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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上)之一

《越來越遠的距離》

那一年我10歲,我最小哥哥也到了那個年齡了—『霍格華茲的法定年齡』。

法定年齡?!

是的!

我是這樣稱呼它的,因為榮恩從接到入學通知的那天開始,就一直以大人自居。我討厭他的態度,更討厭他總是用食指戳著我的額頭說:「我還小。」

討厭!榮恩也才多我一歲,幹嘛趾高氣昂的說我還小,在今天…最生氣的是,連媽咪也這樣說。

媽咪剛說完,我就看到榮恩用著理所當然的眼光在竊笑著。這下,我更生氣了,所以乾脆轉頭不想理他們,就是把注意力移往其他路人甲,這才讓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我們家好像被人跟蹤了』。

疑似跟蹤者,是一個黑髮男孩,他看起來很瘦弱,很符合媽咪總說的營養不良,我們衛斯禮家雖然沒有錢,但說真的我沒見過營養不良的人。依這角度目測,他好像也沒比我高,可是他卻帶著一大堆行李跟一隻白色貓頭鷹,可惡!沒我高,卻能去上學,這一下子,我好像更生氣了。

為了測驗疑似跟蹤者是不是真的跟蹤我們,所以我故意拉著母親放慢腳步,而他…真的也跟著放慢腳步。

真的跟蹤我們耶?

我很懷疑,我們家有什麼好讓人跟蹤的?當然,人家會說我有一個在魔法部上班的爸爸,但我要跟那些人老實說,我爸爸絕不可能成為我們被跟蹤的理由,因為他對魔法部的貢獻僅在於他常常會拿『顛池』(電池)回家。

當然,如果那個男孩想要『顛池』,我隨便一抓都可以給他一大把,可是他跟蹤我們家的表情告訴我,那絕對不是拿『顛池』而已,那麼簡單。

太奇怪了,為什麼要跟蹤我們家?爸爸交代過,看起來越無害的人,可能越危險,所以為了保護媽咪跟哥哥們,我忍不住又多觀察他好幾眼…

很瘦弱、又沒我高,我想就算他年紀比我大,我還是有自信能一拳打倒他…當然啦!前提是如果他敢對我們怎樣的話,我才會動手的。(不要要問我為什麼用拳頭打嗎?唉呀!因為我還小啦,沒自己的魔杖,這樣滿意了嗎?)

「對不起。」

天啊!疑似跟蹤者竟然主動出擊,我緊緊拉著媽咪的手,怕媽咪隨便一開口會中了不知名的咒語。

後來,事實證明我想太多了,疑似跟蹤者只是想問怎麼去『九又四分之三月台』而已,所以他才會一直跟著我們的。都怪弗雷、喬治啦!就是他們一天到晚作弄我,才會讓我的個性變得疑神疑鬼了起來。

我躲在媽咪的背後,覺得誤會黑髮男孩的自己很丟臉。而男孩似乎不曾發現到我的內心轉折,他輕聲的道了句「謝謝」之後,很快的穿過路障,便不再跟蹤我們了。

為此,媽咪還說那個男孩很有禮貌。其實,在我看來,他只不過是像一般人一樣客氣而已,不過我知道有很多對我們家很不客氣的巫師,只因為我們家是純種的叛徒—衛斯理。所以,媽咪這麼稱讚那個黑髮男孩我是能理解的。

奇怪的是,當那男孩不再跟蹤我們之後,不知為什麼的,我發現我的目光卻還是一直跟隨他,我想會不會是因為媽咪稱讚他,才讓我不由自主的看著他,還是…因為我好奇的本性,導致我一直注意他?這個問題的答案,到現在我還是沒有頭緒。

只是,為什麼他會是一個人?

我牽著媽咪的手,環顧四周這個熱鬧到近似吵雜的月台,大家都有親人陪伴,而他卻是一個瘦弱的小男孩推著行李車,我想…這是引起我注意的第一點。

還有,為什麼他穿得麻瓜衣服明明很破舊,可是身邊卻帶著一隻價值不菲的白色貓頭鷹,這樣的他,到底是有錢還沒錢,我想…這是我再多看他一眼的第二個原因。

其實,要舉出更多奇怪的理由,我都能跟你說,只是我暫時沒空解釋。他上火車了,我還想持續觀察他,所以只好拉著媽咪跟榮恩他們一直往他要找尋的方向前去。

他好像沒要找人,只見,他到了一間空包廂,就停了下來。看他一直無法移動行李、還因此被他的大皮箱給壓到腳…瞬間,我很想笑,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拉拉喬治的袖子,要他先去幫那個黑髮男孩。啊!我忘了說,我上頭有好多、好多的哥哥,除了已經畢業的查理跟比爾,現場在這裡的,不僅有那個年紀只多我一點點的榮恩,還有一對雙胞胎跟派西,派西我懶得說他了,相信沒有人會對他有興趣的。

而年紀跟我比較接近的就是榮恩跟那對雙胞胎。雖然,喬治跟弗雷是雙胞胎,可是我對喬治的態度比起弗雷好像要多好上一點點,為什麼呢?因為喬治不會隨便笑我。雖然我是家裡面最小的小孩,可是喬治他從來沒跟其他人一樣,戳著我的額頭說:『你還太小。』

看到喬治、弗雷幫那個黑髮的瘦弱男孩搬好行李,我心裡很高興…這種感覺就好像我也做了好事,雖然出力搬行李的不是我。

因為那個男孩已經決定了座位,所以我也沒必要繼續跟蹤他了,因此我拉著媽咪他們停下腳步。這站的位置正好,正好是在他靠玻璃窗的旁邊,我還在偷偷高興能持續觀察他的時候,我發現…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我有種感覺我們家似乎也正在被他觀察?

我想,一定是我錯覺,因為每每在我抬頭看他的時候,他的眼光都一直直視他座位的前方。

「嘿,媽,你猜剛剛我們在火車上遇到誰?」弗雷說。

弗雷最喜歡賣關子了,他一定不會簡單的說出答案,我一直拉著媽咪的手,不要媽咪中了弗雷的陷阱。

「你記得剛才在車站裡,跟我們站得很近的那個黑髮男孩吧?」不死心的弗雷看我拉著媽咪,故做神秘地又擠了擠眼睛:「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想,我一定是笨蛋,明明知道是陷阱,還自願往裡面跳。「誰?」我問。

「嘿嘿,真的想知道嗎?」弗雷總是這樣,喜歡釣人胃口,我都已經上勾了,卻還不放過我,所幸有媽咪瞪了他一眼,才慢吞吞道:「哈—利—波—特!」

「騙人。」我才不信。

「真的,那個男孩自己說的。」一旁的喬治接口說道。

這一瞬間,我不知道我臉上是什麼反應。

「喔,媽咪,我可不可以到火車上去看他,媽咪!拜託嘛…」我苦苦哀求。

「你已經看過他了,金妮,那個可憐的孩子,可不是讓你在動物園盯著看的怪獸。」

媽咪拒絕我,而且拒絕得很嚴肅,我知道媽咪說的話是認真的…可是,動物園裡的怪獸,哪比得上哈利波特好看啦!我有點不高興,媽咪都不懂。

後來,媽咪又跟弗雷他們教訓什麼,我沒仔細聽。只是,在我分心的時候,火車的氣笛聲又響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我放聲哭了出來,我很確定我不是為了跟喬治他們分開而哭泣,要是為了這種小事哭泣的話,我上頭有六個哥哥,那我一年要哭的次數,可是數都數不清的。

沒有人知道我為什麼而哭,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事後,我努力的回想那眼淚背後的含意,我猜,那時候我哭泣的原因應該是知道火車啟動後,就會錯過比怪獸更有可看性的『東西』—哈利波特。

總之,弗雷似乎很驚訝我因為他們要去上學而哭,所以第一次他有點像一般人家普通的哥哥一樣,他很努力的安慰我說:「不要這樣,金妮,我們會派一大堆貓頭鷹來找你的。」隔著窗,他伸出手摸摸我的頭。

最討厭了…

我最討厭他們這樣摸我的頭,明明很想撥開他的手,可是這一刻我卻好像沒那麼討厭。止住了哭聲,我擤擤鼻子。

「我們會寄一個霍格華茲正宗出品的馬桶圈給你。」喬治有點開玩笑的說。

聽到他這麼說,媽咪突然拔尖了聲音叫喬治的名字,我聽得出來那是媽咪發怒前的聲音。我搖了搖頭,媽咪都不懂,她聽不出喬治是開玩笑的嗎?後來,事後想想,我又不確定喬治是不是真的是開玩笑。如果媽咪沒發怒,我有預感可能會在未來日子的某一天早晨,接到一個印著霍格華茲校徽的馬桶圈。

一想到那個畫面,我不禁想笑。

火車緩緩移動。

不由自主的我跟著火車跑,眼睛裡,我看到我的哥哥們朝著我揮手,還有那個『傳說中的男孩』—那男孩一直看著正奔跑的我,我知道。

火車加速前進。

可是『傳說中的男孩』卻始終沒有跟我揮手道別,我想,我是有一點小小的失落。直到奔馳的火車轉過了一個彎…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心裡有一絲淡淡的想念,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說實話,在火車站時只忙著觀察他,對那個男孩根本沒感覺。

只是,等到火車遠去時,我才有時間慢慢思考…原以為那是錯覺,可是現在我很有把握,他的確很喜歡注意我們家的一舉一動。

為什麼我那麼確定呢?

雖然,每次在我抬頭看他的時候,他的目光都直視前方,但我有發現到他聽到(看到?)榮恩被我媽擦拭鼻尖時,他的嘴角淺淺地在笑…或許,就是因為他笑榮恩,所以我有一點點小小的高興,以為他跟我同一國。或許…我是說『或許』…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產生一種淡淡的想念感覺。

直到弗雷後來說:他是哈利波特。我承認,我很震撼,不是因為他是打敗『那個人』英雄,而是因為那個男孩好喜歡偷看我們。

「金妮,要回家了。」媽咪在後面叫我了。

我轉過頭,不再看著火車消失的方向,有點失落地跑回到媽咪身邊。

「媽咪,你再說一次關於哈利波特的故事給我聽好不好?」我拉著媽咪的手,撒嬌的問她。

可能是因為我剛剛哭過的關係,所以這次媽咪沒有拒絕,她好溫柔、好慈祥的牽著我的手,走出九又四分之三月台,緩緩地說:「二十年前,有個很可怕的巫師…」

﹡﹡﹡﹡﹡

《我變得不像我自己》

今年終於輪到我到霍格華茲的法定年齡了,雖然還沒接到入學通知,可是從榮恩他們放暑假回家開始,我每天就在數日子了。

「離九月一日還有一個多月,真希望日子過得快一點,我好想快點看到哈利波特喔。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榮恩,你說過他人很好、很親切,對吧!他對我也會跟對你一樣親切嗎?」翻著預言家日報,我很想再聽一次榮恩描述過哈利波特。

榮恩的一年級過得既精彩又刺激,我從來沒想過,他竟然會跟哈利波特變成了好朋友。畢竟榮恩的個性並不像弗雷、喬治那般的活潑、引人注意,所以當他跟哈利波特邊說笑邊走出車站時,那畫面真讓我有點意外,不過也因為這意外,我知道了許多不同於書中描述過的哈利波特。

在榮恩口中的哈利波特就像一般男孩,愛笑、愛鬧,也比較接近那個在火車上看著我奔跑的男孩,而不是《現代魔法史》、《黑魔法的興起與衰落》裡的那個在襁褓中就讓『那個人』為之忌憚的英雄。

「金妮!拜託你,不要再問我哈利的事了,難得的暑假,我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哈利他人很好、非常的好,好到就算你不是我妹妹,他對你也會非常親切的。」榮恩的語氣十分地不耐煩,看起來是談哈利波特談到有點厭了。

看榮恩的表情,我知道他是希望我閉嘴。其實,不能怪榮恩有那種反應,我承認,這一個月以來,我要榮恩跟我聊哈利波特,聊到有點走火入魔了。

我以為我隱瞞得很好,直到剛剛晚餐時:「嘖!幹嘛一直、一直說哈利波特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我感覺到弗雷似乎故意加重了『哈利波特』的名字。

他察覺出什麼了嗎?我不確定。只是,在那之後,那頓晚餐我吃得心不在焉,榮恩雖然是木頭,但弗雷可不是;我想我還是先安靜一陣子,讓所有的流言臆測平息下來再說。

為了那種無聊的理由,這時候,我只好選擇安靜的不說話了。

可能是我沒出聲制止,所以我的房間,此刻似乎成了榮恩的探險天堂。

不知道這是什麼習慣,榮恩一在我房裡,就特別喜歡去翻我的東西。

可能是因為我是家裡唯一的女生,所以有很多東西都跟榮恩他們用得不一樣,因此才會特別引起他的好奇吧!我知道,榮恩的東西很多都是哥哥們的舊東西,不僅是寵物,連魔杖也是…關於這一點,我很慶幸我是女生。

因為對榮恩的憐憫(?),所以我沒制止他在我房間搗亂。看他不過東翻翻、西翻翻而已,因此我很悠閒的坐在床上翻著貓頭鷹剛送來的女巫雜誌,趁著翻過書頁的空檔,餘光掃過他,突然發現他現在就在我的書桌那邊流連,莫名地,我有種警覺。

「啊!」突然我尖叫,「榮恩,你不要再亂翻我的東西。」

榮恩好像被我的聲音嚇到,他拿在手中的本子也還來不及翻開。

「看一下又不會怎麼樣」他聳聳肩,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

「要你管。」我瞪著榮恩,一把搶下那個有點舊的本子。

看榮恩一頭霧水,我也懶得解釋。

「出去…出去。」我推著他往門口走,擺明地不要他在我房間『尋寶』了。

「這麼凶。」榮恩碎碎唸著。

「很抱歉,要是你想要有一個溫柔妹妹,去找媽咪,問她願不願意再生一個溫柔妹妹給你…不過要是你真的去問,我覺得你被罵死的可能性比較大。」關上門前,我氣呼呼的說著。

為什麼那麼生氣呢?我知道不是因為榮恩說我凶,而是因為他動了那本子。趁著四下無人,我趕緊把這本子塞到我的枕頭裡。

其實,這本是我的日記啦!我怎麼可能隨便讓人看到裡面的內容呢。

咦,看官們似乎都帶著疑惑的眼光。

呵呵,我沒有說嗎?我從小就有寫日記的習慣啊!這本日記是從我九歲就開始寫了,寫到現在都剩沒幾頁空白了。嗯嗯!下次去斜角巷買課本時,一定要記得叫媽咪幫我買本新的日記。

『要買本新日記。』我在備忘錄上仔細的將這件事情給清楚的記了下來。

對了!不止是這件事情,我拍拍額頭,差點忘了一件讓我更疑惑的事情。

最近,榮恩好像很喜歡在我房裡?雖然我跟他感情不算差,但我總有一種被他監視的錯覺,是錯覺嗎?我靠坐在床上,雙手抱膝…會不會是弗雷、喬治派榮恩來監視我?

的確,我已經遇過好多次他們三個人聚在一起鬼鬼祟祟的模樣,只要我一靠近,他們就閉嘴…尤其有一次,我不小心偷看到弗雷的計畫設計圖,那上面畫得是一輛車子的圖稿。

我不確定畫裡的圖案是不是爸爸的車,不過我很確定未來的計畫一定跟車子息息相關。

手指無心地捲起一束垂肩的髮絲把玩著…會不會是他們想在車上動手腳,好讓不知情的派西不小心環遊世界一圈,等到回來時,正好錯過了霍格華茲的開學時間。

嗯!可能性很大。

我吃吃的笑著,想起弗雷、喬治每次都在派西神氣地說要去『級長包廂』的背後,說派西是笨蛋。為了這個理由,他們是有可能故意讓派西搭不上他最想炫耀的『級長包廂』。

唉呀!討厭死了,兩隻手懊惱地敲著自己的腦袋,他們要策劃捉弄派西也不算我一份…這種被他們排除在外的感覺很差,尤其是我明明能預知他們一定會有什麼大作為。

「明天我一定要先搞清楚這件事。」上床睡覺前,我又在備忘錄上清清楚楚的寫了這幾個字。

﹡﹡﹡﹡﹡﹡

明明還好想睡的,可是我卻醒了。

我睜開惺忪的睡眼,努力思索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一個從來不是早起的人,會在這一刻醒了。我想,除非外力介入,諸如:母親的咆哮聲,不然我怎麼會醒。

啊!媽咪的咆哮聲…的確,我有聽到媽咪高八度的聲音。

不知道哪個倒楣鬼惹媽咪生氣了,而且還一大清早!一骨碌從床上爬起,好奇心驅使我趕快去看看那個倒楣鬼。

該不該換下睡袍呢?扭開門把的那瞬間,我腦海中竟然突兀地冒出這個念頭。

幹嘛換,等等就要睡回籠覺了,不用多此一舉吧!我甩頭,硬是忽略第六感給我的警告。

「媽咪…幹嘛那麼吵?誰又惹你生氣了?」我揉揉眼睛,托著長長的睡袍走進廚房。

「這個是金妮,她是我妹妹,今年也要去霍格華茲上學了。」榮恩不知道在跟誰介紹我,逆著光,我看不太清楚。

直到後來我又聽到榮恩說:「她整個夏天都在談你的事情。」忽然,我意識到榮恩嘴裡所說的『你』是指誰了…來不及反應,我只知道自己尖叫一聲,就匆匆忙忙的逃回房間。

我是用什麼姿勢上樓的,爬的嗎?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在我把棉被矇住自己的頭後,我發現我的腦袋一片空白,甚至連我的心跳也異常快速。

啊!忽然間,我好懊悔,我竟然忘了跟他說:「歡迎你來。」

﹡﹡﹡﹡﹡﹡﹡﹡

樓梯旁忽然傳來有人上樓的聲音,異常謹慎的我偷偷打開門縫,看到榮恩帶著哈利波特好像要回去他的房間。

瞬間,橄欖綠的眼眸透過門縫看到了我,在那眼神下,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赤裸的小孩呈現在他眼前。有些尷尬、更多些不知所措,讓我連打招呼都沒有,砰地一聲又關上了門。

啊!哈利波特一定以為我很沒禮貌…門後的我,又是懊悔。

為什麼我連微笑的說聲:歡迎你來,都做不到?樓梯間,傳來榮恩說『她這麼害羞實在詭異…』的聲音。

隔著門板,他一定以為我聽不到,所以才敢大放厥詞。

「那個死榮恩。」我緊緊握拳,很想衝出去給他一擊,可是想起他身邊那個有著橄欖綠眼睛的男孩,我卻始終沒那個勇氣。

喔!對了,關於那個車子的事,晚一點下去,我就能知道那個計畫與派西無關。

不過,現在的我沒心情管那些事,此刻,我只能又躲回床上,用棉被矇住頭,矇到連自己都喘不過氣來。

﹡﹡﹡﹡﹡﹡﹡﹡

我一定不可能被分到葛來分多,我知道。

今天早上入學通知寄來了,我發楞地看著通知書上的霍格華茲的校徽,有些憂慮的想,要是沒分到葛來分多,我一定會成為我們衛斯理家的大笑話;不過,我很確定有百分之九十九,我當定了衛斯理家的笑話了。

這一刻,我產生了生平第一次想逃學的念頭。

「哈利、榮恩,快來吃早餐。」

媽咪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下意識的我抬頭,不小心又直視到那會噬人心魂的橄欖綠眼睛。幾乎是同一時刻,我的麥片粥再一次翻了,湯匙哐啷地一聲也摔在地上了。

這個夏天,我家的伙食費大增,不是因為哈利波特來寄住我家的關係,而是因為有一半以上的食物都被我打翻浪費掉了。

我有點想哭,趕緊鑽到餐桌下撿餐具…打翻餐具的這件事,在我心裡似乎跟我被分配的學院息息相關了起來,有人一定會問我為什麼這麼覺得?其實很簡單,我會打翻餐具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我不敢看哈利波特的眼睛。

如果我連迎視一個人的目光都能搞得那麼倉皇失措的話,那葛來分多學院最需要的特質:『勇氣』,我想:我一定連一丁點也沒有。在將碗檢起的時候,我幾乎能預言自己跟葛來分多學院,似乎隔著一條永遠也無法跨越的馬里亞那海溝。

﹡﹡﹡﹡﹡﹡

一年級。

分類帽很詭異讓我進了葛來分多。

會用『詭異』兩個字,是因為我明明缺乏勇氣,可它還是喊出了葛來分多這四個字。那時候,在帽子底下的我,真得很懷疑分類帽所唱的歌曲,它說自己擁有四個創辦人腦袋的精髓,可是…它卻沒讀出我心裡的忐忑不安與缺乏的勇氣。

接下來的日子,我不太想回憶。

因為在那渾渾噩噩的一年級歲月裡,除了剛開始我還有印象以外,後來的日子,我似乎被一個叫湯姆‧瑞斗的影像給控制住了。

記不記得,我在備忘錄寫下要媽咪幫我買一本新日記。

那個湯姆‧瑞斗就是存在於那本新日記裡面的。

用存在這詞很怪嗎?可是除了存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因為它說他存在日記裡面,所以我也跟著學他用存在這個字眼了。

不要罵我說怎麼能那麼容易相信人,唉!我承認在這方面,我過於天真了…因為在我爸買給我的麻瓜童話裡面,我看過了『善良』的『天鵝公主』、『真心』的『青蛙王子』之類的故事,如果天鵝跟青蛙都能包含著人類善良的靈魂與心靈,那麼日記裡面為什麼不能隱藏著巫師的精神,因為這個理由,所以我信了湯姆‧瑞斗的話。

他說,他不會傷害我。

其實,第一次他跟我說話的時候,我是恐懼的。記得當初日記裡自動出現第一個字的時候,那時的我急急忙忙地就把整本日記給丟在床底下。

如果就這樣丟著,未來也不會發生那麼多事…可是,後來事情還是發生了。

如果要追根究底的話,我覺得應該怪分類帽。

因為是分類帽把我分到葛來分多的關係,所以為了證明我很有勇氣,我才硬著頭皮又把日記給檢了出來的。

剛開始是還好。

的確,瑞斗說得對,它只是一本日記而已,根本傷害不了人的,所以對它我也就很快地卸下了戒心。那時候的日記,是我生活中的支柱,因為學校生活雖是我一心企盼的希冀,卻也沒我以為的輕鬆、好應付。所以,當瑞斗從日記裡走出來的時候,我還為他高興了一把。

他很聰明,聰明到任何課業上的問題都難不倒他,閒暇時,他不僅會指導我功課,偶爾也聆聽我一些無法言喻的痛苦與煩惱。我並沒有所有人以為的堅強,哥哥們的優異表現與他人期待的目光,無時無刻都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所幸,瑞斗的博學與親切,讓我以為我似乎擁有一個隨身的家庭教師與親密無間的朋友—即使他後來深深地傷害了我。

我是哪時候發現了我的不同?

是雙手沾滿不知道是血還是紅色顏料的時候?還是身上沾滿了雄雞羽毛,卻記不起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或許是在更早之前,在我開始不確定自己人在哪裡的時候,我就慢慢地察覺了,或許,我不是我。

那種感覺不是以前我常說的『我變得不像我自己』,而是一種『我不是我』的感覺。很抽象嗎?我能明白。聽不懂也沒關係,因為那是只有被控制過的人,才能很明確地分辨出來。

直到今天,我還是不想承認,瑞斗對我的善意與體貼,是帶著邪惡的目的。雖然他後來的所作所為的確是那麼地讓人難以承受,但許是我對他的邪惡作為一點印象也沒有,所以我一直不願這麼想他。

不過,最終我還是有印象的。

在我昏昏沈沈由沈睡中甦醒的時候,我聽到了哈利波特的聲音—他叫我不要死的聲音。那聲音,讓我有一丁點高興與期待;雖然說正常人看到這情況都會叫我不要死,可是因為是哈利波特,所以在靈魂的解離之中,我才能掙脫出瑞斗的手,努力地醒了過來。

當我拖著疲倦的靈魂睜開了眼,第一眼就是看到他,望著哈利渾身是血的悲慘模樣,斗大的淚珠沿著面頰淌落下來。我從沒想過要害他受傷的。

「哈利—喔,哈利—我在吃早餐的時候就想告訴你了,可是我沒辦法在派西的面前說。都是我做的,哈利—可是我發誓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瑞斗控制了我,讓我毫無意識,讓我做出這一切的事。」奔流的眼淚止不住,我不明白原本溫柔親切的瑞斗為什麼會變得那麼可怕而陌生:「瑞斗呢?他又跑到哪裡去了?我記得最後一件事,就是他從日記裡走了出來,說只要我答應一直留在這裡,他就放棄完成薩拉扎.史來哲林的使命—他人呢?又出去害人了嗎?」

「沒事了,不用擔心。」哈利溫柔地擦了擦我臉頰旁的淚,說:「你看,瑞斗已經消失了,他和蛇妖都完蛋了。」然後,他把日記攤在我面前。  

我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氣,看著手中被刺穿過一個大洞的日記本,剎那,我不知道該是什麼感覺,只能任由眼淚無止盡的滑落。

一滴一滴地落在死去的日記本上,算是紀念我跟瑞斗那不得善終的情誼。

「走吧,金妮,我們離開這兒。」

在哈利眼裡看來,我猜,他可能解讀成我怕被退學。所以,我也不想再多解釋什麼,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得順著哈利的意思,說道:「我一定會被開除!」

聽我這麼說,他略微同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主動牽起我的手,答應一定幫我跟鄧不利多校長求情,讓我能順利地在學校待下來。

「…從比爾進霍格華茲開始,我就一直好想到這裡念書,可我現在卻不得不離開了,為什麼會搞成這樣?而且—我爸媽聽了不知道會怎麼說?」我哭得有點歇斯底里,瑞斗說過他不會傷害我,可是他卻忘了說,他會毀了我所有生活。這就是他要得結果嗎?接近我,就是為了要得到這樣的結果嗎?我不知道,而哈利的手卻還是一直緊緊地握著。

繞過蛇妖的屍體,走在幽暗的隧道裡,手心裡傳來的熱度跟瑞斗的冰冷完全地不同。握著那溫暖的手,我發現我好像喜歡哈利波特又更多、更多了,即使他只是出於我是他好朋友的妹妹而溫柔地對我,我依然喜歡他很多、很多。

﹡﹡﹡﹡﹡﹡

二年級。

這一年對我而言,算是很順利,我終於知道瑞斗就是後來的『那個人』,也終於不再去想瑞斗對我的善意,到底是不是處心積慮,還是另有所圖!而大家也都很好心地不問我去年的密室事件,雖然說,真正知道詳情的人不多,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我被牽扯,卻依然還很和善地對我,這點讓我很感激。

要問我和哈利波特之間怎樣嗎?

呵呵!聽了你的問題,我不知道我哪裡還有勇氣能笑得出來?眨了眨眼,現在我還能笑著說話,我想我真的是葛來分多的學生沒錯。

問我,還是沒說出答案嗎?

呵呵!我又笑了,我只能說我依然只是他好朋友的妹妹,甚至永遠只能是這個角色。

我悲觀嗎?不!真的不是,我想我只是看清了現實。

那天,陽光好晴朗,風也吹得很清柔;可能是天氣太好的關係,所以才能讓我看清楚魁地奇球場裡的一舉一動。

「今天,是個適合比賽的好日子。」榮恩說。

他特意在看台上挑了個能看到全場的好位置,與妙麗就坐在我身邊,我的心太緊張,所以沒多餘的心思答話,就只是點點頭。

妙麗跟我很要好,雖說是差了一個年級,但因為她是『鐵三角三人組』中唯一的女生,與我有六個哥哥也是家中唯一的女生,出於立場大致相同的關係,我跟妙麗之間有許多聊不完的話題,因此交情也變得越來越好。

她對我對魁地奇的反應感到奇怪,因為我對魁地奇一向熱中,可是今天的我卻異常冷淡。她看我的眼光,似乎是嘗試想看透我的思緒,我對她搖了搖頭,要她不用擔心。說實話,我不是對魁地奇失了興趣,而是比起跟雷勞克文的比賽,我更擔心球場四周對哈利波特的影響。

還記得今年的第一場比賽,哈利波特的下場嗎?上百隻催狂魔圍著他,而他無力的由高空墬下…那個畫面,只消一次,就足夠讓人心驚膽跳的。

這一次,我怕催狂魔會再來搗亂,所以視線總一直鎖住哈利波特,如果它們不畏鄧不利多校長的怒火還敢再來,至少我希望我能在第一時間就施咒穩住哈利波特落地的速度。

我太未雨綢繆了嗎?其實我只是不希望他受傷。

或許就是因為我一直看著他,所以特別能看清楚他的情緒反應。

哨聲響起。

當雷勞克文的搜捕手對他盈盈一笑時,我知道他的心受到撞擊,那個撞擊跟催狂魔給他的震撼是完全不一樣的。

如果說催狂魔給他的,只是毀滅與墬落;那張秋給他的就是,讓他在跨上火閃電的時候,顯得更意氣風發也更讓我心碎。

一見鍾情,是的!我不得不承認他對張秋是一見鍾情。

比賽中,我就知道他喜歡上張秋了,因為他總是不敢真的撞上她,甚至偶爾他還刻意擋住搏格,不讓搏格打到張秋。看著、看著,有時候我會微微發抖,我不知道是為了哈利的千鈞一髮,還是為了他的紳士風度。

連續錯失三次金探子,木透似乎在大吼。我看哈利比了個OK的手勢,似乎在告訴木透說,他一定會抓到金探子,要他不用擔心。

真的,我也覺得不用擔心,有了全校唯一一支的火閃電,如果還抓不到金探子,我想那就是哈利有心放水了。

還好他對張秋的迷戀,不至於到那地步。我有點鬆口氣,為了葛來分多。

突然間,在我的視線中出現了三支催狂魔,我想除了急著抓金探子的哈利沒看到以外,張秋一定是看到了,因為原本都沒動作的她,卻在哈利要抓到金探子的瞬間,突然放聲尖叫。

至今,我偶爾還是會懷疑張秋那聲尖叫到底是什麼含意?因為上次在對赫夫帕夫比賽中,全校的人都知道哈利一遇上催狂魔就會暈了過去…如果張秋是故意想模擬西追‧迪理哥的獲勝戰術,那麼我會說擁有這樣的敵人太可怕了;不過我始終不願這麼想,因為我感覺到這麼想的自己似乎很可鄙,這樣會讓我更厭惡自己永遠比不上張秋那純潔無暇的心靈。

不管張秋的叫喊是出自什麼因素,總之因為那一聲叫喊,而使得哈利錯失了抓住金探子的瞬間。他有些分心地看了眼下方的催狂魔…結果很神奇地,這次的哈利不受影響,甚至還施展出一道美麗的銀白色光芒,二年級的我還不懂得什麼叫護法咒,我只知道那道銀白色光芒璀燦到有如夜空一劃而過的閃爍流星。

「葛來分多贏了!」突然間,群眾爆出一陣歡呼。

我呆楞在看台上,來不及反應。

在這個角度的我,看得最是清楚—我的心緊緊的揪著,對他的表現,深深的為他感到驕傲,雖然我沒有任何立場為他驕傲;但慢半拍的我,卻好努力的給予他最大的掌聲,直到他與球員離開了球場,為他拍手的我,依然沒有停歇。

「這真是一場好比賽。」我笑著說。不知為何,說話的同時,我的眼淚卻從兩頰緩緩流下,我想這一定是因為我對於他能成功的克服了對催狂魔的恐懼而太高興的關係。

因為哭泣,所以我不想太早回去交誼廳,只好一直站在看台上,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沒有移動。

太過專注的凝視,讓我的眼淚似乎是決堤了…一群穿著紅色球袍的魁地奇球員,逐漸的踏入城堡大門,即使只是個背影,我仍能很清楚的知道被簇擁在中間的那個人是哈利波特,是那個在九又四分之三月台引起我注意的男孩、是那個面對著蛇妖也肯用生命救我的男孩。

我悲哀的笑了笑,明白自己應該要對已經喜歡上張秋的哈利波特徹底死心,可是就算在心裡勸自己應該要死心了,而我卻還是無法將他的背影從我眼裡抹去。

無可救藥!我在心裡罵我自己。

隔著淚眼朦朧,那個遙遠的背影變得好模糊,沒有資格的我無法與他並駕,只能隔著好遠、好遠的距離,悄悄地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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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在追尋你的背影,追尋到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樣真的不行。》

《有人跟我說,要想他注意你,就要學著不再注意他。》

《我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我只怕不再注意你後,會連你的背影都無法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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