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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section2:「屁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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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這件事情,整整過了半年。這半年以來,簡訊發過,也曾到他新家樓下等到半夜三點多,電話照三餐打,上班期間總是到法律部尋找著他的身影。

      只是,沒啥屁用。

      「媽的,妳活像個打不死的小強,妳還有沒有尊嚴呀妳?」小葉很不爽,翹著腳,拿著紅筆、不顧辦公室裡還有其他人,指著我的鼻子大吼:「我告訴妳啊,妳要是敢再去找他要復合妳看我打不打死妳!」

      小葉很氣,她認為一個女人不應該活得那麼沒自我。她總愛說我是新女性的反面教材,對於這樣不成材的我,又是生氣又是擔心。

      「妳把自己搞得太cheap了,何必那麼犯賤?」她晃了晃手指:「男人啊,越珍貴的東西他越要。妳硬是要把自己送上門幹嘛?有點格調行不行!」

 

      呃,這個……

      沒辦法,我就是沒格調。

 

      小葉講話很雞巴,但是我必須得說,沒有她我實在是活不下去。也曾被她罵得委屈,甚至會有想要回嘴的時候。但是我發現才剛開口說第一個字,她就可以用她那極具威嚴的氣勢將妳打回原形,然後說:「幹妳給我乖乖閉嘴聽我把話說完!」

      一次兩次後,我開始習慣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悲哀模式,每當小葉又要開始講一堆她的人生哲學時,我就會乖乖地閉上自己的嘴巴,然後不斷地嗯嗯啊啊點頭裝作好像我很瞭一樣。

 

      其實並沒有。

      因為我還是不懂自己被拋棄的理由。

      應該是說,即使今天你給我千百個答案,我還是不會懂。

 

      就像是一種反彈。

 

      「靠,妳發個屁呆啊?我在說話妳到底有沒有要聽的意思?」沒有。

      「有啊,我有在聽,妳繼續說。妳剛剛說到女人要寵愛自己不是嗎?」

      小葉擺出一個「算妳還識相」的北爛臉,繼續口沫橫飛,開起了她的一對一戀愛家教:「說說我自己的例子吧……我上禮拜才跟我男友分手。猜猜看,誰提的?沒錯,就是我。我告訴妳啊,當兩個人的關係降到冰點的時候就要注意了,一定要採取先發制人的態度妳懂嗎?不然到最後要是對方對外宣稱是妳被甩可就難聽了……」

 

      先發制人?白痴喔,妳又不是在大賣場搶10塊錢內褲買一送一,先發制人個屁。

 

      雖然覺得很蠢,但我還是聽得很專心。

      沒辦法,我的身體總是有辦法違背自己的意願、照著人家的指令走。有的時候也很想去撞撞牆看看腦子裡到底是進了什麼屎,可是我怕痛,所以這激烈的計劃還是算了。

      「男人全部都是低等生物。妳只要奶大腿細腰細翹臀有誰不愛妳?我跟妳說啊,我上個月跟一個富二代出去,你知道嗎?我穿個緊身衣他就凍未條……」

就在此時,部長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楊盈,來找我一下!」

 

      我愣了一下,往部長的方向看:「我嗎?」

      部長點點頭。

 

      我向小葉露出很抱歉的笑容,請她稍等一下。

      表面是這樣,其實內心有一種「幹,終於!」的輕鬆感,因為再聽她說下去我不吐血也流鼻血了。

 

      我走到部長的辦公桌前:「請問有什麼事嗎?」

      部長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滿意地微笑,眼角的皺紋瞬間爆增:「妳上禮拜的ppt上面的人很喜歡,幹得不錯啊,繼續加油!給我們行銷部多添點面子!」

      我點點頭:「謝謝部長。」

 

      沉默了一會,他停頓住,眼睛直視著我,眼神很空洞,好像是在思考什麼似地。這樣的詭異情況把我搞得有些不自在。

      過了三秒。

 

      「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我忘了我為什麼要叫妳過來了。」

      「呃……」

 

      他懊惱地撐住自己的頭,很痛苦地回著,嘴裡還念念有詞也不知道是在念三小。我只能說人老了就是不一樣,短暫記憶區逐漸退化就是有這種可悲的下場。

        過了一陣子。

        「碰」地一聲,我挫了一下。他興奮地拍桌:「我想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唉,真是的,最近記憶力真的是越來越不行了。」他壓著自己的太陽穴自嘲著:「最近我們行銷部門會有新進的員工,我看妳的能力很不錯,所以想說要把他給妳帶……怎麼樣?」

      白癡才要,誰有那個閒情逸致帶心人呀?我光是自己的工作一堆都沒做了,再說我最近一直在忙著羣佑的事情,我才不要帶新人呢,這樣我下班就沒辦法去羣佑家樓下等他了……

 

      「好,我知道了。」

      幹!我要殺死我自己!

-

      隔天,我提早到公司,準備將明天要開會的資料準備好。畢竟這幾天沒什麼心在工作上,進度落了許多。我可不想要才剛被稱讚完就被上面的人幹譙,像我這種臉皮比一張衛生紙還薄的人最怕發生這種事了。

      我停頓了一下。

      將自己的包包放在辦公桌上後,走出行銷部。

        說是要準備資料,但真正的還是想要繞去法律部晃一晃,看能不能看到羣佑的身影,如果能夠遇到他的話,再將自己手中的早餐給他,然後說:「哎呀不知道你餓不餓,我剛剛明明跟老闆娘說一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聽錯居然給我兩份了!」

 

      這理由很爛,但他也許會尷尬地接過我手中的早餐。

      在他將過的那剎那,我再藉機緊緊抓住他的手,和他說,對不起,對不起,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是我不該給你這樣的壓力,是我的問題。你回來好不好?

 

      好,就這麼說定了。

 

      我抓緊了自己手中的早餐,抱著一種決勝的心態。

小葉說,我這是蟑螂哲學。不但打不死,而且不管人家怎麼打擊也可以活得好好的。蟑螂據說是最古老生物之一,既難已消滅,韌性又強,令人又煩又討厭。

      對,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就是一隻蟑螂。我是為了王羣佑而活的蟑螂。

      等了好久好久,我覺得手中的奶茶都不冰了,蛋餅也快要冷掉。我小心翼翼地捧著手中的早餐,東張西望著。陸陸續續有越來越多人走進來,羣佑的同事們紛紛帶著困惑的眼神看著我。

      「他們不是分手了嗎?」

      「不知道,聽說她是被甩的。」

 

      我聽著,繼續將早餐捧在懷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看到長廊的那一頭,有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我看見羣佑穿著我們一起去日本買的T恤,外面套著黑色的西裝外套,一如他以往的穿搭,他配著他最喜歡的牛仔褲,背他已經背2年的包包,慢慢地往我的方向前進著。

 

      好緊張。

      準備好自己的說辭。

 

      咦?

      他旁邊的是誰?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那兩個人。

      羣佑發現到我的存在,他愣了一愣。表情瞬間僵硬下來。感覺好像是不太期待看到我的到來。

這是預料中的反應,只是還是有點兒難過。

 

      「妳怎麼在這裡?」

      「我……」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站在羣佑旁邊的人的眼神就不斷地在我身上掃描著。

 

      過了兩秒,他的眼睛突然放大六百倍,眼珠好像快要跳出來一樣,指著我的鼻孔尖叫著:

      「屁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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