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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又夢到那個大叔

      跑啊跑、跑啊跑……

      這是一場夢,應輝盡完全清楚這件事。

      雖然他知道,當身後那怪人手中的電鋸砍入自己的身體時,這恐怖的夢境就結束了,但恐怖依舊支持著他向前奔跑著。

      在夢裡,應輝盡的體能比平時要好得多,但他依舊很少能從各種苦難中逃脫。看樣子,今天依舊是如此……

      「為、為什麼在這種時候跌倒了嘛!啊、哇,別過來!啊──!」

      「哇啊!呼、呼、呼……」從被窩中猛然坐起,應輝盡劇烈地喘息著;那電鋸在身體裡翻攪的感覺彷若真實、強烈的恐懼讓他冒出一身冷汗。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柔和溫厚的女聲:「輝盡,輝盡?」

      不待應輝盡答話,他的母親已經輕輕推開門探頭而入。見到還在喘息著的應輝盡,母親靠過去,溫柔地拍著他的後背並像是要避免刺激到他似地輕聲說道:「又作惡夢了嗎?沒事沒事,媽媽在這……」

      那像是在安慰幼童的話語雖然令人羞恥,但卻意外地具有安定人心的效果。

      「呼、呼……對、對不起,讓我休息一下……」稍微平復了情緒的應輝盡虛弱地回答道。

      是多久以前開始的,就連應輝盡自己也不清楚,只記得小時候自己是不怕睡覺的,不過當他察覺到時,自己的夜晚已經被大量的惡夢佔據,而且……他是清醒的。

      多數人的夢境,無論是美夢還是惡夢,通常都是等到醒來的那一剎那才會驚覺「啊!原來是在作夢啊!」,可應輝盡不同,因為他的夢境就和現實一樣,他可以清楚地判斷夢境中的事物是不合理的,他也完全能夠在夢境中以「這是夢」的認知去做正常的思考。

      有些人說這叫「清醒夢」、或「清明夢」,可是他從來就沒聽說過和他自身為全符合的案例。因為光是清醒並不算什麼,首先他完全無法去控制夢,而且最令應輝盡害怕的就是在夢中他依然可以完全體會到身為人的五感;無論是什麼樣的痛苦、恐懼,全都會深深地鏤刻在他的靈魂中,畢生難忘。

      這就是日常;既痛苦又無法逃避的日常。

      縱使如此,日子仍是要過,學校也不會因此而准他在家休息;當然,他們也是……

      「阿盡──起床了沒啊?我們來啦!」粗野渾厚的嗓音完全破壞了早晨的寧靜。

      碰的一聲,應輝盡的房門被用力打開,站在外頭的是一高一矮的組合。高的是個皮膚黝黑、身材高大、長著鬍渣卻還穿著學生制服的男人;矮的也同樣穿著制服,只不過和那粗野的男人相反,有著烏黑長髮與雪白肌膚以及甜美笑容的女孩。

      「狂人,跟你說過好幾次了,至少敲個門吧?」兩人分別是狂人以及名彩,都是與應輝盡一同長大的好友,而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果然還是……這兩人是姊弟這件事。

      狂人與名彩並不是親生姊弟,不過他們的感情比一般家庭的兄弟姊妹要親密得多了;身為母親改嫁而帶來的拖油瓶,名彩總是溫柔地包容那個自小霸道慣了的弟弟,而狂人過去曾經很討厭名彩,但許多年前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應輝盡只知道在那之後他對名彩多了一分尊敬。

      當然,這名字並不是本名,而是小時候各自給對方取的綽號,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當初應輝盡的綽號沒有留下來,而且就連他自己都忘記是什麼了。

      「嘿嘿嘿,我剛剛敲這一下還不夠響啊?我怕你家的門承受不住才只用五分力耶。」狂人那老成的臉上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童稚笑容。

      「你喔,別亂來,會給伯父伯母添麻煩的。」名彩有些困擾地拉了拉狂人的衣角。

      「不會啦,伯母還恨不得我每天早上踹門趕這懶鬼起床呢!」

      「你們啊……算了,先出去讓我換個衣服行不行?」

      「好,給你五分鐘,老姊咱們去吃飯。」事實上,因為兩家交情的關係,狂人從小就經常到應輝盡家裡叨擾,因此也完全習慣了這個跟颱風過境沒兩樣的野人三不五時跑來胡鬧一番。

      對狂人彷彿居酒屋裡的大叔行徑,應輝盡只是無奈地嘆口氣便乖乖起床更衣。雖然有點無奈,不過這種粗曠的行徑卻總是能驅趕籠罩著周身的恐懼……或許應該說狂人從來就沒給過他時間去胡思亂想吧。

      雖然應輝盡在床上坐了一段時間,不過就算不看錶他也知道還遠遠不到會遲到的時間。因為自己的關係,父母總是起了大早準備早餐,而狂人與名彩也是一大早就跑過來和自己一家人吃早餐;雖然早上看見狂人的臉,應輝盡總是一副無奈的表情,但他的心裡一直都是抱持著感激的。

      「喂──!五分鐘到了,我要進去囉──!」……這種事除外。

      「給我等一下!我馬上就出去啦!」

      一天的早晨就在這樣有如坐雲宵飛車一般的氣氛中開始了整天的生活。

      依照應輝盡的個性,他在學校本應該是隨處可見、毫無存在感的普通人,不過因為某些原因,他還算是小有名氣。至於原因,傳聞他是「堅決不睡午覺的人」、「每天早上臉色都會像個死人一樣蒼白」,至於最後一個則是因為……他是「狂人」的好朋友。

      不過縱使外在因素使應輝盡脫離「隨處可見、毫無存在感的普通人」的行列,但不善與人交往、沒什麼特別長處的應輝盡在本質上依舊是個普通且無趣的傢伙。不過這或許和他奇特的夢境有關,畢竟擁有如此真實夢境的人對平凡的現實反而難以融入也屬正常。

      除了狂人與名彩,應輝盡從來不會把自己的夢與其他人分享。他們三人在放學後總會聚集到狂人的房間裡談論夢境;有時只是單純聽著應輝盡做了什麼夢、順道聽他發發牢騷,有時狂人和名彩也會談談自己的想法或際遇什麼的,甚至三人還有過異想天開地打算靠著三人的力量治好應輝盡的夢。

      至於會這樣的原因則是因為狂人一直都認為應輝盡肯定是得了一種還不為世人所知的病,說是要作「長期觀察治療」才能找出問題所在。

      雖然起因是狂人的異想天開,不過後來應輝盡變得很享受這段可以三人暢談的時光,名彩也只能苦笑著包容這兩個和自己沒血緣關係的弟弟了。

      「啥?你又夢到那個大叔啦?」狂人鬼吼鬼叫著,原因則是應輝盡今天早上做的夢。

      「對啊,這次他還拿電鋸耶。」

      「是喔?上次不是拿榔頭嗎?算了,這不重要,重點是你怎麼連個普通大叔都怕啊?管他拿榔頭還是鐵鎚,先揍他再說啊!」

      「廣仁,榔頭和鐵鎚是同一種東西唷。」名彩輕笑著糾正道。廣仁是狂人的本名,不過除了家人之外,大家都叫他狂人。

      「隨便啦!總之就是阿盡太沒男子氣概才會被那大叔追著跑啦!」

      缺乏男子氣概算是狂人最常對應輝盡夢中遭遇所作出的評價,不過要普通人去和一個身材比自己魁梧又手持凶器的男人較量也實在太為難人了。因次基本上普通人的認知不是應輝盡太沒男子氣概,而是狂人太肌肉發達頭腦簡單……

      「算了吧,我才不想像你一樣呢。」大概是對於「男子氣概」的定義有所偏差,狂人老是喜歡到處逞兇鬥狠,現在已經是這一帶公認的老大了,這點他們的父親沒在管、母親也管不動,而且唯獨這點他是不聽名彩的。

      「你就是這樣……」以這句話為開頭,狂人的「男子氣概講座」再次開講,內容不外乎是如果有人上門挑釁,不好好教訓他一頓就不是個男人、如果害怕對方就更應該把對方打倒之類的偏激理論。這些言論無論應輝盡還是經常旁聽的名彩都已經聽過無數次了,不過直至目前為止還沒找到能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的方法。

      雖然是這樣的日常生活,交替著恐怖、溫暖以及些許混亂的日常;雖然有著無比的痛苦,但無疑是充滿溫情的寶物。

      對於這種只有自己經歷的痛苦,應輝盡確實牢騷滿腹,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有這麼一天,他會如此懷念這段時光。

      那個改變他一生的夢,是這麼開始的……

      清晨的城市、薄霧的天空以及三三兩兩的行人;那正是應輝盡所居住的城市街景。

      「咦?」應輝盡一如往常是清醒的,他完全知道自己在作夢,即使這座城市和他記憶中的完全相同也一樣。不過他並不是因為眼前的景象太過逼真而感到吃驚……因為這次他並非身在其中。

      他就像是漂浮在遠處注視著這座城市一樣,不過他並沒有心情去欣賞這高空的美景。因為長年的惡夢侵襲,此時的應輝盡只是小心著四周、生怕有什麼怪物突然竄出來將他肢解。

      不過這回他所害怕的事沒有發生,沒有怪鳥從天而降、沒有異形從暗處探頭,更沒有怪人揮舞著凶器迎面而來。

      莫非是個久違的美夢?剛這麼想,應輝盡的眼前立刻出現異狀,不知從何出現的火焰從各個角落冒出了頭,有人慌忙逃竄、也有人立刻採取滅火措施,但……火勢越燒越猛、甚至燒上了金屬製的路燈也沒有熄滅、就像那是一般可燃物質般地燒了上去。

      提著水桶的男人奮力將清水潑向燃燒著商店大門的火焰,但那火焰在接觸了水的瞬間卻猛然暴漲,簡直就像是潑了汽油一般。

      被火焰沾上的青年奮力拍熄火焰未果,反而讓手被附著,短短數秒便延燒全身。城市大火一發不可收拾,彷若地獄般的景象以及化為背景的陣陣哀嚎讓應輝盡完全無法作出反應。

      發生什麼事了?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燒起來?那火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會熄滅?為什麼要我看這種東西?

      驚愕的應輝盡腦中冒出無數疑問,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呆然地看著眼前那吞噬一切的火焰漸漸將城市化為灰燼並且向外延伸,就像要將整個地球燒得一點不剩般……

      「……哇啊!」

      驚醒的應輝盡坐起身來,這回他沒有感受到任何肉體上的痛苦,卻感覺浸濕身體的汗水比平時要多了一倍……那到底是什麼?

      沒有人能給他一個解答,而早晨則是一如既往地展開。沒多久後,狂人又帶著名彩吵吵鬧鬧地跑來和應輝盡一家人併餐桌吃早餐,直到放學後、三人帶著零食集合在狂人的房間裡,應輝盡才終於有機會說出這件事。

      「好啦,你不是說這次的夢很特別嗎?」狂人一面說一面開了可樂瓶蓋,名彩則將紙杯擺在三人面前。

      「我明明是說很奇怪。算了,你們……有聽說過有什麼火是澆不滅的嗎?」對於那奇特又恐怖的夢境,應輝盡用這個問題作為開頭。

      「哪有這種東西啊?你是不是終於被弄成神經病啦?」

      「澆不滅……是什麼狀況下呢?」比起直接認為不可能的狂人,名彩則持保留的態度問道。

      「就是一旦被沾上就沒辦法弄熄、可以在路燈上點燃,而且用水澆了會燒得更旺……」

      「啊?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啊?你是不是夢到加油站起火啦?」

      「不是啦,我看我還是從頭說一次好了。這次我是在遠處看,所以記得特別清楚……」

      雖然狂人總是大剌剌的,但只要應輝盡或名彩認真說話他是絕不會胡亂打斷的,縱使這回他覺得應輝盡的夢根本和普通人天馬行空的夢境一個樣,他還是擺出認真的神情傾聽。

      應輝盡一面回想著那地獄般的情景一面極力重現當時的情況,包括火焰的熱度、人們的慘嚎,還有他看見的每個角落、每個掙扎著想活下去的身影……

      幾乎是忘情投入的演說,連身為聽眾的狂人和名彩也從中體會到了當時的顫慄,結束時狂人的額頭上竟然流下了汗水。

      一時間,兩個聽眾像是親自窺探了夢中世界一般完全說不出話來,直到應輝盡平復心情再次開口:「大概就是這樣吧。」

      「喂喂,比起那個夢,我反而覺得你剛剛講話的感覺比較……」狂人說到這就沒繼續說下去了,因為他一向不允許自己承認「恐懼」這種情緒。

      雖然狂人說得不清不楚,但名彩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並接口說道:「剛剛聽你說明的時候,我覺得好像真的看到那個畫面了。」

      「真的嗎?會不會是我突然有演說才能了?」顯然當事人完全沒有自覺,因為他只覺得自己是很平常地述說了自己的經歷罷了,就像平常和他們分享自己的夢一樣。

      「少蠢了,別講這個啦,你說那個火怎麼可能存在啊,太誇張了!」狂人像是要趕跑陰鬱氣氛似地叫著。

      「我怎麼知道,可是那個畫面一直給我一種很真實的感覺啊。」以往就算夢見外星人或者巨大怪獸,應輝盡都能把這些古怪現象歸為「恐怖的幻象」處理,只要咬牙撐過就算了,頂多只是和兩人聊天時提起罷了。

      只不過這次的情況有所不同,不管應輝盡怎麼告訴自己「這是夢境、這是夢境……」,在他內心深處還是有種古怪的感覺,覺得那恐怖的火焰是真實存在的。

      「會不會是因為地點的關係呢?說不定是因為城市很像平常住的地方,所以才有這種感覺?」

      「我也不知道……」

      應輝盡陷入沉思之時,名彩有些遲疑地繼續問道:「還有一點……這個夢真的只有這樣嗎?」

      「對啊,我記得的都告訴你們了;可能因為燒得太快,有些地方我沒看清楚吧。怎麼了?」

      「我記得你以前的夢……」

      名彩還沒說完,狂人便像是發現了什麼稀奇的東西一樣地叫道:「啊!對喔!這次怎麼這麼短!」

      三人聚在這裡分享夢境還有狂人所謂的「長期觀察治療」已經持續了數年的時間了,因此他們對於應輝盡與他人不同的狀況多少都有些了解。

      普通人在睡眠期間可分為許多階段,其中多數醒來之後能夠回想起來的夢境是在被稱為「快速動眼期」的狀態中,而這段時間雖然會因個體因素以及年齡而有所差異,但一般來說並不長,至少相對於應輝盡的狀況來說肯定是如此。

      根據三人曾經嘗試過的實驗證明,應輝盡在夢中的時間流逝速度與現實相同,而且對他來說睡眠就等於作夢,也就是說若他一天睡八小時,那他就會體驗到八小時的夢境。

      不過這次與往常不同,依照應輝盡的說法,他眼前的城市在幾分鐘之內就完全燒得看不出原貌,隨後他也就醒過來了,估計整個過程不超過十五分鐘,但他至少睡了四小時以上,和過去相比明顯不同。

      三人討論了一陣後,狂人下了個大膽的假設:「該不會是……醫好了?」

      沒人同意,也沒有人反駁,因為這困擾應輝盡多年的症狀在某天突然就自然痊癒實在是無法想像,但他們心裡卻又期盼事實真是如此。

      「別發呆啦!就當作是這樣吧!咱們慶祝慶祝!」

      「你喔,只是想吃吧?」名彩輕輕笑道,不過倒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有啥不好?別客氣,我請客!」

      「什麼你請客,你剛剛不是還吵著說『這可是要討論你的事耶!』一面賴著我掏錢的嗎?」

      「是個男子漢就別在意這種小事啦,吃吧吃吧!」

      「喂!那是我定下的耶!」

      「先搶先贏啦!」

      「哈哈哈……不可以吵架唷。」

      就像這樣,雖然認真的討論經常會以吵吵鬧鬧的狀態收尾,而且經常會完全忘記一開始的目的。不過也是因為如此,困擾著應輝盡的陰影總是能在狂人的不拘小節以及名彩的溫柔包容下煙消雲散。

      這天夜晚,不知道是不是被狂人給猜個正著,雖然依舊是個很不一般的夢境,不過應輝盡所害怕的東西依舊沒有出現。

      依舊是那個住慣了的城市,但這次沒有陽光、沒有火焰,也沒有行人,只是一座空蕩蕩的死城。

      因長期惡夢而變得有些神經質的應輝盡一個人走在死寂的街道上張望,不過完全沒有出現任何除了他自己之外的生物,也沒有任何毀滅性的災難襲來,除了沒有人這點之外,完全就是一般的夜景。

      應輝盡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錶,時間是半夜兩點二十七分。過去他曾和狂人以及名彩作過許多實驗,其中就有一個實驗的內容是讓應輝盡在夢中注意時間,而他們隨機叫醒應輝盡並和他核對實際的時間,結果是毫無偏差;值得注意的是,應輝盡在夢中的裝扮會完全和他睡著時一樣。

      平時他總要和怪人玩躲貓貓數個小時或者馬上就被殺死然後跳轉到下一個夢境直到迎來早晨時才會自動驚醒並且脫離夢境。

      這次夢裡的世界很難得給了應輝盡一個悠閒的夜晚。一個人在無聲的夜晚裡四處閒逛……而且還是光著腳在大街上閒逛。雖然確實有些無趣,但比起驚險刺激又痛苦無比的其他夢境相比,當事人已經完全認為這是個難得的美夢了。

      雖然閒來無事的應輝盡睡覺時沒帶著自家的鑰匙所以沒辦法回家,不過他曾試著在附近公園的長椅上睡覺。

      「在夢裡睡覺啊……以前還真想像不到。」當應輝盡這麼喃喃自語著閉上眼睛時,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有哪怕是一點點的睡意。

      因為如此,最後他只能在馬路上閒逛,然後一面想著明天該怎麼和狂人以及名彩說這件事。莫非自己的惡夢終於被治好了嗎?不用每天晚上都體驗死亡的滋味了嗎?

      照理來說這應該是很值得興奮的事,但應輝盡卻完全無法發自內心地開心起來,因為他一直覺得這是不可能的、肯定有什麼問題,就像一個每天被病痛所擾的人,明明沒受到什麼治療,原本的症狀卻在某天完全消失了,不免讓人聯想到,該不會距離自己的終末已經近了吧?

      越想越害怕的應輝盡不自覺地蹲在長椅邊縮成一團。雖然他幾乎每天晚上都體驗了臨死前的痛苦,但想到有天自己的意識將會再也無法思考、再也不可能醒過來,發自內心的恐懼便像隻無形的手,緊緊握住他的心臟。

      沒事的、沒事的……像這樣不斷催眠著自己的行為不知道過了多久……

      「啊……早上了嗎……?」應輝盡有些疲倦地睜開眼,不過和平時的起床狀況比起來,這應該已經算是狀態絕佳了吧。

      但與應輝盡相反,今天一早無論是他的父母或者過來拜訪的兩個好友都帶著極為疲倦且蒼白的模樣,簡直就像是他自己平時起床時的臉色。

      感到奇怪的應輝盡追問原因,名彩卻堅決不提,而狂人則是說了:「別問,放學再告訴你。」

      因為問了父母也只得到了「沒什麼,只是作了個不太好的夢而已。」的回答。

      問不到原因的應輝盡最後只能答應狂人等放學後再討論;只不過一到學校他就發現……似乎不太對勁,甚至到了詭異的程度了。因為所有人無一例外全都臉色蒼白、神情困頓,甚至有數人請了病假;這些人之中還包括了他的導師。

      「這……到底怎麼回事?」因為每個人都說得不清不楚,最後應輝盡忍不住還是跑去找狂人;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對現在的事態有什麼了解才對。

      打了電話給似乎剛到學校就翹課溜出去的狂人,卻聽見他略顯疑惑地說道:「難道所有人都……」

      「有什麼頭緒嗎?」

      「……好吧,我本來打算晚上再告訴你的。」

      「拜託別在這種時候賣關子,快告訴我。」

      「我們夢到了……你說的夢……」

      第一次,應輝盡聽見狂人的聲音略帶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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