能被接受的事實。我第一次看見江昱流淚,他失去了笑容,憔悴的臉上掛著兩行未乾的淚,他沒有擦去,因為這將是,送走靖寧最後的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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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還未結束,我看見江昱默默離開的背影,餘暉透著魍魎,他踏出的每一步,我彷彿都聽得見玻璃破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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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就連吸進的空氣都是悲傷的,身邊沒有江昱,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雖然早就知道我是寂寞的,但席捲而來的空虛還是令我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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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猶豫著該不該去找江昱,兩天沒見,我有些擔心,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承受失去莫靖寧的打擊,應該不至於……想不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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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脊一陣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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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毅然決然地決定前往他家,敲敲門,卻沒人應,裡頭也是暗的。該不會真的做出什麼傻事了?不不不,還是先到別的地方找找,沒有的話,再破門而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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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撥了通電話給他,但另一頭只傳來冰冷的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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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著急地在他家對面的公園尋找,卻還是尋不見他的蹤跡,我去了他所有可能在的地方,甚至網咖或撞球館我都硬著頭皮進去找,但還是徒勞無功,每找一個地方都逐漸斲削著我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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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想放棄時,腦裡浮現了那對翅膀,沒錯!江昱一定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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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了一道道小巷,終於看見那潔白的羽翼,但卻不見江昱的蹤影,他到底跑去哪啦?心中無限個可怕的想法冒出,難道還是得破門而入嗎?我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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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決心了之後,我往回走,沒想到江昱就這麼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噢!謝天謝地!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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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怎麼在這?」江昱語無倫次地說,手上拎著沉甸甸的塑膠袋,身子還搖搖晃晃的,另一隻手還拿著一罐啤酒,大口大口的暢飲著,在這之前他大概早已灌了許多黃湯下肚,緋紅從他的臉頰蔓延到耳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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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江昱看起來邋遢至極,完全沒有一個校草該有的樣子,滿臉的鬍渣,眼下還掛著熊貓班的黑眼圈,衣服更不用說,皺巴巴的,儼然一副流浪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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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著眉,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那罐啤酒就往牆角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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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江昱一臉無所謂,又從塑膠袋掏出了另一罐,我這才發現,那袋子裡裝全是正準備被灌下肚的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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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徹底地墮落了,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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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夠了沒啊!就算靖寧死了你也不該……」語未歇,他又掏出另一罐酒,遞到我眼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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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我們來……嗝!乾一杯。」說完,還衝著我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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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我推開他手中的酒瓶,氣憤的低吼:「你覺得靖寧看到你這樣會開心嗎?她能安心的走嗎?清醒點,別讓她連在天上都要為你掉淚。認清事實吧!她已經死了!莫靖寧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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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笑著,只是由神智不清的傻笑,轉為悲傷的苦笑:「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靖寧不會再回來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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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一手摀著臉,頹廢的靠著牆,滑坐到地上,他哽咽:「難道妳就一定要這樣以為自己是個大聖人,一再的強調別人不想提起的痛嗎!就讓我裝作不知道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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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堅定的吼道,聲音之大,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不管是什麼傷痕,遲早都得面對,創口才會結痂,才會癒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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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痂?」江昱冷哼了一聲,「靖寧都死了!我管他媽什麼狗屁結痂!」語畢,他僅僅只用一隻手就把罐子捏扁,裡頭還未空的黃色液體就這樣滲了出來,弄得他滿手黏膩,不過江昱他不在乎,用盡了全力把罐子往前丟,碰撞牆壁敲出好大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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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現在跟江昱講這些道裡有什麼用呢?對於沉浸在悲慟中的人,不管說什麼,他都不能夠去思考、體會,就和當時的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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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蹲下身,輕輕擁著他,或許拍拍他的背,或許輕撫他的頭,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我輕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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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夕陽西下,江昱顫抖的肩膀漸漸平復,卻又在一瞬間又開始用他低沉嘶啞的聲音嗚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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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起江昱,至少也該把他送回家吧!我想他需要的是一個冷靜的空間,而不是這一大袋迷醉人心的黃湯,除了使他神智不清還能幹嘛?醒來後意識到莫靖寧的離去還不又會再度崩潰,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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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好大的心力才終於看見江昱家的大門,心中有種終於得救了的感覺,雖然他還有意識,卻一直神智不清的,搖晃的步伐好幾次弄得我們差點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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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他的口袋摸出鑰匙,門一打開,我就一股腦兒的就把他丟到沙發上,呼!真是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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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口喘氣的同時,我瞥見江昱手上竟然還掛著那袋啤酒!?頓時,我怒火中燒,一把搶過那袋子就往他身上砸,「想喝酒是吧?你喝啊!最好是喝到休克,剛好能跟靖寧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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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雙手顫抖著,為什麼失去的人總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痛苦,不都已經失去了嗎?就算哭瞎了雙眼那個人也不會再回來,又何苦這樣對待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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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江昱就這樣無預警得發起了無法控制酒瘋,可能是為了隱藏,他所謂:「不想提起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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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我甩到他身上的塑膠袋又掏出一罐啤酒,打開後就不斷地猛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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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我氣得無法自己,我費盡辛萬苦把他抬回來,難道是繼續讓他發瘋飲酒?為什麼這傢伙就不能清醒點,為他身邊的人,甚至為靖寧著想,打起精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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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搶過那罐子,「你不准給我再碰酒了!聽到沒!」我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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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怒視著我,一臉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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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在心裡默默告訴他,酒對你是一點幫助也沒有,輕飄飄的感覺只是一時,酒醒後世界還是會繼續旋轉,並不會因你而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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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給我滾!我喝酒干你屁事。」他憤恨的說。又拿出另一罐,自顧自地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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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得全身都在顫抖,身體不受控制地衝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儘管江昱的臉上已印上了紅印,不過他不在乎,冰冷的睨了我一眼,竟一把把我摔到牆上,一陣刺痛侵蝕著背部,好痛……。我呻吟的一聲,險些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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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就不難過嗎?失去了靖寧,難道我就不難過嗎?沉痛地閉上眼,淚又不自覺地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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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連我自己都還沉浸在悲傷中,看他這副模樣,又是一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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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吼著把一桌的雜物全推到地上,看得到抓得到的全往地上砸,發出好大的聲響,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窩在牆角,無助地顫抖,真的真的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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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認識的江昱啊!不是那個,總是掛著燦爛笑容得江昱。靖寧的死,讓他完全變了一個人,變成一個無法控制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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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手機,想找個人來制止他瘋狂的舉動,但看到的名字都僅是泛泛之交,而且多半是女生,看到江昱這樣,以後他要怎麼做人呢?況且她們大改也無法很新制只江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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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滑呀滑,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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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我的心情俄頃間百般交集,所有我認識的人也只能找他了,於是我告訴自己,女生力氣不夠大,看見江昱還會瘋狂的尖叫,一點也幫不上忙,現在我只能找他,是為了江昱!單純只是為了江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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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起勇氣撥了電話,即使江昱還在一旁胡亂吼叫,此時的我只能聽見電話另一頭傳來規律的嘟嘟嘟聲,使我的心情逐漸平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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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電話傳來陸天旭令人安心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讓人想哭的衝動,上次聽到這聲音是什麼時候了?感覺是好久好久以前,心跳突然的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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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吸鼻子:「我是天兒,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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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頓了一陣子,用頗為冷淡的聲音說:「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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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可以過來嗎?江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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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不熟。」他就這樣硬生生地掛上電話,不給我任何解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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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他會來幫我的,我還以為,我們至少還是朋友,就算他對我再冷漠,就算,他已經擁有了張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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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胡亂的吼叫變得更加清晰,只剩,那讓人好無助好無助的吼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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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摀住臉,任淚浸溼衣裳,止不住的,大概是一種絕望,對陸天旭的死心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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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早就沒有東西能信任了,我怒瞪著江昱,決定要靠自己,讓他徹底的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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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著牆站起身,即使衣襟的淚水冰冷的足以凍傷希望、背部還是那樣強烈清晰的疼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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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勁全力衝向江昱並抓住他的雙手,但想也知道,一個女人的力量怎麼可能控制住一個正在發狂的男人,江昱無視我的存在,把我重重的甩開之後又繼續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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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你,停下來!即使我一直這樣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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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瘋,就大家一起瘋吧,反正也沒什麼,不過就是一次「豁出去」的感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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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開始大吼,朝他拳打腳踢,竟然沒辦法停止你,就把你弄暈、弄傷,就沒辦法繼續瘋下去了,最好是把你打到失憶,忘了莫靖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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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對於我的拳頭,對於我的吶喊,他置之不理,大手一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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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後腦,好像撞上了什麼東西,好痛、好暈。眼前一片黑,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連張開眼都成了比登天還難的動作。我能不能,就這樣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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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睜開眼,看見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卻連一顆星星都沒有,身邊圍繞著陌生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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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終於醒了。」這低沉聲音是……?我將頭挪動了一下,這才看清楚那人影,是陸天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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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起身,背後卻一陣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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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他怎麼會在這?不是很冷漠的掛上了電話嗎?現在怎麼出現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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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在哪? 江昱呢?」我擔心的問,江昱他不會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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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擔心他?那傢伙都把妳打成這樣了。擔心妳自己吧!」他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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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所以江昱還好吧?他冷靜下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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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的很,在客廳休息。」看我這麼擔心江昱,陸天旭蹙著眉,似乎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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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沒事就好,要是靖寧在天上看見江昱為了她而傷心難過成這樣,她不知道會有多自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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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跟江昱不熟嗎?」我低下頭,等著他殘忍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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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他怔了一下,對我說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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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江昱家在哪?我電話裡沒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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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聽到江昱的消息不難,問問那些瘋狂粉絲就有了,學校裡到處都是。」他不以為意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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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謝謝你。謝謝你趕來了。」幸好,他還是在乎我的,至少他為了我去打聽江昱的家的位置,為了我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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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的感動化成了熱淚,一滴滴的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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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我。他無聲地挪到我身旁,在床上靜靜地待著,陪著我從啜泣成了嚎啕大哭,任我的淚浸濕了他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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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一刻,我才不管他跟張丹丹怎樣了,至少這一刻,陸天旭屬於我,完完全全的由我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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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輕撫著我的頭,溫柔的、厚實的掌紋,安撫著我受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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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哭了多久,等我呼吸平順下來後,房門打開了,江昱出現在門前,眼裡滿是愧疚:「妳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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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的頭低到不能再低,大概是清醒了,知道自己剛剛到底做出了什麼事。我感覺到一旁的陸天旭正用凶狠的眼神瞪著江昱,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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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我回江昱一個燦爛的微笑,「今天借住你家一晚,可以吧?」我現在這個身子,是想走回家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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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微微點了點頭,又再次道了歉,才緩緩把房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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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的眼神中充滿著憤怒,為我打抱不平:「他明明是妳男友,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非但沒有好好照顧妳,還喝醉酒把妳打傷,幹嘛原諒這種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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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才不是我男友,今天他也是為了別的女人才這樣的。」我猶豫了幾秒才決定說出來,「他很愛很愛的那個女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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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不斷地搖頭,久久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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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這樣,我繼續解釋:「之前會騙你,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當我沒說過那些話吧!」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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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衷?」他露出疑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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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這不重要啦!」我裝作沒事的笑了幾聲,「反正,江昱跟我只是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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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愣了許久,終於勾起一抹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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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一直都喜歡著你。」我輕聲嘀咕,望向他微笑的側臉。只可惜,那個人終究不是屬於我的,哪裡有競爭的餘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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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回去嗎?突然跑來這裡,張丹丹會擔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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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丹丹?關她什麼事?」他一臉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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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難道她都不會擔心?」這張丹丹身為女友也太不稱職了吧!男朋友亂跑都不會打電話來關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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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朋友?妳怎麼會這樣想?我們在怎麼看也不像在交往吧?」他詫異的看著我,似乎在訝異著我怎麼會冒出這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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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換我覺得困惑了,「可是……可是張丹丹總是黏著你啊!而且好幾次還挽住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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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見我都把她甩開嗎?而且我反而覺得她很煩,整天跟著我,怎麼甩都甩不掉。」陸天旭無奈的說,一臉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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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上次在教室接吻是怎麼回事?」我急切的想知道答案,甚至激動的抓住他的肩膀,這才是我真正想問的,藏在我心中不肯揭開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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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的思索,過了好久才恍然大悟:「那件事啊!那天,張丹丹說妳有事找我,我就跟著她走回教室,卻沒看到妳,我正想開口問,張丹丹的嘴就湊上來了。沒想到妳會看到這幕。幾秒鐘後我反應過來才把她推開,還沒來的及說話,張丹丹就跟我告白,我沒理她,真的!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打開門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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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好久,等待腦中的思緒整理完畢,溫熱的淚水隨著綻放出的笑容而落下,原來事情是這樣,早點問清楚不就好了嗎?自己胡亂猜測,結果反而讓自己白白難過。林天兒妳這大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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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他像是想起什麼地說:「妳該不會就是因為這件事,那陣子看到我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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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這話讓我語塞,我該怎麼回應?只好趕緊轉移話題:「已經十一點了,你不先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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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我在這陪妳。倒是妳,不打個電話回家?」他把他的手機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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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有手機。」我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機,卻發現它的螢幕碎裂,可能是跟江昱打鬥的過程弄到的吧?雖然還是可以用,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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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手:「還是用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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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嘟了好一陣子,沒有人接,媽媽應該睡了吧?於是我假裝對著嘟嘟嘟的聲音說話,「喂?媽,我今天在朋友家住,嗯,對我明天一早會回去,對啦現在是寒假,好,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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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掛了以後,我問他:「你不打電話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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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今天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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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應了一聲,我疲累的的臥躺下去,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讓眼皮變的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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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去熄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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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我感覺到有雙手溫柔地抱住我,他輕聲的說:「我們,在一起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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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兒,我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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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頃,眼眶變地溼熱,甜甜的淚就這樣劃過臉頰。經過幾番波折,終於,我聽到了這句話,我等了好久好久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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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住他的脖子,瘋狂的吻了下去,任舌在嘴裡纏綿,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我們相擁著倒在床上,我幸福地笑著,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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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振作點,也高三了,趁開學前好好準備你的大學指考吧!」臨走前,不忘補上一句,「別讓早就不在的人改變你應有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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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低頭不語,認命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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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送妳回家。」陸天旭溫柔的說,眼裡充滿著憐愛。我忘不了一早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是他,那種多到可以滿溢出來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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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爛的笑容在嘴角蔓延開來,就連踏出的每一步都變得輕盈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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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一路緊握著我的右手,他寬厚的掌心傳遞著幸福的溫度,我在心底默默許下永恆的承諾,一定會永遠永遠愛著他──就只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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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路不知道為什麼,似乎變得好短暫,站在家門口,我情不自禁地抱住陸天旭,在他耳邊確認:「我們……真的在一起了嗎?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會不會我明天早上一起來,這所有的幸福全都化成一堆泡沫?我好怕。答應我,會永遠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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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擁著我,又允諾:「就算天地都毀滅了,我陸天旭還是會一直陪著林天兒,直到永遠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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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綻放甜甜的笑容,相信我這輩子都不會忘掉,他的唇,在我耳邊印上的氣息,與他一字一句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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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起去看向日葵吧!我會在這裡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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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了一聲,笑容又不由自主的攀上嘴角,道別後,我搭上了電梯,唇角還是維持著那樣幸福的弧度,直到我看見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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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門半開,裡頭空無一人,桌上留著一張字條,是媽媽的筆跡,上面只寫了短短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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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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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腦袋一片空白,媽她……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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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遍家裡的每個角落,不管多麼不可能的地方我都找過了,卻還是不見媽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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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無選擇之下,我用顫抖的手掏出手機,管不著螢幕早已破裂,我急急忙忙的撥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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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爸,媽不見了!她好像要去自殺!」我哽咽著,雙手也緊張得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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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她過一陣子就會回來的,不用太緊張,(林董,誰打來的啊?)還有別的事嗎?我還有急事,要先掛電話了。(唉唷!接了電話要再罰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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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嘟嘟嘟的聲音傳入耳裡。媽的!去死吧!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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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憤過後,跳海、燒炭、上吊、跳樓、吞藥、割腕。各種可怕的想法竄入腦裡。拜託,再等等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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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門,我跑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直到我的雙腳再也不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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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侵蝕著僅存的理智,於是我逢人便用力的抓著他的肩膀,就連小孩也不放過,「你有看到我媽媽嗎?她要自殺了,要自殺了!幫幫忙,你也看到我媽媽嗎?」後面幾句成了像瘋子般的喃喃自語,還被不少人罵成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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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到處都找不到,眼淚急的就快奔騰而出,突然,腦裡閃過兩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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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手機連續撥了江昱和陸天旭的電話,他們和我同樣著急,騎著機車到更遠一點的地方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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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逐漸西下,我往回跑,沿路尋找有沒有遺漏哪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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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還是不見媽媽的人影,明明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過了啊!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卻一點線索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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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該怎麼辦?我焦急的在原地打轉,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再回家找找看嗎?還是要報警?再回家找找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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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焦急的直奔回家,卻發現家門口圍了好多人,發生了什麼事?該不會是找到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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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聽見了見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由遠而近,就停在我身旁,人群紛紛後退,我看見了熟悉的身影,是媽媽!?不對,那不是她,媽媽不可能這麼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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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那個女人的腦後有灘黏稠的白色液體,七孔出血,我想往前走幾步,卻一個腿軟,世界變得一片黑暗,那不是媽媽對吧?告訴我那不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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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張開眼睛,眼前只有一片白,空氣中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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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啦?」這是爸爸的口氣,非常冷漠不帶一絲溫度,手中依舊拿著雜誌翻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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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她……媽她怎麼樣了?找到了嗎?」腦中突然浮現了那怵目驚心一幕,慌張地坐了起來,眼淚也隨之流下,那不是媽媽對吧?告訴我那不是媽媽。迎上的卻是爸爸冷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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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爸爸只看了我一眼,便低頭繼續讀他的財經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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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扯出一抹苦笑,這種話可不適合拿來說著玩,快告訴我你們再哪裡找到了媽媽?她大概是再哪個地方迷路了對吧?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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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我再說清楚點嗎?」他將雜誌用力的闔起,用漠視一切的眼神盯著我:「妳媽,她自殺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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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眼神中,找不到一丁點難過的神情,一點都沒有!嘴裡嘟囔著:「都睡了三天腦袋還這麼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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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騙人……。」嘴角的苦笑還僵著,心裡卻得默默接受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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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救護車、鮮血、溢出的腦漿,劌目鉥心,我媽她……死了,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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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插在手上的點滴狠狠地扯下,逕自走出病房,也不見爸爸有要攔住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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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著滂沱大雨,狠狠的打在我身上,我卻一點也不覺得痛,淚水混雜著雨水劃過臉龐,我使勁地奔跑,目標只有媽媽唯一存在的那個地方,再門前,想用顫抖的手將家門打開,鑰匙卻怎麼也無法對準孔洞,甚至一再的被我弄掉在地上,手,顫抖的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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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勁了力氣,好不容易成功將門打開。但媽媽存在的證明,全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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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旁的相框、廚房的藍色圍裙、我生日那年媽媽送的娃娃、主臥房的婚紗照、媽媽愛穿的粉色洋裝、她愛戴的遮陽草帽、陽台上用心照料的盆栽、她最愛喜歡用的咖啡杯,全都消失了,媽媽……沒留下任何存在過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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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助地在原地轉圈,我用力抓亂自己的頭髮,瘋狂的尖叫著衝出家門,我不曉得我還能做什麼,不曉得我還剩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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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摔落的地方,僅剩一片血漬孤單單的躺在那,我蜷曲著身子,靜靜的倒臥在地,媽媽,我來陪妳了。我輕輕撫著那清晰的鮮紅,只剩這個了,媽媽存在的證明只有這個了──這灘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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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不停的從臉頰滑落,冰冷的凍著死去的心,無法控制的劃破先前回憶裡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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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尖叫聲劃破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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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媽媽妳回來陪我好不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淚水模糊視線,肩膀不斷的顫抖,「我好想妳,真的,好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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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江昱、陸天旭、還有爸爸,我都不要了,我只要妳回來陪我!妳怎麼捨得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妳怎麼捨得!」我嘶吼著,臉上的淚,好冰冷,「要不,我去陪妳吧。讓我去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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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搖搖晃晃的,失去的恐懼,讓我打從心底到全身都如冰塊般地寒冷僵硬,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沒關係,就這樣離開吧!在這樣的大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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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兒,回醫院吧!這樣下去會感冒的。」這時,兩個人影出現在朦朧的視線中,是陸天旭,他的溫柔,這時更讓我覺得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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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神智立即清醒了,轉頭怒視著他們,接著崩潰大哭,「是你害死我媽!你害死我媽!是你害死我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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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力的拳頭不停的往陸天旭身上砸,但他卻還是一副冷漠的神情,明明是他們害死我媽的啊!還沒搞清楚狀況嗎?要不是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就能在媽媽最無助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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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用力抓住我的手,要我冷靜,粗魯的想把我抱到機車上。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對他拳打腳踢,加上一般人從沒聽過的刺耳尖叫,我想我是瘋了,徹底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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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下來!我要陪我媽!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啊!」我毫不留情的踢腳,弄的陸天旭頻頻皺眉,不過他始終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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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旁的江昱大吼:「妳他媽給我冷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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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死了你叫我怎麼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說啊!你說啊!」我怒視他,我氣憤的喘著氣,但那不足以表達我心中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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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兒!妳聽著!」江昱魯莽的架住我的肩,此刻的我卻感覺不到痛,「是誰告訴我,別讓早就不在的人改變你應有的未來?是妳啊!是妳林天兒啊!那妳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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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媽!這不一樣!那是我媽!死的是我媽啊!」我打斷他的話,歇斯底里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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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莫靖寧!靖寧對我有多重要妳知道嗎?不一樣個屁!林天兒妳他媽給我清醒點。」江昱激動地大吼,用力搖著我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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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我媽的關係有多深厚你知道嗎?我身上流著她的血,你有嗎?我媽有多脆弱,你懂嗎?你跟莫靖寧有多少分不開的羈絆,能跟我比嗎?說啊!說不出口嗎?」我開始咄咄逼人,就算傷了他也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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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妳,我不想管了!」他面露慍色,轉身離去,逕自跨上他的機車,正準備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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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過來幫忙。」我呈半暈的狀況癱倒在陸天旭身上,即使想反抗,卻四肢無力,連眼睛都睜不開,我聽見江昱急急忙忙奔過來的腳步聲,攙住我的另一隻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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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陪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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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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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睛,四周只有一片慘白,大概是冷靜了吧?心中沒有半點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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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見我睜開眼睛,陸天旭立刻湊過來,關心的詢問。他伸出手想撫摸我的臉,卻被我狠狠地推開:「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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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一臉錯愕,卻不再多說什麼,低著頭在一旁默默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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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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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裡無數偏差的想法再盤旋。我當然知道不是他們兩個的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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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江昱那天發了瘋,我也不會隔天才回家。昨天和陸天旭甜蜜的嬉鬧,頓時也成了無數鋒利的芒刺,一遍一遍的使我後悔不已。當時媽媽的心理正煎熬著,我卻那麼燦爛的露出笑容,好過分,真的好過分,我那時真應該讓江昱給一頭撞死,還有什麼資格活在這世界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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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我無法面對他們。每見到一次,心中就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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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都是我害的,你們一點錯也沒有,只是現在……我沒辦法再看見你們,真的沒辦法。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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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沉痛的淚珠就這麼下來,就如窗外滂沱的大雨,每一滴打在身上,都是這麼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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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手吧!」我對陸天旭說,明明眼淚就要奪眶而出,我卻故作冷漠。對不起,但只要一看見你,漫天蓋地的自責就會席捲而來,陸天旭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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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陸天旭堅定的說,他銳利的眼神讓我更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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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放過我吧!嗯?」我低聲下氣的請求,嘴裡冒出的哭腔讓我覺得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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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解脫,只是逃避罷了!」他輕柔的抱住我,「我要妳知道,妳是我最愛的人,永遠都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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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開。」我咬牙說出這兩個字,心像是在淌血,「我叫你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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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你就覺得難受,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我擺出冷漠的表情,說出了一連串言不由衷的話,心痛的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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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的手緩緩鬆開了,後退了幾步,漠然的看著我,「妳母親的死,你沒必要承擔,這不是妳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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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牙一咬,蹙緊了眉頭,殘忍的說:「閉嘴!你真的很煩,難怪我一直以來都很討厭你。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喜歡上你這種爛人了吧!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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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咬著下唇,避免眼淚再次潰堤,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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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面無表情,為什麼呢?我那串話完全起不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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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等的,直到哪一天,妳能面對妳自己、面對事實、面對我。」他凝睇了我好一陣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卻只說了四個字:「好好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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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應了一聲,陸天旭卻趁我沒有防備時,吻住了我的唇,雖然只有短短一秒,這溫度卻使我潸然淚下,太愧疚、太痛了!對於他的付出,我沒給予等量的回報,得到的只是難受的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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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離去,腦裡無數挽留的話語流轉著,卻沒有任何一句從緊閉的齒縫間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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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望著他的背影,這三個字在腦中重複了好幾千萬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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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無限的愧疚之情,卻轉為了憎恨。我那不付責任的爸爸進了房門,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讓我氣得發抖。都是他!都是這男人逼死了媽媽,他卻一點悔過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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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搬去跟爸爸住吧!」你不是我爸!我在心裡吶喊著。這語氣不帶一絲情感的男人,不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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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我惡狠狠地瞪著他,那男人卻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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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妳的監護權屬於我,我叫妳搬來妳就給我搬來,妳沒有反駁的權力。」他把頭抬高,目中無人的說,那噁心的嘴臉令我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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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殺了一個人,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更過分的是,那時他正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到底把媽媽當成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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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怒不可遏的攥緊拳頭,為什麼不是這傢伙去死,而是媽媽呢?為什麼這男人不乾脆去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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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學手續我已經請人幫妳辦妥。至於行李就不用了,那些東西不是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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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搬?」勉強吐出這幾個字,對於眼前這個無賴,我不想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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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後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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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訝異竟然比想像中的還要趕,但表面上還是裝出無所謂的樣子。陸天旭、江昱、回憶中的莫靖寧,雖然很捨不得,但這樣也好,早點忘掉這些令人傷心的記憶,也能早些揮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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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辦出院手續。」那男人逕自走出病房,獨留我一人在一片空虛的潔白中,回憶著、留戀著、遺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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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撥了電話給一些我曾在乎過的人,以後大概不會再見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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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江昱,還會為靖寧難過嗎?那就好,別再藉酒澆愁囉!嗯我很好,我知道。掰掰!」電話裡,我隻字未提要搬家的事,這樣也好,才不用再一次面對潰堤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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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旭就算了吧!剛剛才說很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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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放棄呢?我一直想得到的幸福,明明實現了,卻只維持了短短一個晚上,我對著窗外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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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有什麼是永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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