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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 後記

路人   後記

      (林語堂文學獎入圍)

      想寫這篇後記想很久了,但因為以下種種理由所以直到今天才動筆。

      一是沒有時間打字與用腦袋思考。

      二是這篇短篇小說,曲刻意重視人稱寫法,為此想要和一個人道謝,需要先徵得他的同意。

      三是我一直在等待林語堂故居的網站,看會不會有評審的會議紀錄出來。我去看了很多次都沒有看到,連網頁都從瀏覽器的書籤拿掉了,今天心血來潮跑去看,居然看到會議紀錄,而且是複審與決選都有喔。雖然老師們的評語讓我辛酸,不過還是很開心能看到他們的意見。

      首先,我要說的是,是的,這部故事取材與我的個人經驗,故事裡面觀察路人的女主角活脫脫就是我。當然我沒有完全將我的生活經驗複製到女主角身上,不過多少比例取材至我的生活,就讓大家自己想像了。

      這個故事其實有靈感很久了,但是要怎樣把它變成小說,我實在抓不準要怎樣做,如諸君所見,這個寫好一點會有人看,寫差一點就變成平凡無奇的流水帳——誰關心現代社會中的婦女到底背負了多少生育上的障礙,又有誰關心在路上看到什麼人。

      (曲的能力不足,我看評審老師的評語沒有一個人有看得出來我想要表達的涵義,不過看到很多新奇的見解。我想要表達為什麼這麼多女生不想生,我們在職場上到底面對了什麼,我們和男生一樣受同樣的教育,甚至可能在念書過程中投注更多時間,但為了生小孩這件事,我們的付出與犧牲往往是男生的N倍。當然獲得也有很多,有小孩真的很幸福。

      每個人都說台灣生育率低下,所以呢?事不關己,關我屁事。得獎結果公布的時候,我有和亞蘇說,我選這個題材時就有考慮過這題材並不討喜,畢竟除非是剛好年紀差不多的女性,很難理解我們所背負的壓力。男生不會關心,年長一點的女性會覺得現代女性根本是無病呻吟,現在都已經這麼好了,還想要怎樣。以上是我發自心底的碎碎念。)

      回到作品吧。

      我利用大家對「路人」的好奇心,好奇「主角到底會不會和路人互動」吸引大家看完。現實生活中我的確也遇到這樣一個婦女,一開始我想不出好的描述方式,要我說我能用出最精準的描述法,就是很像周星馳「功夫」電影裡,周星馳挑戰的那個拿蔥的大嬸XD。(當然文學獎不適合這樣寫,所以我捨去了。)

      但我其實想表達的是生產這件事情在女主角的人生裡所激起的變化。還沒有結婚生小孩的朋友啊,你們或許不知道,男生與女生結婚是兩回事,男生結婚後依然屬於他們家的一份子,但你會變得不是你原生家庭的一份子,也不見得是對方家庭的一份子。男生結婚後有原本的家是理所當然,女生的家到底在哪則要福氣好加上很努力。

      至於生產,不管男生做了再多努力,孩子還是在你肚子裡的,只有你能保護他,你的身體要自己照顧好,吃的東西要自己注意,晚上失眠的人是你,孩子翻身亂踢時痛的也是你。喔,還要花很多錢買衣服,從懷孕前的孕婦裝到懷孕後的哺乳裝,重點是身材變化一堆衣服都不能穿。如果你像曲一樣,莫名(醫生說大部分安胎都不知道原因為何,反正就是不穩)需要安胎,當你必須躺在床上兩個月,老公看你很閒實際上你多想出門的時候,被困在家裡的也是你。當然,那段時間背負著工作會不會丟掉的風險的還是你。

      這個前提還是老公是一個貼心的老公……

      生產後的事情我就不再這裡多說了,要我繼續說下去我看我再多打個兩頁都不夠(淚)。

      在曲寫割喉?一文時,有幸獲得當時空想版副版主黑江明大的評文。評文中有一些見我並沒有接受,但也有一些意見讓我反思再三。其中之一就是關於人稱。如果有看曲的小說看比較久,又有在寫作的人應該會發現:曲的小說其實沒太在管人稱的。

      我之前寫別的文章時還沒有意識到,但經過黑江明大所給予的意見,我才赫然發現——如果我用第一人稱寫時,我沒有將我與角色分開,我太代入我自己,很多東西我以為讀者知道,但其實讀者不知道。因為他們並不是我,他們沒有經歷過除了故事之外我所經歷到的事情。(這好像廢話XD)

      黑江明大說看到中間突然從故事中脫離出來(淚)。

      當時會決定把這個故事投到林語堂文學獎也是心血來潮,剛好在POPO網站上看到林語堂文學獎的資訊,想說反正都想寫這個故事,那就把這篇小說投看看好了。我自己知道我的文字和文學獎的文字有滿大的差異,也只能盡量靠近文學獎的文字氛圍,要我寫得文謅謅,老實說我還真的辦不到。

      決定投林語堂文學獎後,我寫了一半後就停下。因為我不知道這個小說到底是用第一人稱好還是第三人稱好。第一人稱可以讓人更加代入角色,第三人稱可以知道更多面向,我猶豫了一兩天,決定用第三人稱。畢竟第一人稱就算我寫得再好,沒有經驗的人真的很難代入一個女性生育與養育孩子時所面對的困境,乾脆破罐子摔破,從第三人稱的角度看主角。不過即便決定了人稱,我寫起來還是很不順手……我要記得,故事中的我不是我,我只是參考我的經驗,故事中的她應該有她自己的故事。

      還有一個困擾就是時序,曲的時序邏輯真的不太好,我要在紙上寫出來時間點,然後考慮很多次路人婦女的時間點,最後再把兩者結合起來。你們該不會認為我走在路上觀察路人時,會記得對方到底多久懷孕一次,還有我那時到底幾歲吧Orz

      另外就是關於結尾。

      之前和亞蘇討論這篇文時,亞蘇曾說過怎麼不安排主角和路人認識。一方面是因為我時間不夠寫這麼多字,二方面是因為割喉?的後面我覺得安排得並不是很理想,前面的寫實與後面的構思不是搭的很好,後來我決定索性不要再自己將故事安排後續。因為我真的沒有和那名路人交談。

      想說的大概就這些囉。

      以下節錄林語堂文學獎的複審會議與決審會議紀錄中「路人」的部分。不管是看到大家的回覆或者老師的意見,對我而言我都很開心,但因老師畢竟是離我很遠的人,看到一個離我很遠的人對於這篇小說的想法,我覺得很有趣,也很值得思考。

     

      有興趣的人可以點連結去看全文。

      http://www.linyutang.org.tw/big5/news1.asp?idno=368

      林語堂文學獎|小說組複審會議紀錄

      224〈路人〉

      楊:這篇文章寫的是一個上班族,在日常生活中常遇到一個婦人。這個婦人他並不相熟,敘述者多年來卻會一直遇到她。雖然陌生,但敘事者卻注意著這個婦人,經歷了她的生活,比如她大肚子,又消下去,但她並不曉得那婦人經歷了什麼事情。這篇文章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這個敘事者觀察著日常週邊的人,她觀察著這個婦女,而或許那個婦女也觀察著她。這裡呈現出一種對照的感覺,用了〈路人〉這個題目,對照出「她」與「另一個她」,衍生出一個「複數性」,可能是廣泛的「她」。這帶出了普遍而立體的形象。敘事者在觀察這個婦人時,問了幾個問題,作者通過兩個人物在固定空間裡的相遇,串聯出一個「路人」,寫活了這個路人,是很有趣味性的。不過小說的轉折不太順暢,是用典型的米字鍵,那我覺得如何銜接懷孕與未懷孕,在技術上可以進一步思考。那結尾的寫法也讓我覺得有點可惜,是好像有點吶喊的在講大道理。那我覺得就焦點的集中,讓我閱讀時有「發現」的樂趣。

      (其實這位老師的意見,和我一開始有這個靈感考慮變成小說時的某一個選項相同。當我看著這名婦人時,我總有種說不定我是她,而是她是我的感覺,說不定在不同的時空裡,我與她是對調的。)

     

      http://www.linyutang.org.tw/big5/news1.asp?idno=370

      林語堂文學獎|小說組決審會議紀錄

      〈路人〉

      陳芳明:我覺得這篇很有意思。通過對一個「路人」的觀察,描寫出現代人的焦慮感。

      張啟疆:我會說這篇小說是「有題無材」,就是浮現了一個小說的點子,一個雜感,卻沒有實際的情節相對應。小說若沒有精采的故事,我會期待精采的文字;但這篇的文字也不夠精采,可以再簡潔一些。  

      宇文正:我大致同意啟疆的說法。小說中那名婦人,除了給我「很會生」的印象,似乎單薄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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