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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CH1 黎雅芯這女人

      嘟嚕嚕……嘟嚕嚕……

      手機的震動聲響了快三十秒,持有者不接電話、來電者不掛斷,就讓手機一直嗡嗡著響,考驗雙方的耐性。

      手機的震動聲與喀嚓喀嚓的俐落刀剪交替打著節拍,利索地剪下一撮又一撮的柔軟秀髮。

      正在幫客人剪髮的男性設計師打扮和眾人對髮廊設計師的既定概念不合,不似其他髮廊設計師的頭髮或多或少有染有燙,他的黑色短髮梳剪整齊,今天穿了一件深紫色襯衫搭西裝褲,說他其實是個上班族不會有人疑惑。他的長相普通,有些路人甲,修長的細眉彎彎、眼型微垂,溫柔的眉眼在工作的時候透出專業的精悍,令人不敢小覷。

      雖然髮型和打扮不時尚,但紀玉麒可是這間髮廊數一數二的紅牌設計師,預約接不完。

      手藝是一回事,外型又是另外一回事,紀玉麒不想被刻板形象影響他的打扮,至少他的打扮整齊,不是穿著無袖背心搭垮褲和夾腳拖來髮廊工作就不錯了。

      「修到耳下對吧?」手執扁梳刷齊了客人及肩的淺褐色頭髮,看著鏡中熟客的人影比較左右長短,順口確認客人的需求。

      「對,記得幫我……」

      嘟嚕嚕……嘟嚕嚕……

      震動聲響停不到五秒,再度響起。紀玉麒的臉色顯得有些僵硬,客人倒是先笑了出來。「你接吧,不用顧忌我。」程宇薇露出小小虎牙笑的很甜,示意後方幫她修剪頭髮的男人趕緊接電話,別讓對方等太久。如果她沒猜錯,如此鍥而不捨的電話應該是他的冤家、她的好友打來的。

      紀玉麒朝鏡內反射的人影投以一抹抱歉的微笑,放下手上剪刀,從褲後口袋掏出手機,不意外來電者的身份是青梅竹馬的冤家。「喂?」

      「你都不接電話……」自動省略了招呼,手機那方傳來好哀愁的抱怨。

      「我正在幫客人剪頭髮,等等忙完就會回電給妳了嘛。什麼事情這麼急?」紀玉麒看見鏡子裡的程宇薇擠眉弄眼問是誰,便點頭承認來電者的身份,正是那枚冤家沒錯。他皺眉歪嘴兼搖頭,一副「真拿她沒辦法」的無奈表情,程宇薇見狀,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偏讓手機那頭耳尖的聽見,驚呼一聲:「薇薇在你那,對吧?那是薇薇的笑聲吧?你在幫薇薇設計髮型嗎?」

      「最好是一個笑聲妳就聽的出來是誰。」紀玉麒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雖然電話那頭的冤家看不到,坐在他身前的程宇薇卻是看的一清二楚,他的表情除了無奈,更多的是疼寵。

      「有話快說重點,畢竟還在工作中,不方便講太久。」他稍稍催促,雖然程宇薇是好友兼熟客,也不能讓人家久等。

      「我今天很想很想、超級想要吃火鍋,你下班陪我去吃好嗎?」她放軟了聲音哀求,撒嬌意味十足,就怕青梅竹馬不答應。

      紀玉麒嘴角歪斜,轉過頭看了眼月曆,確定自己沒記錯日子,更沒有莫名其妙被快轉了時間和季節。「我說黎小姐,七月大熱天吃什麼火鍋啊?」更何況今天室外氣溫高達三十六度啊!熱的要死,沒買十桶冰回家當晚餐就很不錯了,還吃啥火鍋?

      「哎唷,我就很想吃嘛!你不用怕熱啦,火鍋店裡都有冷氣的。」電話那頭的天兵講的很樂觀,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這樣,根本無視紀玉麒的不情願。

      火鍋店裡當然會控制好空調,不會讓客人吃得滿頭是汗——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奇摩子,他不想大熱天的還進火鍋店吃熱騰騰的鍋物。就在他意圖發揮三吋不爛之舌,打算力挽狂瀾的時候——

      「就這樣說定了,晚上七點,小熊涮涮鍋見喔!」

      接著「嗶」的一聲,對方收線,掛他電話。

      「……」紀玉麒瞪著已經恢復待機模式的手機畫面,真不知道該氣還該笑。

      「雅芯想吃火鍋?」程宇薇問道,臉上不復笑容,反而添了點擔憂。

      紀玉麒將手機插回褲後口袋,心情也有點悶鬱。

      「是啊。」黎小姐找他吃大餐,原因只有一個,還是個讓他非常不爽的原因:黎雅芯「又」失戀了。

      一手剪刀一手扁梳,髮型設計師悶著情緒繼續工作。

      「那我就保留三分之二的頭髮繼續留長,方便妳綁辮子,其餘的三分之一剪到耳下,等等幫妳燙捲,以後稍微整理就很好做造型。」

      程宇薇往鏡內看去,後頭的設計師低垂著頭,顯然心情不佳,也沒像電話打來之前那樣開心的說說笑笑了。

      「嗯。」她輕輕頷首,踟躕一會兒,又說:「雅芯就麻煩你照顧了。」雖然這句話由她說出來很怪,但能在「這方面上」安慰雅芯的也只有紀玉麒一人了。

      執剪的動作停了一秒,才又繼續喀嚓喀嚓地修剪髮型。

      「我知道。」

      這三個字,說的很理所當然,也說的很苦。

      他和黎雅芯是住在鄰近的青梅竹馬,從小就是他在罩她的。不論是打架、功課、玩樂……甚至他們長大了,到了懷春年紀,他也就理所當然地成了黎雅芯的戀愛……顧問?靠!悶啊!他悶!他小心呵護雅芯的原因並不是當她妹妹啊!而是想要近水樓台先得月、兔子偏吃窩邊草、十年養成計劃啊!但當他雞蛋裡挑骨頭、盡說雅芯交往對象的壞話時候,那個戀愛大過天的懷春小少女覺得那些又沒什麼,秉持著「世間無完人」、「就連你我也有那些小問題」的開明信念,展開寬闊胸懷接納她新上任的親親男友——嘔!他好嘔,他超嘔!也不是沒有毛遂自薦過,但黎雅芯那什麼回答!

      「你要是當我男朋友,那我要找誰當戀愛諮詢啊?」

      她連嘗試交往看看都沒有,直接將他放在「戀愛顧問」這位置上死死的,保證不會讓他失業。十多年過去,看她身邊來來去去十多個男人……看她一次又一次的「老毛病」發作,他、超、嘔!

      黎雅芯這女人跟別人談戀愛就算了,還要他當她的諮詢、提供意見跟想法,對她的戀愛進度瞭若指掌,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開心地描述她跟外頭野男人的甜甜蜜蜜,然後——

      安慰失戀的她。

      是的,就是他即將赴七點吃火鍋約的重點,安慰失戀的她。

      黎雅芯有個老毛病,就是她的戀愛都不在「當下」。

      即使有了交往對象,但她並沒有「喜歡」的感覺,因為她總是被告白、被追求的一方,只要當時沒有交往的對象,黎小姐就會點頭Say   yes——唯一例外的對象名叫紀玉麒。等到對方無法忍受她這種雖甜卻不蜜的「哥兒們」相處方式、提出分手後,她才會去回想對方的好,慢慢地從緬懷過往當中對分手不久的前男友有了愛戀的情感……標準的失去才懂得珍惜,分手後才愛。但逝去的愛情已挽回不了,她本身也不想復合。

      「過去就過去了,復合了也不見得會好,搞不好復合過後,我又不覺得愛了。」

那位天兵甚至還曾經這樣回答他的追求:

      「紀老大你不用自我犧牲啦!我哭一哭,傷心幾天就沒事了,你不用犧牲自己當我男朋友,而且我短期內……暫時不想再談戀愛。」

      去他的短期!她的戀愛空窗期目前最長的紀錄也才一個月,最短甚至只有一天!吐血……他真的會活活吐血而亡啊啊啊啊啊啊——

      喀嚓!

      「啊……」

      程宇薇聞聲抬眼,從鏡中看到身後設計師的難看面色,輕聲問:「剪錯了?」

      「呃、嗯……對不起,我幫妳修短一點,大概會少零點五公分長……」他在她耳下比了比長度。「這回免費幫妳剪,真的很抱歉。」他竟然在工作中走神,真是太不應該了。

      程宇薇噙著笑,擺動弧度極小的搖了搖頭。「沒關係。」認識紀玉麒跟黎雅芯兩人這麼久,她不是不曉得兩人之間的情愛瓜葛,也不是無法理解紀玉麒的心煩意亂。

      「紀大哥。」

      「嗯?」

      「你要不要乾脆從雅芯父母那邊下手啊?」恐怕雅芯永遠都不會開竅喔,不如從長輩那邊下手,由長輩施以壓力和製造機會。

      紀玉麒嘆了好長的一口氣,他早在高中畢業那年就請出長輩們幫他了,無奈……「黎伯伯跟伯母都支持我,但黎小姐不滿意,還在雙方父母前面大聲宣佈我跟她是不可能的。」這女的真絕!

      「妳說,我還能怎麼辦?」他聳了聳肩,深呼吸兩下,緩和了情緒,確定手沒再抖之後,這才重新開剪。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程宇薇喟嘆一聲,實在看不下去紀玉麒這個好男人的心就死在雅芯那呆頭鵝身上了,從隨身包掏出手機,熱心問道:「要不要我介紹幾個給你認識啊?演藝圈裡還是有些不錯的女孩子。」

      「不了,謝謝,我註定愛她愛到死,我倒是不介意妳介紹葬儀社的讓我先訂副雙人棺,死了跟她葬一起。」情人眼裡出西施,只要心裡有愛,就算對象是坨屎也會當鮮花,愛到卡慘死。在他眼裡,黎雅芯永遠是最好的,沒人能夠抵過她在他心裡的地位。

      剛進美容院當助手的那年,曾經為了破除「雅芯魔咒」而和店裡一個處得還不錯的女生交往,沒想到撐不過三天,他就難以忍受,提出了分手。

      不愛就是不愛,他對前女友的關懷呵護並非出自真心,而是一種「義務」的感覺,疼下去反而自己難受,總覺得是背著雅芯偷腥,很對不起雅芯。

      所以他認了,這輩子就是黎雅芯一個而已。

      程宇薇失笑。「我都遇不上紀大哥你這樣的好男人,嘖嘖,雅芯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果我愛上的不是那隻自私的呆頭鵝,而是妳這種體貼的女孩就好了。」他陪著說玩笑話,舉梳在她髮上比了比。「看看這長度行嗎?燙捲後還會縮短,大概在這位置,確定要燙嗎?」

      「嗯,要燙,麻煩紀大哥了。」

      就在紀玉麒準備好髮捲、藥劑等工具,正要幫她上捲的時候,程宇薇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紀大哥你是個好人,可惜不是我的菜,對不起喔。」

      正在上捲的設計師笑了出來。「妳沒事發我好人卡幹麼?不怕我小鼻子小眼睛,故意把妳的頭燙壞喔?」

      「燙壞就燙壞,了不起戴假髮嘛!」她可是沒在怕的。

      紀玉麒明白程宇薇是想讓他放鬆心情,也就配合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起來,東扯西扯,就是不談黎呆鵝。

      「OK,可以打電話給妳的護花使者了,叫他兩個鐘頭後來載。」耗費功夫的都過去了,剩下的就是烘罩加熱定型和最後整理。

      程宇薇邊拿手機邊從鏡子望向紀玉麒轉身忙碌的身影,衷心希望他和雅芯能夠有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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