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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含羞草

「到了。」蕭莫低沉悅耳的嗓音瞬間將何倩倩天馬行空的思緒拉回。

「這是……龍岡國小?!」何倩倩看著眼前的校門口頗為訝異的喊出聲。

「怎麼,妳還懷疑嗎?」蕭莫停好車放下安全帽後,便霸道地牽起她的手一起走進校門,只是嘴上仍不忘要戲謔她一下。

「不是懷疑,只是驚訝一下也不行喔?」何倩倩不甘的立刻反駁道,故意用力地握緊他的手,在他手心裡留下一道道淺淺的指甲痕跡。

哼!小樣,跟她鬥!

別忘了小時候是誰罩他的!

「我都不知道原來妳這麼想牽我的手啊……」蕭莫面上不動聲色,若無其事的繼續牽著她的手,力道仍是不輕不重,絲毫沒有要反擊或放手的意思,只是嘴上仍不饒人。

「誰、誰想牽你的手啊!少自作多情了!」被蕭莫這麼一說,何倩倩的小臉立刻漲的通紅,惱羞成怒的想甩開他的手。

「別鬧,再鬧我就現在親妳!」蕭莫對何倩倩不停想甩開手的舉動微微蹙眉,略為不悅的警告道。

「你……」何倩倩聽到這句話就立刻停止所有動作,頓時像消了氣的皮球一樣。

因為她知道,他真的會說到做到。

遇上這個人,她還真是完全沒轍……

唉……怎麼就這麼命苦?

「妳還記得在這裡我們做了什麼嗎?」蕭莫一手牽著何倩倩的手,另一手指著不遠處的小花圃問。

「記得……我們當初好像是為了做自然課分組的實驗報告才跑來這個小花圃觀察吧?」何倩倩一看到花圃裡的那些小盆栽便不禁想起童年的歡樂。

沒想到,這個回憶中的小花圃竟然還在啊!像連動都沒動過似的……

「那妳還記得孢子和含羞草嗎?」像說通關密語似的,蕭莫說出兩個同樣是植物卻又毫無關聯的名詞。

孢子、含羞草。

僅僅五個字,卻瞬間勾起何倩倩塵封已久的回憶……

還記得小時候的何倩倩是個活潑、討人喜歡的小女孩,無論走到哪都有著十分的好人緣,在她國小三年級要升四年級時,班上來了個轉學生──蕭莫。

蕭莫那時很孤僻、沉默不愛說話,自我介紹時只說完名字就直接下台了,於是讓班上的男生大都對他很反感、認為他很囂張,同時也忌妒他長得帥。

女生們則是怕因為跟蕭莫親近而被班上男生欺負,所以也不太敢靠近蕭莫,蕭莫一轉到班上來就等同於是被完全孤立了!

不過,班上還是有這麼個另類的女生。

某天,自然課時老師要全班同學自行分組,去觀察蕨類植物。

當班上同學都私下分好組、找好人時,蕭莫卻理所當然的被孤立了。

「蕭莫,我跟你同一組吧!」突如其來的清脆女聲從蕭莫低垂的頭上響起。

「妳要跟我一組?為什麼?」蕭莫抬起頭,眼神冷冷的看著她。

「你不是沒找到組員嗎?我剛好也還沒有……」何倩倩毫無心機的對他笑著說,其實說這話她是有點心虛的,因為明明很多人要約她同一組,是她自己通通拒絕。

「是嗎?」蕭莫抬頭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後的同班同學們,有點不太相信的質疑道。

不過答案其實他並不怎麼在乎,反正有人跟他同一組了,事情解決了就好。

不久,觀察自然生態的活動開始了。

何倩倩和蕭莫一起到學校裡的小花圃開始觀察植物、做生物報告。

「哇靠!這孢子一粒粒的好噁心喔!」另一組同班同學剛好和何倩倩他們都在小花圃裡觀察,其中一個男生開口道。

「對啊!哎……你們覺得像不像一個人?」另一個男生聽了這句話心裡便有了歪主意,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狐朋狗黨,頓時心領神會。

「我說蕭莫……你怎麼這麼不要臉的跟個女生同一組啊?」領頭男生開口。

「……」蕭莫仍然專心的觀察植物生態,對他說的話恍若未聞。

「對啊對啊!這感覺就像、就像孢子一樣!」隨即另一個男生有默契的附和道。

「我說嘛!原來是噁心的孢子啊!難怪總黏著人家不放呢!」領頭男生其實情竇初開的對象就是何倩倩,只是礙於臉面不曾說出口,現在見到心儀的女生居然寧可和另一個男生在一起也不要和他同一組,心情自然是極度不爽起來。

「一個大男生還真不要臉……」同一組的男生起鬨道。

「……」蕭莫仍然無動於衷,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

「噁心的孢子!還不快滾!」領頭男生終於忍不住了,居然動起手來推蕭莫。

「你們在做什麼?!」何倩倩氣憤的制止,迅速從花圃的另一邊跑來。

「倩倩,妳不要跟這傢伙同一組啦!他不過就是個像孢子一樣噁心的傢伙!」領頭男生見何倩倩跑來便立刻收回手,頗有些不甘的說。

「我不准你給他亂取綽號!他哪裡像孢子了?!以後要再讓我聽到有人亂喊他孢子,那你們就通通不用想跟我一起玩了!」何倩倩氣憤難平的吼出聲,讓一幫原本和她交好的小男生頓時都被嚇呆了。

「好啦!妳不要生氣,我、我們以後不會這樣了……」說完,領頭男生瞥了一眼站在何倩倩身後的蕭莫,十分不甘的帶著一群人走了。

「謝謝妳。」蕭莫緩緩開口,眼裡有著難以捉摸的情緒。

「你沒事吧?那群人就是這樣,愛欺負轉學生!下次再被我抓到,我絕對要給他們好看!哼!」何倩倩義正嚴詞的說完後,終於回過頭來看向蕭莫。

「我沒事。」蕭莫仍是惜字如金的說。

「沒事就好!對了,報告做到哪了?」何倩倩教訓完人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報告的事。

「給妳。」蕭莫拾起剛才掉在地上的報告,然後放到何倩倩的手裡。

「哇──」何倩倩看著眼前的報告,不覺驚呼出聲,雙眼都亮了起來。

太厲害了!實在太厲害了!簡直就是天才!

明明只過了短短數分鐘的時間,她連幾個格子的內容要怎麼填都還沒想好,他卻不僅將所有的格子都填完,而且旁邊還有植物的詳細註解,連光照差異那些全都寫得洋洋灑灑、絲毫不漏!

「蕭莫,我太佩服你了!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深藏不露啊!」何倩倩毫不吝嗇的誇獎,看著眼前的人就像看到個寶似的,那股子狂熱崇拜讓向來冷漠如冰的蕭莫也不禁紅了臉、不好意思起來。

「哇!你居然還臉紅了哎!真可愛──」何倩倩笑著用兩隻頑皮的纖長手指輕輕捏了捏蕭莫泛著紅暈的臉。

「不要亂捏……」蕭莫說是這麼說,可是面對硬是不肯放手、執意戲弄他的何倩倩,他也只有無奈嘆息、束手就擒的份。

「對了!我想到了!」何倩倩突然叫出聲,眼裡泛著狡黠的光。

蕭莫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孢子實在太難聽了!既然你這麼害羞內向而且還深藏不露,不如……就叫你含羞草吧?以後,我就叫你含羞草好不好?」何倩倩一雙大眼熠熠生輝,湊近蕭莫的耳邊輕聲說。

而且,她最喜歡的植物就是含羞草!

「好。」凝視著眼前愈靠愈近的粉嫩小臉,似感受到她說話間噴灑而出的氣息,蕭莫根本沒聽清她口裡說的話,只是傻愣愣地點頭、愣愣地答應了。

「好!既然你的綽號是我取的,那以後你就歸我罩!當然,為了不讓別人有機會利用綽號來嘲笑你,以後這個綽號也就只有我能喊喔!含─羞─草──」何倩倩笑著在蕭莫手感極好的臉頰上又摸了一把,那模樣活生生就像個小女色狼。

又臉紅了。

真是可愛!

從現在起,她擁有了專屬於她的,含羞草。

「含羞草,呵。」何倩倩看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景物,靜靜回憶了一陣子後,突然笑出聲。

眼前這位,可是曾經像個含羞草般內向害羞的孩子呢!

沒想到……當初大言不慚說要罩他的她,現在反倒要被他來保護了!

「原來妳還記得。」蕭莫哼了一聲,緊了緊握著她的手。

當初是蕭莫太過大意,才會讓她「得逞」,不僅取了這麼一個讓他臉面盡失的綽號,而且還被叫了一整年!認識他的朋友們要是知道這件事,鐵定都會笑掉大牙!

「怎麼?很久沒被人這樣叫了,很懷念是嗎?」何倩倩故意像從前那樣用手指戳戳他的臉頰,然後親暱的靠近他耳邊說話。

「是啊,我的確很懷念……」蕭莫出乎她意料的回答,然後本是牽著她的大手突然輕輕一扯,何倩倩整個人便落入他的懷抱中。

「你幹嘛……」何倩倩剛想掙扎,唇上卻傳來一陣柔軟。

唔,這個臭男人,居然搞偷襲!

「專心點。」蕭莫不滿的蹙了蹙眉,手臂更加擁緊了她,吻的力道也愈發的重。

於是,何倩倩只好作罷,任由自己沉浸在熱烈纏綿的吻。

校園紛飛的落葉,輕飄飄地在相擁的戀人周圍旋舞。

似也在悄悄地替兩人遮掩著,這如火焚燒似的熱戀。

*****

走出校門,兩人交握的手仍緊緊不放。

「喂……」何倩倩一想起剛才的事,臉上的熱燙似乎便愈發灼熱。

「嗯?」蕭莫心情頗好的回了聲。

「可不可以先放手?這裡……很多人耶!」而且還都是小孩子!何倩倩愈想愈無地自容,恨不得像隻鴕鳥般立刻就找個洞鑽下去。

「不行──」蕭莫淡淡的以兩字否決。

「可是……」何倩倩看著一路走來對他們指指點點的小學生,心裡愈發羞窘起來。

「他們愛看就看,我只想光明正大地牽著我的女朋友。這樣,會很過分嗎?」蕭莫輕飄飄的問出口,卻瞬間讓何倩倩無話可說。

對啊,這樣……其實一點都不過分。

他們是男女朋友了不是嗎?只是牽個手而已,幹嘛這麼大驚小怪的?

「對不起……」何倩倩低低出聲,自覺做錯的低下頭自我反省。

「傻瓜,妳以為我會跟妳計較這個嗎?不要把我當成凶神惡煞或陌生人好不好?」蕭莫溫柔的輕敲了下她的額頭,嘴角是滿滿的笑意。

「好。」何倩倩嘴角綻開一抹甜蜜的笑,傻傻回應。

真好!

他還是那個他,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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