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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踏血浮萍

第二章    踏血浮萍

      迷迷濛濛悵悵惘惘,夢裡如真,真實如夢。

      他說他不悔,於幾十年前遇見你的那一刻起,他便不曾後悔。

      雷雨已過,時值寅卯更迭之際。天空撩開雲層,赫見金烏眩目,乾坤一片清朗。

      輕風拂來,捎入你的跫音。健然沉穩,一步重過一步。

      依稀見到你的身影漸漸清晰,皮靴濺水,腰間懸刀。

      而他倒在血泊之中,靜靜地看著你走來。

      你面如沉水,無波無瀾,心中卻不禁盪起漣漪。

      四周一片黑衣死屍,手斷足殘,足見對方功夫狠辣,招出無回,有若狂風暴雨。

      ──天底下,還有什麼功夫能夠猛烈如此?

      十一具屍體。整整十一具自「那裡」派出來追魂索魄的刺客屍體。

      於是你抬起頭,看他衣衫破爛,碎片紛然。說穿了他身上不過是披著一匹殘餘的碎布。傷口深可見骨,鮮明立見,一抹辣紅汩汩流出,汗血交融,唯一清晰的是他的輪廓。

      以及他的眼睛。

      「來殺我的?」

      他說,眼裡仍燃著不屈之火。

      「來救你的。」

      你冷笑,抽刀出鞘。

      而他扯著嘴角,勉強拉出笑容。接著乾笑了幾聲。

      「真好笑。動刀吧。」

      他緩緩瞇起眼睛。那一刻你彷彿看到了他瞳仁裡的那抹光亮驟乎一閃。

      你不語,只是將刀鋒指向他的眉心。

      「……我來救你。」

      刃鋒冰寒,輕觸前額。

      唰!

      鮮血翻湧激濺,在半空中綻放淒艷紅花。

      密林中樹葉顫動,百鳥倏忽浮動亂鳴,振翅飛雲霄。

      一瞬間萬籟俱寂。

      而陽光依舊燦然。一如他眼底、從未熄滅的焰光。

※    ※    ※

      夜闌燈不滅,獨醒縱墨人。

      側、勒、努、趯、策、掠、啄、磔。筆勢飛揚,如雀鳥躍動;毫勾幽柔,折轉迂迴,牽斷人腸。一個「永」字在一桿羊毫筆之下被寫的精妙絕倫,靈氣四溢紙墨間。

      筆桿一斜,斜式「磔」筆正好蘸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為這永字寫下完美的結尾。

      永字寫完,握著筆桿的那隻皙白的手倏然停下,不再動筆,將羊毫筆擱到筆山之上。而筆山左側疊著許許多多的稿紙,卻是一帖又一帖字跡如鳳的蘭亭集序。

      燭火搖曳,紙窗上人影扭曲晃動,垂首低眉。正是被喚去練字的崇天。

      「天兒,你累了麼?」柳四娘站起身來,手中還攢著一卷書冊。

      「不累。」崇天笑笑搖首。柳四娘美目流波,深邃的瞳仁裡燃燒著飄盪的亮光。突然崇天又道:「只是我不懂,為什麼我總是記不起詩詞?」

      柳四娘笑了一聲,說道:「記不起詩詞無妨,看你寫得一手好字也夠羨煞他人。」

      「可爹要的不是寫字。」崇天黯然說道:「爹要我記。記那些詩詞才能夠考得科舉。但我就是記不起詩詞。」

      「不呢。」柳四娘一笑嫣然,道:「你爹時常向我誇讚你的書法。只是若能加上背誦詩詞,定是大才洋溢。」

      崇天緩緩抬起頭來,說道:「爹不因此事而看不起我?」語音一頓,又道:「總覺得爹時常將我支開,是否尚覺我年齡仍幼?我已要邁入弱冠年歲,卻感覺爹不將我當作文家的後人……」

      柳四娘顰起娥眉,慍怒道:「天兒莫再說這話!爹有太多不能明言之事,豈能因此便認為爹看你不起,甚至認為自己無用?」話語說罷,復又稍稍柔聲:「何況你爹乃一介士人,對你期許,自是深厚。」

      「爹作官,自然願我能一同步入仕途。」崇天咬牙,說道:「但爹不懂我。爹從來就不想了解我。」

      柳四娘倏地起身,怒然瞠視崇天正待要罵,話語卻停在喉間。

      崇天低頭,與柳四娘靜默良久,兩人都未發一語。房內謐謐幽幽,火輝搖搖擺擺,彷彿一時間天地都失去了聲響。

      「天兒。」柳四娘終究是輕嘆一聲,眉目中憐惜無限:「外面的世界並不像近雲縣這樣平和。武功門派四處打打殺殺、恩怨互相糾結難泯的日子,天兒,不適合。」

      崇天聞言,一陣默然。

      「娘,你支持我麼?」忽然抬眼,崇天和柳四娘目光交接。

      「無論你做什麼,娘都支持你。」柳四娘泛起苦笑。娥眉微鎖、秀目隱頹,對崇天莫名的堅持心中一陣慨然,也明白此時此刻無法撼動他半分意志。

      「但你最後終須知道,有些夢終究只是夢,有時不實現遠比實現還要好上許多。」

      柳四娘輕撫崇天臉頰,笑道:「累了便睡吧,娘先回房去。」

      崇天又是一陣默然,靜靜瞧著柳四娘頷首。

      柳四娘排闥而去,長聲嘎然。而燭火倏然一震,若妖嬈歌姬舞動翩翩,足踏金蓮,赤焰亂舞。書房內光明一顫,徐風吹進,沙沙有聲。

      門闔起,崇天仍然望著燭火若有所思,憶及不平處,又提起毫筆,縱橫紙上。

      側、勒、努、趯、策、掠、啄、磔……

※    ※    ※

      天際朦朧,早雞已鳴。

      甫出書房,崇天練字一夜,晨風捎來鳥語花香,滿鼻的春意令崇天由不得精神一擻。

      舉目遙望連綿雲,但見雲光金輝隱隱,澄海漫漫,鬱悶半個夜晚的崇天見著此景心君倏然一片清明。

      正當怔忡,卻猛看得雪兒手攢菜籃自廊間穿梭而行,想來正是要上市集補貨煮食。

      崇天心情欠佳,不假思索立時拔足動身,跟在雪兒身後隨她出府,至街上閒步,以求散心。

      不消多久便已到得市集。只見兩旁已有不少商家擺起攤子賣著珍奇異寶,或者是賣些早點、海鮮與生疏。叫賣聲仍不甚熱絡,想來乃人潮未至加上時後未到之因。

      崇天跟著雪兒出府眨眼間便跟丟了,只見她竄頭竄尾,左轉右折,不一會便失去了行跡。幸好崇天本就無心要跟,只是隨興而起,因此他也就一個人獨步市間。

      信步而行,漫遊之間崇天卻走近了近雲縣遠近馳名的客棧「玉鳳樓」。玉鳳樓繡戶朱門,華柱秀壁,乃雕梁畫棟之處。崇天揀了張邊角之地緩緩坐下,店小二眼尖跳將過來詢問崇天需要什麼。崇天信口點了數樣點心後那小二便咭笑著離開。

      其時玉鳳樓已然人聲嘈雜,此間名釀「天香醉」堪稱方圓百里第一酒,上至文武名官下至浪人游子只要行經近雲,必入玉鳳點天香,或淺酌,或豪飲,俱能沁醉人心,餘韻長存。

      崇天眨著大眼左右顧盼,只見左近方向一干漢子灰衫整齊,頭上皆束墨綠方巾,虯髯狂顫,吃相粗魯。算了算,總共有七個人。

      那七人狼吞虎嚥,大啖羊肉,然其中一人左觀右看,見眾人各自飲食,忽然放下了碗筷。餘下六人見此動作,不約而同都停下了手邊的事。

      崇天劍眉一緊,好奇之心大起,於是佯作游觀玉鳳擺飾,實則凝神傾聽。

      「這個……石爺今早派人捎了封信來……要咱……」

      由於崇天身無武功,五感與常人無異,又四周人多嘴雜,僅能聞見三言兩語、斷斷續續。

      「石爺要文玉華借道……試探他的反應……明兒一早若再未……」

      文玉華?難道他們說的是父親?崇天輕咦一聲,繼續留神。

      「……莫要再拖,逕自起程。石爺自會發落……」

      石爺?石爺是誰?與父親又有甚麼關係?

      崇天還想再聽,不意小二此刻卻猝然送來了一碟小菜,正巧遮掩了視線。崇天心急忙遣小二走開,那店小二不明所以,也只好陪了聲不是之後離開。

      「……屆時事成,你我都有分。天下戰亂將起,若那人當真成得了氣候……又何患無所不得……」

      那人言罷,卻換背對著崇天的那人說道:「卻不知朝廷知此事否……六殺刀,刀不留人,只怕咱有百條命也不夠賠……」

      崇天越聽心中疑竇卻是越多。借道?石爺?天下將亂?再者,聽對方口吻甚是害怕六殺刀,六殺刀又是什麼人?

      思緒正當紛亂,忽見玉鳳大門一名青袍緩帶的少女身著男裝昂揚走近。劍眉入鬢,膚白勝雪,兩眼如銅鈴大的雙眸,身負長劍,氣態驚人,一股莫可逼視的傲氣油然而生。

      諸客驚嘆,崇天更是訝然不已。

      ──這不是雪兒麼!

      那少女挺胸傲然,眉宇軒揚,信步踱至一方桌旁悠然坐下。小二嘻笑迎客,少女輕啓朱唇,點了好一會兒才讓小二記著離開。

      解開繫劍長繩,只看劍身長細如指,護手形狀如綻放花瓣,劍穗更似雪絮飛白,橫放於長凳之上。

      驚咦一聲,七名漢子之中忽然一人起身,那人留著一綹山羊鬍,雙目如兩枚黑水銀一般,臉上傷疤結痂處甚多,想來已在江湖歷練許久。但見他腰懸一劍,緩緩朝少女走去。

      「冒昧來犯,有失禮數,還請姑娘寬容。老漢姓鄭名安,敢問姑娘與秋霜派是什麼關係?」漢子鄭安欠身自介,卻見少女驀然柳眉一揚,面蘊三分怒火。

      「我與秋霜派毫無瓜葛。你說你叫鄭安,莫非是鄭天寶那狗賊血脈相連的弟弟?」少女冷哼一聲。

      「鄭天寶乃吾兄不錯,閣下何故以污言穢語罵人?」鄭安面容一肅,心中亦然起火。

      「秋霜鄭天寶,品性無端人格低劣,徒學一身功夫何用之有?其弟鄭安汲汲營營於功名利祿,為狗官行見不得人、損民傷國之事,乃吮癰舐痔之輩,何足道哉?你與鄭天寶,果然兄弟!」

      「妳!」鄭安勃然大怒。少女左一句「狗賊」右一句「狗官」,又直斥他乃吮癰舐痔之徒,此氣何處可吞?

      「料妳也非正派之士,否則憑妳又怎會有秋霜派寶劍?細劍長虹,妳碰不起!」

      惱怒成火,鄭安取劍出鞘,簌簌簌連刺三劍,全點穴道,角度奇偏,正是一式「漫天飛紅」。

      只見少女噙著冷笑,叮叮叮三響,以四兩撥千斤手法反彈鄭安長劍。僅以一指之力便盡洩鄭安劍中之怒,而身形不動,玉指如蓮,飛撥似電,鄭安受挫微退一步,神色駭然。

      調息半晌,鄭安怒哼,一劍如星飛快橫劈,竟是斬向少女下腹,要逼她起身。

      少女臉容無波,氣態雍容,但見她唰地一聲抽出寶劍長虹,一抹銀輝燦爛眩目,若流星飛殞,似眨眼夢境,那瞬間的劍起劍落全無人瞧得清,只能震懾於毫秒間肅殺的艷紅。

      ──唰。

      鄭安大叫,長劍噹啷落地,而持劍四指竟被應聲斬斷,鮮血汩汩流出,腥染火鳳。

      「鄭安!」坐在位子上的六名漢子齊聲大喊,一同動身飛奔向鄭安,竟將少女團團圍住。

      少女霍然站起,輕抬長虹劍鞘,作勢要發劍,引得六名漢子心中驟然一凜,扶著鄭安不約而同倒退一步。

      「讓這賊人擾得我無心吃飯,哼,滾開!」少女怒容乍現,自袖口取出數枚銀子放在桌上,正欲離去,那六名漢子又紛紛擋住了出口。

      「傷我弟兄,總需留名!」一名目細眉寬的漢子呼道。少女聞言,怒斥道:「就憑你們,不配知我名姓!」

      「欺人太甚!」

      不知是誰開的口,六名漢子心念一動俱抽刀拔劍,唰唰幾聲,刃鋒劍尖盡指少女。

      「明知不敵卻死要面子,行,本姑娘讓你們敗得無地自容!」

      少女本就脾性火爆,此刻遭釁怒火更似烈焰劈里啪啦燃將起來,寶劍長虹再度出鞘。銀輝閃爍,暴亂狂走,劃出一道又一道殘月似的彎弧,發招角度妙到巔毫,狠勁迭發。

      錚錚數聲,六名漢子刀劍忽斷,陣勢瞬間崩解。少女大佔上風依然去勢不減,嘩地一聲,月牙舐血,六名漢子胸口倏然濺出一道驚心的赤紅。鮮血在半空中飄飛翻旋,彷彿點綴著少女劍法中令人目不暇給的翩翩。

      一切動作都像是慢了下來,少女鬢髮飛揚,眉宇清逸,瞳仁裡銜著怒火攻心得憤然,明明是發怒卻有另一番莫可名狀的風姿。而血絲紛紛如柳絮亂舞清風中,這一幕依稀便是一朵無根浮萍,踏血凌風而行──

      碰!

      幾名漢子負傷後退撞上桌子,摀住胸口,臉色羞憤交加。

      而少女早已還劍入鞘,怒目四盼,哼了一聲之後怏怏離開。

      那六名漢子早被這一劍嚇得魂飛魄散,根本無心戀戰,面面相覷,慌然看著少女步出大門。

      眾賓客轟然一散,誰也不想去招惹上這件事情。走的走,付銀子的付銀子,火鳳樓一時又忙將起來,無人敢靠近關心。

      崇天更是看得呆了,他本就極少看人動武,即便曾當場臨觀,也不過點到即止,不染腥血。而今火鳳莫名來了一名怪異女子,不僅武功超卓、脾氣乖離,更是以一敵六,一劍驚天。

      ──何況那女子竟是家僕雪兒!

      心念及此,崇天巴不得速速回府找雪兒問明今日之事。因此亦然掏出了銀兩放在桌上,動身出樓。

      正當崇天甫踏出大門,一名男子如迅雷疾風一般飄然擦身而過,穿入人群,眨眼之間已然扶起鄭安。

      「二弟!」男子神情慌張,自懷中探出一介瓷瓶,倒出數枚紅色丹丸讓鄭安服下。

      「大哥……」鄭安將丹丸嚥下,男子又取出急救之物替他抹傷。神情很是熱切關懷。

      「是個女人傷妳的,是不是?」男人一身水藍長衫,眉清目朗,留著八字鬍,身形略微消瘦,腰懸一劍。

      「是!大哥可認識?那妞兒蠻橫潑辣的很!」鄭安扶著男人緩緩站起,模樣頗為狼狽。

      「我去找她。你們顧好三弟!」男人急忙下令,六名漢子對男人顯然已是熟識,紛紛頓首。只見男人步履疾風,竄出火鳳,目光赫然如炬。

      崇天側身讓道,放眼望向人潮漸至的街弄,卻突然驚見雪兒拎著菜籃子,另一手更提著一籠活蹦亂跳的雞,在逐漸擁擠的街道上和人群摩頂放踵,緩慢而行。

      「怎麼可能!」崇天心中宛若砸下一道轟雷,震撼不已:「雪兒方才離去而已,怎有可能速度這麼快……」

      心念乍起,卻看男人眼光銳利如劍,神色間竟蘊藏極大殺意,舉目掃蕩熙攘人群,猛然亦見到了雪兒,眉宇一軒,嘴角扯著冷笑,猝然推開左右人群,怒然大喝,唰一聲取出長細佩劍,飛點雪兒後頸!

      「哇!」四周之人莫不大驚失色,相顧駭然,紛紛如湧退急流往後傾退,霎時之間市集中央竟空出了一大圈場地,徒留慌然錯愕的雪兒與殺意洶洶的男人。

      眨眼瞬間,雪兒一凜,菜籃子及雞籠被嚇得散落一地,腦中一片空白,面色慘淡如紙。而男人則咬牙切齒,長劍冷然頂著雪兒頸項,氣氛有若箭弦緊扣,一觸即發。

      「趙凌!妳緣何接連數日傷我親朋好友!我護妳下山妳卻恩將仇報,到底是什麼意思!」男人面紅耳赤,氣憤難平:「我義無反顧為妳而和師門反目,你卻不斷反噬於我,難道真要逼我走上絕路?」

      男人說話連珠帶砲,雪兒卻不知該怎生回話,只有滿腦的疑竇及不明所以,更何況此人手中握劍,以命要挾,雪兒又怎敢胡亂回答?

      「新仇舊恨,今兒咱一次算得乾淨!」男人哼了一聲,長劍微抖,折射著熠熠日光,刺痛了每個人的眼睛:「拔劍!」

      雪兒身軀一顫,眼眶含珠,慌然無措。只見眾人冷眼旁觀,無人要援。

      「別以為妳換了裝扮我便認不出來,拔劍!」

      力出三分,雪兒後項登時流淌出一抹鮮紅。

      「──住手!」

      一聲厲喝,一名少年衝出人群,反手一拍,拍去男子長劍。

      男人一驚,身體旋即自然反應,一個變招,一劍刺將過去,劃破少年臉皮。少年側臉瞬間染成一片赤紅,然而少年毫不避走,硬是擋在雪兒身前,一身正氣,面色堅然。

      「為什麼幫她!」男人蹙眉,劍鋒頂住少年喉頭。

      「此人乃我文府家僕,旁人沒資格傷她!」少年揚聲說道,正是崇天。

      原來崇天心雖起疑,但見男人不由分說便咄咄逼人,甚至動劍傷人,心裡升起不平之心,尤其雪兒乃自家之人,怎能容得外人如此羞辱?是以崇天不顧一切穿出人群,誓要護住雪兒。

      「文府家僕?哼,居然混到文府家僕!趙凌,妳自甘墮落!」男人冷笑,崇天甚至能感覺到自劍尖傳遞過來如烈火一般的憤怒。

      「今天無論她是什麼人,你都沒資格動她。」崇天攢緊雙拳,沉聲說道:「我文家之人,豈能蒙受不白之冤!」

      「文府之人,好大的架子!」男人聞言忍不住反譏,怒火越熾,氣急攻心,長劍一晃,竟是刺向崇天眉心!

      ──叮!

      一抹灰色身影猶如迅風烈火疾穿而出,驀然間兩指已然夾住劍鋒。長劍滯於崇天眉前僅僅三吋。來人如電,出手如風。

      勁發於一,因此力透劍心。

      男人再也無法動劍,進亦止,退亦止。

      凝指凝眸,男人與來者相互一望。傾刻闃然無聲,唯有駭然不已的驚心。

      「……來者何人?」

      男人眉宇一鎖,穩心斂神,這一驚非同小可,怒火也給退了大半。

      「老身,于靖。」

      溫儒老者一聲笑,睨覷間,氣度翩翩。

      男人漠然,與老者對視。

      近雲宿儒,雅然一笑。

      有如日陽,瞬間眩了每個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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