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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歿世事務所 之四

風自飛蘭的耳畔狂嘯而過,原本渺小的景物隨墜落而逼近眼前,他幾乎可以看到   東北的歐克一臉「那傢伙怎麼跳下來了?」的表情,西南方的約伽達則是啞然失笑,身在東南的菲格納早就對著麥克風鬼叫了。

只不過是跳下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菲格納,閉嘴。」飛蘭重新打開麥克風。

「喂喂!你從拉托瓦上跳樓是想死喔!那種高度根本不能安全落地好嗎!利雷德趕快救他!」

「哈哈,Boss終於想不開了嗎?待會他落地失敗,眼鏡仔記得幫我記錄這歷史性的一刻!」

「誰是眼鏡仔啊!」

菲格納、萊斯特、利雷德對他們隊長的行動作出表態,只不過大部分的人都唱衰他就是了。

這群部下還真是會鼓勵人啊,飛蘭微瞇雙眼,再度關上麥克風,在殺戮時不開麥克風是他的習慣。

除了西西賽兒之外的包抄組三人是約一年多前加入,其餘都是跟隨他至少兩年以上,歐克他們沒看過他做危險動作就算了,萊斯特分明就是來亂的。

好啊,看扁他人一向是他的專利,從來沒有人可以去而代之,就讓你知道Boss不是白當的,飛蘭露出愉悅的輕笑,墜落的身子在空中一翻。

地上的塔其法尚未發現上頭的狀況,只是疑惑於為何在巢窩四周巡邏的同伴都聚在這裡,負責巡邏隊的杖裼看到這種情況,正要開口大罵時,眾塔其法只看到它們的領導張開嘴,接著一片灰色宛如魅影籠罩其上。

「噗嘰!」

肉體擠壓碎裂聲彷彿宣告死神的降臨。

一道灰色身影取代原在此的塔其法靜靜地佇立,而上個站在這的生物已成一具屍體,紅色液體輻射狀噴灑在馬路及周圍的塔其法上,就在此時,從天降下的人影抬起頭。

剎那間,塔其法優越的夜視能力彷彿失靈,在昏暗的夜色中,眼前看得到的

只有那妖豔的燦金,以及裡頭絢爛的虹。

而這也是它們此生看見的最後一抹色彩。

一陣風,輕靈而優雅的竄入塔其法之間,這名為飛蘭•伊斯卡的風卻帶著殘酷狂霸的色彩,穿梭於其間,沾染上者無一倖免,脖子冒出血泉,紛紛倒下。

這時後面的塔其法才從敵人突如其來的登場中清醒,但已經來不及了,墨藍髮男子倏地出現在其中一名戰士前,手輕輕一抹,血色再次狂湧而出。

仔細一瞧便可見飛蘭的手戴著一副手套,漆黑皮革上鑲著細小的利刃,這看似秀氣的武器卻在幾秒內奪去十一條命,而不沾半點血。

但能當上巡邏隊的塔其法絕非膽小無用之輩,踏著同伴的屍體,巡邏隊將敵人圍起來,每對尖銳的爪直接往飛蘭頭上招呼,揮下去那瞬間,它們帶著嗜殺的笑,無情的屠宰中間的人類,塔其法的爪子細長,上面佈滿顆粒狀的粗糙,是全身上下最堅硬的地方,當穿刺獵物時能造成對方如帶倒鉤長槍刺入的痛苦,它們正滿心愉悅的等待人類垂死的慘叫。

但他們什麼都等不到,因為發動攻擊的塔其法的手早就全被齊腕切斷。

「這批的素質真是低落。」倨傲的看著四周痛吼的塔其法,無聲無息出手的飛蘭喃喃自語,低沉,略帶一抹磁性,「看來只是規模比較大的前驅部隊窩巢。」雖然單兵能力不太行,但臨場反應還算可以。

「飛蘭大哥,司徒還沒出現。」希蘭諾亞的嗓音清冷地提醒,未脫稚氣的音調完全聽不出對這種情況的著急。

是的,這樣的狀況實在不妙。

塔其法社會是充滿戰鬥風氣的集團,整體而言就是「殺殺殺殺殺殺殺」,主要分為六個階級,分別是平民、戰士、杖裼、司徒、權座及王,每個隊伍都會由一名司徒領導,下面則是有兩個以上的杖裼,分成巡邏戰鬥及巢窩護衛兩項任務。

看似簡單的分工,但杖裼和司徒的強度不是戰士那種小雜兵能比的,   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能幹掉司徒,其餘都好辦。

相反的,如果沒在第一時間擊殺頭領,經過一大群戰士及棘手的杖裼的纏鬥,已經精疲力盡的討伐隊伍絕不是實力與戰士天差地遠的司徒對手!而假如對方還帶來支援,更是無人倖免,全成為塔其法的偽裝人皮!

就是這樣簡單的戰術以及直接的實力拼比,殘殺不少制御者,因此,「如果同伴戰死沙場,一定要毀了屍體」便成為特武界不成文的規定。

但以上情況的發展只限定「一般」隊伍。

面對如此窘境,飛蘭依舊從容不迫的傲視遲遲不攻上來的塔其法,嘴角掛著一絲張狂的笑,張口說道:「利雷德,張開結界,我不想看到任何一隻逃脫的塔其法,希蘭諾亞,隨時注意狀況,迦爾,回希蘭諾亞旁支援。」

沒開麥克風的情況下,飛蘭下達的指令透過不知在何處的希蘭諾亞傳達給全隊,身為遠偵手的他擁有敏銳的感官能力,不到兩秒,一道無形的結界便悄悄覆蓋以拉托瓦之塔為中心的土地。

就在同時,飛蘭行動了。

轉眼間,生命的終焉,在剩餘的塔其法身上蔓延,僅是最簡單的踢擊、格擋,以及最後宛如撫摸愛人般的一抹,站著的塔其法以令人驚異的速度倒下。

等飛蘭的身影再次駐足時,整條路上只剩他一人站立,每隻倒下的塔其法,身上只有一道像是被抓傷的傷痕。

而這一切,被藏身於高處的「司徒」看在眼裡。

太誇張了!當下,司徒的腦袋裡除了這個想法,雖然自己的「恰卡」(在塔其法的語言中代表小軍團)的平均力量沒其他恰卡那樣出色,但他們絕對是命令服從程度高的成員,好歹與人類的幾場交鋒從未落敗。

這不是它部下的問題,而是下面人類的力量實在異常。

從那人類從高樓躍下而不藉緩衝落地及一腿粉碎塔其法的硬甲來看,他八成是肉體強化的制御者吧,冷靜下來後,司徒冷笑,以弱小的人類來說,那個人類算是挺不錯的,但想跟身體素質更高人類一等的司徒較量,還差得遠呢!

過去它也不是沒看那些站在頂尖的人類高手,有單挑恰卡實力的也不少,但它自可是萬中選一的司徒,僅次於陛下及權座大人的司徒啊!

它大吼一聲,綠目大睜,準備往下一躍。

那個墨藍髮色的人類卻早就站在它面前,悄悄的,冷冷的,側頭望著它。

下秒,狂妄的弧度出現在他的唇上,飛蘭挑釁似睨了司徒一眼,接著微蹲下身

「找到你了。」

他抬腿瞄準司徒的頭一掃,卻在最後一秒被對方擋住,見狀他順著司徒的力道向後一跳,閃過急來的突刺,司徒毫不手軟的左右開攻,一雙手爪舞成一張範圍不小的灰網,它甚至加入腳爪,試圖逼退敵人,當灰網快速地逼近,飛蘭從容地再往後跳,然後,他竟然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衝入司徒的懷中!

它不知道他到底怎麼穿過灰色的爪網而毫髮無傷,司徒感覺腹部傳出「喀」一聲,受到很大的衝擊,它的腹殼甲支離破碎,鮮明的痛楚像遲到般在飛蘭的攻擊後湧現,這讓司徒的動作一頓。

這一頓,讓它的防禦露出了破綻,給了它的敵人致命的機會。

飛蘭矯健地踏上司徒的手臂,身形落在它的肩處,他的手像是拉弓似的往後一拉,以手為刃一鼓作氣貫穿司徒的腦袋。

混雜塊狀物的體液流出,司徒龐大的身體的轟然倒下,宣告它的生命已邁向終結。

另一邊,飛蘭輕巧地落地,他脫下沾滿腦液的手套,打開麥克風說道:「好了,作戰結束,先集合,過邊境哨後,要睡覺的去睡覺,要去夜店的就去夜店,要去混吃等死的就別無聊打來騷擾我。」他側頭想了下,露出壞心的笑,又說:「然後剛剛說我會落地失敗的傢伙給我留下來,我來教你什麼叫落地失敗。」

「嗚啊!Boss不要啊!」萊斯特發出慘叫。

「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惹他了……」迦爾的表情大概很無奈。

「這是你咎由自取,乖乖受死吧。」利雷德的聲音完全聽不出半點同情心。

「萊斯特哥安息吧!我會記得幫你掉兩滴淚喔!」菲格納笑嘻嘻說。

「菲格納,你直接幫他寫墓誌銘比較快。」西西賽兒語中帶笑,卻一點同情的意思也沒有。

「啊哈哈哈……」歐克苦笑。

「……」約伽達根本不想加入這無聊的拌嘴。

整個通訊網在飛蘭宣佈作戰結束後,吵得跟沸水一樣,這群人就這樣邊移動,邊大剌剌地把通訊網當成聊天室,聽著成員們不斷對萊斯特落井下石,飛蘭心細地注意到一陣陣輕緩的呼吸聲。

真是的,大概是希蘭諾亞吧,看來下次接任務還是別接晚上性質的好了,他在無人處勾起一絲苦笑,希蘭諾亞是他們當中最小的,小孩子還是多睡點的好。

「算了,今天放你一馬。」

「喔耶!真不愧是Boss!」萊斯特抓到時機就趕快諂媚一下,免得飛蘭回頭反悔。

「Boss,有人來了。」約伽達出聲道。

走在下面道路上的是一群混裝的隊伍,所謂混裝就是兼具一般武裝及特殊武裝性質,他們大部分的人身上皆裝備著槍枝等軍用武器,只有少數一兩個制御者穿著簡單的強化纖維衣   ,空手上陣,對方似乎發現站在大樓頂樓的飛蘭一行人,領頭的人似乎跟手下一名制御者說了些話,制御者隨即開口對他們喊話。

「我們是來剷除這一帶的塔其法,沒事的話請離開這裡!」

這一喊非同小可,垂直差超過一百五十查米特,那人的聲音卻若無視這樣的距離,在飛蘭等人耳邊炸開,瞬間把被迦爾背回來的希蘭諾亞給嚇醒,以十四歲男孩子來說,希蘭諾亞的臉而言略嫌秀氣可人,他的臉充滿驚嚇及睏倦,他一臉無辜的望向飛蘭,眼神充滿疑惑。

「他們是蠢蛋嗎?」西西賽兒瞇起眼,「想昭告全部塔其法他們在這裡?」

「要不是我們已經殲滅它們,這群傢伙就被反圍攻了,Boss,對吧?」菲格納蹲在矮牆上,回頭看自家的老闆。

飛蘭只是俯視那支隊伍,臉上寫滿百般無聊及睥睨。

在民營特武之間,軍部為了提高擊破窩巢的比率,並沒規定一個任務只能由單個隊伍擊破,有時會碰巧接到同個任務,雙方就會為了爭執擊殺數以及搶奪杖裼司徒的腦袋大打出手,即使有官方的記錄符咒錄下一切,這樣的情況也沒改善多少,軍部這種結果論的政策導致許多紛爭,甚至自相殘殺。

對於對方人馬近乎無禮的宣告,飛蘭的動作只有打個響指,利雷德緊接在他的響指聲後詠唱一段咒文。

下個瞬間,飛蘭一行人憑空出現在那群人的面前,嚇得他們倒退幾步,其中一個成員甚至發出怪聲:「瞬間移動?!」

順間移動是術法系中最容易失敗的陣法,而失敗的後果往往是卡在空間縫隙,甚至身體分家,要一次傳送多人可說是難上加難。

飛蘭睥睨的瞟了他們一眼:「你們說的塔其法,是那邊的嗎?」他豎起大姆指,比向右後方。

在那裡的,是一片火色衝天,在萊斯特和迦爾的摧殘下,由戰力僅次巡邏隊的塔其法防衛的窩巢被搗得一遢糊塗,看得後來的隊伍一陣傻眼。

飛蘭才不等那些人要吃驚還痴呆,懶洋洋伸出修長的手指,指向另一邊,「還是這邊?」

道路上滿是被飛蘭解決的塔其法,手法乾淨俐落,領頭的中年壯漢臉色蒼白的來回看好幾回,好不容易擠出聲音:「……就你們……九個……?」

「對啊!有什麼問題嗎?大叔。」菲格納笑得很沒良心。

「真是非常遺憾,看來你們晚來很多步呢!」萊斯特優雅地聳肩道。

這也不能怪他們如此驚訝,一支恰卡的需要約莫十五個制御者才能解決,攻擊力較弱的混武及普武(一般武裝)更不用說了,只用單位數就擊敗這麼多敵人的戰歷,這只在排名較高的集團或隊伍才聽說過。

「走吧!」飛蘭邁開步伐,把那支隊伍拋在腦後,「晚上很危險,小朋友不要到處亂跑啊。」

還沒走幾步,他們身後那群人馬上嚴肅的回問:「你們是哪個集團的分部?雀蘿沙?還是亟焰?」

而飛蘭腳步未停,只留下一段話,宛若夜色中的流星,在這支隊伍心中留下鮮明的印象。

「我們不是誰的附庸。」  

「我們是,歿世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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