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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熱忱依舊的助理教授

      全國各大學的研究所考試陸續放榜,E大中文系的辦公室外公佈欄上,也貼著下一學年度本系研究生的錄取名額榜單。

      剛替大一新生上完大一國文的徐紀平,又抱著另一堂課要使用的講義教材,前往系辦隔壁的教師休息室影印。他目前在系上負責教五堂課,而其中三堂跟自己的專業領域──近現代中國小說研究完全無關。

      助理教授就是這樣一份有些尷尬的高等教職。在升上副教授終身職的六年期限內,助理教授幾乎等同系上的雜工,往往正副教授不想教的基礎課程或其他事項,都落到這群沒得選擇的新血研究者頭上,而他們還得自行想辦法生出研究成果作為升等論文用。

      當然,若是升等未成,很抱歉,這六年的苦熬一夕歸零,請麻煩到別間學校另謀高就去。

      今年是徐紀平進入E大任職的第四年,雖然平日他的工作依然繁重,但已漸入佳境。況且他是衷熱愛這份教職,再忙再累也沒有怨言。

      當徐紀平經過系辦外公佈欄,無意間朝下學期的研究所新生榜單瞥去一眼,頓時煞住了腳步。

      分列成績第一、二名的那兩個名字,瞬間佔去了他的注意力。

      第一名是于皓妮,今年應屆畢業生,系上赫赫有名的偏才型學生,教楚辭、詩經、小說的教授們對她的聰穎慧黠讚不絕口,但教思想史、聲韻學和文字學的教授卻不是搖頭嘆氣,就是咬牙切齒。他也看過幾次讓前輩同事們拿來當飲茶娛樂看的試卷,確實是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孩子。

      第二名的范怡馨,則是他的表妹。從小就老愛跟著他後面跑,老說以後要嫁給表哥之類孩子氣的話。大學聯考時還因為未能順利考上他所在的E大而哭鬧過好一陣子。他倒真沒想到幾年過去,她還真的發奮唸書,就為了考上E大的研究所。實在拿她沒輒。

      上個月的系務會議才決定,下學期他要為研究所新生開一堂小說理論的課,這兩個問題人物落在一起……呵,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紀平,今年的研究所新生素質不錯。」剛好下一堂有課的蔡副教授,見他看著榜單怔神,便上前搭話。

      「嗯,這個于皓妮可是系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她會考上,我不意外。」

      其實,早在系上老師們批改研究所考試的試卷時,他們就有這種預感了。

      于皓妮的答題方式,個人風格太明顯了,就算改考卷時無法得知應考人姓名,還是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她。知道是自己系上的學生,反而會嚴格把關,但各科成績加總下來,偏偏還是讓她牢據榜首的位置。

      「呵呵,我看還有變數。」蔡教授搖頭笑笑,「黃老師說她兩次重修思想史,期中考卻還是不及格,期末考得考到八十五分才能過關。你也知道黃老師向來以嚴格出名,下學期的系主任又換他當,你想他有可能會讓必修學分都拿不到的學生上研究所嗎?」

      「不過,于皓妮對於她有興趣的課程,表現卻異常優異,難道不能為她破個例通融一下嗎?」徐紀平還年輕,他的理想抱負還沒讓教育體制既有的規則磨平。

      「難不成你要等新生入學後收她當指導學生,替她擔保?」蔡教授半開玩笑地說,還拍了拍這位後輩的肩膀,「你先集中火力讓自己拚過升等,這是我給你的建議。」

      「黃老師,多謝了。」他笑答。

      但此時此刻的他,根本想像不到前輩的這個提議,竟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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