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黑蟲

「老實告訴我,你喜歡所謂承平時期嗎?」

「承平時期?……老實說我並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卡溫。」

提本一臉疑惑的看著眼前戴著大草帽的胖子卡溫,他們正一併坐在路旁的棚子下,喝著熱的咖啡加蛋,遠處的雷聲將雨水不斷帶到棚子的邊緣滑落,卡溫伸手去觸碰著那些滑落的雨水,顯得心不在焉。

「我今天稍早看過這種表情。」

「哪種表情?」卡溫還是看都沒看他的繼續揉搓著雨水,彷彿這是件什麼新發現。

「你現在這種。」提本不自覺得歪了一下頭。

「喔,我不意外……承平時期的意思就是沒有戰爭,金錢、權力的分配方式都是老樣子,紋風不動。」卡溫轉回頭,略帶點不屑的神色看著提本。

「我以為和平還代表著……生命財產更有保障。」提本聳了聳肩,不是很有自信的樣子。

「是有啊,保障養豬場的公豬健康的都不能活超過一年,保障農夫在死之前都得要不停的耕田,不管他喜不喜歡。」

提本一臉困惑,卻試著保持微笑「生命中總有好事壞事,每個人都要學著去適應……況且死在自己的家總好過於死在某個荒郊野外?」

卡溫看著提本一會後露出冷笑。

「你是個樂觀主義者,世界上需要很多你這樣的人。」

「我相信,不過你會約我出來聊這個我還真的有點意外,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更喜歡拉奇的答案。」提本聽到卡溫的讚美而喜不自勝。

「無所謂更喜歡誰的答案,這些都只是垃圾話……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角色,有的人天命就是當待宰的公豬,有的人是在爛地裡揮舞鋤頭的農奴。」

「是的,我很感謝荒野女神讓我在這個城鎮裡,擔任維持正義的角色。」

「你在想什麼?你是我任命的,這關荒野女神什麼屁事?」

卡溫對於提本的遲鈍反應有點惱火,提本因而語塞的不知該怎麼回應。

卡溫夾雜著不悅跟無奈的從懷裡掏出一束紙卷遞給提本。

「讀讀吧。」

提本將紙卷打開閱讀,表情有點驚訝。

「今天下午一個軍人送過來的,照上面的說法,明天開始這裡將要由他的長官接管,他叫什麼來著?」

「黑蟲‧小卡羅。」提本看著紙卷念著。

「我從沒聽過這傢伙,你有聽過嗎?」

「嗯……是新上任的長官?畢竟還有誰叫得動軍人,我從沒在這裡看過軍人。」

卡溫翻了個白眼。

「大概吧,但我怎麼想都覺得這比較像是個盜賊或是軍閥,任一個下三濫穿上全套武裝,你都可以稱呼他是軍人。」

「如果像你說的,那他膽子還真大。」提本以為這是個玩笑。

「如果這鎮上只有像你這樣蠢的巡官,我毫不懷疑會培育出膽大的盜匪。」卡溫看著提本一臉嚴肅的說。

提本的臉瞬間一陣青一陣紅,憋了一會後他忍不住用力搥了桌子一下,把加蛋的咖啡灑了一些出來。

「鎮長,我比拉奇更早來這裡一年,也許我不是什麼油腔滑調、素行不良的浪子,但我決不會允許任何盜匪在這裡撒野!」提本咆哮著,在提到油腔滑調時甚至露出譏諷的表情。

卡溫挑眉暗笑看著怒火中燒的提本點點頭,提本也發現自己的失態,轉而將帽子從桌上拿起戴上想多少掩藏一點他的情緒。

「而且更精確的說,我不只是你任命的,是第十一邊境三鎮鎮長聯合任命的。」提本將自己的聲音回穩。

「是啊,票數二比一,另一票是你舅舅,如果這樣想會讓你舒服一點,那你就這樣想吧。」

提本一臉苦澀的沉默不語,如同他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一樣。

「……老寡婦麥戴蓮討厭我,這不是什麼新聞,我從小就不討女人喜歡。」

「別管寡婦了,我這樣說吧,今天我會擔任這裡的鎮長,是鎮民們的支持,更重要的是我是鎮上最有權勢的人,從來我不知道我上面有什麼人,而你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保護我的財產。」

「我不知道有人敢碰你的東西。」

「這紙捲上現在就寫了一個,你給我聽好,我要你現在去給我摸清這傢伙的底細,他跟他的人現在在哪裡?搞定他,不然我們都要倒大楣了,知道嗎?」

提本故作姿態的思索了一下,然後露出自信的微笑。

「倒楣的人只會是他,雨停我就出發。」

兩人對看片刻,似乎有種尷尬的沉默停在彼此之間。

「咳……那你乾脆等下輩子再出發好了,他明天就要來接收這裡,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卡溫清了清喉嚨,決定直接說破。

「可是拉奇還沒回來,他說去辦你交代的事情。」提本微皺了眉頭,還是試圖表現出精明的樣子。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找你?如果我有時間等他回來的話?」卡溫感到一陣荒謬,不由自主的反覆打量起提本,思考他還能蠢到什麼程度。

「所以你……期望我一個人去搞定強盜軍閥?」提本抿了抿嘴唇。

「不,我會派一個我的人協助你。」

卡溫用指節打了個響聲,他身旁一個有褐色波浪捲髮與白晰皮膚的俊俏年輕人似笑非笑的走出來看著提本,他穿著皮背心跟帶毛皮褲,露出的雙臂刺滿了讓提本感到似曾相識的藤蔓花紋刺青。

●●●

雨停之後的山色清爽,惟遠望時依然帶著一些水氣的朦朧。

在山坡下,下巴有道細長疤痕,帶著歪長尖帽、身穿無袖毛背心與蓬褲的男子,正神情冷峻的用打火石切削著,試圖點燃一再被雨水弄濕的柴火。

舉目望去,許多穿著皮甲的男女戰士與工匠們,正在喏大的營地中各司其職的活動著,有的推著載滿食物的篷車移動著,有的牽著幾批蜥龍,還有的只是一邊站衛兵,並眼巴巴的看著下哨的其他士兵與雲遊而來的荒野祭司擲骰聚賭取樂。

一個綁著馬尾的清秀孩子,黑髮,身著已經髒掉的紅白灰三色法袍,袒露出白晰的左肩,坐在一隻看來兇猛的野牛身上,緩緩騎向歪帽男子。

先是一些斷斷續續的煙霧後,歪帽男子總算弄出了一點火舌的氣息。

「你在煩惱什麼?都走到這裡來了,沒什麼好擔心的。」歪帽男專注的看著剛竄起的火舌說,邊拿起身旁的皮水囊喝了一口後遞給馬尾少年。

馬尾少年稍顯遲疑的接過後喝了一口,接著他臉隨即都皺在一起,顯示水囊裡的飲料味道並不可口,歪帽男看到不禁冽嘴笑了。

「這玩意苦澀的味道怎麼樣?它讓許多傢伙撐過灰色的日子。」

「酒精會影響我的注意力,我不喜歡。」馬尾少年將皮囊丟回給歪帽男子,歪帽男子聳聳肩不置可否。

「我相信穴居變種人已經大量的遷徙到這裡了……很快牠們就會把整個第十一邊境當作他們的牧場,我不確定我們是否有趕在代價變得巨大前來到這裡。」

「就算是這樣,這裡的鄉巴佬也不會感謝你來解救他們,邊境的人從來就對中央長官、帝國這類玩意很反感,更何況這帝國早已腐敗又頹傾,名存實亡。」

「我不在乎帝國的利益,我只響應愚者的愚昧與智慧,既然聖愚議會做了決定,要我把這裡從變種人的蟄伏中解放出來,那就是了。」

「你想那些鄉巴佬會聽你的嗎?黑蟲?」歪帽男子帶著淺淺的微笑伸出雙手烤火取暖,似乎很滿意自己生起的這團暖意。

那個被稱作黑蟲的馬尾少年沒有接話,片刻後歪帽男子抬頭對上他的眼神,兩人有默契的相視而笑,一切已在不言中。

黑蟲望向遠方灰濛濛的天色,他的眼波宛如湛藍的海水般飄向未知遠方,而且在他的眼瞳中還逐漸升起了一些煙霧,擾動著他眼波中的平靜海面。

「傍晚就要起大霧了,在霧散去之前,我們很有得忙。」黑蟲說完這句話就掉轉牛頭騎離,而霧氣似乎也就這麼從四周逐漸的升了起來。

「唉,戰爭總是在渾然未覺中開打。」歪帽男子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雙手掌上不知何時已握著兩把刻著符文的匕首。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