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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 第二話

      一種很壓抑的感覺,灰暗,死寂跟難受。

      眼前的景象若有似無,一消一長。

      我試著呼吸,掙扎。

      我沒有辦法開口,聽到自己說的話。

      但此刻自己內心的聲音自己是聽的一清二楚。

      我憤恨的,難受的看著那扇門那道走遠的影子離我而去。

      放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跟任何人建立起任何關係。跟世界分隔,所有的事都跟自己沒有關聯,對這個世界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是我應該乖乖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就好的。

      被我們指尖處碰過的琴鍵,我和他坐在一起肩碰肩,四手聯彈

      那一段差不多快要泛黃、失效的過往,再一次重演。

      一瞬間日光燈花白的光線刺進我眼裡,我感到暈眩頭痛。

      「Fuck!」

      死氣沉沉的爬起床,又是日復一日的一天。如同身處牢籠般。太陽穴還在脹痛著,睡意猶存,眼神不具有任何力量看著浴室鏡子前的自己。

      我跟他的背影……還若有似無的存在在腦子裡。

心煩的把氣出在牙刷上,我用力的刷著牙齒,刷毛都快岔開了吧。免不了我的牙齦有些許血絲。

      通常早上我都不太喜歡講話,但曜理都會笑著跟我說早安,他總是起的比我早,我看到他的時候,總是已經出去外面晨跑幾圈回來了。鏡子反射後面淋浴間的門打開,是他,剛洗了個晨澡,用毛巾輕輕擦擦頭,萬年爽朗陽光的微笑。

      「阿煦,早阿。」我嘴巴還含著牙膏泡沫,隨便含糊一聲嗯。把泡沫吐掉,上面有血絲。

      「阿煦,你刷牙不要刷太大力啦。你看你都出血了。」我還是敷衍了一聲嗯,面無表情,用毛巾隨便擦擦臉就走出浴室。

      「還想睡啊?」我還是嗯,沒有任何想開口的念頭跟力氣。我打開衣櫃,脫下身上的睡衣,丟到籃子裡,他呆呆的看著我。我跟他同樣身上還是半裸狀態。

      「趕快穿衣服吧,你這樣會感冒。」我側過臉,並沒有正臉看他,平淡的對他說著。但他卻笑了,而且是甜甜的那種笑。點點頭,也學我嗯了一聲。

      好想睡阿……好想睡……我心底無限的吶喊求救著,但是要起來還是不變的事實。他拉著根本不想走動的我去吃早餐,在接駁車上跟他肩並肩坐著的我睡著了,我靠著玻璃窗,車體的運行使得窗子震動,讓我頭更暈。

      但我還是閉上了眼,我突然回憶起今天好像作了一個什麼夢。我不太記得了,那些畫面總是片片斷斷,但我還記得那種壓抑的感覺…我確信自己曾有過…

是不是夢到了以前的事?

      幹。

      我睜開眼,馬上逼自己停止去想。

      我看著我身旁的曜理,他安靜的聽著自己隨身聽裡面的歌曲,頭和肩膀微微的跟著節奏擺動,我就這樣看著他。然而,他發現了我的目光,他看著一直沒有表情又盯著他看的我,他的眼睛很清澈。兩個人都沒有表情的看著彼此,過一陣子之後,他自己笑了出來。

      「靠,幹嘛看我啦!」

      曜理跟我不同班,他的教室在不遠的地方,不像我,必須每天一步一腳印艱辛的撐著睡意,終於走到我那天殺的教室,位在三樓,在學校的最裡面最裡面那一棟,還好有電梯可以搭,不然我應該會放火燒了這間學校。

      忽地轉身一看,看到一個…曾經認識的人,我無視他的存在快速走向剛好空無一人的電梯,不想跟他搭同一般電梯,他也很識相的去等另一班電梯。等另外一個女生進來之後我還不猶豫的按了三樓,又看到外面有幾個人,讓他們進來,按了關的按鈕,結果關了又開,又按關的按鈕,還是一樣關了又開。這一定是外面有人亂按的關係,我很不耐煩的很大力的戳著關的按鈕,還是一樣,幹,我怒了。

      「幹你娘是誰在外面亂按啦!」正想出去外面看,又被夾住!退回來我又火大的按了關的按鈕,還是關了又開。這次終於順利的上去三樓。

      真是莫名之火……我太沒耐心了。

  

      邊走向教室,低著頭看看自己右手食指上,關節處有道無緣無故被割到的傷口,血還殘留著一點,手指活動起來還滿痛的。那個人走在我身後很遠很遠的地方,我走的很快,根本就不想再次看到他。但是他跟我同班阿……

      曾經是朋友,我們因緣際會之下有了交集,不過他卻也稱不上是最靠近我的人。我有點忘了為什麼我會認識他,不過以前的我總默默忍受他時而詭異的個性,他是一個活在動漫世界裡的人,所以所講出來的話有點難以解讀。我很難去形容他的個性,時而對我好又時而對我差。他對別人也如此,當我無法繼續忍受的時候,我選擇了不再跟他繼續講話下去。大家曾經以為我們是朋友,有人問我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跟他合好,我只搖搖頭,卻一點也沒有想要跟他合好的感覺,回想到和他相處的時候,卻只感受到滿滿的疲憊。在當他問我為什麼不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他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人類相處阿。

      那時候聽到整個覺得很可笑,根本就是藉口。但事後我想有時候也許我也像他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跟別人相處吧。

      但我想我跟他還是有大大的不同,至少我不會太過逃避現實。

      算了,這一切好難去形容,我不想回想。反正人跟人之間就是這樣子,複雜且多變化,深重且難預測。一段情誼的建立很簡單,但是一段情誼的毀滅卻比建立更簡單,一下子一點點的碰觸就能瞬間瓦解。

      也許因為那樣,那種「從今以後都要保持著距離。從今以後對任何事都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對人不要寄望太多,不要寄托太多的情感」的想法更堅定了吧。也許當我又再度被傷害的時候我會一點感覺也沒有,也不訝異,我會說「阿,果然就是這樣。」

      這節課的老師忽然替學生看起了手相,他說你的大拇指的關節痕跡如果長的很像眼睛的話,那就代表你很聰明,學問淵博。我伸出自己的大拇指一看,而老師看見了驚訝的大嘆,那是他見過最標準的孔子眼。對著全班同學大喊。

      「各位同學!袁煦同學的手就是標準的孔子眼,他以後會唸到博士畢業。」我淺淺一笑,大家都搶著看我的大拇指,後來我問老師我的手掌上有一條線,他整個直直的從我掌心底延伸到掌心的頂部。他又更驚訝的說,這是你的事業線欸!你以後一定會很有成就!

      我有些疑惑,是真的假的?後來指了指旁邊那條有點短的弧線。那是我的生命線。他說通常有成就的人活的不久,會可能英年早逝。我反而笑了。

      中午時間我一個人來到頂樓的實驗室,這裡人鮮少,應該只有我知道這個地方吧,我不想吃午餐,但怕教室裡同學們吃東西的味道會害我忍不住,所以乾脆就到不會有味道的地方來,另一方面也很怕有人問我吃了沒?幹麻不吃。

      我爬上窗台,剛好可以讓人坐著,抱著我的相機往下看,這裡太陽照不太到,所以還算陰涼。我看看自己的大拇指,那個詭異的孔子眼,還有張開自己的手看看那幾乎要直線劃破我半個手掌的事業線。還有那條跟長的要命的事業線相比短的可憐,連一半都還不到的生命線。

      生命線短,未嘗也不是件好事呢?

      我也不想在這個討厭的世界上活這麼久。

      天阿我的想法怎麼這麼幼稚,覺得自己很蠢的輕笑了一下,我靠著牆壁閉著眼睛,休息不到片刻,突然有腳步聲傳來。

      我往聲音的方向看,卻什麼也沒看到,我以為我多想了,我別過臉面向陽光閉上眼睛。

      肩膀被輕拍,我一轉過頭,有一種冰涼的觸感觸及我的臉頰,張開眼睛一看,是那個保健室學長。我對於他的出現感到疑惑,他看到我滿臉問號,他笑了。

      「你的手很冰。」我淡淡的說著。

      「學弟,怎麼在這?」

      「休息阿。」

      「有吃午餐嗎?」我誠實的搖頭,他皺了眉頭。

      「你好像不喜歡吃午餐,對吧?」我聳聳肩。

      〝宋光守〞那是他的名字,他的外套上面繡著。

      學長從學校運動外套的大口袋裡掏出一排格子巧克力,遞給我。我沒有馬上收下,他卻笑著要我拿著,我只好接下,呆呆的望著他。

      他爬上我旁邊的實驗桌,盤起腿來跟我一起坐著。我們都安靜的時候,他吃著從超商買的麵包跟飲料當午餐,我從實驗室的窗外往下看,看到後面機房有些許情侶在隱密的地方親熱著,也有幾個男生聚在一起抽菸。

      突然之間看見了那連結,友情或愛情甚至是親情,好像都很難說服我。我有時候都想我是否是個失敗的人,怎麼人生的這三種重要情感上沒有一個是不殘缺的?為什麼我總是不安跟迷惘,要在苦悶黑暗中走過?

      他一句話將我的負面思考打斷,「你身體不舒服嗎?你看起來精神很差。」

      我搖搖頭,不過我挺感謝他停止我的黑暗思想。我承認,我很愛睡覺,我無法克制自己想睡的意念,儘管我睡了多久還是想睡。我已經不知道在課堂上幾次被老師點名說:「袁煦,你還OK嗎?」這個問題我的班導問了我好幾次,我很誠實的搖頭,並且壓著肚子。其實我的肚子也有點痛。,我承認我是破少年澳少年……

      不過為什麼他會這麼關心我?真奇怪。

      「你不說話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他好奇的看著我,我們之間的眼神相對幾秒,我很快的逃開,因為我並不習慣與人這樣對視,而且他那一瞬間的眼神感覺好像可以穿透人。

      我聳聳肩,又搖搖頭。老實說我還真沒有什麼印象我不說話時都在想什麼。我想的事情,可多了。

      「你知道嗎?生物課本上說,身體有些功能沒用的話會退化掉,這是真的。如果連說話都懶的話,到最後連話都會忘了怎麼開口喔。真的,我沒騙你。所以不要再句點別人了,別那麼安靜好嗎?   」

      他這段話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所以我低下頭想著,只短聲答道,「嗯……」

      他沒有逼我,他笑著用拳頭敲了我的手臂。他拿起隨身聽把他喜歡聽的歌曲撥出來,我安靜的聽著。

      頭靠在堅硬的牆壁上漸漸睡去了,意識漸漸模糊,開始麻痺。恍恍惚惚的我想著,宋光守,好特別的名字,跟楊曜理一樣,感覺都好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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