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緩緩升起,熾熱的陽光從溫柔的窗簾中穿入,化成一絲絲暖和。我感覺到朝氣漸漸地融入我的血液裡,一如往常,我把臉頰輕輕貼在玻璃窗上,感受來自造物主的溫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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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性的,我先換上學校校服。雖然已是炎熱的夏天,房裡卻依舊一室皆春,一切均愜意極了。我的左眉不知怎麼不停跳動,我一向不迷信,故亦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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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房門,走進洗手間,開水龍頭——沒有水。我不禁一怔︰難道是維修?不如先做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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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洗手間,走進廚房,開煤氣爐——沒有煤氣。我不禁愕然︰難道又是維修?決不可能如此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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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想起父親今早要上班。離開廚房,走進父親門前,敲門——沒有回應。我心裡有點害怕︰何以竟如此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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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門柄,向右一扭,房門應聲而開——沒有父親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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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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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自己不相信第六感是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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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其他房門,家人均消失不見。我忽爾想起Life After People註1中自由神像倒下的片段——沒有人類的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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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得全身發抖。那難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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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忙的穿上皮鞋,跑出走廊,按電梯掣——沒有著燈。我不顧一切,跑下五層樓梯,走到管理處——沒有管理員;出了大廈,踏上街道——沒有路人;穿越馬路,到達輕鐵站——沒有乘客。管理員在哪裡?路人在哪裡?乘客在哪裡?人,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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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吶喊著,回音在輕鐵站中不斷散播——沒有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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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似乎已變成了一座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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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我一個,我還能做些什麼呢?只有茫然的走過無人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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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剛好在圖書館前停下。不走了,以後也不走了,就在此自生自滅吧。我看到這優雅的建築,笑了,死在這裡是不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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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架上取出《雅舍小品》,仔細閱讀,淚水卻滴在書上,化開了幽默的字句。我知道自己貪生怕死,於是走到附近的超級市場,我拿了兩個購物袋,一個載蒸餾水,一個載包裝餅乾和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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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變成了我的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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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逐漸侵略這城市,我看著藤蔓攀上圖書館的外牆,我看著書本逐漸霉爛。我依舊珍惜苟且偷安的歲月,每日咀嚼著書本裡的一字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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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有一天,書本化為一片一片的碎紙。我忽然發覺,人類文明是如此脆弱,一年間便已化為灰燼。大自然開始侵略我的角落,我發現自己是沒有藏身之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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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藤蔓的縫中,我找到一本完整的書籍。它講述著遙遠的香城的歷史,喋喋不休的在訴說香城的故事。我忽然發覺,自己才是侵略者,原本應該住在香城裡,卻侵略了對方的領土。藤蔓在我的身體盤旋,我感到一陣蝕骨的刺痛,使我感受到被報復的快感。我知道自己即將回歸香城——那是一個美好的所在;在書籍泯滅以後,不會再有任何生物知道香城的存在,香城將會是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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