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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Chapter.1 海市蜃樓(2)

漫長的夜幕攤開在廣闊的天空,些許的點綴著小星星,耳邊滿是汽車呼嘯而過的馳騁。

意識到緊握在手中被管芝琴簽過名的同意書越來越沉重,我也拖著一身空殼子回到家了。

幽暗的客廳留下一盞夜燈放置在角落,我步履蹣跚地爬上樓梯,卻見媽媽一身長裙睡衣,手環抱胸在房間門口,等我。

等待對我由她而言,從來不是件什麼好事。

媽媽拉扯下她的紫色絲質睡衣,口氣中的無奈隱約透露她已有心理準備的失望,「三段考試多少分?」

果然,千篇一律的問題。

「國文四十五,英文五十三,其他還沒出來。」

我往她的方向逼近,示意要進房間,媽媽瞬然看透我的想法,擋在房間門前,嚴肅的看向我道:「夏悉,明年就要考大學了,家裡只有妳一個孩子,我和妳爸都把希望託付在妳身上,成績這個樣子,好自為之吧。」

語落,媽媽不再看我,一如既往的嘆氣,她踩著拖鞋下了樓梯,直到聽到房間關門的碰撞聲,我才鬆口氣躲進臥室打開電腦。

「還好嗎?今天妳比較晚上線欸!」

臉書一開啟網頁就蹦出一個聊天室,換下一身令我厭惡的制服,我手指俐落的馬上回覆她。

「沒什麼,剛補習完回家。」

三個驚嘆號冒出,官草草回了我一連串的睜大眼符號及不可置信,「今天不是才剛考完試嗎!」

笑了下我打開一個文件檔,起身走去樓下倒了一杯牛奶,再匆匆跑上來打字,「唉明年學測指考啊,好不容易撐到暑假還要去補習班……」

看著官草草傳來難過悲傷的字句,彷彿耳邊真的能聽見她的鬼哭神嚎和無理取鬧。

官草草是她臉書的暱稱,筆名則是草草莓,我們在小說平台認識,好似一見如故般,再加上又是同個年紀,加了好友從升高一的暑假到現在即將升上高三,平時從早到晚天南地北無一不聊,想想也著實挺奇妙的。

寫小說,是目前我活了十七年最重要的事情。

就算寫的再差,也是一個可以將心情好好抒發出來的管道。

「對齁也快要畢業了嚶嚶,愁愁妳在哪裡讀高中啊?」

莫愁,我的筆名。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可惜,我不是。

「A高,草草妳呢?」低頭啜飲了口牛奶,我一手無聊用吸管攪拌飲料,一手操控滑鼠看著上禮拜寫文的進度,整理思緒準備接續往下打。

「真的假的!我也在A高欸超巧的,暑假我都閒閒的沒事做,明天有沒有空?咱們要不要出來見面?」

看著螢幕不斷蹦出的字句和符號,我遲遲呆愣著好久無法回神,有人會想見我嗎?

無存在感、安靜是眾人看見我的第一印象,不,也該說沒有任何印象,畢竟有人到畢業後的謝師宴在統整名單時,才的的確確記得我的名字。

網路無國界,沒有人知道背後真正的人會是誰,我可以做我自己,無憂無慮、和網友說各種秘密也不怕講出去會被傳開以訛傳訛。

--可是她是官草草。

將近三年的交情了,她也會和其他人一樣嗎?

「我很害羞。」

「唉唷又沒差,誰第一次見面不害羞的。」

「那個,妳是幾班的誰呀……?」

一連串睜大眼睛的符號刷掉版面,草草秒回,「我是高三四班的官草草呀,雖然這是另一個筆名帳,但是我用真名妳竟然沒感覺欸哈哈,愁愁呢?」

思考了會,雖然很想關機奔去床上睡覺,但我還是忍住沒做。

「高三二班,夏悉。」

沉靜了幾秒,難得沒看見草草秒回,果然知道我是誰就不想接近我了吧,不對,她應該不會知道我是誰的。

應該。

「哦哦哦我知道愁愁妳欸,走冰山路線的超正!是說妳在祁琰班級的隔壁欸我的媽呀,我好忌妒!」

無視第一句話,我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誰是祁琰。

想起不久前管芝琴刷著指甲說的那些話我才有些頭緒,他是一班的哪號人物……怎麼完全沒印象。

後續和草草又閒聊了一堆,約好時間和地點總算落下心中的一顆大石。

躺在鬆軟的床鋪上,我凝睇尚留下些許刺鼻香水氣味的通知單,下禮拜三就能見到祁琰了……

他,是誰?

午後驕陽曝曬著柏油路面變得滾燙,漫步在火紅的艷陽底下,彷彿一顆雞蛋打在上頭,都能瞬間熟成微焦的荷包蛋。

路人三五成群,揮汗行走在街道,冰店以及大大小小開放冷氣的場所,毫不意外擠滿了人潮,水洩不通。

百貨公司前的大樹綠蔭下佇立著一位女孩,俐落的短髮,身穿紅格子襯衫及刷破的吊帶短褲,她背著一個豆芽圖案的卡通包,和草草今早傳來的裝扮如出一轍。

草草在四處飄呀飄的眼神轉到我的方向,她發現我後有些不確定的掏出手機查看了下,見我朝她邁開步伐,她才很興奮地跑到我身邊。

「妳是夏悉嗎?」她說,別在她褲子上的小樹娃娃隨著她的一蹦一跳,有規律地搖晃。

「對……妳是草草?」

我不確定的看著她,頓時有些尷尬的氣氛,被草草突然蹦出火花似的雙眼融化,她圓滾滾的雙眼把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語氣滿是驚嘆和不可思議。

「愁愁妳穿這樣超正的欸,好有氣質哦我的天,羨慕死了!」

早上我從衣櫃翻出許久未穿的雪紡襯衫和短裙,只是想著換個風格,草草的反應那麼大還真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多久沒有人稱讚我過了?

就算是虛情假意也罷,只是沒有。

沒來由地想哭,擺擺手,我噙著一絲笑意,壓回淚水,「沒有啦,草草妳也很漂亮呀,是走運動陽光風格的。」

算是客套的回覆,不過我也是打從心裡如此覺得,甚久沒與一般同儕有基本的對話交流,彼此間聊起天來還是有些生疏,好在草草是主動健談型的,最初有的陌生,一整天走走看看逛下來,到最後離別時也只剩不捨,看著我們兩人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戰利品,我還是第一次出來玩得那麼開心。

草草站在公車內的階梯,與隔著一兩公尺的我揮手告別,「謝謝妳我今天很開心,我們回家再上網聊吧,有機會咱們再出來吧嘿嘿,不過得先等我存好錢呀,今天好像把我畢生積蓄都花完似的……」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司機大哥趕去裡面坐著,我點點頭回應,透過窗戶笑看著她,直到公車關門,行駛至路口右轉,消失在街角。

我不確定我們之間稱不稱的上是友誼,至少和草草在一起,我很自在,不用顧慮著什麼。

我害怕她終究會和其他人一樣漸行漸遠,所以我會好好守護我們之間,或許脆弱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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