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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盒篇-5

豎起耳朵聆聽,聲音夾雜著像是野獸的嘶吼、人的哀嚎聲。十隻、二十隻……?感覺上村人飼養來顧家打獵的家犬,以及在山上、村子周圍徘徊遊蕩的野狗全部齊聲吠叫。

 

「救命啊。」

再仔細聽,有人正在呼救,雙殷匆匆撿起存摺放進音樂盒裡闔上,順著聲音來源往村子中心走,走到半途,一個男人攤倒下坡路面,他跑到這人身邊蹲下察看,搖晃這人肩膀。

 

「聽的到我說話嗎?我是雙殷。」

小村落裡,大家多半熟識,從背影、髮型、衣著,他大致猜出這人是以開山貓維生的朱約翰大叔,見朱約翰沒反應,想進一步確認身分,雙殷動手翻動他的身體,一陣惡臭襲來,他忍不住放手,朱約翰後腦因此砸落在地面上,臉上從鼻子為中心向外潰爛,就像是一碗用筷子攪爛的碗糕慘不忍睹。

 

兩隻手發滿的點點紅斑,模樣噁心恐怖,頭部受到創傷卻動也不動躺臥,顯然早已死透。

 

不久前他還生龍活虎替奶奶出力抬棺,短短幾個小時之間,卻像是感染重病在路邊暴斃。

 

雙殷茫然地看向前方,派出所的方向燃起火光,山上治安向來良好平靜,幾年也開不到一槍,如今是槍聲連連,等傳入耳朵的聲音,加入狗兒受傷倒地發出唉唉的悲鳴聲,周遭空氣變的無比陰森恐怖,雙殷打從腳底全身發冷,因為擔心達調、將自己視如己出的達調媽,村長、所有愛護他的長輩,他疼愛的孩子,奶奶的學生,把趨吉避凶的本能拋到一旁,鼓足勇氣大步向前邁進,經過剛打好地基的工地,從地上撿了一根切裁剩下的鐵條緊緊握在手中,保持高度警戒來到村口。

 

等著他前方是有如煉獄的景象,村民徒手或是持著菜刀、棍棒之類的器械互相殘殺,五官、四肢出現與朱約翰相同的病徵,大量紅斑、潰爛腐敗的傷口,在黑色瞳孔周圍的眼白被染成鮮紅色,不分敵友瘋狂地攻擊視線內的生物,一隻黑白交間的雜種犬,頭被砍下,身首分家,狗頭牢牢咬在一隻斷臂之上,可見是當狗撲咬手臂主人時,第三者先將狗斬首,再轉向砍斷那人的手。

 

雙殷走在屍首遍布的村中道路,因為黑暗,加上村民宛如毀容的臉,他無法一一辨認出這些發狂的人究竟為誰?

 

在狀況不明之前,他將鐵棒橫在胸前戒備,祈禱在他前往達調家路上,不會有人出手襲擊,他不想被朝夕相處的人傷害,也不想傷害他們。

 

神明似乎沒聽見他的祈求,張凱駱警員沿路開槍射殺村民時,發現雙殷的行蹤,雙殷警覺到自己被鎖定,不管是否踩在屍體身上拔腿就跑。

 

知道一旦停下腳步就必然會中彈,但一聽到槍聲身體不受控制凍結住,閉起眼睛瑟縮在原地。幸運地,第一槍打在腳跟後方的地上,但等雙殷恢復活動能力,後背已經被手槍抵住,只要張凱駱警員扣下扳機,他便會應聲倒地。

 

「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村長太太拿著菜刀往張凱駱警員的後頸插了一刀,張凱駱警員手壓著大量出血的傷口,回身連開了三槍,雙殷見機不可失,鐵棒毫不留情揮向警員的後腦,保住自己一條小命後,看也不看轉身再跑往達調家的雜貨店。

 

雜貨店鐵門緊閉,雙殷是常客,熟門熟路繞到後門去從廚房進入,第一件事是將門反鎖,壓低身子輕輕叫喚達調。

 

「大條你在嗎?我是雙殺。」

廚房地板血跡斑斑,住在雜貨店隔壁種香菇的蔡姓兄弟分別握著剪刀、鋸子被放倒,想必企圖潛入達調家行兇,卻被神勇的達調制伏。

 

雙殷對自己的好兄弟有信心,他一定能在這場災難下保護自身與家人安全。

 

一樓只有兩具屍體,雙殷打開電燈從樓梯到達二樓往達調房間去,聽到低沈的啜泣聲從達調媽的房間傳出,臨時改變路線,推開半掩的門,竟看見達調爸、媽一臉恐懼被開腸剖肚擱在床鋪上,達調抱著他臉色死白,脖子紫青,還印著一個血手印,年僅八歲妹妹的屍體,用一雙流著血淚的紅眼茫然地望著雙殷。

 

「雙殺,在我再次捉狂之前,殺了我,我求你了。」

無法原諒自己犯下的暴行,達調一心想以死謝罪。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雙殷想問出個所以然來,他瞭解達調只是神智喪失,並非有心殺害家人。

 

「我不知道,他們忽然發了瘋殺上門來,不久後我也跟著瘋了。」

達調放下妹妹,用沾染鮮血的手反覆往自己腦袋上拍擊。

 

「不是你的錯,我帶你去看醫生,說不定能找出原因治好你的病。」

雙殷拋下鐵棒,伸手制止達調自殘,沒想到雙手反被他扣住,方才意識還清楚的達調,眼神變的猙獰可怕,雙殷使盡全力才從他的手中逃脫,他抄起雙殷的鐵棒,張大嘴朝空中大聲吼叫,把多年老友當作敵人,噴著沈重的鼻息向雙殷直撲而去。

 

「你清醒一點,我是你兄弟雙殺。」

雙殷面向達調急速倒退而行,腳一滑,跌坐在地板,門面大開,鐵棒迎面襲來,僅差一公分的距離,便會被打的皮開肉綻,達調卻在逼命時刻硬生生遭人釘住。

 

「呼呼呼呼嚕嚕嚕嚕…….」

在礦坑,受矮小男子使喚,長著獠牙,頭戴著被尖角穿透的黑色貝雷帽,有的頭上長有單角,有的雙角,額頭上有角的也不少的藍色小人們,一批撥開水泥爬滿達調小腿拉住他,其他的從天而降,拿著小木槌搥打達調的手,直到鐵棒鬆手。

 

然後整個天花板崩落,蛇身蠍尾的怪物現身,也不看小人們是否已逃離,張開血盆大口,上身像是鞭子似地疾速伸長,連同幾隻小人及達調全數吞入肚子之中。

 

「不行喔,這是我重要的客人,他要受傷了,我可就沒有籌碼談判了。」

 

矮小男子坐在窗邊對著雙殷揮手,手心上湛藍的光芒雖然黯淡卻完全吸引住雙殷的目光。

 

「睡一下吧!我的能力好用歸好用,就是常會失控,我帶你去安全地方等他,聽說他是你外曾曾祖父對吧!」

矮小男人狂笑說,坦承他便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我真是太幸運了。」

 

「有什麼好……笑的。」

雙殷正要斥責矮小男人,脖子卻被一根針刺了一下,怪物尾巴神不知鬼不覺纏繞住他的身體,他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接著便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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