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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捷運關門的警示聲響起,子凡緊跟著前方人龍步出車廂。她一手捏著悠遊卡,雙眼尋找最短隊伍的出站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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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不該多睡一點,子凡仍然屈服於躺在被窩的渴望,晚了一些起床,沒趕上可以慢慢走去公司的捷運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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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腕瞄了一眼手錶,八點十分,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一點時間。她沿著平日的行進路線加快腳步,想著剩下的時間能買什麼早餐:蘿蔔糕會煎太久不考慮,飯糰可能吃不完且太難消化,或許來份簡單的蛋餅吧這種芝麻蒜皮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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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子凡頓了一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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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那位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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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今天這個時間還能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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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平日需要搭再早一、兩班的捷運才有可能碰到這名婦人,婦人也被子凡視為今天出門時間早晚的指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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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名穿著寬鬆上班族褲裝的婦女,身材微胖,看起來年約三十至四十歲,皮膚黝黑,模樣不像一般刻板印象中的都市時髦女性,反而像戴著斗笠的農村大嬸。到底為什麼婦人會給子凡這種印象,子凡也說不上來,她想過很多次,最後只得到這是一個整體感覺的莫名奇妙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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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使子凡關注這名婦人很久,甚至可以輕易在腦海中想起她的模樣,但婦人對於子凡,子凡對於婦人,都只是一名路人。彼此從未交談,從未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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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只是子凡長期觀察的一位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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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婦人,子凡想起初次看到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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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看見這名婦人的確切日子,子凡已經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大約是兩年前。畢竟誰會將遇到路人的日子記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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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任職的公司附近有一家大型上市電子公司,因此子凡每天上班時都會與無數身影交錯而過,身影中女性多於男性,女性中大都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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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子凡的印象裡,這位婦人的身影會從無數身影裡跳出,是婦人挺了一個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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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胖的身軀、微凸的肚子,挺好的,很令她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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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如此令她羨慕的原因,是當時她正為了懷孕的事心煩。子凡高中時期看過人生規劃的書籍後,就訂下二十六歲結婚、二十八歲生小孩的計畫,沒想到到了三十歲還沒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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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的想法與經濟因素自然是主因。不過她本身的工作與整體社會氛圍,也是她無法達成心願的原因之一。先從她自身說起好了。例如,她還記得二十八歲時,也就是四年前的求職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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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幾年了?還沒有小孩,那有計畫何時生小孩嗎?」面試主管拿著她填寫的個人資料這樣問道。這是直接一點的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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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傻傻地答道:「一兩年內沒有計畫生小孩。」她說的是實話,工作還沒穩定之前,需要雙份薪水的她與老公的確沒有計畫生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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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好多家公司都是等待消息後音訊全無,子凡認真思考失敗原因才醒悟:一年中佔兩個月空窗期的產假對老闆而言成本太高,而求職者的口頭說明更不能代表什麼。更進一步思考,她想過可能許多公司看過她填寫的個人資料後,連問都沒問就直接否決她,畢竟員工若真的懷孕,有計畫或沒計畫對公司而言都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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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好不容易找到現在的工作,工作兩年也還算穩定。只是四年前的求職經驗讓她一直耿耿於懷,原來職場對於適孕年齡的女性這麼不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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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兩年來,主管是沒有反對她懷孕,不過仍有來自同事的壓力。部門內一位同事請產假,其他同事就得分擔她的工作兩個月,她自己就分擔過,實在無法不擔心其他同事的反應。畢竟一個人多做四分之一的工作兩個月,任誰都會不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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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提之後那位同事產假結束後沒多久,就因為照顧孩子與工作兩頭燒,請了育嬰假繼而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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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位同事的處境,子凡無法不煩惱她是否能面對同事的壓力,克服懷孕的身體不適與產後工作的調適、孩子出生後給誰帶、生活時間如何重新安排等等,每項都是令她心煩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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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除了她本身之外,最大的問題是:老公彥志根本還不想有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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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還記得那是某個週六夜晚,她與老公租了一部電影,窩在沙發上看。兩人吃著鹹酥雞,一人一杯手搖飲料,好不愜意。一百分鐘長的影片轉眼播畢,子凡心血來潮問道:「你打算哪時生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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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彥志正將光碟片放到塑膠盒中,根本沒聽清楚子凡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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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打算哪時生小孩?」子凡覺得彥志不想談這個話題,忍不住抬高語調,接著說道:「上次和媽媽吃飯,她又問了一次,不是嗎?」子凡的公婆多次催促兩人生小孩,每次被問到她都覺得很煩,因為不想生的不是她而是他們的兒子,生孩子這種事她一個人也辦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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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志頭也沒回,將光碟片放入盒子後,回頭將桌上的鹹酥雞空袋包起來丟到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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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說話?」子凡最氣老公不回話,聲調又更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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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討論過……」彥志的語氣十分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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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志不回答還好,子凡一聽到彥志的回答,簡直就像油鍋裡丟水炸了鍋,整張臉僵到不行。她想起兩人討論的內容:彥志說經濟不穩定還不想生、兩人薪水加起來再扣掉房貸與日常開銷怕不夠付保母費,連換工作的不穩定期等等都要考慮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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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知道彥志的說法聽起來都十分合理——他希望提供孩子一個良好的環境,但是,她總覺得那些都只是些冠冕堂皇的藉口,真的想要孩子,那些都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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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想不出來如何說服彥志,望著彥志一副不想再談的表情,最終子凡像戰鬥失敗的公雞,語氣疲憊地說道:「我怕你想要孩子時,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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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陣子再說吧。」彥志仍是給出同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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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是一樣的結尾。子凡看著彥志的背影充滿埋怨,她丟下一句:「我先去洗澡了」,就帶著換洗衣物衝進廁所,啪的一聲關上門,無聲地啜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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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婚前從沒想過她期待的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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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子凡再也沒有主動與彥志討論過生孩子的事情了。她累了,不想再談了,也不想再為這件事破壞兩人的關係,她決定等彥志主動提及再說。畢竟若勉強彥志生小孩,誰知道一個不甘願的父親對孩子有什麼影響,新聞上一天到晚播報不負責任的父親對孩子造成的傷害,她沒有信心拿孩子去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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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從子凡第一次看到婦人後,兩年很快過去了,她仍未懷孕,但兩年間每當子凡遇到婦人都會多看她一會。當然她並不是盯著對方,而是裝做不經意與對方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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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總覺得,多看到婦人一次,就多了解她一些。每次看到婦人時,子凡總會在心底作出分析或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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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的肚子平了,孩子應該生下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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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應該住在公司附近,因為每次偶遇時都是迎面交錯而過。她的工作應該不忙,因為自己到了公司附近才碰到她出門上班,自己下班搭捷運時她已經走出捷運站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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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是做什麼工作呢?她曾看著婦人提了一個又大又扁的方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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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居然又懷孕了,這麼快又有第二胎了嗎?是不是有什麼原因所以要這麼快懷孕,看她的年紀也不小了,該不會是把握時間生小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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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每次看到婦人時子凡的新發現是什麼,她的心中都會浮現一個相同的結尾——真羨慕啊,自己何時也能有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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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慢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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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在心中叮囑自己。望著捷運入口的下班車到站時間顯示器,只剩下一分鐘,她明知錯過這班捷運就要再等五分鐘,仍不敢像以前一樣跑上樓梯追捷運。事實上,她知道她挺了個肚子要快也快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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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子凡已經三十四歲,去年年底老公彥志因為週遭朋友們一個接著一個有了孩子,終於興起想要生小孩的念頭,經過半年,子凡也如願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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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中的寶寶不過才五個多月,當然不可能和子凡有什麼互動;她孕期中也有諸多不適,但子凡每次摸著凸起的肚皮時,不知道為什麼一股暖洋洋的滿足感就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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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寶寶,子凡做出許多改變。高跟鞋被收到鞋櫃,換上了平底鞋;牛仔褲與貼身長褲也收進衣櫃,換上孕婦裝;常喝的咖啡與茶飲,也都改為果汁與牛奶,無數的變化接踵而來,子凡心中也曾有過慌亂與埋怨,但身為母親的喜悅,還是讓她努力適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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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搭上下班捷運,慢慢走出捷運出口,沿著平日上班路線走向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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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到婦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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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意外,因為自從懷孕後她一直睡得不太好,上班時間也常常延遲兩班車,她已經很久沒碰過婦人。子凡還記得最後一次看到婦人大概是三個多月前,那時她的肚子已經平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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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子凡萬萬沒想到在她還沒懷孕前,這位觀察許久的婦人又有了第三胎。當然這都只是子凡的猜測,畢竟她們從未交談,她不知道這名婦人之前是否有過小孩,這三胎是否都平安生產。說來好笑,子凡甚至想過這名婦人是否是代理孕母之類,因為四年左右就看她懷孕三次,雖然不知道第一次看到婦人時懷孕幾個月,但在這個號稱生育率低下的時代,看到婦人四年間懷孕三次,仍讓子凡十分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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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遇到婦人,子凡就感覺像看到一幅沒有改變的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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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當她懷孕後,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也使子凡對這名婦人的一切更加好奇。因為她懷孕五個多月,就已經感覺身體與生活都出現許多改變,為什麼這名婦人都沒有什麼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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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子凡甚至有種衝動,想上前認識這名婦人,不過她找不到任何交談的契機。她與這名婦人都只是偶爾交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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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心底明白,婦人迎面走向自己時,從未看著她。對這名婦人來說,她應該是完全陌生人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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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子凡很快生下一個女孩,只是工作與照顧寶寶兩頭燒的日子,讓她每天上班都感覺十分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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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子凡依舊一早起來擠奶,張羅女兒送去托嬰中心的物品,再趕著搭捷運上班。剛走出捷運沒幾步,她就感覺雙腳好重,額間隱隱作痛,脖子後面也滿是冷汗。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向公司,覺淂現在夏天的朝陽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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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亮的陽光下,子凡又看到那名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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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她有點恍惚,因為都這麼久沒看到這名婦人了。她從懷孕六個多月後就開始臥床安胎,後來又坐月子兩個月,產假結束後上班三個多月都沒遇到婦人,算一算將近半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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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看來仍是同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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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日光照射下,子凡忽然覺得這名婦人是真的人,或是她的想像呢?她總覺得每當她的人生遇到困境時,總會看到這名婦人,像是上天冥冥之中要告訴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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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兩人交錯而過,子凡也剛好走到有房屋遮蔽的陰影下。她不禁笑了出來:她都忘了她看過婦人用悠遊卡出捷運閘門,看來她太累了,才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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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伸長手臂,打了一個呵欠。她從不知道養小孩這麼累,以前下班後是休息時間,現在下班後是另外一場挑戰,每天都要思考如何安撫只會用哭表達的寶寶、如何讓自己吃得營養、如何哺乳、如何在忙碌中保持愉快心情與充足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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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是天方夜譚啊。只過了短短三個多月的時間,子凡就開始佩服生養超過兩個小孩的母親,自然婦人也是她崇仰的對象之一。每次遇到狀況,例如女兒的大便滲到床上這種麻煩小事時,她就想起這些媽媽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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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身體與精神的長期疲憊,子凡已經開始思考請育嬰假一事,這件事情她只先上網查過資料,尚未和任何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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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這種想法,除了她真的很累外,半夜看到女兒熟睡臉孔時,總覺淂很不捨,因為她沒辦法在她身邊陪伴她,看著她學翻身、學趴、學著咿吚啊啊,只能下班後看著托嬰中心的聯絡簿,想像她今天過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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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最近看到虐嬰新聞時,即使知道女兒去的托嬰中心十分可靠,她的心底仍有放不下的擔憂。不過,這件事情還是需要先和彥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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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婦人的背影。她不知道是否真的能請假,也不知道彥志是否同意她的想法,她的心底卻出現一個預感:或許這是最後一次遇到婦人了。光以目前作息來看,她就幾乎沒碰到她,如果真的請假,可能再也遇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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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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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凡回頭,吐出長長的一口氣,邁開腳步,繼續往公司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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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有任何交談也好,就讓路人是路人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她與婦人的緣分與婦人所帶給她的力量,就讓她藏在心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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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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