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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春〉七彩。02

一下公車,眼前的景物就令他們驚嘆不已。

「T高真不愧是T高,就是再看幾遍內心澎湃依然啊。」楊慧茹雙腳定住,兩眼閃得發光。

程七彩也是被那壯麗的建築物吸引,雨後滋潤了滿地的嫩芽,四周花飄落地,她輕輕將頭往後仰,眼中溢滿著各種不同的顏色,七色的彩虹沉浮在她的雙眸。

雙腳正要踏進T高校園時,本來聚在一起的人潮忽然自動退開,開出了一條大道,「怎麼了?難不成是不良分子?」

程七彩拉住校裙的下擺,同樣為前方不遠的人影不安著。難不成才剛上課第一天就這麼倒楣遇到T高的老大之類的吧?

「七彩我們快走了啦。」楊慧茹緊緊拉著程七彩的衣袖,示意她趕快離開。

人影緩緩往她的方向靠近,程七彩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墨香,「這是……油畫的顏料?」

男孩一件白襯衫被顏料沾上五彩繽紛的顏色,手上緊握的素描本讓程七彩恍然想起早上看見的那個男子,是他?

「原來是因為衣服沾到油畫顏料所以大家才會躲開啊?感覺印象真強烈啊,那個人。」

林青筆直向前跨步,絲毫不在意周圍異樣的目光和討論聲,雙眼始終維持一個方向緊盯,沒有因此而低下頭來。他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其餘的情感他都不需要。

就在他想著的同時,雨後放晴的天空竟出現一道絢麗的彩虹,眼中本來一覽無物的街道隱約見著一抹身影,那女孩同自己帶著一本素描本,淺淺微笑。

他和她一個向前一個往後,彼此擦身的那一剎那有什麼隱隱牽動,林青目光不變,程七彩卻抬起頭來和他對視,或許就是這一刻,讓他清楚明白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映在某個人的眼瞳中。

而他,微微地笑了。

「那麼開學典禮到此結束,各位新生可以回班上了。」站在台下的新生們,一聽見台上的宣布,立刻起身熱烈鼓掌,給予同樣來到這個新環境的他們一個掌聲。

「快快!趕快擠到校門玄關那邊啊,不然等一下等人群往大門跑的時候就來不及了!」趁著周圍的人都還在鼓掌時,楊慧茹就趕緊拉著程七彩偷偷往門的地方擠。

T高跟別的學校不同,新生的分班是當天才公佈,由於每個人選擇的科系不同再加上又有宿舍分配的問題,所以校方才統一在開學典禮結束後一併將分班名單貼於玄關的佈告欄上。而當主任宣布解散時,也就是人群往大門衝擠的時候。

果真閃亮亮的鼓掌後不到一秒的時間,大群的新生蜂擁而至,各個都想提早知道自己的宿舍和班級科別,也害的楊慧茹和程七彩不小心被人群衝散了。

「慧茹,妳先過去沒關係,我等人群都散了在跟妳會合。」程七彩在後方高喊,剛剛的衝擊力太大,她包包裡又揹著一本素描本,實在沒有空隙能讓她擠。

程七彩看著前方人群漸漸散去,無奈地笑了笑,也跟著走下樓。她往和大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知怎麼的她就是不喜歡那種人擠人的感覺,人群帶來的窒息感會使她喘不過氣。

「唰──」從窗戶內傳來的聲響讓程七彩停住腳步,她偷偷把門打開一個縫隙,雙眸映入的景象令她久久無法回神,就是一段刻骨銘心的回憶再想起,依舊清晰。

一大片的白畫布上被顏料塗滿了整個色彩,使用的顏色太過強烈的緣故致使眼中無法倒映出它的原色,整幅畫幾乎看不出它的輪廓,完完全全地被顏色給壓蓋過去。

「看什麼?不準看。」手掌沾滿顏料的少年,霍然拿起畫架旁上的刀子,一刀把整個畫布劃開。

「誰準妳進來這裡的?出去。」被下逐客令的程七彩一時間無法反應,整個人站直了動也不動,眼中彷彿只容得下那幅被分為兩半的畫,無動於衷。

林青此刻被打擾心情是差到了極點,平常話就不多的他,加上那冷酷而凜然的氣質,怕是連樹上的小鳥都知道要一避。可程七彩卻依然站在原地,兩眼睜得極大,一副嚇傻了的樣子。

「你……是不是早上在公車對面的那個男生?」半晌,她才開口問道。

公車對面?林青蹙起雙眉,一時間想不起早上是否曾經過那。

見他好似想不起的模樣,程七彩立刻從包包拿出那本素描本,隨意撿起地上擺放著的畫筆,翻開空白的那一頁開始作畫。

這是林青第一次見著和自己同帶素描本的女孩,某些泛黃的紙張讓他一眼看出這是累積很多年才有的畫作,令他微微愕住,「妳很喜歡畫畫嗎?」

「我不太會說話,也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但若是能透過畫畫就能將我的想法傳達出去……」程七彩羞窘的低下頭,這還是自己第一次和慧茹以外的人說話呢。從小她就比別人怕生些,一直以來的朋友也只有楊慧茹而已,除了爸媽和姊之外,他是第一個讓她主動和他說話的人。

「那挺不錯的啊。」林青回答,看著這個矮他一顆頭的女孩他難得的露出微笑,「妳是一年級的吧?新生?」

「那個我畫好了……」躲在素描本裡的她,偷偷抬起頭瞄了他一眼後又低下。

「真的?我看看。」林青好奇的想看清楚她究竟畫了什麼,輕輕拉過她的素描本卻見她兩隻手牢牢扣住,他抬眸傻愣愣地開口詢問:「那個……妳不給我看嗎?」

「我、我沒自信……」

聞言,林青撥開她緊扣的雙手,硬是把素描本搶了過來,看了畫中的自己好一會,竟也伸手拿起地上的畫筆在她的素描本上作畫。

「妳叫什麼名字?」沉浸在他畫裡的程七彩聽見他的問題才木然地回答,「……程七彩。」

「幾年級?」

「一年級。」

「什麼科別?」

「……不知道。」她老實回答,卻接受到他一記白眼。

幹嘛這樣看她啊,她是真的不知道嘛。

「明天早上九點準時來這裡。」

「啊?」她有沒有聽錯?

「來拿回妳的素描本。」

林青這次沒等她開口,收起畫筆後一轉身人影就消失無蹤。

直到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音,程七彩才意識到自己的素描本被拿走了,猛地起身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喃喃地問,「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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