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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回鄉的忐忑005

「媽媽!」李家寶突然指向天花板,「媽媽!」

陳筱華楞了一下,但並沒有聽清楚李家寶喊的是媽媽或貓貓或其他詞彙,她決定不回應,先把尿布換好。

「媽媽!」李家寶還指著正上方的天花板,語調中帶有笑意。

這回陳筱華聽清楚了,李家寶喊的是媽媽。

尿布換妥,陳筱華彎下腰,臉對著李家寶的臉,笑著說:「媽媽在這裡呀!」

李家寶挪動頭部,又指去天花板,「媽媽!媽媽!」

通常李家寶指向個人或物並講出名稱,代表他正說明那個人或物在那裡,所以陳筱華得看看天花板。

除了燈,天花板上什麼也沒有。

陳筱華再度望向李家寶。

他的手尚未放下,忽左忽右地指著,表情愈加開心,不時發出咯咯笑聲,好似有人逗著他。

背脊陡然發涼,陳筱華趕緊收拾收拾,讓李家寶躺好。

換睡衣,關掉燈,陳筱華上床,躺在李家寶旁邊。

安靜下來的李家寶抱著小熊玩偶,一下側左、一下側右,轉頭伸腳地找尋最舒適的姿勢。

待李家寶的動作減緩,陳筱華睜開眼,正躺著的她不得不讓天花板進入眼裡。

李家寶早會認人,且不曾喊別的女人作媽媽,所以說,天花板真有個媽媽,也就是她本人。陳筱華試著以輕鬆的態度思考這個問題,但她實在看不出來天花板哪裡有個她,不過若真有個她才不對,她就在這裡,天花板或別處都不會也不可以再有個她……

側身,陳筱華不願再看著天花板。她放棄想通,覺得真正輕鬆以對的作法是不要再思考這個根本不是問題的問題。

李家寶雖還未閉上眼,四肢已完全靜止,且眼神煥散。陳筱華知道這樣的狀態頂多再兩分鐘,之後他就會睡著,便安心地側向另一邊睡。

這房間沒有對外窗,室內非常安靜,睡意迅速擴散陳筱華體內,但她腦海裡充滿了隔壁裝修時那些電鑽和敲打聲。

這兩天只要躺在床上準備睡覺,陳筱華就會覺得聽見那些惱人的聲音,即便僅是低鳴,睡眠品質仍受影響。

「媽媽,掰掰。」李家寶突然說。

陳筱華倏然坐起,瞪大眼盯視帶著微笑看著天花板的李家寶。

「啊──」毛骨悚然,她放聲尖叫。

不一會兒,邱春花衝進來。

看見她,陳筱華立刻下床過去,顫抖地說明李家寶不尋常的舉動。

望望床上已經閉眼沉睡的李家寶,再看看驚魂未定的陳筱華,邱春花笑說:「家寶亂說話吧,小孩子嘛,有他們自己玩樂的方法。」

陳筱華要回話之際,李國毅也過來了,陳筱華便再說明一次。

聽完,李國毅臉色沉重起來,「家寶的天靈蓋還沒有完全閉合,可能看到了那種東西。」

「那種東西……鬼嗎?」陳筱華緊張極了。

「你們別亂說也別亂想。」邱春花仍笑著,「我們家哪來的鬼!」

「我看是我們去看趙豐傑帶回來的。」李國毅推測。

邱春花搖頭,「豐傑又不是女的。」

「也對,而且家寶喊的是媽……」李國毅停下話,因發現陳筱華臉色發白,但已來不及。

「沒事的啦!」邱春花趕忙打圓場。

「是哪!沒事!沒事!」李國毅窘迫地笑笑,「小孩的鬼話怎麼能信……」

他又一句多餘的話,三人面面相覷。

「呵。」李家寶突然笑了一聲。

三個大人看向他。

他的眼睛沒睜開,臉上有股笑意,很可愛,但此刻給三個大人的感覺只有詭異。

三人沉默著,好一會兒邱春花先開口道:「這兩天我們都睡不好,容易胡思亂想,家寶一定也睡眠不足,才會亂指亂說話。就是這樣,沒事,沒事。」

李國毅點點頭,「沒錯,我們回去睡吧,筱華妳也早點兒睡。」

是的,沒事的。陳筱華默唸以安撫自己,兩老回房後便上床躺好,不過,她真正睡著時天將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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