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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第二章

          彼此的燈都有一股難以解釋的吸引力。若燈為異性,他們會有極大的機會成為彼此一生中惟一的伴侶。若是為同性,他們將是彼此的摯友,抑或是超越友誼的存在,而他們的命運,緊緊聯繫在一起,永不可分。

          而我所預見的他,我的燈,似乎就在我的眼前。

         次日,便是北方領主的誕辰紀念日,領土居民們紛紛歡慶,即使現下白雪紛飛,寒風刺骨,仍掩蓋不住瀰漫在空氣中輕鬆愉悅的氣氛。威茲德姆披著深綠的斗篷,絨布的內裡鋪著一層又一層的棉花,讓溫度不再被寒風帶走。斗篷的領子上別上一枚屬於北方領主家徽的徽章,是一隻狼的圖紋,代表北方的狼之子民。他站在陽臺,雙手搭著用石頭砌成的圍牆,任憑雪花拍打在臉上,而雙眼望著遠方的霧靄,思索著事情。

          思索著,昨日晚間從那神秘旅人的唇瓣中洩漏的言語,是那禁忌的預言,白星王所不允許的。

          「改變者……」難道就像瑟蘭所說的,一切都將改變?

          還記得昨日神秘旅人那番話語,讓威茲德姆不禁感到一陣惡寒。瑟蘭,他究竟想告訴自己什麼?他低沉的嗓音帶有魔性的一直縈繞在威滋德姆的耳邊。

          「在想什麼?」身後傳來聲響,正是威茲德姆徘徊在心中的他。

          「你怎麼進來的?」年輕的領主繼承人轉過身來問道,沾落在絨毛上的雪花繼而抖落,在掌心化開。

          「辛加帶我到您房間門口,我敲了門都沒回應,所以我就先進來了。若有不禮貌大人的地方,儘管責罰我吧!」穿著灰色的長衫及深黑的緊身褲,瑟蘭淡淡的開口。他那頭淡得近乎無色的長髮梳得整整齊齊的,右邊的頭髮向後紮成了束條長辮,露出右耳,這時威茲德姆才發現,對方的兩耳上垂著金色的細鏈,鏈子的尾端綴飾一枚由銀網包覆的藍寶石,璀璨生輝。

          「叫我威茲德姆吧!旅人,昨日我對你的建議有好好的思考嗎?」端詳那年輕細緻的面容,領主之子始終猜不透對方的年齡,而經過歲月歷練的沉穩則隱約在那深幽的紫裡瞧見,是優雅,是寧靜更是無盡的智慧。有別於昨日的見解,他認為瑟蘭不單單擁有自由,更多的是智慧。

          這樣的人,不該敬任何人為尊貴,至少現下年輕的領主之子是這麼想的。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瑟蘭稍稍行個禮。

          「尊貴的旅人,那我該稱呼你為什麼?」威茲德姆走進房內,關上窗,以開玩笑似的口吻又道:「旅人?還是流浪智者?」

          「叫我瑟蘭吧!」他淺淺一笑,恭敬的鞠躬,「威茲。」

          威茲德姆驚訝的睜大雙眼看著瑟蘭,訝異對方稱呼他的小名。「我聽你父親這麼稱呼你。」似乎是看穿對方臉上的驚訝,瑟蘭微笑回應,回答得理所當然。威茲德姆也只是明瞭的點點頭,再看一眼窗外呼嘯的寒風,拍打著玻璃,蒙上了一層白霜。他拉好身上的斗篷,拍掉長靴上來自融雪的一點水漬,褐色的長髮梳得整齊,向後綁了公主頭,用銀色的髮帶緊繫住,打了漂亮的結。

          「時間不早了。」威茲德姆用手指梳一下瀏海,「我們一起去晚宴廳。」他打開房門,「父親一定很期待你的到來,瑟蘭。」

          「這是我的榮幸。」瑟蘭腳步輕盈的走出威茲德姆的房間,手上拿著那金色的笛子。他走在前方,幽暗的走道旁點著一根根蠟燭,不時有風襲來,燭影搖曳。

          威茲德姆跟在瑟蘭的後面,忽然覺得,眼前的年輕男子身邊有種……詭異的氛圍圍繞著。威茲德姆不是個外向的人,儘管他是領主之子,對待外頭的賓客也只是表面上的客套。而如今面對這位陌生的旅人,是吹笛手也是智者,一個身負許多謠言的男人,他卻容許這樣神秘的人稱呼他的小名。

          覺得自己,瘋了。

          也許是有什麼力量吧?也許是晨曦之主艾西亞的眷顧。

           兩人到了宴會廳後,僕從一打開數人高的大門,那歡樂吵雜的聲響立刻進入耳裡,如潮水般的流瀉而出,食物的香氣、美酒的濃醇在空氣瀰漫,酒杯相撞的清脆此起彼落,彷彿是有喝不完的敬酒與歡欣。威茲德姆領著旅人走過人群,來到宴會廳的中心,也就是他父親所在的地方。北方的臣民們無不紛紛向領主敬酒,歡慶在他所統治下的第三十年,北方依舊強盛,擁有其他人所沒有的強悍與傲氣,連白星王也要尊敬三分。

          「威茲,你來啦,父親的生日都開始了!」北方領主開心的伸出手搭著愛子的肩膀,黝黑的皮膚隱約浮現酒醉般的潮紅,渾身酒氣蔓延,而臉上仍掛著和藹歡愉的笑容。「吹笛手也來了啊!吾兒有好好款待你嗎?」

          「這是當然的,大人。」身後的旅人恭敬的開口,銀白的長髮彷彿流星的輝芒,自肩膀垂下,纏繞一絲一絲的金色緞帶。「與威茲德姆大人的談話也令人高興,腦海裡豐富的智慧是無人可比擬的,甚至是智者的我也自嘆弗如。」

          領主之子在一旁聽得一陣臉紅,他從來不知道目前為止與那位旅人的談話是否有涉及到無邊的智慧。或許這是對他父親的誇讚之詞,抑或是奉承?不管如何,這番話都讓他感到尷尬與心虛。而他的父親似乎沒懷疑對方的話,開心的擁抱兒子,大聲的唱起讚曲,北方人琅琅上口的民謠。

          威茲德姆在父親的懷抱僵硬了一會兒,便轉而接納那親情的擁抱。父親給他的愛始終是最多的,在母親回歸於晨曦之主的懷抱時,身為領主的父親時刻陪伴在身旁,沒有責罵,沒有怪罪,只有溫柔的眼神注視。當讚曲唱起,這意味著他以他的兒子為榮,是他的榮耀,是他的珍寶。

          「威茲,我的星芒,」領主暢飲著美酒,厚實的手輕輕撥開兒子的瀏海,接近髮際的額頭上有個美麗的印記,深紅色的,「美好的日子將會有美好的事情發生。若有什麼困難,瑟蘭會幫助你的。」

          雖然覺得奇怪,威茲德姆當下點頭應了應,沒再多想什麼。他和父親共同接受賓客們的敬酒,酒水從杯緣流下,沾染了手指,微微的深紅帶著透明感。他喝了又喝,他記得他喝了很多,但遞上來的酒杯似乎是永不停止,不斷的遞到眼前,而顫抖的雙手也自然的接去,一飲而下。威茲德姆感覺頭腦漸漸的脹痛,視野裡的景象迷濛,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霧,那些圍繞在耳邊的聲音突然變得忽遠忽近,聽到玻璃杯互相敲擊聲響起,如同那歡樂的氣氛不停止。

          他吃力的揉揉眼睛,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終於看清楚眼前時,不過是短暫的幾秒又再次陷入酒精的迷境,一次比一比次更加的嚴重,影像詭異的重疊,甚至分不清楚是誰在遞酒。

          最後,他聽到他的父親宣佈說他所邀請的吹笛手將開始演奏,請大家安靜,這時熱情的賓客們才離開威茲德姆的身邊,安靜的坐下。他放下手中不知道從哪拿來的酒杯,坐在椅子上望著宴會廳的中央,時而模糊的視線中隱約可以看到那灰色的身影持著金色的笛子。旅人…不,是吹笛手將笛子湊近唇邊,輕輕的吸氣。隨著纖長的手指按壓不同的孔洞,與之發出的音調高低也不同,經由那巧妙的安排,單單的音符構成了一首美妙的曲子,悠揚的笛聲環繞,像是回憶中母親的懷抱,溫暖、安全。

          不知道為什麼,那笛聲竟讓他想起回憶裡陳封的記憶,母親的臉龐不斷浮現,溫柔的笑容,輕哼的小曲,瞇起的藍眼在陽光下是清澄的綠,湖水般的寧靜與幽遠,空氣凝窒停擺,留在最美的那一刻。

          「我的星芒,你將是超越眾人,在國土綻放的星星。不要怕,預言的最後一脈將為你在深淵中成為明燈,成為你的太陽你的摯愛。」

          母親這麼低語,迴盪在腦海裡。

          瑟蘭的笛聲有一種魔力,讓人想起曾經最愛的人,回歸晨曦之主的懷抱,留在拉琪亞之地微笑的等待。像風一般的柔和輕盈,心中塵封在過去的哀傷漫溢,是精靈的輕語。

          「母親……」低下頭,威茲德姆想揮開腦海的影像,充滿憂傷的回憶。他揉揉兩邊的太陽穴,頭部的脹痛與暈眩相互混雜,卻有種說不出的飄然和輕盈。待笛聲停止,瑟蘭放下金笛並恭敬的鞠躬,四周頓時爆出威茲德姆從來沒聽過的轟天般的掌聲,熱情的歡呼四起,彷彿場中央的是萬人景仰的英雄凱旋歸來。

          望著灰色高大的身影,細緻的臉上沒有得意的神色,好看的唇只是淡然的勾起微妙的弧度,如面具般的僵硬制式,而那紫色的雙眸裡覆蓋著東西似的,令人看不透、猜不著。威茲德姆吃力的觀察會場中央的旅人一會兒,便轉頭倒了一杯酒,將琥珀色的酒水飲盡,麻痺心中蠢蠢欲動的焦躁。

          也許是那場笛聲的演奏過於震撼人心,所有人一窩蜂的聚集在瑟蘭的身邊,尤其是年輕貌美的小姐們更是團團將他圍住,紛紛想探尋這位樣貌不凡的神秘旅人。

          「旅人先生,可否為我們吹上一首情歌呢?」南方的貴族小姐甜甜的笑著問道,雙手攀上瑟蘭的手臂。

          「這可不行,我的小姐。」瑟蘭輕輕的推開那位小姐的手,溫柔的微笑,「充滿情意的歌曲,我只演奏給我所愛之人。」說完,他的眼神望向會場的某個方向,似乎是在注視著誰,那他所愛的人。

          威茲德姆在一旁聽了倒是覺得稀奇,原來神秘的瑟蘭也有畢生所愛之人。他低頭笑了笑便抬起頭來,恰巧與瑟蘭的深紫四目相對,他愣了一下,立刻擠出他認為最體面的笑容點頭示意,雖然現在頭脹脹的,意識也有點不清楚,不過應該沒有太失禮才對。他又轉過視線,回到桌上的酒杯,透過那玻璃的倒映,弧面上映出了一個女子的身影,金髮白裙,那長髮如金色的波浪停留在肩上,大大的杏眼上覆蓋著又濃又密的睫毛,是淡如白的金,雙瞳是漂亮的藍色,優雅在一顰一笑間佇足,淺淺一笑,卻又活潑可人,不至於令人乏味。

          威茲德姆有些失神的望著玻璃裡映著的倩影,美得不可思議,如光明之主的美貌,高雅卻不有過多的距離感。他忍住頭部的不適,雙手撐著椅子站起身來,往後一看,卻瞧不見那迷人的身影。他感到一陣失望在心中盤據、蔓延,威茲德姆再次陷入椅子裡,思索方才記憶裡那女子的眉眼與輪廓。

          接著,他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冥冥之中,他感覺到有人在他的身邊注視著他,炙熱且溫柔的,也許是夢境,黑暗間有扭曲的影像浮現,是金色的身影,他想伸手碰觸那如絲的髮,卻如沙般的坍塌。在那個瞬間,威茲德姆感到一股劇痛傳來,指縫與掌心殘留的沙子變成了鋒銳的石粒,硬生生的嵌入指甲與甲床之間,頓時鮮血慢慢的從指縫流出,少許的血量在指上成了蜿蜒的紅色小路,讓他不禁放聲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威茲德姆似乎是用全身最大的力氣在尖叫,尖銳的聲音像利刃劃破早晨的寧靜,驚動了山林間的鳥兒。他坐起身子後連忙仔細檢查自己的雙手,夢裡的影像歷歷在目,彷彿是真實的發生過,現在體內仍感到一股隱隱的痛楚,神經在危險的躍動著。他再三確認自己的手連一絲血跡也沒有後,稍微鬆了一口氣   ,環顧四周,卻發現他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坐在陌生的床上,身上穿的,是當時宴會裡穿的禮服,現下看來凌亂不堪,皺巴巴的。接踵而來的是劇烈的頭痛,頭腦一陣暈眩,甚至感到噁心想嘔吐。

          「做了惡夢?」他看見旅人穿著同樣的灰色長衫,走進了房間,手上端著用銀色托盤裝盛的新鮮食物。

          「日安,瑟蘭。」他聲音沙啞的打聲招呼,隨及又低下頭來忍受一晚放縱後的宿醉。「這……是哪裡?還有我昨天怎麼了?」他完全想不起看見玻璃中的女子後的一切,陷入了黑暗。

          「醉倒了。」瑟蘭邊說邊放下手中的托盤,移動腳步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北方人的豪飲我第一次見識到。」說完,他拿起放在木桌上的金笛,指尖摩挲光滑亮眼的表面,低著頭看不見表情。

          「你…那我…怎麼會在床上?」威茲德姆疑惑的用手撐著頭,努力回想昨夜宴會的記憶的結束之處,卻無從所獲。「為什麼,我在你的房間?」疑惑緊接而來,他清清喉嚨,小聲的問。

          「是你喝醉後自己跑過來的。」他的四周圍繞沉靜的氣氛,金色的笛子在閃耀,如夜晚的星芒。他將金笛放下,以紅色的絨布裹住,用銀白的緞帶圍住繫緊。瑟蘭走向牆邊的櫥櫃,從裡面拿出一套衣服,深綠的長衫繡著金邊,領口處繡著華美的金紋,以縫上透明的水晶珠點綴。威茲德姆認出那是他平時所穿的衣服。瑟蘭雙手捧著褶好的衣服走向床邊,放在床頭的矮櫃上,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扁平的金屬物體置在衣服上。「北方人的豪飲讓令我感到欽佩。」他微微一笑,撥了一下額前的瀏海,「是辛加把衣服帶來的。」瑟蘭簡單解釋衣服的來由後,便像貓一樣優雅的走出房間。「請換上衣服吧!」他輕柔的留下話語,如海邊吹拂的風,蕭索而溫柔。

          領主之子呆坐在床上望著旅人離去的方向,他煩躁的梳攏垂下的頭髮,抬眼看看長衫上穩妥放置的銀色之狼徽章,再低頭看看胸前已空空如也,徽章掉了。他翻開被褥,扶著額頭下床,強迫全身的肌肉快速的運作,在最短的時間內換上衣服。他站在半身鏡前,湊近觀看鏡前的自己,面容狼狽不堪,充滿血絲的雙眼,原先澄淨的藍眼黯淡而無光,下巴殘留昨日沾染乾涸的酒漬,在皮膚上呈現暗沉的琥珀色,一塊一塊的,有深有淺。威茲德姆覺得無比的尷尬,同時也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與憤怒,堂堂北方法蘭希斯家族之子竟以這等面目示人,丟光家族的臉。此時的他恨不得找一個洞鑽進去,以掩蓋他所犯下的蠢事。他想了想,便拿起在地上的髒衣服奔出客房,並吩咐辛加打掃瑟蘭的房間,並準備洗澡水,因為他決定要好好的洗掉全身的髒污。

          「少爺,老爺吩咐你務必帶瑟蘭大人趁著雪停了,遊覽城內的市集。」辛加低著頭遞毛巾給少爺,恭敬的說。他看著眼前滿足的用毛巾擦乾濕漉漉頭髮的少爺,不由得感到一陣無奈。

          「辛加,」威茲德姆瞇起眼微笑,睫毛上的水珠停留,「不要這樣看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領主之子本該樣貌整潔,更何況瑟蘭是父親邀請來我們領地的賓客,必須正裝以待,不可馬虎。」在確認髮上的沒有多餘的水珠後,邊走向溫暖的火爐邊準備烘乾頭髮。他盤腿坐在一旁,側頭把因水而黏成一綹一綹的長髮放下,用手指搓開、梳攏。濕潤的褐髮映著爐裡橘紅的火光,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稻禾色。「而且,」領主之子紅著臉搔搔鼻頭,「在瑟蘭的面前這麼的狼狽不堪,我……」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唉…還是算了。」一想到那時被瑟蘭看到的瞬間,威茲德姆更加的愧對法蘭希斯家族的祖先。

          辛加笑一笑沒有答話,收拾地上的髒衣服,退下離去。威茲德姆坐在爐邊梳著頭,長年曬不著陽光的皮膚白皙,正映的橘紅的焰火,鋪上一層美麗的色澤,時而搖曳,時而凝住,隨著燃燒的劈啪聲躍動,跳起輕盈優雅的舞蹈,更像旅人暗藏的熱情。領主之子在凝視火焰的瞬間,想到了瑟蘭,沉靜的眼裡似乎潛藏什麼?對某件事情的執著與珍愛,是否就是他所隱藏的謎語?

          威茲德姆站起身子,伸手將半乾的長髮撥至一邊的肩膀,隨手拿起銀色的絲帶束起,穿起平時所穿的深綠長衫,再披上保暖的絨布斗篷,邊上是柔軟的兔毛,內裡鋪著一層又一層的棉花。他拿起掛在牆上的一把匕首,雖然樣式過氣且老舊,但領主之子一直留在身邊當作防身的武器。彎腰將匕首插進繫在大腿上的劍袋,拍拍腿上附著的灰塵,他撥了撥額前的瀏海,內心充滿了焦躁與羞愧的情緒,走到走廊時,眼神時不時的在尋找旅人的身影,哪怕是他閃過片刻也好,他都想要上前道歉他的失態。

          「威茲。」聽見悠然沉靜的聲音,威茲德姆急忙回頭,雙眼立刻凝在那高大修長的身影上。他的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迴身走向手持金笛的旅人。「恐怕是讓你久等了,瑟蘭。」他快步走向對方,愧疚的說。

          「無妨。」瑟蘭淡然的回應。此時他身穿灰色長衫,第一次見面所穿的白色斗篷已再次披在肩上,百合花形的胸章穩穩的別在固定斗篷的金色五股線繩上,一股典雅的感覺籠罩在領主之子的心頭上。「我很期待等會兒在城內的瀏覽,大人總說沒人比他的兒子更瞭解北方的米蘭那提亞這個城市。看來大人對你寄予厚望呢!」他隨手將金笛插入肩上的袋子裡,右手食指上的純銀戒指吸引威茲德姆的目光,上頭雕刻的紋路精細而華麗,是王宮貴族的身份象徵。

          也許是注意到對方凝視的視線,瑟蘭順著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眨眨眼,似乎了解到了什麼,他抬頭淺笑,「威茲,你是在好奇這個嗎?」

          「這是一個異國王族送給我的。大約是十年前吧?」他低頭喃喃自語,陷入過往的回憶中。威茲德姆仔細觀察戒指上花紋,似乎是一條花斑蛇身上纏繞著紫藤花,看起來痛苦不已。

          「那你到底多少歲?」不加思索的脫口而出,沒多久威茲德姆意識到方才的言論是多麼的無禮。

          「你覺得呢?米蘭那提亞的威茲德姆?」對方似乎不在意年輕人的冒失,他轉身跨步向前走下了樓梯,「我們走吧!」他走在前方,聲音在空盪盪的走廊中迴盪,一層一層的疊加,似是遠山的餘音,虛幻而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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