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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御影神社

      「妳不是御影——」

      「巴衛——」

      兩種高分貝的叫聲同時響起。

     

      雪奈的聲音震抖著︰「巴、巴衛……」

      「妳是誰?」野狐帶著輕率的眼神,眉毛一挑,明顯是對雪奈的出現極為不滿。「啪」的一聲合上拿在手上的摺扇,算是在掩飾以為是御影回來了的期待和空虛的落差。

      因為御影那個傢伙,他堂堂妖怪的身份,那段日子受他囉嗦、受他說教都沒好受過。但是剛才一感受到他的氣息,他便一時控制不了自己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御影不在,他便可以耳根清靜!

      都是這個莫名其妙的丫頭突然出現,害他又一次想起了御影。那個騙了他讓他恥辱一輩子的傢伙!

      雪奈被他這句話深度擊中,左邊的胸膛突然揪住,心一下子疼得無可復加。

      他果然忘記了。

      ……儘管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同一個他,記憶中卻再沒有她的存在。

      跨越三世的姻緣,他忘得這麼輕易,她這般執著有何用?

     

      當時那個人不是對她說了嗎?他會忘記所有有關自己的記憶。不管她是不是雪路、那名他曾經深愛著的女子。

      只是在見到巴衛時,她真的以為全部記起。

      ……是她想得太輕易了。當初完全忽略了跨越時空後所造成的沈重。

      她終於明白了,當時那個人所說的「記憶是不能捏造」的意思。

      「巴衛大人,她是御影大人認可的土地神耶!」兩名鬼火童子唯唯諾諾地說。

      「那又怎樣?」野孤不在乎地說。

      他從來不知道土地神這工作,是可以隨便說不做便不做的。

      當初一句話不留便消失了二十年,現在竟然隨隨便便找個看起來甚麼都不懂的野丫頭來頂替自己!他要去撕了御影的臉!

      「那就請巴衛大人扶助她成為新任的土地神……」

      「要我認同這個腦子也沒長成的黃毛丫頭為土地神,簡直是侮辱了我的身份!」他可不記得有答應御影,要永遠為他守住這破神社。

      「巴衛大人,您要去哪裡?您走了新任土地神怎麼辦?」鬼火童子一左一右的,想要阻止算是自己的半個主人離開。

      「我、管、她!」

      野狐甩下這麼一句,然後一腳踢飛了他們。

      御影沒回來,這樣也好。那個傢伙當神明當厭了,竟然連土地神的身份也敢捨棄。

      算了。

      反正這麼一來,連同跟他結下的契約也解除了。以後不管他會不會回來,這幢破神社、這名冒牌貨的土地神,他通通都不會再管!

      沒等雪奈開口解釋一切,他便離開了神社,結束了這一場名為「重遇」的可笑鬧劇。

      「巴衛大人——」

      「兩位……請問我可以寄住在這裡一個晚上嗎?」

      還不可以放棄。

      在來到這裡之前,就答應過自己。

      雪奈苦笑一下,擦去眼角的眼淚,用盡所有的力氣從地上起來。

      兩名鬼火童子扯住雪奈的衣服,一把眼淚的說︰

      「新任的土地神大人!當是我們請求您,請您永遠住在這裡吧!」

      「是啊是啊。這裡本來就是妳應該居住的地方啊!」

      住宿的問題,的確是她沒有想到的。

      有一個地方可以睡,也許她還得感謝上天的恩賜。

      第一個晚上總算是眼淚和半夢半醒中過去。

      翌日的清晨,當雪奈醒來,發現神社變了樣。

      昨晚她來到這幢神社時,感覺它雖然是破舊一點,可是還沒殘舊到如此地步。現在認真一看,無論是在牆壁上還是在地板上都有一個個……洞。

      欸?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

      這時兩名鬼火童子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土地神大人,您醒了嗎?要您住在這樣的神社,真是委屈您了。」

      「我們為您準備了早點,不過只是些粗茶淡飯,希望您不要嫌棄。」

      「不。請不要這樣說。」

      雪奈對於「大人」這個稱呼感到極之不習慣。歪頭想了一會,開始介紹自己︰「我叫雪……奈奈生,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於是雪奈得知這兩名鬼火童子,分別名叫虎徹和鬼切。

      看到新任土地神性格這般隨和,一點身為神明的架子也沒有,他們不禁輕鬆和慶幸。

      「神社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雪奈關切地問。

      「那是因為巴衛大人離開了。」鬼切說︰「神社不可以沒有神明,因為它的存在是靠所屬的神明來維繫的。御影神社自從御影離開之後,一直是靠巴衛大人的力量支撐著。如今巴衛大人離開了,那僅存的力量也消失了,神社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雪奈沒有回應。

      那就是說,一旦沒有神明,神社便等於作廢了哦?

      等一下!昨天虎徹和鬼切不是說自己是御影神社的新任神明嗎?她雖然是個人類,還好歹也是個神明吧?按道理神社應該一切照舊才對。

      虎徹看出了她的疑惑,耐心地向她解釋︰「奈奈生大人,現在的妳,還沒正式繼承土地神的力量。如果妳要成為真正的土地神,便要像御影大人一樣,請巴衛大人回來幫助才行。」

      原來昨天碰到的那名男子是真的神明啊。

      可是為甚麼?她竟然因為一名陌生人找到了巴衛?御影是因為甚麼原因要離開神社?總是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我可以問嗎?御影和巴衛是甚麼關係?」

      「巴衛大人是御影大人的神使。」鬼切答道。

      雪奈以前在小說中看過,所謂的神使,職責是協助神明日常的大小事務。

      神使和主人……

      可是她昨天明明從御影口中聽到,神社裡的都是他的家人。

      御影他……並沒有看重神使這個身份吧……

      「虎徹、鬼切。你們可以帶我去找巴衛嗎?」雪奈決定將她向御影的承諾,以及他說的話全都告訴巴衛。

      「奈奈生大人,巴衛大人他……恐怕是在那邊的世界。」

      那邊的世界。不存在於人間。

      ——那個……屬於妖怪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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