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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狐狸

我睜開了雙眼,四處打量了一下。

        幾乎完全陰暗的視線中,傳來陣陣濕冷的青青苔癬味,不是很流通的空氣和周圍勉強看的出是岩石的小空間,顯示這可能在一個小石穴裡。

        這次又轉世到了哪裡?下一秒是否,又有可能會忽然死去?

        我努力頂著昏沉的意識,整顆頭簡直就好像被大鐵鎚重擊過好幾百下。說實話也不意外會有這種狀況,以往每一次的新生總是容易"發育不完全"……之前還曾有過癡傻了幾年後才慢慢恢復正常的思考模式……

        還能想到這些,這次或許是還不錯的軀殼吧!我不禁低下腦袋,想打量這次的身體……

       

        銀白色軟綿綿的小身體,帶著柔嫩又閃亮的皮毛,輕飄飄地舞動著,在仍是有一點光線透進來的石穴中,就像黑暗中的螢火蟲,一點一點閃爍著美麗的光芒……那小巧的肉墊,柔軟厚實,不過份霸氣又不會太嬌弱,這麼美的生物……

        你個OOXX!這是我的新身體?

        我向空無一物的上方親切的問候老天的祖宗十八代,奈何口裡吐出的只剩下單音節。

        「吱吱吱吱!嘰-嘎嘎……」

        一點魄力也沒有,哎!

        好歹上輩子是個玉樹臨風的帥哥,這輩子卻變成了狐狸,不讓我脫離這鬼宿命就算了,居然讓我變成動物……不帶這麼玩人的吧!?我上輩子也多少有做善事,像是扶老太太過馬路(雖然之後有強迫收服務費),幫小屁孩…喔不,可愛的男孩撿掉下的棒棒糖(雖然是因為要修理他把棒棒糖黏到我鞋上)……

        我上輩子……

        "碰!!"

        就在我還在發愣著細數我上輩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時,外面的一聲爆炸聲讓我嚇了一大跳,石穴隨著爆炸的威力瑟瑟震動,落下的灰塵量讓還不太能活動的我不禁猜測該不會才剛出生就悲劇的死於被灰塵活埋。

        好吧!我閉上雙眼,至少再次轉世不會帶著結膜炎一起轉世。

        才剛閉上,就感覺我整個人,不對,整隻狐狸,忽然被提到了半空中,背上的皮被好像被輕輕提著,偷偷的睜開眼睛的一小縫瞧去,入眼的是一雙明亮的銀色雙瞳,瞳孔內閃爍著一隻小狐狸的倒影。

        一樣是銀白色的毛髮,但是比我自己的更加柔順光亮,軟軟長長的傾灑一地,很像月光就這麼灑在了地上;大大尖尖的耳朵微微顫抖著,柔和的線條和這陰冷的石穴一點也不相襯,卻又突顯了這份美麗,與氣質。

        這是一隻美麗的銀白色大狐狸,我感覺得到,就是她是讓我降生這個世界的,我這世的母親。

        『孩子,我沒有多餘的力氣,再跟你多說什麼了。』

        腦裡忽然傳出溫柔的聲音,淺淺的,低低的,不像人類時能分出男生女生,但是這個波動和能量,本能的讓我感覺到很親切,很溫暖。

        『誰?』我很驚訝腦中會自己響起聲音,如果是前輩子這樣,不是瘋了就是見鬼了。

        『我啊!』眼前的大狐狸銀色的雙瞳微瞇,斜斜揚起的眼角尖尖,人性化的透露出了無比的無奈,『居然不知道嗎?』

        我狐疑的盯著他瞧,所以是大狐狸在說話?

        咦?我看得到頭?那我怎麼在空中?不是通常會用嘴叼著嗎?動物除了嘴就不就只剩爪子?微微轉頭用眼角瞥了一眼,發現還真的是用尖尖的爪子鉤著我。

     

        我吞了口唾沫,這爪子好像很尖銳啊!

        『傻孩子,剛想說你聰明,你卻犯傻了。』大狐狸眼波流轉,似有千言萬語,『似乎剛出生就帶有先天靈智,銀狐一族從未有過,但血脈卻似乎覺醒不全……』

        大狐狸嘆了口氣,而我似懂非懂。

        什麼?我連現在狀況都搞不懂了,還在自己變成狐狸的震驚中,誰管什麼本性、靈智的……話說,她是怎麼憑我回一個字就可以延伸那麼多猜測的?可以講話的動物,不是妖怪是什麼?

        我是她生的,叫她妖怪好像不適合……反正靈魂死翹翹時出來全部都長一樣,哪來分那麼多。總之,根據我的經驗,每一世的老媽每一次說的話都是正確的,不正確也得是正確的,先記起來吧。

        『外面,你父親正努力的守護著我們。』美麗的大狐狸微微的轉動眼珠子,向著爆炸聲響的來源輕輕瞥去,瞳孔中除了我的倒影,還多了絲絲的仇恨,『那些貪婪的人類,就算如今末日來臨,卻仍是妄想著銀狐一族的力量。』

        『這族,現在只剩下我們了。』

        『銀狐一族繁盛的時候,曾經入主人世,與人類一同生活,登上巔峰……』大銀狐邊說,邊用大大的尾扇清掃著地板堆積如山高的灰塵,恍若絲毫不在意遠處傳來陣陣忽大忽小地轟隆聲,『對於強盛的我們,一開始人類尊敬且尊崇,但我們太低估人類的貪婪與私慾……』

        『他們壽命太短,心卻比天高……尊敬變成羨慕,羨慕變成忌妒,強大的力量與長久的壽命,引來了我們這族的毀滅……我們,太低估、太低估人類的陰謀詭計,還有那排除異已的心。』

        大銀狐又是幽幽的嘆了口氣,這口氣恍若無止無盡,飄然漸息。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其族必誅盡!』

        大銀狐眼眸微垂,『這是當時他們的理由。絲毫不顧我們為他們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而且,他們打從一開始,就一直想靠著聯姻將我們的血脈吸收,可惜人妖殊途,也還好人妖殊途……此路不通後,靠著陰謀詭計,他們欺騙隱瞞我們,成功提煉爐鼎,化妖成丹……』

        『可憐的那些族人,死前最後一刻,還不疑有他!』壓抑的憤怒從腦波裡傳來,那種深刻的痛恨,也讓我的心動盪不已,好像,我也很憤怒。

        是啊!好像。因為我也只能看著,感受著,但是,不是我。我知道,這只是這個身體的血脈共鳴……除了這個,什麼都沒有。

        凝視著大銀狐美麗的銀瞳,那微微的霧氣,顫抖的身軀……我更想是我真的因為心情激盪而嘆的氣,更想是我自己真正感受的仇恨,更想是我真正由衷的憤怒……

        轉了那麼多世,我明白,靈魂,其實並沒有分什麼族群。每個消亡的生命,只會記得最後的執念,然後以那個執念為目標,隨著業力走,順著因果這條藤蔓,最後又再次能量循環,不生不滅,這就是輪迴。

        我只是個異類,跳脫六道,卻存在於輪迴。

        背上細細的刺痛瞬間將我的思緒拉回,剛剛不小心陷入自己的心情了!感受著大狐狸的憤怒──還有跟著身體抖動愈來愈劇烈的爪子──

        娘啊!生氣會長皺紋滴!重要的是,您那親親的爪子會把您的孩子穿洞滴!

        一念至此,我急急忙忙想換上諂媚的笑容討母親大人歡心,想當年只要這麼做都萬無一失……

        喔天哪!狐狸怎麼笑啊!?

        『孩子!聽著!』

        大銀狐忽然間的厲聲,停下了我正努力齜牙咧嘴的舉動。

        『我知道就算你靈智已開,但對我剛剛的話或許還懵懵懂懂,只盼你血脈本能能記住我今日言語……』

        大銀狐忽然氣息混亂,美麗的柔順毛髮隨著騰起的氣勢紛飛,小小的石穴裡似乎沖盪著無數利劍,卻是護著我這一方的空間平靜如止水。

        就像是呼應著大銀狐忽然的舉動,遠方傳來了一陣陣鳴叫……似不捨、似感動、似痛苦、似忍耐、似解脫、似深情……

        『我該先去探探路……先等你爸爸…他最怕孤單了……』

        大銀狐眼見空了一處乾淨的空地出來,垂下頭,鉤著我的爪子慢慢的將我放下,我愣愣地瞪大眼向上看,長長的毛髮掃過我的臉,惹得我鼻子直抽動。

        大銀狐盯著我,淺淺的笑了笑,碩大的身形緩緩向空中飄起,一瞬間從身上竄出千萬條金色的細線,向我急速纏繞過來,嚇的我急忙後退躲避。

        大銀狐見狀笑著搖搖頭,『傻孩子,若你的血脈能覺醒的像其他小狐狸一般,恐怕早就忙不迭地迎了上來……別怕!以後……媽媽只能這樣陪伴你了,你要靠自己努力長大茁壯,記得,千年後才能去人世……如果可以,幫我尋尋你爸爸,若有一絲希望,我仍希望他能活著,至少,能有個屍首,好讓你能追思,好讓他能入土為安……』

        我心中一股觸動湧現,向這一世的母親望去,金芒萬丈的身軀有如天上神獸降臨,還有那交代後事的口吻與託付……

        轟轟!全身的血液彷彿沸騰了起來,尖銳的刺激著我的情緒,從血脈深處湧現的力量,和隨即壓抑下去的痛苦,冷熱交替中,我已經明白牠可能的企圖,與心情。

        又是一因果!可是,卻是不沾染不行!這是最偉大的,親情,與犧牲奉獻!

        淚水湧現,來自於血脈中的不捨、痛楚、孤單、恐懼,讓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墜落不歇。

        可是,這心情,這種傷心欲絕的心情,不是我的!這不是我自己的感覺……從心底那股揮之不去的不安更讓我惶恐的低下頭,不敢直視對方的雙眼。

        我不該是你的孩兒,我不是……我只是個……

        『孩子,別哭,最後的末世要來了,媽媽這樣,才能讓你活下去,也才能傳承最後的血脈,和最後的希望……等你終於長大成人後,去這裡的右邊角落看看,那邊有媽媽給你的禮物,上頭,有你的名……銀狐一族,一直都姓狐,別忘了你姓什麼!你的名,以後都要攜帶著,要記得喔……』大銀狐慈祥的看著我,在強烈的金芒中和淚眼模糊的視線中,我已看不清楚牠的身軀,只是知道,感覺很溫柔、很溫柔……

        在身體有如燃燒般的炎熱下,漸漸的,抵擋不住得強烈睡意湧上心頭,眼皮沉重的垂下……眼角只看見最後一滴眼淚落下,瞬間就蒸散在空氣中……

        隱隱約約地,好像聽到有人在輕輕的哼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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