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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者 The Liars

歌者   The   Liars

我已經把《夜笛》看過很多次了,而這天的公民課,我除了「智慧財產權」之外什麼都沒有聽進去。「同學們翻到選修課本第一百三十九頁……」雖然會考幾分我早就不在乎了,但還是把他翻開,「看到智慧財產權這裡……」當她說到「創作保護主義」時,我背後的傢伙又開口了。

「老師,創作有什麼了不起?」他說起話帶著濃濃的的酸味和辛味,「只不過是像陳克益那樣自己書都不念然後一個人在桌子前面自high而已吧。」他一提到陳克益,臉上就充滿不屑──順帶一提,他是本班成績還不賴的同學之一。

「你說什麼?!」岳容士就坐在我的前面,他倏地站起,桌子還搖搖晃晃,差一點就被扳倒,他走到「資優生」面前,左手揪住了他的衣領,右手作勢要打過去──他的一點良知止住了他的行為。

全班,包括老師也都傻住了。

「你有種再講一次啊!」容士原本要把髒話一併飆出去,但是他並沒有那麼做,八成是因為克益之前有阻止過他的行為吧。「啊?我的話你沒有聽見啊!」他的吼聲連隔壁的理組班也聽得一清二楚,使得大家都好奇地圍聚過來──尤其理組班男生居多數。

「資優生」沒有繼續大聲下去,他終於發現苗頭不對了。

「容士,坐下,」老師在這時起了作用,「還有,柏書,不可以這樣子惡意批評別人!克益他會得獎不只是因為他有實力,也是因為他願意努力,如果你繼續鬧脾氣的話,我就要請你去找教官一趟了。」對了,那個叫做林伯書的也有投稿……他寫了什麼來著?算了。

柏書?白書?白好像可以唸成「柏」……應該吧。

隨便啦,怎樣都好。

午休結束,13:00整,城內的鐘響一次。

「回位置,上課了……」我依然不知道叫他們回位置的意義何在──玩手機的玩手機聊天的聊天,走來走去的還在教室各處飄盪。「上課時間了……」都可以啦,反正我已經盡到責任了,至於要不要聽,已經不在我能控制的範疇──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明白班導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之前所說的「讓你當風紀股長是為了和班上同學有些交集」這種話,我完全聽不懂啊。

我問心無愧地認為這是我的心底話。

因為我正憎恨著這個世界,只是你絕對看不出來,因為我習慣隱藏自己的情感,「別想要用常理理解我,你絕對會輸很慘的。」我常常講這種話。

我講真的,因為我不是正常人,我也不想成為正常人──就算比正常人還差也都無所謂就是了。

等一下就是第二次段考的第二天,我連考程都還不知道哩。

不知道陳克益他怎麼樣了,莫名其妙回到了學校的岳容士一定也很好奇,更很是擔心。

亨利‧米勒曾言:「此克你正在思考著什麼,即可從你想到之處寫起。」我剛剛正是遵照著這個原則下筆的,而課本停在一百三十九頁。

※                                                                                       ※                                                                             ※

一輛重機在密林之中行駛著,發出了刺耳的聲響,騎士頭戴全罩式安全帽,身穿黑色大衣,在黑色大衣裡頭還看得見一套警備式的防彈背心,他的耳中有橘色的耳塞,為了在噪音的干擾之下保護他敏銳的聽覺,他的左腿、背後各有一把手槍和槍刀,再加上懷中一個長方體盒,而那個盒子之中裝有什麼,至今只有極少數人知曉。

他的背上也揹著一具長槍,可以有比較遠的射程。

在他身上的所有配件之中,最令人好奇的是那個長條盒子。那看起來不像是武器,卻也不像是無用之物,那盒中的東西也和那名騎士會開始出走有所關連。簡而言之,那盒中之物大大地改變了他在牢籠中的命運。

他在那個早晨毅然決然遠離了他的出生地,同時也是為了避禍而離開了那個災源地,更是離開了自己的傷心地。回憶的剪影在騎士的腦中徘徊不去,但從他的表情之中連一二都無從略知,或許他根本就不想去在乎這些事情了。

說他在「旅行」,倒不如說他在「逃難」,後頭沒有追兵,他悠閒地騎著,「……!」這時,他聽見了悠然的女聲正歌唱著。

在那遙遠的地方   我所思念的人啊  

汝究竟身在何方   汝究竟是否安康

青青子衿悠我心   寤寐輾轉擔汝心

若汝已聞吾樂音   務使床位空輕新

那首歌的旋律聽來是小調,和森林的過度幽靜相互烘托──不,應該說森林的過度幽靜更使她的歌聲得以無限發揮,她的嗓音如同隨風飄揚的布緞,在大氣中飄揚著,在一棵棵的樹林之間繚繞,跳躍,時而高起,時而落下,克益不自覺地煞住煞車,欣賞著這動人的旋律。

他闔上眼,陶醉。而腦中的絕對音準系統正自動辨別音高。

身歷四海遊八方   不知其婦已沉香

身處五地走十鄉   不知其妻正守鄉

她在森林之中歌唱著,一面歌唱,一面採摘野菜,克益循著歌聲終於找到了那個歌唱著的倩影──那是一個褐色長髮的妙齡女子,上半身穿著窄袖和服,下半身穿著緊身短褲,赤腳,而他的身旁則有一籃野菜,那野菜鮮嫩欲滴,清新可口,和她那脫俗的樂音一同在林中綻放著美麗。

克益覺得自己被歌聲療癒了,他正醉於歌中,無可自拔。

同時,歌者察覺到了他人的存在,停止。但餘韻和清風還是環繞著這美麗的世界。

「?」克益像是被當頭棒喝一般,從美麗的夢境之中驚醒,「(怎麼回事?)」感覺如同從地獄帶到天堂之後,又回到了凡間一樣。克益開始尋找聲源處,他左張右望,以重機為中心開始搜尋。

「你在找我嗎?」一陣清麗如詩的聲響自克益的背後響起,克益反射性地拔槍,指向後頭的人,而那個人手中裝滿野菜的菜籃也落到地上──被驚嚇震落地面。

「呃……」克益一見到叫喚他的人的面容,便震懾住了。手中的槍也縮了回去。那是一個雖然打扮樸素,赤腳,看起來卻又無比美麗的女孩──或許是衣裝樸素,反而讓她顯得更加動人吧。

她的雙瞳之中映照著克益吃驚的臉,她的褐色長髮及腰順柔,黑色的雙眸如同黑珍珠一般閃閃發光──她的雙瞳之中雖然映照著克益的臉,但是克益的眼中卻什麼都沒有映照。「對……對不起……」但是看到她那張清秀的臉龐,克益也被震懾住了,而手中的槍則落到地面,驚嚇到松鼠。「嚇到妳了嗎?」他彎下腰拾槍,裝回左腿側。

「……是旅行者嗎?」她問道,同時撿起菜籃。

克益點點頭。

「……要來我家坐坐嗎?」那個女孩轉過身,朝著她的右手邊走去。

「打擾了。」克益牽起摩托車,跟在那個女孩的後頭。

※                                                                                       ※                                                                             ※

段考成績出來了。可想而知的慘烈,我考了自己從來沒有看過的可怕分數──就連自己應該要擅長一回的國文也一併遭殃,我想馬上就要被老師「約去喝茶」了,但我卻一點都不心痛。我只是默默地對著答案,任由紅筆凌虐考卷。

也任由紅筆凌虐自己。

一點都不痛,真的,我說真的。

而陳克益的位置依然是空的,我的書桌上除了題目卷之外,還有活頁紙和包裹住它們的黃色塑膠本,數量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開始憎恨這個世界,世界已經開始跟我作對。

紅色正跟我的左手一同染著考卷,但我只在乎右手的墨黑原子筆。「你考好高……」其他人證和其他人的其他人的事情,梳著其他人的話,在那個其他的世界裡,聽不見我這個世界的話,或者樂音。

「其他」世界的人們全都聾了,或許,我也是。

國文不及格,這可是頭一次,我也希望這會是最後一次。不過,我相信的卻是絕望,沒錯,就是那個大人比較常見卻不想對我們說,免得我們不「積極」做事的想法。但我卻在沒人告訴我的情況下學得了這個道理,因為我並不相信希望這回事。

絕望已經習慣了,希望對我而言反而過於耀眼。

很痛,真的,而且我正痛恨著這世界,我正痛恨著這美麗的世界──這話聽來非常矛盾,卻是我的心底話。而且,即便我很難過,很傷心,我卻再也沒有流過淚水,一滴也沒有。

完全沒有,或許這就是心死。

可是我一點都不哀。

※                                                                                       ※                                                                             ※

女孩領著克益一同在林中步行,因為克益還要牽車,所以速度稍嫌緩慢一些。

和前一間住家一樣,也是個小木屋,不過看起來比之前老伯的那間精緻許多。感覺上有點像洋娃娃的房子。雖然看起來也很簡樸,不過卻有種可愛又清新的氣息。其中,有個較為年長的女人在庭院之中翻土,並且把一個個種子種進鬆軟的土中。

「媽媽!我回來了!」女孩這麼說道,並且對她招招手。

「喔喔!翠影!妳回來啦?」那個女人的打扮跟翠影──也就是克益遇到的女孩沒什麼差別。不過她比翠影更有女人味。

在翠影的引領之下,克益走進母女倆的家中,裏頭的家用品一應俱全。有兩張床、一張小茶几和傳統的爐灶,而牆壁上還掛著肉脯──看來她們在有必要的時候還會出門打獵。雖然克益在森林之中沒有遇到什麼猛獸就是了。

在安坐好之後,翠影的媽媽剛好提著一籃的地瓜和芋頭進門,「你叫什麼名字啊?」翠影的媽媽看到克益好像很高興,笑瞇瞇地問。「我們家翠影好像很喜歡你,乾脆你就留在這裡好了。」這一番話讓克益不知所措,只是連忙報上自己的名字。

「媽!妳在說什麼啊!」翠影也羞紅著臉,不敢看在場的所有人。

「克益,我們家翠影什麼不會,就是歌唱得好聽,不然你就待在這裡聽她唱歌吧!她整天唱整天唱,雖然唱得很好聽,可是聽太久我都快煩死了……」

「呃……我是旅行者,要我待在這裡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克益連忙解釋道,「而且我可能也不會願意現在就交往……」克益看著翠影媽媽的興奮臉,無奈的感覺一湧而上,「但是翠影小姐唱歌真的很好聽。」

翠影這時稍稍露出了笑容,「不用叫我小姐……叫我翠影就好。」她抬起頭,對克益微笑。

不知為何,克益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不過暫時被母女倆的笑容壓制住。「對了,翠影,妳給客人點心了沒有?」

「啊啊!」翠影像是被針扎到一般從椅子上彈起來,「克益抱歉……我跟媽媽去做點心……」

雖然克益有試圖阻止,可是馬上被母女倆的漸去漸遠和談笑駁回。

克益在目送母女倆離開之後,開始清槍管。

同時,他想起了那一夜。

※                                                                                       ※                                                                             ※

就在父母出差之後,克益和克燐兩人守著家裡。

NCIA在之後出現了,還在街上和兄弟大戰了一番。

當然也到了那個鐘塔之下,不過畫展早就已經結束了。但是那些畫的作者還在。

或許,對於克益而言,只有那午夜十二點整的墨夜才是唯一的真實吧。這時,他的身後出現一道黑影,他轉過頭,一道槍口對準了他的肩膀。「啊……」克益的雙瞳映著那個槍口,同時,槍響大作。

克益的臉上都是血跡。

一陣硝煙冒出,配上一對凜冽的墨綠色雙眼。克益望向聲源處──有個手中握著轉輪式手槍的男人了結了本來要偷襲他的探員。「呼……」克益鬆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

但是還不能放鬆。「克克!你在做什麼!還不快點過來!」克燐對他大喊道,並對於周圍維持著高度警戒。同時,克燐又朝著屋簷開一槍,有具屍體從空中墜落,頭蓋骨撞擊地面時還發出沉重的聲響。

一切變了。

克燐掩護著克益,在夜裡的街頭和NCIA的探員們進行槍戰,彈殼落在柏油所鋪成的街道上,子彈則深入圍牆之中。「可惡!」火藥四散,硝煙八方,街道上則都是探員的遺體,而且還有鮮血源源不絕地流淌而出。

敵方剩下四個人。

這時的克燐和克益逃到了死巷。克燐可能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犯下這種錯誤。「哥哥……」這時,克燐的彈匣已經空了。

「渾帳……」克燐甩下槍枝,雙手舉起。「(克益……)」他回頭看了一下躲在自己身後的弟弟,眼神之中有掙扎,有回憶,也有遺憾。同時,血色的花朵在克益的臉上再度綻放。那朵花,在凜冽的夜裡綻放著屬於它特有的美麗。

「咦……?」克益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哥哥已經身中四彈。

一彈中心、一彈碎肋、一彈開膽、一彈穿肩,而在克燐身後的克益,臉上沾到了兄長的血,同時,兄長高大的身軀也朝向自己倒下……

砰。

全世界聾了,剩下克益感知著聲音的存在。

克燐倒下了,他也已經聽不見弟弟哀傷的呼喊,「哥……哥……你醒醒啊……」那睡姿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哥哥一定在騙人,克益這麼想著,「我拜託你醒過來……」恍惚之中,克益也覺得自己快聾了,「醒一醒……」那把傳說之笛被裝在盒子裡,盒子被克益繫在腰際。克燐正是為了不讓那把笛子失去演奏者而毫不猶豫地擋下子彈──另一方面,作為哥哥,他當然也不希望弟弟受傷。

「陳克益,你再不把笛子交出來,我們就要開火了!」NCIA的槍隊長向他喊道,同時除了隊長以外的其他三個隊員也已經擺好陣形,圍住一個人和一具屍體,「身為異能者的繼承人,你有這個義務!把笛子留下,然後投降吧!」隊長再度大喊著。但不論是隊長,還是世界都已經聾了,因為沒人聽見克益蹲在遺體旁的啜泣聲,和心裡對NCIA發出的咒怨和憎恨之聲,「陳克益,我命令你立刻投降!」隊長又說了一次,也證明他是個真正的聾子。

克益回過頭,用凶煞瞪向他,抽出了腰間還在夜間沉睡的笛子,那四個探員被當場了結。

一切變了。

而世界早就聾了,把所有的聲音忘得一乾二淨。

※                                                                                       ※                                                                             ※

「克益?克益?」翠影手中拿著一盤餅乾,喚著失神的客人。「你還好嗎?」她把裝著餅乾的白盤子放置在茶几上,並且用手在克益面前揮了輝。

「啊!」克益回過神來,就像剛才從歌聲之中清醒了一般,「我……對不起,妳剛剛說什麼?」克益將視線移向她的臉龐,那張和歌聲一樣美麗動人,清秀順潤的臉龐。

「吃東西吧!」她笑了,不知是不是笑克益那瞬間的傻樣,「來,這是我媽媽跟我一起烤的芋頭和地瓜餅喔,請吃。」她也坐了下來,坐在克益旁邊的沙發上。「等等我媽會拿茶出來,你就稍等一下吧。」

「謝謝妳們。」克益伸出手,拿了芋頭口味的餅。一咬,芋泥的鬆軟在舌尖瞬間化散,香酥的餅皮也隨之趕上,在口中舞動著華爾滋。克益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麼美味的餅了。「真好吃…」他一面吃一面呵氣,因為剛出爐的餅實在有點燙口。

「是嗎?你喜歡就好。」翠影瞇著眼笑,回答克益。

「果然女孩子必須笑才會顯現出她們真正的美麗呢。」克益這麼想著。

「請多多指教。」翠影這時伸出了右手,與克益相握。

冰冷的掌心和溫暖的掌心相互握在一起,但是克益很識相地在一定時間過後放開了它。「啊!對了!」在她大喊的同時,她拍了下纖細的雙掌。「你要不要再聽聽我唱歌呢?」她滿懷期待地問道,「其實已經好久沒有人聽我唱歌了……」

「這是我的榮幸。」克益也立刻答應,也是因為他真心想聽美好的演唱。

於是他們走向外頭,來到了離家有一小段距離的森林之中。克益倚在樹邊,「那我要開始囉。」她清了清喉嚨,準備放聲高歌。她深吸口氣,全世界都為她噤聲不語,森林也變得異常幽靜,連個該有的蟲鳴鳥囀都消失無影。

山宮的姑娘披白紗    山中的新郎不在家

詢問那新郎何處去    沿路的人呀顧笑她

這段旋律的確相當優美,卻帶著一絲遺憾和悲哀,或許那陣莫名而來的悲戚感只有歌唱者才能夠明白也說不定。

克益沉下臉來,思考著歌詞,並且繼續欣賞她的演唱。

或許是因為歌曲實在是太動人了,讓他不知不覺之中情不自禁地取出了長條盒中的笛子,和她一同在林中演奏。

花之芳名無人曉    撫花落笑無人瞭

勸君採花要及早    莫待花枝空垂老

翠影的歌聲如同嫦娥穿著天衣布匹般在風中自由自在地飛舞,而克益的笛聲正是這陣風,推進著樂音的感動向前邁去,穿過雲層,劃過藍天,飛越山岳,潛入低谷,隨風上揚,隨風下降,這兩種音色正在美麗的世界之中貢獻自己的一切,由於太過優異,使萬物不敢出聲,幽靜地聆賞著這一切。

這時的克益已經完全忘卻的「美麗世界」背後所負起的一切,也沉浸在樂音之中。隨著翠影的清婉歌聲飄揚著,流轉著。

「謝謝你,克益。」翠影突然轉過去,一把抱住了克益,克益措手不及,左腳趕緊向後一伸穩住重心。她就這麼竄入了克益的懷中──雖然有防彈背心的硬殼擋著。

克益不知道要做出什麼反應才好,只是呆愣在原地。

一男一女以很浪漫但又有些奇怪的姿勢在林中站著,「你不願意抱我嗎?」翠影很直接地說,「虧我還……」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一陣低沉的男聲突然從林中迸出,如同演奏者不小心將樂器摔落地面一般突兀,「那個傢伙!喂!就是你!」有個男人從幽森之中走出,他的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刀疤,他穿著無袖的黑色上衣,身穿一件牛仔褲,頭髮燙得跟海膽似的。

他的右手拿著一隻手槍,左手持著一根棍棒,跟眾多的兄弟包圍了克益和翠影。

「放開我。」克益無視於下意識依賴他的翠影,要她立刻放手。同時,他向前走去。「我和這個女孩完全沒有關係,你可能誤會了些什麼。」雖然克益身上的武裝並不輕,但是可以的話,他並不跟任何人起爭執。

因為一點意義都沒有。

「沒有?你跟她抱在一起還說什麼關係都沒有?!」但那個男人傲慢的表情卻絲毫不減,他還舉起了手槍,對準克益。「現在就跟我一決勝負,不想死的話就交出你所有的錢,並且跟我磕頭三次。」

開什麼玩笑?面對這種土匪,要是屈服的話,接下來也可以不用繼續旅行了。

「如果我……」克益執起笛子,「不願意呢?」

「克益……你就照他的意思做吧……要是他發飆的話……你也會……」雖然翠影楚楚可憐地跟他說,但克益還是無視她,也無視了他。

笛音奏起。

除了克益和翠影之外,其他人都在四分鐘內倒下,再也不起來了。克益看了去探土匪鼻息的翠影一眼。當然,翠影再怎麼想喚醒他也都不可能了。「哇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陣斷腸的哭聲劃破了森林的寧靜,有人拿起了遺體手上的刀子朝向另一個人揮去──

又是一陣悠悠的笛聲讓森林回復了寧靜。「若是有來世……」那個身穿黑衣的持笛身影說道,「就別再跟這種人聯手了。」他轉過身,走向小屋門口,準備取回自己的交通工具,「永別了,我會永遠記住妳的歌聲的。」他在心裡默默地說著。

轟炸災禍人已去   倩魂渡海與朋來

今日白魂亦已逝   存世苟活是不該

那個應該要在小屋之中的身影在唱完這段詞之後化作粉塵,粉塵化作空氣的一部份,飄逝於半空之中。而克益在回到小屋之後則注意到了懸在牆上的一幀合照──有個穿著軍服的男人和一個身穿長裙的女人,站在一起,拍張笑容燦爛的合影。

聽說是男人要去打仗之前所拍的照片。

而女人則在拍完相片之後,目送著男人離去,在這期間,她行著軍人禮,從男人離開她身邊的那一刻起,一直都沒有放下自己的手掌。

克益盯著那張合影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克益取下照片,將它蓋在桌上──照片中的兩人都不會再被陽光照耀了。「請安息吧。」

在檢查完所有必須攜帶的物品之後,便奏起石油的旋律,留下了十具遺骸和一張附有相框的蓋放照片,繼續在森之小徑中奔馳。

2014   09   30   Tue   00:57   FINISHED

PRAY   FOR   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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