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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神明與不存在與謊言

      風在吹。躺著的草地沙沙作響,明媚的陽光照耀在身上,使人感到想睡。

      「洁罪,你在想什麼?」

      在躺下的洁罪身旁,銀髮的少年緩緩坐下,問道。洁罪的視線移到少年身上,望著他那柔軟飄揚的銀髮。

      「想著總有一天要和你逃出這和平的地方。」

      又一陣風吹來,洁罪烏黑的髮絲也隨著風飄搖。聽了這話,少年只是移開了視線。

      「你難道就這麼接受了嗎,早光!」

      洁罪猛地坐起,直視著表情沒有波動的友人。半晌,早光才輕聲回道:

      「我相信神靈的決定。雖然,沒想到這次我真的被選中了……」

      早光的睫毛輕顫,洩漏出了內心的不安。洁罪心中一緊,微微伸出了手想觸碰他,遲疑片刻後,仍是默默收了回去。

      「……所以,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吧。」

      早光不語,只是搖了搖頭。洁罪咬著牙垂下了眼,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早光去送死嗎?

      他握緊了拳頭。那種事我做不到!

      一般人在這種時候,一定會盲目地對所謂的神明祈禱,渴望出現神蹟。但是,早光正是因為神明才會有此死劫。

      「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神明啊……」

      洁罪以早光聽不見的音量喃喃道。是啊,他可是親耳聽到了。

      *    *    *

      兩年前,他們十二歲。在這個村子裡,十二歲就必須接受成年禮。

      「洁罪,等下就要參加成年禮了呢。」

      早光一身成年禮的正式服裝,「嘿嘿」的輕笑了兩聲。

      「我說你啊……會緊張就說出來嘛。」

      同樣身著一襲正式服裝的洁罪看著眼前內向的友人,無奈地嘆道。早光沒否認,只是依舊緊張地笑著。

      「你就待在這裡等心情平靜些吧,我先去外面透透氣。」

      早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仍是默默地點了頭。洁罪微笑了下,便走出等待的房間。早光緩緩坐下,小聲嘟嚷著:

      「……我比較希望你能留下來陪我啊……」

      *    *    *

      洁罪在偌大的神殿中行走,四處望著大理石的樑柱。神殿是村子裡最大也是最高級的建築,每月每戶人家都必須交付一定的費用來維持神殿的維護。

      明明大家住的房子都是木頭造的,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神殿會是大理石建築。而且最奇怪的,是那些被稱為「巫女」或「覡」的神職人員。他們平時都只待在神殿的最深處,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是在做什麼。

      「……要注意……光和洁罪……」

      「沒錯……可能是……」

      這時,有人交談的聲音隱隱傳來,洁罪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走到了太深處的地方。但是傳來的對話中提到了早光和自己的名字,在好奇心驅使下,洁罪偷偷靠近並聽著他們的對話。

      「……今天成年禮的那兩名少年,一定是神靈大人賜予我們的!相信他們其中一人必定能成為神代者!」

      神代者?我或早光嗎?洁罪冒出種種疑問,仍是繼續偷聽下去。

      「是呢……只要等到……年後,那特徵出現,方能確定……」

      某一人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可能是蓋在披風下的關係?洁罪這時想到,那些神秘的巫女和覡,出現時總是披著一件會遮住臉的血色披風。

      「那還真是令人期待啊!也許這次我們真的可以得到……真正的神明大人啊!」

      洁罪全身一震。真正的神明大人?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

      「沒錯。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神明,這事實總有一天會被發現的……到那時會……」

      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神明--

      洁罪感到一震天旋地轉,腳一軟靠上了牆。怎麼會……這不可能!感覺從小到大被灌輸的思想,在這一瞬間全遭破壞殆盡。

      對話聲漸漸遠去,看來對話者又往更深處走去了。離成年禮開始還有段時間,洁罪吞了口唾液,緩緩地跟著步向神殿深處。

      此時的洁罪,完全將平時大人們教導的「不可進到神殿最深處」的話拋諸腦後。應該說,他已經不明白大人們說的話,哪些是真的了。

      洁罪走進了一間十分寬敞的像是大殿的地方。他猜想著,方才的人應該就是在這裡講話的吧。

      在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個很大的透明晶體飄浮在空中,底下則有著一片巨大的白色圖騰。

      「哇……好厲害。這東西是靠著什麼飄浮的……」

      洁罪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想走近一看。在他踏上圖騰的剎那,地上的圖騰突然發出了紅光,空中的晶體也逐漸變得混濁不清。

      「什、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啊?」

      洁罪驚恐地大叫出聲,身體卻像是被定住了般無法移動。

      飄浮著的晶體轉為血色,且隱隱顯現出一位不知名的少年的輪廓,但太過模糊,所以無法看清楚少年的樣貌。

      此時遠遠傳來了腳步聲,洁罪如夢初醒般,身體也能移動了,踉蹌了幾步後便拚命地狂奔而出。在奔跑的過程中,腦中不斷有陌生的聲音警告著:

      『--名為洁罪的少年啊,你已觸犯了禁忌之罪--』

      『--你必須利用你的餘生,來洗淨你的罪過--』

      因為恐懼與跑步造成的缺氧,他並沒有餘力細想腦中聲音的話語。

      *    *    *

      「洁罪!你怎麼了?」

      一路狂奔回來,洁罪氣喘吁吁地衝進起初休息的房間。早光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能趕緊順了順洁罪的背,平息他慌亂地呼吸。

      呼吸漸漸平復,但思緒卻依舊混亂。洁罪只能擠出一句:

      「……沒有神明……」

      「什麼?我沒聽清楚。」

      抬頭看了早光一眼,他搖搖頭,表示沒什麼。

      不久後,成年禮平靜的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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