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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咒師》【節末】

【節末.風止.鳳雪寒】

陸訣的思緒亂成一團,從「Joker」出現到狼妖再到寒雪鳳及預告信,所有的資訊全部攪和在一起,就差沒把他腦袋炸開。

冷靜……冷靜下來……以前是怎麼破解那些案件的?

先整理所有的資料,再逐步分析……

兇手……不,「Joker」一定會露出破綻的,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犯罪案件,只有不夠聰明的警探!

「陸訣!」

不遠處突然傳來暮遠嵐的驚叫聲。

「白癡吵什──」

「直接殺掉會怎樣呢?」

不對。

不對,這不是暮白癡的聲音……

陸訣的視線移往聲音來源。

在透明屏障的另一邊一道妖嬈倩影從暗處現身,女子臉上覆著半片面具,一手燃著代表鳳家的赤火,另一手捏著一張鬼牌抵在姜嬸頸側,姜嬸並沒有掙扎,想來不是被下了昏睡咒就是事前被用藥昏迷。

「姜嬸!」

暮遠嵐瘋了似地往前衝,想當然爾,不到一秒就被女子用結界反彈回來,摔落在地。

「你是誰?」反應過來的陸訣終於出聲問道。

外表美豔的鳳家女子柳眉一揚,用同樣高傲的口吻道:「原來我還沒自我介紹?我是鳳雪寒,也就是天才神童『鳳』。」

陸訣一愣,「鳳」?鳳雪寒?那寒雪鳳又是誰?

「吶、能見到我……」她用纖細的手指捏住姜嬸下巴,側頭用嫵媚的眼神瞟了他們一眼,「可是你們的榮幸喔?」

陸訣第一反應是嫌惡地皺眉,再來才是抽出大刀並在裡頭灌入靈力,朝著屏障猛砸。

他希望能早點把這道該死的透明牆打破,好拉住暮遠嵐讓他不要上去送死,也好對自稱「鳳」的女子做出攻擊──如果真的有這個需要的話,雖然他覺得可能打不贏,而且這機率還不低。

「陸訣……」暮遠嵐幽幽出聲,「要是寒雪鳳在就好了,我們是不是就有機會就回姜嬸了?」

陸訣沉默了一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寒雪鳳她可能……」陸訣艱難地開口:「是我們的敵人,同時也是『Joker』。」

暮遠嵐一張臉瞬間刷白,「你說什麼?」

那個總用冷淡眼神看他、毫不留情地罵他蠢豬的人是他眼前那個手持銳利卡牌、意圖傷害姜嬸的詭異女子?

不不不,一定是哪裡搞錯了吧?怎麼可能呢?雖然寒雪鳳每次都一臉不耐煩,卻還是會認真為他解答關於靈力的各種基礎問題。

這樣子的人,一定不會是壞人的。

「你仔細想想,我們其實並不清楚她的來歷,她來的隔天早上你就收到了預告信,解開預告信玄機的方法也是她想出來的,她自稱是火系咒術師,剛好與鳳家同源──」

「事情一定不是這樣的!陸訣,寒雪鳳她只是、她只是……」

「連替她找個藉口都辦不到,你難道要說一切都只是巧合嗎?」

如果陸訣此刻是怒吼著對他說這句話,他說不定會強行反駁,但陸訣不是。

陸訣相當沉著、冷靜,不管他內心思緒多亂,從事警察一職使他表現出來的態度從容而沉穩,具有難以忽視的說服力,強勢的態度像是要逼暮遠嵐相信他不想相信的推論,儘管那只是推論,也讓暮遠嵐喘不過氣來。

「再者,破解鳳山居遮眼形貌結界之法的人是她、第一個進入鳳山居的人是她,再然後,她就消失了?你都不覺得奇怪嗎?」

「不要再說了,陸訣……」暮遠嵐抱著頭,微弱地哀求。

陸訣抿緊薄唇,顫抖著嗓音緩緩道出:「你必須相信,寒雪鳳就是那個讓我們陷入險局的幕後黑手!無論你願意與否,都必須相信,這就是事實!」

「原來你們大人所謂的『事實』是這麼愚蠢的東西?」暮遠嵐吼道,聲音裡夾雜了憤怒與難過,「就算不認為是對的也要盲目相信?那如果最後是錯的呢?」

陸訣再次陷入沉默,最後索性避開這個話題,要暮遠嵐跟他一起聯手破壞靈力屏障。

在兩人合力連攻之下,屏障很快就碎落一地,體無完膚。

看戲看了許久的鳳雪寒嘴角再度挑起冶豔的弧度,她舔了舔唇,向周身釋出了些許靈力,隨後素手一挑,靈力交織成火焰,快速往陸、暮二人襲去。

身手矯健的陸訣向旁一閃,順利避開火焰,揮舞著大刀眼看就要砍中鳳雪寒,卻被她伸出單臂擋格開。

「什麼?」

陸訣一驚,連忙在眼睛凝聚靈力,藉以觀察鳳雪寒的手臂,果不其然,她在右前臂覆了一層厚實的靈力,當作護盾,化去了陸訣揮刀的勁力。

「風起、風行!」

暮遠嵐快速唸出暮家秘傳的風咒咒語,霎時間好幾道凌厲的風把火焰從中砍半,眼見就要削到鳳雪寒的手腕,她卻任由風打在她身上,不為所動,亦毫髮無傷。

「怎麼會……?」

「她在自己身上弄了一層靈力當護盾,一般的攻擊起不了作用。」

「那該怎麼辦?」

陸訣無法回答,他腦海裡也滿是茫然。

如果這時候寒雪鳳在就好了,說不定她知道該怎麼辦……

不,在這種時候怎麼可以冀望別人給予援手?

他瞬間打斷自己這可笑的想法,身為一名警官,怎麼能夠指望敵人?他深吸一口氣,重新握緊大刀。

「嗯……」彷彿沉吟許久般,容貌妖冶的女子用手指著暮遠嵐,拋出問題:「你就是暮家的後裔對吧?」

陸訣揚眉,原來她直到剛剛暮遠嵐喊出暮家風咒咒才知道?這麼說來,姜嬸被抓來的原因大概就是想引出暮家人,並且搶奪其風咒資源,甚至滅口吧。

「不回答啊?那也沒關係,」鳳雪寒燦然一笑,說:「兩個都殺掉應該無所謂吧?」

她把食指抵在豐唇前思考了一會兒,接著把懷中的人質丟開,雙手再次燃起灼熱的火焰。

「姜嬸!」暮遠嵐及時接住姜嬸的身軀,輕輕將人放置到不會受波及的地上,設了個簡單的結界,紅著眼眶低聲承諾:「您一定會沒事的,我保證……」

鳳雪寒一手一個,輪流把火焰朝陸訣擲出,她似乎打定主意先殺掉陸訣,再來料理不具威脅性的暮遠嵐。

陸訣揮舞著大刀劈開一團又一團炙熱的火球,順勢向鳳雪寒移動,咒術師最大的弱點就是近身戰,只要能夠接近她,打斷她施法,要打倒她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然而,陸訣卻料錯了一點。

見遠距離的火球攻擊起不了作用,鳳雪寒竟然蹲低身子,朝陸訣的方向飛躍。

「什麼!」

陸訣怔愣了半秒,隨即抄起大刀卸去鳳雪寒撲來的力道。

暮遠嵐見狀急忙大喊:「風行!」

風勢形成不到一半,便被鳳雪寒強行中止,她用撒嬌的嗲聲說:「你先休息一下不行嘛?」

順手扔了個定身咒。

暮遠嵐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鳳雪寒用暴力蠻橫的手段三兩下把陸訣撂倒在地。

陸訣!

他大喊,卻是出不了聲。

下一秒,鳳雪寒鬼魅般令人背脊發寒的鳳眼就瞟過來了。

「該你了喲,準備好了嗎?」

她一步一步接近,似乎很享受獵物正因恐懼而顫抖的表現。

冷汗自頸間滑落,他無法抬手拭汗,他動都不敢動,連逃都不敢想。

鳳雪寒欣賞著他的表情,如同欣賞一幅名畫般專注。

「來,乖乖把暮家的風咒全交出來,或許姐姐還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說著,她又改口:「噢不,可能不行呢,如果你是暮家人的話……」

鳳雪寒直盯著他的眼睛,引起他一陣顫慄,她挑起他的下巴,豔麗的笑靨在嘴角邊綻開:「告訴我,你是暮家後裔嗎?」

她一字一句,相當緩慢地詢問。

暮遠嵐不敢回答不是,卻也不能說是,所幸他現在無法開口,自然不能回答鳳雪寒的疑問,反正被殺或者不被殺,最後還是會死,就算是後者,想必也不會有太好的下場。

「為什麼不回答?嗯?」

她捏緊他下巴,用力得像是要把他的骨頭捏碎,疼得眼淚直逼暮遠嵐的眼眶。

「因為妳對他下了定身咒啊,蠢豬。」

熟悉的身影翩然而降。

暮遠嵐看著逆光的那張臉,心裡說不出來的激動,寒雪鳳出現在這裡,表示他、陸訣跟姜嬸都會獲救對吧?

鳳雪寒瞥了一眼來人,撇嘴道:「喔,是你啊,鳳家的背叛者。」

「你有比較好嗎?盜取我名字之人。」寒雪鳳不冷不熱地回諷。

因為寒雪鳳意料之外的到來,鳳雪寒暫時放開了暮遠嵐,轉身面對寒雪鳳:「我倒是好奇妳是怎麼從掌門手下逃出來的。」

寒雪鳳冷冷一笑,答:「這是你配知道的嗎?蠢豬姑娘。」

一再地被稱為蠢豬,鳳雪寒怒極反笑,她惡狠狠地揪住暮遠嵐的衣領,威脅道:「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殺了他。」

「我不靠近一步。」

聽她這麼說,鳳雪寒稍微放鬆了警戒,不料,卻在此時,寒雪鳳一個飛身掠過她,直接劫走了暮遠嵐,她臉不紅氣不喘地道:「我就靠近一尺。」

寒雪鳳伸手一揮,解開了暮遠嵐的定身咒,讓他去一旁照料陷入昏迷的陸訣。

「妳……」鳳雪寒咬牙切齒。

「所以我才說,」寒雪鳳卻突然拔高了音調,周身的靈力開始湧動,「一旦有危險,就拿人命來威脅,像妳這樣的人,不配擁有『鳳』字稱號!」

「剝奪我存在證據的始作俑者啊!妳奪走了我『鳳雪寒』的身分、地位、名譽,我可以不跟妳計較,但是,」她停頓了下,在右手掌心匯聚了更多的靈力。

「我不允許妳傷害我的朋友,盜名者,妳觸怒了我,代表與整個咒術界為敵!」

「妳、妳胡說!」自稱鳳雪寒的女子激動地辯駁,「就算我偷了妳的名字又怎樣?妳不可能說動整個咒術界聽妳頤指氣使!」

寒雪鳳學著女子方才的動作,揪緊她衣服的領口,用充滿威壓的視線看著她:「咒術界裡,誰敢不買我的帳?」

「盜取我名字之人,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辦法徹底把我汰換成妳,但今時今日,我要奪回我的名字,我鳳雪寒的名字,以及『鳳』的單字稱號!」

寒雪鳳右手毫不留情地貼上女子的臉頰,從掌心發出的力量把面具給侵蝕殆盡,並往整具軀體蔓延、擴散,直至妖嬈倩影成了地上一灘黑色細沙。

暮遠嵐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又看著細沙被風吹走。

「看來你這頭蠢豬還不夠格啊,居然要我出手幫忙。」寒雪鳳……不,現在應該稱之為鳳雪寒,湊上前狠狠敲了他頭一下。

暮遠嵐苦笑。

做了那麼多特訓最後卻只能當個被利用的人質……

「不過,如果沒有你,我可能也趕不及。」鳳雪寒微微一笑,眨了眨一雙靈動的杏眼,「姑且跟你道個謝。」

「……女孩子坦率一點很難嗎?」

不用多說,這句話換來了鳳雪寒的一記爆栗。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22歲畢業、23歲找到工作、25歲結婚、28歲生子?」陸訣戲弄道。

「才、才不是呢!」暮遠嵐迅速反駁,思考了一會後才繼續說:「好好把大學念完,然後要認真經營暮家,當然也要先把風咒實力培養起來。」

「喲?」陸訣故作驚訝地眨眼,「不堅持你原本那套『普通生活』啦?」

「如果能那樣自然也很好!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成為一名稱職的風咒師,不然向上次那樣……」

話聲漸歇。

是啊,上次那樣。

雖說姜嬸最後是救回來了,不過那靠得還是鳳雪寒的出手相助,他倆倒為此欠下了一份情。

「Joker」事件順利落幕,警方對外宣稱已將兇手就地正法,基於之後也沒再出現殺人事件,此事便不了了之。

鳳雪寒成功取回名字之後對暮遠嵐承諾,只要他需要幫忙,隨時都可以找她,不過暮遠嵐沒打算動用這份承諾,要是因此欠下更多人情怎麼辦!

陸訣在醫院裡躺了整整一星期,直嚷嚷著要暮遠嵐補償他,身為沒錢沒武力的偽.普通大學生,暮遠嵐自然是一口回絕。

姜嬸雖然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但調養個兩天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家庭主婦模式。

至於他自己嘛,終於下定決心努力修練成為一名風咒師,好好守護暮家的資源,繼承祖業,目前四處替人驅妖、驅魔中,在道上也漸漸混出名堂。

──今後也請多多指教了,咒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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