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CH2 吃火鍋

      晚上六點五十五分,「小熊涮涮鍋」門口,濃密黑髮留到肩膀,髮尾微捲的米黃色套裝女子揹著方格肩包走來走去,不時舉腕看錶,瞧見馬路那方終於出現熟悉的人影,連忙跑到白線邊,朝著對面猛揮手,清秀標緻的容貌寫上了快樂的情緒,張口吆喝:「紀老大,這邊這邊!」

      紀玉麒哭笑不得,他又不是瞎子,不用又叫又跳的吧,引來一堆路人回頭看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而且「小熊涮涮鍋」貴為黎小姐喜愛的店之一,受她欽點不下二十次,附近他熟的很,不會找不到店面在哪。

      等到綠燈亮起,他從容不迫地穿越馬路,和迎向他到達的黎雅芯會合。

      「你好慢!我快要餓死了!」黎雅芯順手地勾住他手臂走進店裡,待服務生引領位置,一坐下來就嘟起小嘴埋怨。

      「黎小姐,現在還不到七點吧?我可沒有遲到喔。」他指了指腕上手錶,六點五十九分。

      黎雅芯充耳不聞,逕自招來服務生點鍋。「我要海陸雙拼,豬肉和魚片,配冬粉,湯底要麻辣鴨血。」

      「妳最近不是在胃痛?別吃麻辣鍋。」紀玉麒皺起眉頭,出言干涉她的選擇。

      「哎唷沒關係,回去痛幾個小時就好了,重點是我現在很想吃辣的啦!」她擺擺手,翻著手上的菜單想加點配料。

      紀玉麒豈會讓她得逞?真要讓她吃下傷胃的麻辣鍋,幾個小時之後一定會胃痛到不行,然後狂打電話或是直接殺到他家來哭給他看。他是很喜歡也很歡迎她來找他,但不是這種方式,更不想看她難受。「我跟她點一樣,但是兩鍋鍋底都原味,麻煩改一下。」

      「紀老大,」坐在他對面的黎雅芯從菜單移開視線,與之相視,採取哀兵政策,軟聲撒嬌。「我想吃辣的啦~」

      紀玉麒迴避她的眼神,使出「三不政策」:不看、不聽、不理,又加點兩樣她愛吃的配料充當賠償,最後提醒服務生:「兩鍋的湯底都是原味,請別送上麻辣鍋,謝謝。」

      服務生笑著說好,不敢向黎雅芯確認是否置換湯底,連忙離開送點菜單。

      黎雅芯嘴唇翹得老高,臉上除了「埋怨」就是「哀怨」。

      「幹麼不給我吃辣?你明明知道我心情不好,還不讓我如願。」掀起倒蓋的瓷碗,她拿起筷子戳啊戳,宣洩不滿。

      「不要玩筷子。」

      「連這你也管我?」氣死了氣死了,紀老大今天會不會太囉唆了?吼,今天真的不是她的日子,剛失戀就算了,公司特忙也就罷了,最要死的是老媽打來的那通電話——讓她透~心~寒~啊!再加上平時紀老大很快就會接起電話,今天卻讓她打了兩次,而且還響很久才接!好不容易來到火鍋店、準備大快朵頤、想吃啥就吃啥,用狂吃來發洩整天的怨氣,結果紀老大反常地一直管她?老天爺!您當真亡我啊?

      黎雅芯放下筷子,不玩自己眼前的餐具,反而撈過界地將對面的碗筷拿到自個兒眼前來戳。

      紀玉麒瞧她異常不快的模樣,也不再說惹她心煩的管教,起身幫兩人倒了飲料,拿了沾醬盤回來。「今天發生什麼事情了?要不要說來聽聽?」

      黎小姐哼了一聲,兩手舉箸,四枝筷子戳啊戳,咄咄的響。

      「別戳出聲音,當心變成乞丐婆。」老人家有傳言,敲空碗可是會變乞丐的,不曉得戳出聲音會不會讓乞丐神以為有人在敲碗、想當乞丐喔。

      「就算當乞丐婆也不干你的事。」她負氣地別過頭,兩手動作雖沒慢下,卻有戳的比較小力,不再咄咄的響。

      紀玉麒不受她無禮的影響,喝了一口冰紅茶後直接切入餐聚主題。「這是分手的第幾天?」

      使不慣的左手將筷子放下,徒剩右手把玩手中塑膠筷。「昨天分手的,倒楣的是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由我負責收發他們那區的公文夾。」

      黎雅芯在一間不算小的公司行號當中擔任助理一職,講白點就是打雜的,不論是招待客人、沖泡茶水還是送發文件等都要做,助理小室共五人,隨時支援各部門的需求。基本上送發文件的區域是固定的,但有個同事請假一個星期去渡蜜月,她則是因為前男友的部門在該名同事負責的區域中,就把這差事頂了下來,想給前男友個驚喜、多增加一點碰面機會,哪想得到昨天就吹了。一想到接下來整整一個禮拜都要看到前男友,搞不好還會碰到他跟同部門的女同事說說笑笑,她就覺得悶。

      「請同事跟妳交換區域呢?」他提出最實質的建議。

      黎雅芯更哀怨了,眉頭皺得超緊。「你說有沒有這麼巧的啦……她們剛好都在跟負責區域裡的談戀愛,我哪好意思拆散人家。」

      「哈!」

      「笑,你還笑?」真的是倒楣到極點。

      「要不要我幫妳數落那男人的缺點?讓妳不會太愛他。」黎小姐應該開始愛上她的前男友了,愛的越深,那怨也越深啊!瞧她怒氣沖天的怨婦樣,恐怕不只分手讓她心煩而已。

      「免了。」她搖頭,正巧高湯送來,將爐火開到最大,等湯沸騰就可以下料了。

      「我跟你說喔,我今天真的不是普通的衰。」

      「嗯?」果然!

      洗過手回座的紀玉麒自動自發拉過她的菜盤,將高麗菜剝成小片,方便她食用。

      「我媽下午打了通電話來。」

      「喔?伯母要妳回家一趟嗎?」黎伯母掛心女兒,三不五時就打電話催女兒回家,這是常有的事。

      「我媽要我去相親。」

      「……」平地一聲雷,轟得紀玉麒腦袋瞬間短路。

      「紀老大,你幹麼把高麗菜剝得比蔥花還細?」將兩人的菜盤交換,她才不要細細碎碎的高麗菜末咧。

      紀玉麒面無表情地將高麗菜末撒入自己的鍋中,沉聲問道:「黎伯母為什麼突然要妳去相親?」

      抓起盤中火鍋料,一骨碌地往湯鍋丟。「我堂姊跟相親認識的對象決定要結婚了。我媽說我交的男朋友沒有一個撐過三個月,這樣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嫁得出去,不如去相親算了,或許我命中注定的對象就是要靠相親呢?唉,老人家……」鬱卒啊!她又不急著結婚,為什麼老媽總想要把自己的女兒推入俗稱愛情墳墓的婚姻呢?

      他不動聲色地緩緩將生肉片放入沸騰的鍋中,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聽不出起伏。「妳想相親嗎?」

      「不想也不行。」老媽都下通緝令了,她不樂意讓媽媽北上抓她回去相親。

      「那……」紀玉麒嘴巴才張一半,黎雅芯開口又說:「我後來也有想過,或許得靠相親我才嫁得出去吧。」

      冷靜之後再去思考,也就沒有起初的排斥了。

      會生氣的主要原因是媽媽老在逼婚,就算原本有結婚的想法也會被唸到耳朵長繭,丁點兒嫁人慾望也沒了。

      「如果以結婚為前提而交往,或許我的老毛病就不會再犯。」

      他默默地拿起沾醬碟子起身,兜了一圈回來,碟上的沙茶堆如小山,落坐妥當後才開口問道:「怎麼說?」

      「你啥時變得重口味了?」

      「突然想吃重鹹……這不是重點,為什麼妳覺得相親可以改掉妳的老毛病?」

      「啊?喔,因為……我其實……每次分手後都會去反省……為什麼我不能享受『當下』的戀愛呢?為什麼總是分手之後,才喜歡上前個對象……」

      「或許是因為……我並非喜歡對方而答應交往的吧。」她說,順手從鍋中撈起魚板魚丸和爆漿起士包,又下了幾片魚。

      「總抱著『試試看』的心情開始戀情,所以剛開始交往的時候反應都不太熱烈,常常被對方抱怨說我一點熱情也沒有。其實我只是慢熟,像小火慢熬……等我漸漸地能夠放開來、接受親暱一點的動作,也準備交心、更進一步認識彼此的時候,對方通常已經受不了我的溫吞,就提出分手了。」

      「所以,以結婚為前提來選擇對象交往,我會將『喜歡不喜歡』為最優先的考量。和喜歡的人談戀愛,兩團熱火燒啊燒,彼此都有回應,那段感情應該可以順利經營下去吧!」

      熱煙裊裊,紀玉麒不吭聲,她逕自說完就開始埋頭大吃,沒注意到青梅竹馬難看的臉色。

      「唔,你有沒有聞到燒焦味?」從食物堆抬起頭看往對面,紀玉麒正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她。

      「紀老大?」幹麼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她?

      紀玉麒猛然回神,發現是自己的鍋散出燒焦味,連忙從裡頭撈出了快變鍋巴的米血糕。

      「抱歉,我在想事情。」

      「要不要換個湯?都煮到燒焦了。」

      「不,不用。」他攔下她為了傳呼服務生而舉起的手臂。「還可以繼續煮,小小燒焦而已。」

      黎雅芯皺著眉,小心探問:「紀老大,有心事可以說出來,就算我提供不了好意見,總能當你的垃圾筒,幫你分擔點情緒吧!」

      總是她在抱怨、他傾聽,兩人的互動習慣成性,讓她疏忽了他的異常。

      紀玉麒草草看她一眼,很快地將視線移開。「妳不是很餓?快吃吧。」

      齁~紀老大怪怪的喔!

      「說嘛說嘛,你有啥心事?公事?私事?戀愛情事?」

      撈鍋中料的動作停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要害怕,再試試看吧!再問一次,或許她這次會有不一樣的答案……

      「雅芯。」

      「又?」喔喔喔,要說了嗎?這可是兩人相識多年以來,她第一次聽他講心事耶!

      他放下手中湯杓,表情嚴肅,緩緩吐語:

      「妳,要不要跟我交往?」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