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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三 不幸與哀號

席薇雅在邁雅離開之後便開始著手籌備製作保護屏障的工作。她離開房間從樓梯下來,此刻寬闊的大廳上只有幾人,他們從早上一直待著到現在,其中一個年邁老骨子的桌子上放著堆積如山的空酒瓶,面紅耳赤地癱倒在椅子。

「唏,老闆娘,之前我要妳準備的東西呢?」席薇雅不客氣地說。

老闆娘連正眼也沒看她一下,隨意地用手指著角落一個麻布袋,然後繼續做自己的工作。

席薇雅也對她沒轍,這個老女人做了這麼多年生意還是一個樣,只會對客人露出一臉惡相,好像跟錢作對似的。

她兩手用力把麻布袋拖上樓梯回到房間,免得用法術惹人注意,結果在上樓梯的時候該死的麻布袋竟然擦破出一個洞來,害她狼狽不已。

這個仇她一定會報,但不是此刻。

席薇雅回到房間,打開麻布袋,裡面有原先提及過的東西,兩件方便活動的衣服、一些薰衣草、蒲公英和銀鳥花,還有其他未提及過卻有用的東西,一些紅稻草、針絲、麻宁、白蠟燭以及混製而成的粉筆。

真是一個多事的老女人。

席薇雅解除衣服的幻術,換上輕便粗糙的麻製衣服,伸了一個懶腰,然後便開始著手工作。

她在房間每個地方都放置白蠟燭,然後把薰衣草、蒲公英和銀鳥花浸泡在盛水的盤子裡。她向盤子彈了一下手指,水面立即燃燒出藍色的火焰,當火焰把水完全蒸騰之後,盤子裡只剩下一堆草藥的灰燼。席薇雅滿意地點了一下頭。

接著,席薇雅再用紅稻草和麻宁以針絲織繫成一環,她一邊編織一邊唸著咒語,完成之後就戴上頸子,一道隱若可見的光在環上閃爍。最後,她再用粉筆分別在房間的中央、關上的窗子以及門上快速地畫上簡易咒陣。

席薇雅抹掉額上的汗珠,她還差一個工序就完成。

她將床邊的鏡子擺在咒陣的中央,並等待敵人來到。

邁雅從影像中抽離出來,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動身離開叢林趕到“昏睡酒館”。在一路上她感覺到一絲不舒服,肚子裡的孩子經不起這段顛簸的路程,此刻她跑得跟風一樣快,快得連途中遇到她的馴鹿也來不及反應過來。

邁雅終於趕到萊伍賽爾市鎮,掛在黃昏上微弱的月亮給予她力量。她穿梭於人群之中,在當她趕到“昏睡酒館”的時候,她看見兩個城鎮的守衛站在酒館大門兩側。

「讓我進去。」邁雅對守衛說。

兩邊守衛用長矛擋在大門說,「鎮長大人下了命令,除了獵魔人和巫女之外任何人等不得進入。」

邁雅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驚訝不已,但她非進去不可。

「讓開。」

兩邊守衛沒有回答。

邁雅的雙眼染成一片紅,她用走的來到兩個守衛面前,他們還未反應起來就被扭斷頸子癱瘓在地。

她一走進“昏睡酒館”就看見大廳的一片狼藉,幾個醉酒的打手倒在地上,其中一個翻倒了桌子,一個橫躺在地。

老闆娘蹲坐在梯階上,手上握著狼牙棒,木無表情地望向邁雅,看見她修長銳利的指甲後緩緩地站起來。

「妳就是統一了各地吸血鬼的那位女王。」老闆娘望向她的肚子,「看來傳言是真的。」

邁雅沖了上前,以普通人類無法跟上的速度舉起拳頭向前一揮,豈沒料到老闆娘能夠避開。當邁雅回頭一看,老闆娘用騰空出來的手示意停止。

「追捕妳的獵魔人已經離開了。」老闆娘裡聲音裡沒有絲毫恐懼。

「席薇雅呢?」邁雅問。

老闆娘望向樓上,示意席薇雅沒有離開。邁雅立即趕上去找席薇雅,留下老闆娘在大廳。

當邁雅趕到的時候,發現房子地上有一灘血,整個地方像遇上狂風般弄得亂七八糟,到處都是燒焦的問題。

但並沒有看到席薇雅。

「席薇雅!」邁雅大喊。她敝開窗子望出去,只見一班守衛駐留在酒館出面,老闆娘正擋在他們前面,不讓他們進入“昏睡酒館”。

就在這個時候,她身後傳來吱吱叫聲,她回頭一看,一隻黑色老鼠一拐一拐地從床舖底下爬出來。

黑色老鼠的外貌變得古怪,它不斷地抽搐冷顫,形狀扭曲,最後化身成為受傷的席薇雅。

席薇雅用銀杖撐著身子,腿上有個清晰可見的傷口,深紅色的血液從傷口緩緩流下來。

「妳沒事吧?」邁雅上前扶住席薇雅,找了一張床並坐上去休息。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邁雅用布包紮住席薇雅腿上的傷口,席薇雅忍不住叫了出來。

「我擺了他們一道,當他們進來的時候,我用臨時做好的保護屏障把他們擊退,此刻他們被困在鏡子的另一邊。」席薇雅忍住痛楚說,「但我也中了一記魔法,該死的。」

邁雅為她包好了傷口,席薇雅便立即站起來,「我們現在就要離開,趁他們還未找到方法離開之前。」

「我們有多少時間?」邁雅問。

「沒有想像中多。」席薇雅從麻布袋裡拿出一件衣服給邁雅,「穿上。」

接著,席薇雅執起銀杖,並打開房門。

正當他們打算離開房子的時候,發現老闆娘和一班守衛在大廳裡交涉著。

「我們無法從正門離開,窗外也有許多守衛。」邁雅低聲說。

「不一定。」席薇雅在她們身上施了一個術咒,讓她們看起來是剛才打鬥中的男人。

席薇雅假裝受重傷昏迷,而邁雅則扶著她。當她們落到大廳的時候,大廳上的人都將注意力放在她們身上。

「他受了重傷,必需立即送去醫師那兒。」幻化成男人的邁雅說。

其中一個守衛擋在她們面前,「沒有人可以離開這裡。」

老闆娘望了一眼幻象中的邁雅與席薇雅,並插嘴說話,「我的酒館裡不容許有任何一個死人。」

擋路的守衛看一眼老闆娘,再看一眼守衛隊長,看見守衛隊長點了頭才願意放行。

邁雅向老闆娘點頭謝意,但老闆娘沒有理會她們,繼續與守衛隊長交談。

當她們終於離開了酒館,並立即解除幻術改用跑的離開市鎮,途中街上的市民都向她們投放疑問的眼光,但沒有人阻礙她們。

她們逃進黑寡婦森林。夜色朦朧,滿天星斗,蒼藍的月亮清楚可見。森林裡樹影婆娑,地上滿是殘枝敗葉,斷倒的樹幹躺在路上,仿佛被巨人蠻橫地推倒一邊,整個一片狼藉,教人不敢安心。

她們找了一個地方停下來休息,席薇雅坐在一斷開的樹幹上,而邁雅則坐在柔軟的泥地。邁雅能夜漆黑中看見數千萬隻的蜘蛛眼睛在遠處發光,即使是吸血鬼也不禁毛骨悚然。

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行蹤,她們沒有生火,席薇雅稍微施展了一個小把戲,召喚出像螢火蟲一樣的小光點,在她們附近打轉。

「這裡住著一個寡婦,總是穿著黑色長袍,吃掉夜晚迷路在森林裡的男人與孩子,把女人分肢掛在樹上與風搖曳。」席薇雅忽然唱出歌謠的一部份。

「歌謠裡的黑寡婦指的是妳?」邁雅好不驚訝地說。

席薇雅對她露出小小一個微笑。

「我早該猜到。」邁雅說,「妳說妳曾經是格爾維克城的國王僱用巫女顧問,但以我所知格爾維克已經很久沒有巫女顧問,而妳又說自己曾居住在這裡附近的一個森林,該死的,我竟然猜不到妳就是黑寡婦。」

「這只不過是孩子胡亂唱的歌而已。」席薇雅說。

她們距離小路很遠,邁雅是優雅的吸血鬼女王,走路的時候腳步沒聲,也不會留下腳印在地上,而席薇雅則會施展隱藏行蹤的法術,所以很確定此刻的她們十分安全。

「席薇雅,妳知道嗎?」邁雅望著席薇雅,但席薇雅沒有理會她,邁雅只好照樣說,「吸血鬼是不會懷孕,這是孩子也知道的常識。我作為吸血鬼已經活了幾個世紀,已經忘記了正常呼吸的感覺,能體驗一個幸福的女人更是沒有奢望過。生孩子?妳是在跟我開玩笑?

「當我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後,我根本沒法反應起來,身邊的吸血鬼都在吵嚷起哄,而我仍然腦海裡一片空白。」邁雅望露出一個笑容說,「我當了孩子的母親啊!接下來的幾星期都被這個念頭占據了思想,直到今天,每一刻的腦海裡都是孩子。孩子叫什麼名字?他是什麼樣子?他健不健康等等。天殺的我真的不介意他竟究是什麼東西!」

邁雅望忽然擺出一個想哭的臉,卻是欲哭無淚。「我曾經嘗試找來生育女巫來看看孩子的情況,但沒有一個敢走進吸血鬼的巢穴,於是我決定親自走進村子裡,但這些女巫還是不敢為我診斷,一怒之下我失去了理性,除了孩子以外我將整條村子的人都殺死了,後來我想找到孩子們的下落也音訊全無。

「我知道不能責怪那些巫女,就連我有時也會害怕孩子出生之後是什麼樣子。他是惡魔與吸血鬼混種而成的怪物,一想到這樣就感到可怕,誰知道這種怪物會有幾可怕的力量。但我決定了生他出來,照顧他,沒有人可以阻礙我當一個母親,我甚至向月亮女神發過誓,為了孩子我什麼都願意,即使是要了我的命。」

席薇雅在過程中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感受,但她絕對同情這個女人。連吸血鬼也害怕的女王,此刻卻像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女人。

她們休息了一會兒便繼續起程,雖然距離巫女小屋不遠,但過程還算崎嶇波折,越早到達早越安全。

「說起來,妳願意當孩子的教母嗎?」邁雅竟然問席薇雅,她們正小心翼翼跨過一條小溪徑。

「什麼?」這個問題讓席薇雅有點愕然,「我才不要當任何一個孩子的教母。」

「不要這樣,我知道妳會是個很好的教母。」邁雅笑說。

「胡說──

就在這個時候,有東西從遠處飛過來直接在邁雅的肚子穿過,刺在後方一棵樹上。邁雅用手摸著一灘血水的傷口,直接軟癱在地上。

「邁雅!」席薇雅大喊,立即舉起銀杖施法張開一道屏障。

從樹林後面走出幾個人,就是一直由地獄追蹤過來的三個巫女與兩個獵魔人。

「邁雅!妳沒事嗎?」席薇雅問,但她顧不了身後的邁雅。」

邁雅在地上掙扎著,並發出撕啞淒厲的尖叫聲。

「我要生了!」邁雅不斷地喘息。

席薇雅心知不妙,沒猜到這個時候邁雅竟然會動了胎氣。

巫女並沒有給她們時間休息,她們施展出一連串的火球術,整個地方瞬間被紅紅烈火吞噬,席薇雅照樣擋住不誤,然而這個時間,獵魔人竟從背後偷襲,偷襲沒有得心應手,席薇雅用騰空的手放出一記沖擊將他們擊退彈開。

火舌開始從枯乾的草與樹枝蔓延開去,整個地方煙霧迷漫,被火焰點燃了的黑夜尤其刺眼。

席薇雅的保護屏障終於堅持不住,於是她乾脆將其化成一道沖擊波,將迎來的火球術撞開一邊,而那些巫女也遭殃了,立即打開屏障保護自己。

邁雅慘痛的叫聲不絕,遮掩視線的迷霧逐步散去。此刻席薇雅的綠色眼睛發出明亮刺眼的光芒,皮膚上的符咒也跟著發光。她念著一些邁雅聽不明白的語言,但聽起上來,好像在吟誦著某人的名字。

突然,其中一個巫女發出一聲慘叫,所有人望過去看個究竟,一隻巨大的黑色蜘蛛從樹上垂吊下來,用前端的腳將巫女的身體刺穿,並猛張嘴巴。

獵魔人看見巨大蜘蛛立即臉容色變,那是歐玟尼大陸最神秘而令人恐懼的魔獸怪物,此刻就出現在眼前。

其他的巫女立即退後開去,獵魔人並無因此臨陣退縮,獵殺怪物正正就是他們的專長。

兩個獵魔人握緊銀劍往巨蜘蛛走去,巨蜘蛛噴出灰色長長的蜘蛛絲,其中一個躲開,一個用銀劍斬開,當他們來到巨蜘蛛面前的時候,巨蜘蛛已經從懸垂下來的蜘蛛絲線往空中上去。

獵魔人們舉頭一望才心知不妙,天空上竟掛吊著猶如星斗般數不清的小蜘蛛,小蜘蛛發出陣陣撕聲,從天空躍到獵魔人身上,獵魔人們發出一聲怒吼迎擊。

另一方面,剩下的兩個巫女與席薇雅對峙著,她們互相較勁法術,三人之間出現一條鎖鏈般的閃電,維持了一段時間,席薇雅不顯弱勢,仍然與巫女們持平手。

「黑袍巫女的席薇雅!妳不應該幫她的,被巫師公會知道一定會處分妳!」其中一個巫女的大喊道。

席薇雅沒有回應,專心地施展魔法。她們三人都心知肚明,席薇雅的體力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在酒館的時候使用了強大的咒術,剛才又使用屏障抵擋火球的攻擊,接著又召喚出巨大蜘蛛,很快就會分出勝負。

躺在一旁的邁雅被痛楚占據了所有的思想,她的眼睛變成了一片紅色,嘴巴上的獠牙也長了出來,緊握的雙手已在掌心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她張開雙腿用力,但仍然未看到孩子的頭。

席薇雅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握著銀杖的手不斷發抖,只好改用兩手握緊,她知道自己即將支持不住,阿撒托斯又被獵魔人駛開一邊,忙著抵擋著巫術的她實在無計不施。

終於邁雅的尖叫聲停此了,改為嬰兒的哭喊聲,席薇雅立即鬆了一口氣來。

邁雅用指甲將連繫彼此的臍帶斷開,然後從衣服中撕出一塊布包住孩子。她不顧下體仍然流出的血液和肚子上的傷口站了起來,背靠在樹呼吸凌亂地喘氣。

當席薇雅終於撐不下去的時候,頸上的織環發出強勁刺眼的光芒,一股強大的氣場把對方的力量推回去,鎖鏈般的閃電一剎那間化成了閃亮碎未,而兩個巫女則跌倒在地上。她頸上的織環枯萎化成灰燼。

席薇雅立即走向抱著孩子邁雅,孩子看起來就是名副其實吸血鬼與惡魔的混種。

邁雅看見走上前的席薇雅,立即溫柔地把孩子交給她,疲倦的席薇雅露出一臉不解。

「妳趕快帶孩子離開這裡到巫女小屋,由我來擋住他們。」席薇雅抹去嘴巴上的垂涎,眼睛上的血絲並未退去,樣子看起來恐怖極了。

席薇雅雖然對她的說話感到不滿,但她已連說話的多餘氣力都沒有,留在這裡只會阻礙邁雅。她把銀杖收在腰間,一瘸一拐地抱著邁雅的孩子離開戰場。

剛才與巨大蜘蛛對峙的兩個獵魔人從森林裡走了過來,他們身上都血跡斑斑,其中一個受了重傷,另一個傷得比較輕的則扶著傷者。而倒地的兩個巫女此刻也站了起來向著邁雅走去,眼神充滿了怒火。

「這一切都是妳的錯!」其中一個巫女向邁雅大叫。獵魔人把受傷的同伴放在一邊,從腰間拿出銀劍。

邁雅露出一臉饑餓的表情,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獵魔人立即沖了上去,身後的火球冷箭不斷拋擲向邁雅,整個戰場殺意騰騰。

邁雅在樹之間穿梭,靈活避開魔法的攻擊,獵魔人速度雖快但還是跟不上她的速度。

剛臨盤而且受了傷的邁雅並未能回復到吸血鬼女王的癲峰狀態,但已經比獵魔人所見過的吸血鬼還要兇悍。

獵魔人要巫女們張開屏障,其中一個巫女來不及打開,就被繞到身後的邁雅撲上去,巫女在地上反抗,但不消半刻的時間,便連喘息的聲音都消失不見。

邁雅用獠牙刺破巫女的頸子吸血,豈料這樣卻正中下懷,死了的巫女身上的咒術起了作用,無形的空氣把邁雅的手臂和大腿劃破露出了深坑,另一道力則由下而上束縛住她的頸子,幾經掙扎才脫離巫術。

獵魔人無聲地出現在邁雅的背後,用銀劍斬了邁雅一刀,劍身發出嘶唦的聲音,邁雅的右臂扔掉在地上,傷口立即血花四濺。

邁雅發出慘痛的聲音,立即用另一隻手捉住獵魔人的頸子用力一咬,頸子被蠻力活活扯斷,血如噴泉般從缺口上湧出。

邁雅沾上了獵魔人血液後頭痛得幾乎裂開,獵魔人的血液裡有著抵抗吸血鬼的藥物,把邁雅變得虛弱。

剩下的巫女立即召喚巨大的火球拋擲向邁雅,被痛楚圍繞全身的她來不及反應起來,火球瞬間將邁雅吞沒。

邁雅的尖叫聲震耳欲聾,她拖著被炎焰吞沒的身軀飛撲向巫女,巫女恐慌地退後,卻不慎跌在地上,邁雅用爬的走了過去抱著巫女,巫女被自己所施展的火焰灼得慘叫,口裡唸唸有詞,將火焰的巫術褪去,邁雅身上的火焰漸漸化成綠色的煙在空氣中蒸發,但巫女已被火焰活活燒死。

邁雅滿身是傷,燒灼的皮膚與布料黏在一起,黑紅色的血液在傷口縫間滲出來。她用手掩住被斬斷右手的傷口,拖著腳步慢慢順著席薇雅的方向走去。

抱著孩子的席薇雅已經來到巫女小屋,她從遠處也能聽到邁雅的尖叫聲。孩子一直哭過不停,席薇雅被他搞得煩躁不已,但又不敢亂用咒語,疲倦的她可惹不起任何差池。

孩子的樣貌並不如席薇雅原本幻想的像一頭怪物,他的樣子很接近人類,但惡魔的本質讓它與一般人類有些分別。小男孩的膚色灰灰藍藍,屁股上有一端小小的惡魔尾巴,不過背上沒有長著翅膀,也未見角或者古怪的毛髮。

可能只是未長出來而已。席薇雅心想。

席薇雅仔細望著孩子大開的嘴巴,裡面一隻牙齒也沒有,她想知道吸血鬼生出來的孩子到底是怎樣。現在她知道了,卻不怎麼感到驚訝。

過了一會兒,席薇雅佈置在巫女小屋周圍的咒術起了反應,她知道是邁雅來,立即從門口離開去迎接她。

當她一看見滿身是傷,斷了一隻手臂的邁雅臉容立即變色。

席薇雅立即回到房子將孩子擺在床上,然後去看看邁雅的情況。

「那些巫女與獵魔人呢?」席薇雅上前問。她嘗試用巫術即時為邁雅的傷口止血,但還是流過不停。對於一隻吸血鬼而言,這種失血的程度早已取命。

「全部殺死了。」邁雅門前無力地跌倒在地,席薇雅立即扶起她。

「我要看看孩子。」邁雅半爬地走入屋子,地上滿是沾滿血的腳印。

邁雅走進房裡,孩子看見母親仍然哭過不停,邁雅勉強地露出笑容,倚坐在床上。

「邁雅,妳需要立即治療,不是妳會死掉的。」席薇雅向她大喊。

邁雅搖頭說,「妳救不了我。」

席薇雅垂下了頭沒有發出一聲。邁雅應該已經死了才對,她身上的每一個傷都是致命的。

邁雅緩緩地望向席薇雅,這次席薇雅沒有避開她的眼神,正面望著她。

「我想妳幫我一個忙。」邁雅用手輕輕撫慰著孩子,孩子終於從鴻圖大哭慢慢變成抽泣。

「妳想怎樣。」

「我想妳幫助我施一個法術。」邁雅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我知道一個法術可以將他身上的魔性永遠封印住,但我需要妳的幫忙。

「這種強大的法術只有妳這種巫女才能夠做得到,我需要妳應承我,必需幫我這個忙。」

席薇雅點頭,她拿出黯法銀杖,默默地守候在一旁。

邁雅用手摸著孩子的額頭,她希望自己有更多的時間陪伴著孩子,她只是想像這樣靜靜看著孩子。

但她已經時日無多。

邁雅開始吟誦。「我,邁雅‧洛佩斯,以靈魂作為獻祭、血液作為媒介,驅除這個男孩身上的咀咒,讓他──艾倫‧洛佩斯變成平凡的男孩。」邁雅說完轉身望一眼席薇雅。

席薇雅搖了頭,嘴裡不斷唸唸有詞,那是只有唯數不多的人才懂得的古語,在她一邊念著咒語的同時,男孩剛才被邁雅用手摸著的紅印發出強光,孩子因為驚嚇而大哭。

邁雅用充滿母愛的眼神望著孩子,她傾身往前在男孩的額頭上留下深長的一吻。她不願意離開孩子,她希望看著孩子長大,但她沒有辦法。

邁雅大聲泣喊,聲音穿透了巫女小屋,悲傷貫穿了整片森林,雅寂的森林也仿佛像是在回應她的哀號,開始落著滂沱大雨。

席薇雅閉上雙眼,狠心地舉起銀杖,用其未端大力地刺穿邁雅的心臟。

邁雅剎那間哭不出聲,眼睛無力地閉合上,當席薇雅將銀杖從她身上抽出,邁雅癱在孩子的旁邊,靜靜地躺臥在床上。

孩子終於停此了哭泣安祥地睡去,而席薇雅則瑟縮在房間一角發抖。

驟雨停下來,烏鴉飛到森林裡的屍頭上,用銳利的嘴巴撕出一塊塊肉放進口裡。

這時候,其中一隻烏鴉降落到一個被扯斷頭顱的獵魔人身上,正當它打算大快朵頤的時候,卻被人從後斬開一半。

一個重傷的獵魔人軟蹲在地上。

他必需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一隻可怕的怪物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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