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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壹、春夢笙歌裏(下)

她心底冷了下來,對於男人的肉體就不再那麼渴望了,腰一滑,就將男人的猙獰吐了出來,軟綿綿的掌心帶著不耐煩的推開精壯胸膛。

「哀家倦了,你退下吧。」她打了個呵欠,朝內側一滾,隨手拉過錦被掩住自己赤裸嬌軀。

男人哪裡弄得清她無常的喜怒,仍試圖要去扶她的玲瓏腰肢,卻在她回眸一記冷睨後訕訕收回了手。

他自討無趣的下床套上衣褲,臉色沉沉霾色都還未散去,就聽見她慵懶開口。

「對了,蘇將軍。」她連頭都沒再回過,「明日早朝點齊你的兵馬,等哀家的指示。」

她傲慢的態度讓他幾乎要忍不住扭斷他纖弱的頸項,只是大掌數次收攏,終是沒下手,「臣遵旨。」

她闔著眸,連聽見他在遠處憤慨罵著賤女人下回要讓她好看云云的含糊咒罵都無動於衷,菱角似的小嘴高高翹了起來。

明日早朝,她幾乎是迫不及待了呵。

她憑恃齊璋年幼,垂簾聽政了數載,一點一滴的收買人心、操弄輿論,就是等著明日眾人上表勸進的這一日。

這大聿國號她早就膩了,連帶幾個死心眼的守舊老臣也讓人厭煩的要命,成日上摺批她臨朝稱制、自專朝政,至今仍認不清這天下是誰在當家,屆時刀劍架上脖子,她倒還要看他們剩幾分風骨。

齊笙治國確實守成有餘,而今卻是開創的世代,待她藉此良機將舊派的那幫人馬清得乾乾淨淨後就要開始擴張,第一步,就是出兵合國。

再來,該是什麼呢?

她指尖在床柱輕點,發出喀喀的輕脆聲響,就像當初木匙在藥盅裡舀盛所碰撞出的聲音。

「端上來吧,遲疑什麼呢。」他平靜的看著她,嘴角含笑,「雙兒,妳還當我是個孩子怕吃藥嗎?」

她垂眸不語,坐上他床緣,一匙匙餵著,卻不小心溢出了不少湯藥,深褐的湯汁落在他素潔單衣上,淺淺暈成一片漬,他卻恍若未覺,服過了湯藥就疲倦闔上眼。

他近日已是睡著比醒著多,她一如往常的悄然退下,就怕驚擾了他,只是這回放下了帷帳她卻沒離去,緘默的站在外頭候著。

四周靜謐,她能聽見他淺薄而不規律的呼吸,以及自己如雷的心跳,響得她都懷疑會驚醒了他。

意外的,帷帳內緩緩響起他的低喃,「雙兒,我走了之後,妳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一驚,幾乎就要答聲,可不信他真知她就在外頭。

話語輕輕傳出,低微的像是在自言自語,可又清晰無比,「璋兒他從出生就沒了娘,只剩妳這母后了,妳得多照護他一些。怎麼說,他也只是個孩子。」

她攥緊了衣袖,費盡了全力才不讓自己應聲。

他不知道,他不會知道她在外頭的,他只是在試探罷了。

帳內沉默了一會,又淡淡傳出一聲長長鼻息,像是笑了,「雙兒,進來吧,這最後一刻,妳不送送我嗎?」

她幾乎可以看見他清俊臉龐上的笑弧,以及長眸上的一排濃睫溫柔的半降,再也忍不住,伸手揭開了床帷。

「雙兒。」他只是喚了聲,沒有多說什麼,好似他最後仍能看見她,就了無遺憾。

她莫名厭憎起他永遠澄澈通透的眸,恨不得摧毀去他的平靜,嘲諷的彎起嘴角,

「齊笙,你不是個好皇帝,你優柔寡斷、昏聵無能,這大聿,交給我來治,能比你好上數倍。」

他一怔,嘴角輕揚,「我知道。」

「琴妃的死,是我設計的。」話既已說開,她就毫不保留,咄咄逼人的坐上了床沿,「我不願她母憑子貴威脅到我的地位,索性讓人在補藥裡添了附子,至於齊璋,他還有他的用處,我才勉強留了下來。」

他仍一目不瞬,眼底滿是愛憐,「我知道。」

她被他的態度激怒的眼角都紅了,更是揚高了聲,「從二年前起,我就在你的膳食裡下了藥,神不知鬼不覺的蠶食你的身子,就等著你死!」

他眼皮沉沉的垂了下來,又努力睜開,「我知道。」

她幾乎要咬破了唇,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你什麼都知道,那為何還──」

「雙兒,妳值得我用整個天下來換。」他耗盡最後一點力量握住她的腕,正巧壓在那枚銅錢上,手比它還冷,「妳要的話就給妳吧,都給妳,如果妳想要的話⋯」

「我想要的不是這個⋯我要的、我要的是⋯」她一時懵了,接不下話。

他也不打算要她的答案,只是溫聲問,「雙兒,今生是我對不起妳⋯來生,我們不入帝王將相之家。我與妳,兩不相負⋯可好?」

*                   *                   *                   *  

她那時只是直勾勾的瞪著他,直至他斷氣都沒回答,讓她至今懊悔不已。

要是再重來一次,她肯定用最倨傲睥睨的語氣告訴他──不好。

他挺有自知之明,是他負了她,是他對不起她,他活該用命來償──

她冷笑一聲,隨手摔了床上的琉璃鳳凰洩憤,引來她的寵侍討好的湊上前來,「娘娘,可是蘇將軍伺候得不好,奴才再讓人去宣御醫吳德海可好?」

「他?」她柳眉一挑,「眉目太俊,哀家不喜歡。」

「要不,戶部尚書馮大人也還在外頭候著呢。」

她想了想那馮尚書的長相,確實陽剛有餘,雖有幾分興致,可真有些歇乏了,本要搖頭,卻另外想起一件事來,是故允了,「好,宣他進來。」

馮尚書沒想到這會自己碰上這運氣,笑呵呵的進來,就見太后闔目斜臥榻上,勻稱的纖腿夾著一條錦被,露在外頭的凝脂如膏,像是最上等的雪酪,饞得人恨不得狠狠啜上幾口。

他侍寢過幾回,還忘不了她銷魂身子的味道,興奮的眼都有幾分紅了,大著膽子要湊上前摸。

誰知還沒碰到她,她慧黠的眸子就睜開了,似笑非笑的看他,「馮尚書。」

「臣在。」他也不害臊,面色如常的捋袍請安,「參見殿下。」

「免禮吧。」他那模樣逗得她溢出銀鈴般的笑聲,見他賣了乖,手又要勾搭上來,卻是輕慢用腳擋住了,「別急,哀家宣你來,還有件事要問你呢。待你答的讓哀家滿意了,後頭的事⋯再說不遲。」

馮尚書摩挲她光裸腳背,只覺她連腳底都是香的,貪婪聞嗅,「臣當之無不言。」

他要玩,她就陪他,珠圓玉潤的腳趾肆意踩在他臉上,口氣漫不經心,「哀家上回不是讓造幣司先行鑄幣,待我稱帝後推行?怎麼到現在都沒有聽到回報?」

這等謀逆大事她不遮掩,馮尚書也泰然自若,「陛下,您這是貴人多忘事了。上回臣上了道摺子問過陛下意見,陛下遲遲未決,臣豈敢讓下頭的人動工?」

這事⋯她不是早下旨了嗎?

她腳趾不動了,依舊踏在他臉上,「哀家早批了,沿舊習就是,你還要哀家決定什麼?」

馮尚書默了默,思忖再三才謹慎開口,「不知殿下所指舊習⋯是何時舊習?」

她自覺兩人說話一直搭不上邊,有些惱了,抽回了腳攏衣坐起,「能分什麼時候的舊習?銅錢不過鏤上年號便是,還要這樣推三阻四!馮遠道,你這是陣前倒戈,認為哀家不配稱帝?還是嫌哀家配不上這『歸德』年號?」

「微臣不敢。」這帽子扣得重了,馮尚書連忙伏地,「只是舊習、只是舊習⋯⋯」

她大為光火,玉枕便砸了下去,從他額角擦過,「有話便說,這吞吞吐吐的模樣,哀家看了就憎厭。」

「這⋯臣不知陛下所指舊習是古習,又或是先皇所改之習⋯⋯」他心一橫,饒是知道太后不喜人提及仁帝,還是顫巍巍解釋,「一是古習,正面刻年號,背面無文。可先皇⋯先皇⋯即位之時頒令,鑄錢時二面皆刻,不分正反⋯故而⋯臣不知⋯」

不分正反?

這四字滑過她的心底,輕輕揭起了那些陳年往事。

那些記憶太遙遠,厚厚的蒙上一層塵,如今被翻攪了出來,就散了漫天的灰,逼紅了她的眼。

「不可能⋯不可能⋯」她回過神,瞪著馮尚書,一股怒氣油然而生,「滾,你給我滾!」

見太后神色不對,馮尚書雖不明所以,也不敢再逗留,半點好處也沒討到,灰溜溜的垂著頭出去了。

她雙目圓瞠,狠狠瞪著馮尚書離去,幾乎要在他背上灼出兩個洞,連帶嚇到了近來關切的寵侍。

「出去!」她厲聲喝斥,「沒有哀家的允許,誰也不准進來。」

寵侍膽怯應聲,才剛要退下去,就見她摸了剪子要往手上扎,頓時大駭,撲了上去,搶奪她手上的利器,「娘娘萬萬不可!」

「放手!」她發了狠,在和他一番爭奪後剪刀脫了手,也成功劃斷她手上的彩繩。

兩聲清脆聲響撞擊於地,寵侍和她同時抬目,只是他防備看向的是剪子,她目光所落卻是那枚銅錢。

那枚銅錢字樣向上,上頭的「長守通寶」四字端正。

「年號長守。」他清潤嗓音猶言在耳,「雙兒,這不是我一人的紀年,是我和妳呵。我多願這年號用上百年,不是貪圖千秋基業,而是盼和妳長相廝守。」

他要和她,長相廝守。

她終於明白那時為何她應不出聲了,她也要⋯她也要和他長相廝守的啊!

「好⋯好⋯⋯」她顫巍巍拾起了那枚銅錢捧在胸前,哭得像個孩子。

淚水迷離了她的視線,像她望進那桐落湖的池水,朦朧不清,但她沒放棄,只盼能尋一個希望。

最純粹的希望。

誰知她忘了,他卻一直記在心上?

這讓她混身癱軟,伏地嚎啕,「笙郎,好!來生我倆都不入帝王將相家,只做一對平凡夫妻,白首不相離⋯」

*                   *                   *                   *  

待夕陽西下,青年送了小姑娘回家,才有暇閱知了後文。

「⋯表三上,太后固辭不受,曰:「先帝早棄天下,孤心煢煢,夙夜永懷。吾今不過苟且偷生,代先帝輔以幼孤,上欲不欺天愧先帝,下不違人負宿心。公卿百官,應勉盡忠恪,以輔朝廷。」時德帝年幼,太后盡心撫育,勞悴過於所生。

十三年,太后歸政於帝,念帝初親朝政,常與帝旦夕言道政事,多加提點,德帝亦孝性淳篤,恩性天至,母子慈愛,始終無纖介之間。

十四年春正月丁丑,帝立皇后劉氏,後二日,太后乘輦幸順陵,數叩於碑前,曰:「吾命已成,不負先帝之託,終可歸矣。」,自絕於陵前。在位二十四年,年四十三。合葬順陵。」

他一直到紓了眉頭,才驚覺自己竟不知何時蹙眉。

「自絕於陵前⋯」他咀嚼這句話再三,掩不下一聲嘆息。

有時候,文能敘史,卻不能解之。

他有點渴望知道更多,好比和鳴皇后何等長袖善舞,將百官操弄於手掌之間、好比和鳴皇后何等慈愛,撫育德帝成為一代明君、好比那些年⋯和鳴皇后何等寂寞。

這些書上自是不會載的,故他未能一解詳情,只是那一夜,他做了個夢。

他從茶樓上望下去,第一眼就瞧見了那個小姑娘。

或許正確一點來說,任何人第一眼都會注意到那個小姑娘,注意到那過於奪目的美。

她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精緻臉龐就已是咄咄逼人的絕色,彷彿正值花期的桃樹,艷粉嬌紅的盛綻,被那烏金柔亮的青絲一繞,引出了一種驕矜而華貴的穠艷。

也多虧了她骨子裡透出的那股傲氣嬌縱,讓她站在那處把半個時辰,猶無人敢輕舉妄動。

他原先一眼驚艷過後就移開了目光,這樣女子在宮裡太多太多,縱然她如今嬌勝群芳,也只是贏在她這如花初綻的年歲,待她過了這樣璀璨的青春,就也成了眾多美麗的女子之一,無趣至極。

只是她站在那裡太久太久,久得他已看膩了市井百態,才慢悠悠的將視線調回那淡紫絹衫。

她依舊維持著原先的姿勢,娉婷身骨傲然佇立,帶著不疾不徐的從容優雅,依舊是那副等著人的模樣,若不是他早先就看見了她,肯定以為她初來赴約。

可他知道她不然。

這樣一個名門千金,要出門一趟已是不易,更何況是在熙來攘往的街市站上這麼長一段時間,只怕是和人走散了,偏偏又不敢隨意和人問路,索性就站著在那裡等著家人回來尋她。

至少是聰明的是不?還知道不能輕信他人,世道太亂,不知道多少人就著她露出一絲破綻就要趁隙而入。

他遲疑了會,終是下了樓朝她緩步而去,不為了其他,僅僅是為了她能站上一個時辰而面不改色的倔強。

那小姑娘因他的靠近,眼底泛起了戒備,讓他更確定了心中猜想。

「小姑娘,可有在下能幫的上忙的地方?」

她紅唇輕撇,驕傲揚起下頷,「不用,我和幾個姊妹就約在這見面。」

他淡淡一笑,沒有戳破她的謊言,只是壓低了嗓附在她耳邊,「小姑娘,妳在這裡站了一個時辰,再不走,就有人要找上妳了。」

她不是沒有注意到那些探究的目光,遲疑的目光來回逡巡了半天,「你⋯不是壞人吧?」

他幾乎是啞然失笑,才在心裡暗賞她的聰慧,竟就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天真的以為這樣就能區辨善惡。

但他從來不是落井下石的性子,也慶幸自己真出手相助這倔強的千金,故而將失了分寸的笑意收斂了幾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誠懇,「自然不是,姑娘大可以放心。」

她緊繃的肩才一點一點的軟了下來,像是鬆了口氣,在他的示意下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後頭。

他一直到擺脫了那幾雙窺視的眼才停下腳步,側身和煦的看她,「不知姑娘和朋友約在何處,在下送妳一程吧?」

她原本娉婷傲然的身骨有著一瞬間的頹靡,而後又挺直了起來,輕輕彎著嘴笑,「那就有勞公子送我回孟府。」

她的唇形小而美,此時翹起的弧度真是像極了菱角,矛盾的揉合了悲哀和豁然,讓他一瞬間失神。

孟府啊⋯

他了然淡笑,「妳那些姊妹,往後還是少來往些。」

她沒回話,但他注意到她悄悄的攥緊了袖口。

他也不想涉入那些世族間勾心鬥角的骯髒事,既然已提點過她,也就不再多談,領著她走回府。

兩人就這麼沉默的走著,直到一聲響徹雲霄的巨響劃過天際,在雲端炸成了絢爛的光束。

她抬頭仰望著天上的銀花,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嚮往,他原以為她這樣驕矜的姑娘是不會有這樣孩子氣的神情的,見了她這模樣,才意識到她也還是個大孩子的年紀。

她注意到他的視線,旋即收起了笑意,又是原本高傲的模樣,可他總算看破了她眼底的那抹倔強。

「妳想看煙花?」他這雖是問句,可已近乎肯定。

「不⋯」她嘴唇軟軟蠕動半晌,終是說不出違心之論,「想。」

他看她這副彆扭模樣,莫名想逗弄她,「是不想呢?還是想?」

她這會不說話了,可輕輕點了點頭,微乎其微的。

多彆扭的一個孩子,他啞然失笑,「那就走吧,上桐落湖去,妳們本來要去那的吧?」

她低眉順目的跟在他後頭慢慢走著,一樣是不遠不近的距離,只是每放一次煙花他倆就停下腳步,她看煙花,而他看她。

看她眼角彎藏的笑意。

桐落湖滿是人潮,他怕她被擠著了,也怕她遇上了熟人尷尬,刻意帶她尋了個偏僻角落靜賞。

只是到了湖畔,她的注意力卻是放在河裡頭,一開始還故作矜持的在湖畔晃悠,最後已是忍不住蹲下往湖裡頭細瞧。

他被她那望穿秋水的模樣給勾得好奇心大起,也撩起了長袍蹲到她身邊,「妳在找什麼?」

她臉上有一抹不自在的紅,細聲囁嚅,「烏龜。」

烏龜?他知自己若笑出來她肯定翻臉,咳了兩聲壓下笑意,臉色正正經經的陪著她找了好半天,總算看見一隻烏龜慢悠悠的在水底划著。

她溢出一聲歡呼,急匆匆的將一文錢朝牠扔出,不料連龜殼都沒碰著就提前落入湖裡,換來一聲撲通聲響。

她不氣餒的一次次嘗試,都將荷包掏空了仍一無所獲,失望的垮下肩,攥緊了掌心的最後一枚銅板,躊躇著不捨拋出。

他不忍見她失望,溫聲建議,「讓我來吧。」

「不成的。」她搖頭,「得自己來才靈呢。」

他沉思了會,以帕相隔,穩穩握住她的手,「恕在下唐突了。」

在他的引領下,銅錢最後總算劃出優美的弧度,準確落在龜殼上,換來她釋然的笑容。

可那笑不過維持了一瞬,在看清是光滑無文的錢背朝上後有淡淡的失落,「真可惜──」

看出他的困惑,她羞赧的抿了抿唇,細聲解釋,「在七夕這日將銅錢拋上龜殼,若是正面朝上的話,就能和意中人長相廝守。」

確實是她這個年歲的小姑娘才會信的傳說,他微微一笑,「妳有意中人了?」

「沒有。」她猶低落,望著慢慢游離的烏龜兀自嘆氣,「可任誰都希望能和自己的夫君相守白頭的。」

「是嗎,妳夢想中的夫婿是怎麼樣的?」他就著她的家世猜測她的條件,「人中龍鳳?達官顯貴?」

她搖了搖頭,回頭對他抿著唇淺淺一笑,「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池塘水綠風微暖,吹過她頰畔的一縷青絲,帶起小艷疏香,而他在她對愛情的信仰裡沉醉。

他出神了許久才清醒過來,頓時覺得過意不去,「那文錢,算我卜的。」

「好呀,那你欠我一文,下回要還我一枚包準字樣向上的。」她噗哧笑了,又調皮的添了句,「或是還我個好夫婿。」

只是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這話太過輕狂,蹭一下的紅到耳根,故作無事的垂首去撥弄水面,再也沒敢看他。

她撥得水聲嘩嘩作響,以至於沒聽見他低沉的笑聲,以及一個沙啞單音。

「好。」他輕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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