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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關係

「附近有山林嗎?」蠻骨沒頭沒尾地突然問道。

「這附近沒有……最近的那座有些距離。」少女的母親說,一方面緊張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後者正不悅地盯著這個反應極快、力大無比的少年。

眉骨並未為此不滿。聽過了婦人的話以後他做了個決定。沒有謙遜或初見的禮節,他相當自我地對著三人說道:「要感謝我的話,讓我留宿一晚吧。」語畢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他很餓。

對他來說,他昨日剛死,被抓的那幾日只進滴水,他快餓死了。

「你是?」婦人有些疑惑地問起,對這與女兒年紀相仿卻人小鬼大、大言不慚的少年,她並沒有計較他的口氣,反道奇怪他的來歷,他的口音有些特殊,稍微難以分辨地區。

她的女兒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見狀怕蠻骨又脫口說出不禮貌的話,連忙回答:「爸、媽!他好像不是普通人,他剛剛從我房間天花板的一個通道掉下來!」

她的父親一副見鬼了妳在說什麼的臉。看見自己的女兒趁著父母不在時,在絕對不適當的時間裡和口不擇言的男孩在自家門口幽會,他原來想聽個合理的解釋的,卻聽見這麼一個荒唐的理由!

「妳最好給我再講一次,不准給我扯東扯西扯一些莫名其妙的進來!」他十分不高興地吼道,少女瑟縮了一下,她的母親則擔憂地上前想要挽住丈夫的手,卻被一把揮開,連蠻骨這個外人也能聽出他話裡的威脅了。

蠻骨就這麼插著手不語,觀察著現狀。

少女被他這麼一吼,頭壓得低低的,緊握著雙手乖順地道:「爸爸,我不認識他,他剛剛突然間落到了我房間裡,而那個通道……天花板上的那個洞在我親眼面前消失了……」她小心地講著,那卑微到了極點的模樣蠻骨看了很是不屑。

「胡扯!」

下一秒她被重重地打了個巴掌。父親的大吼讓少女嚇得大幅度地顫了一下,接下來的那一巴掌又把她打得七葷八素,她不禁向後退了一步。

沒哭?

蠻骨看了挑了挑眉。

少女摸都沒摸被打的地方,低著頭繼續聽著父親的謾罵,什麼多餘的動作也沒,彷彿這樣乖乖地聽完才是唯一能讓父親消去怒火的方法。

「我讓妳講實話,妳是不是帶男人回來亂搞?」

「大聲一點!」

依稀能聽見少女唯唯諾諾的回答,然而她一遍遍地被父親要求說大聲一點,聽得蠻骨都煩了。

「我沒說謊!」她鼓起勇氣稍微朗道,還是低著頭,一副不敢與父親對上眼的樣子,蠻骨看了既猖狂又不識相地的笑了出來,瞬間轉移了戰火。

「你這個臭小子笑什麼?」

他看著男人對著自己質問,腦子在回憶。

這個男人吼著的樣子,挺像哪位大名去了?

蠻骨還在想著這人像誰的時候被瞪了,於是心底升起了一股惡趣味。他沒有發怒,而是頗有興味地說:「她說的確實是實話,我不是這個時間的人。」他轉過去看那名少女,受不了她的蠢笨,自己解釋了起來:「妳沒注意到?我來到的證據並沒有消失,那門燒了你們屋壁一處。」

少女瞪大了眼睛,不再答腔,只求蠻骨的話不是捏造的,真的能作證明。只要……只要父親願意去看……

「拜託,我求你們相信我……」她眼神裡盡是對父親的懇求。

蠻骨看了一會便準備移步,離開他人家務另尋歇腳的地方,心底暗自腹誹著本來還想直接找她幫忙做打點呢。

「要撒謊也不會撒這不像樣的謊吧,老公,請你冷靜一點。」與此同時,少女的母親試著打圓場,她轉過去掃過了蠻骨,又是開口詢問他願不願意做個證明,她想相信他們的話。

其實蠻骨是可以不理的,但他腦中閃過幾幕剛剛那女孩未曾怠慢自己的種種,他頓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大發難得的善心,從懷裡的暗袋拿出華樂給他的盤纏。他撈出幾個金錠金條遞給婦人,然後稍稍清點了袋裡的數量,最後對著數不清楚的巨額碎嘴了一聲:「給的真多。」

「是就是的東西沒什麼好證明的,要做到什麼地步你們才信她?」他指了指少女,諷刺地看著她父親,「如果你們能辨清這是百年前的東西就看吧。」辨不清就算了,他沒把後話說進去。

少女的母親接過金錠時馬上分給自己的丈夫,兩人越看越覺得會帶這樣大把帶著金條的人很不尋常,加上蠻骨的身著、外地口音及古老的用語實在特殊,想來讓人不得不考慮去相信某個可能。

「這是你的細……軟?」她的父親捏著金條問,用著平時肯定用不著的生澀字。

「沒錯,就是細軟。」蠻骨聽著彆扭地答,事實上他一個粗人,自己也不太用細軟這個詞。「盤纏,銀子,隨便你們怎麼稱呼。」他不自在地補上。迎來驚詫的視線時,他相當不樂意對方把自己當作華樂那種老骨頭。

「你們能相信我了嗎?拜託。」少女見事態有轉圜的餘地趕緊開口,語氣卻是虎頭蛇尾,在語尾弱了下來,越說越小聲,深怕再次有巴掌落下。

她的父親重新考慮了一遍女兒的話,心臟緊了緊,決定放下身段,問清楚蠻骨的意圖。在將金條的那刻正要開口,卻被蠻骨一句「我要走了」打斷。

「等等!」心頭一急,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出格了的父親喊住了蠻骨,他感到自己應該要做些什麼。

「你可以住下一晚。」那絲對妻兒的內疚讓他的態度軟化了不少,甚至做出同意蠻骨留宿這般聽起來有些荒謬的決定。「讓我的妻子張羅。」他說完自己的話,不由他人異議,看了妻子一眼便離開了現場,前去女兒的房間查看,動作相當地快。

少女與母親清楚,他這麼做是表示他相信女兒的話了。不過在施予小恩小惠的同時,他卻並不打算拉下臉收拾這攤子。

算了,沒事就好。

少女的母親趕緊上前走向已經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他們一家的蠻骨,收拾了情緒,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地道:「伯母家對你不好意思,跟你說聲對不起。你就住下吧,讓我們招待你一晚,吃過晚飯了嗎?」

蠻骨挑一邊的眉,嗯了一聲就乾脆應下了。

「那晚餐就麻煩了。」他掏出了一塊碎銀遞上,表示自己是付錢的,心中惦量著這樣應該夠了,但婦人沒有接。

「你救了我們女兒,感謝你都還來不及呢。」她把那銀子推了回去道。其實就一宿一餐,她還能供給,累了一天,又遇到丈夫發狂,她也沒有力氣去辨別這孩子的身分意圖了,只想趕緊地把事情安頓好,就當作是接待了自己女兒的同學。

她摸了摸女兒的頭,柔聲問她還會不會痛、要不要跟上來幫忙,心裡有些希望女兒趕快點頭,晚點再回去他們的家,畢竟她爸在屋子裡。

少女點點頭,不再開口,忍了好久的淚終於默默落下。

會說父親同意蠻骨住下是小恩小惠,其實是因為他們家本來就有經營民宿的被動收入,他們提供寒暑假旅遊的人住宿,那棟房子就在本家附近而已。

婦人領著蠻骨走到了民宿的位置,那是蠻骨第一次見到感應門,那機器嗶了一聲,讓他很是驚奇。他感到很奇怪,這個世界怎麼存在這麼多道「門」,究竟是為了防範什麼。

「莘釉,你們先點個外送吃,我跟妳爸先吃過了,剛剛離開醫院太多事處理,來不及告訴妳。」民宿一樓有和室客廳跟廚房,二三樓才是各個供旅客住宿的房間。婦人把手機塞到女兒手上,交代她好好和蠻骨介紹一下便離開去準備盥洗用具跟床包了。

「我叫清水莘釉,你好。」莘釉抬手擦過臉龐的淚,試著收拾情緒。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父親讓外人撞見家務事了,她逼自己這種時候更該像個大人一樣抬起頭來。

看來她的母親刻意忽略了女兒掛在臉上的淚呢。蠻骨想。

只剩下兩人時,少女率先開口,而蠻骨就這麼盯著她的臉,沒打算安慰哭哭啼啼的女人,然後一屁股坐在和室裡擺著的大型懶骨頭上,斜靠著順著自己的重量陷下去,這床還不賴。環顧這間大了一點的屋子,還有這軟墊,他感到還算滿意。

「妳娘的意思好像是要妳去準備吃的,妳怎麼還不動作?」他問,自認友善地提醒她。

「你想吃什麼?有不吃的東西嗎?」平常的她聽到這種話是會上脾氣的,此時的冷靜並不是因為懾於蠻骨,而是因為她想做好該做的事,然後趕緊離開這裡,回到大床,睡個好覺,拋卻這個晚上荒唐的一切。

「妳方便就好。記得飯量多一點,老子餓死了。」蠻骨閉目養神,不到幾秒突然又改口道:「對了,我想試試我那裡吃不到的東西,有什麼地區特產就拿來吧。」

「好,我也很餓,不過要吃米飯的話現煮還得煮一段時間,不介意的話你要不要吃點別的?」莘釉回答地很客氣,善盡了待客之道。

蠻骨有些不耐煩,他就是想吃飯。當這裡是茶館,他給莘釉下了明確的指令:「妳就不能煮鍋飯嗎?老子想吃飯!其他能先上的菜先上來墊著,笨死了。」

聽著他指揮人的口氣,她氣得也不再回話,一下就來了精神,噠噠噠地在手機上按了按,給自己和他點了三人份的麥當勞套餐,然後又加點了雞塊、玉米濃湯、蘋果派、冰炫風等等的點心,完事後氣沖沖地衝了出去,打算回家裡拿米過來洗,走路聲音可響了,但蠻骨連搭理她都懶。

這麼大份夠報恩了,吃死你吧,麥當勞也不算虧待你這個遠古暴發戶了。莘釉生氣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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