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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1.

午後的陽光灑落一地,天氣很好,孩童的笑聲在庭院裡飛馳,對照出靠坐在窗台上一個略顯蒼白的少女。窗沒關,絲質的紗簾被風吹得微揚,像在等待什麼似的,突然少女的臉露出了笑顏……

遠遠地,那是個極好看的男人。

清秀俊逸的臉孔,細眉鳳眼的,唇有點薄,膚色也有點白晰,要不是男人剪了一頭明顯為性別『男』的短髮,不認識他的人在乍看之下,將他錯認為女孩也不算過份。

想到這,琉璃般的清脆笑聲忽然溢出,其實男人的美貌,偶爾連身為美女的自己也會嫉妒呢!

男人繞過了轉角,距離有點遠了,少女瞇著眼,幾乎看不清他的身影,不過只要在心裡默數到二十,男人就會重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18……19……20……一秒不差地,「皓薰哥,你來了啊!」她笑容滿面地看向甫開門的男人。

「嘖!依莉,身體不好還開窗……」男人皺了皺眉,走了過來。

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帶點迷濛的淡金落在他身後……看起來好像天使。

依莉沒有明說,不關窗是因為她很喜歡從這角度看他,雖然東方人的髮色偏黑,可是每個人的髮色在陽光下還是各顯不同。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男人的髮色是帶點魅惑的藍,那是……她從不在任何人身上看到—那對她而言,獨一無二的顏色。

「醫生有說你的身體到底怎麼一回事嗎?」男人順手將窗關上,問道。

「就……就是……氣喘而已啊!」她喏嚅的答道。不擅說謊的她藉故走回病床上,掩飾了那有點心虛的答案。

「真的嗎?氣喘會拖那麼久啊!」他下意識的反問,總覺得這個回答未免太過簡單。

「難道皓薰哥不相信我嗎?」

「不是啦!」男人搔了搔髮,趕緊辯解,「我是怕……」

「怕趕不上宣傳期對不對?」蕭依莉搶了他未竟的話語,「放心啦!在宣傳期來到前,我一定會好起來的。」

「說得那麼勢利,我是那種只會壓榨藝人的經紀人嗎?」

「皓薰哥不是嗎?」她反問,如預料中一樣,看到他一臉苦惱的表情。

「好啦!好啦!皓薰哥不是啦!」蕭依莉琉璃般的清脆笑聲響起,話鋒一轉:「我當然知道皓薰哥是真的關心我,不過……我……皓薰哥,相信我,我一定會好起來的。不是因為我是你唯一的一棵搖錢樹,而是我一定不會讓皓薰哥失望的!」蒼白的笑有些過於急切的保證,彷彿深怕她的病痛,會讓身為經紀人的男子忘了她的存在。

心細的男人察覺了少女的焦慮,他微笑的安撫道:「依莉安心養病就好,不要胡思亂想,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趕快把身體養好,不用擔心公司裡的情況;反正我們公司從以前到現在也沒忙過,趁公司還沒上軌道的時候,你趕快將身體養好一點,等你的新戲上檔,大紅大紫了,將來我還要給你出唱片、給你接新戲,讓你這搖錢樹忙到以後就算想休息,我也不會輕易答應。」

男人笑著,總是像這樣編織未來似的安撫。明明情況已經算是很糟了,他卻總能用微笑自嘲。

不忙的經紀公司,所代表的便是不賺錢的經紀公司。

少女雖然天真,但也不算無知。演藝圈的世界是異常的殘酷現實,一個沒有錢也沒有巨星的經紀人,在這行業裡根本沒人會買他的帳,就算有個頂著大俠之名的明星老爸又如何?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說起來,本來也不是那麼糟的,但自從公司重點栽培的SD樂團跳槽之後,翱翔經紀這間小經紀公司就被這件事給嚴重拖累了,甚至連翱翔經紀的老闆也給氣得病倒,匆匆地在住院期間將所有事務給兒子接手……只有她—蕭依莉,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自願加入這個快破產的經紀公司。

其實……她是有其他更好的經紀人可以選的,但連金皓薰也不知為什麼,氣質高貴的千金小姐偏偏就是指明要他當她的經紀人。就這麼陰錯陽差的加入了這個快瀕臨破產的經紀公司,或許是困苦環境中培養的革命情感,莫名地,蕭依莉對翱翔經紀似乎也產生了一種責任與認同。

她圓睜著瞳眸認真的看他,「……皓薰哥……相信我……我一定會好起來的……你放心,我將來一定會大紅大紫的讓你賺很多很多錢。」

「說得信誓旦旦,好像你是醫生一樣。」他笑了,瞅著那過於蒼白的麗顏,目不轉睛地,每每遇到關於她健康上的話題,總是教她有意無意地輕易打發。

專注的凝視裡,看不出依莉的異樣,雖然臉色是太蒼白了些,可少女微勾的嘴角卻滿是開心的笑意。

能有這般開朗笑容的人……應該沒事吧!

那時候,男人還太年輕,年輕到他不懂愛情的魔力能讓人堅持到什麼地步。

那時候的他,只以為人要真有什麼病痛,應該是笑不出來的,就好像翱翔經紀的創辦人—他那個素有大俠之名的老爸,在生了病後,整個人就如同陷入愁雲慘霧當中……所以……應該沒事吧!莫名地,那時候的皓薰竟然需要這樣地、一再地告訴自己。

「皓薰哥……」

「嗯?」

「這個……」依莉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本筆記,想遞給他。不知為什麼,金皓薰沒有接過,他只是楞楞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皓薰哥,這是我的日記,你可不可以幫我收起來。」蒼白的少女依然是帶笑的嗓音,而他卻只是眼皮直跳。

「這……這……我不能收。」他有點恐慌,說不出心裡面那股不祥的預感是什麼。

「皓薰哥……」舉起日記的手始終沒放,她瞅著他的眼,久久、久久,任憑男人的身影倒映成她眼裡的唯一。

金皓薰有些尷尬又有些想逃離,「我……我……反正你就快出院了,自己收好就好。」

像是逃跑似的,男人竟是慌忙地走到了門邊。

「皓薰哥……我……」

「你好好養病,明天我再來看你。」

碰地,門忽然的關上,隔絕了少女意欲出口的言語。

隔著門扉,將手埋入手肘,金皓薰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幾乎是倉皇失措的……莫名地,眼角竟然有點淡淡的濕潤。

舉手,抹去了那突如其來的淚滴。從來他就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偏偏揮之不去的是少女那太過蒼白的麗顏,倚著門扉,少女一身的蒼白成了腦海中對她的最後記憶。

而他從來也不知道,那本日記裡,有少女那未曾出口的告白;當然,他也不曾預料過,從那天之後,他再也無緣聽到她那像是琉璃清脆的聲音……「皓薰哥。」

在很久、很久以後,當日記輾轉到他手裡時,他才知道最後那天,隔著門扉,那琉璃似的聲音今生想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喜歡你。』

﹡﹡﹡﹡﹡

兩年後。

叮—叮—叮—鬧鐘肆無忌憚的響。

「五分鐘!再五分鐘就好!」床鋪上的男人耍賴的矇住棉被,跟一般人一樣,賴床最基本的反應。

「啊!不行—」忽然想起,今天是紀翔接拍央視戲劇的日子,一想到記事本登記的行程,金皓薰就一股腦的趕緊爬起。

走進了浴室,隨手拿了毛巾在臉上抹了抹。望著鏡中的自己,他那白晰細緻到不似男人肌膚,讓皓薰忽然想起曾經也有一個女孩有著如此白透的膚色—依莉,記憶中那個蒼白到近乎透明的琉璃娃娃。

好久了……都不曾想起她,是事業太忙碌還是刻意遺忘?他分不清,只知道昨天紀翔那一句玩笑似的:我知道你關心我,是因為我是你的搖錢樹,忽然喚醒了皓薰許久未曾開啟的記憶。

對依莉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事到如今,自己從來沒清楚的釐清過,只是搖錢樹……那棵搖錢樹啊!

想起當初為了說服紀翔加入演藝圈,他可是差點酒精中毒。原本塵封的苦澀記憶裡,忽然溢出一絲微笑,紀翔這棵搖錢樹可不像過去的依莉那麼好使喚,這麼難搞的搖錢樹,還敢大言不慚。

不知道是誰說的,人只要不放棄,一切都會好轉。果然……比起兩年前,現在的翱翔經紀雖不是什麼大財團,但也是個小有名氣的經紀公司了。

他的手上除了重新出發的天王巨星—關古威以外,還有一個親手栽培,人氣不遑多讓的紀翔;除了那兩個勉強算規矩的藝人外,他更是組了一團讓人傷透腦筋的學生教主,林芬芳與姚子奇。

現在想想,找上那兩個小傢伙組團,絕對是個錯誤。

當初只是為了賭一口氣,想證明翱翔經紀既有本事打造出一個SD樂團,便會有能力再推出一個新團體。

出發點原本是很單純,不過就是想說讓這兩個氣質相仿的學生偶像組團,應該會更好管理。誰知道組了個FLY樂團,不僅讓他見識到了竄紅的本事,也讓他見識了1+1絕對大於2的惹禍本事。

一個老是一天到晚蹺課,搞得他天天得上學校請託道歉的姚子奇;一個是百貨公司血拼女王,三天兩頭要經紀人上百貨公司把她救出來的林芬芳。

金皓薰揉了揉太陽穴,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他一向不是個愛惹麻煩的人,偏偏他手裡簽下的藝人,每個都有一套專門惹麻煩的本事,難怪他的膚色會逐漸的慘白。

好不容易關古威的第三者事件稍稍平息,隨著關古威與方若錡交往公開,觀眾或是歌迷也逐漸接受了他們這對新的銀幕情侶。沒想到,紀翔這邊又冒出了央視戲劇的煙斗製作人槓上了紀翔這種消息。

很好!每個人都看他這經紀人太閒了,巴不得找些麻煩讓他處理。

「唉!」金皓薰不由自主的嘆氣,這可不比緋聞啊!得罪了製作人,那可真是大麻煩了。

明明都打聽過了,那個嗜抽煙斗的製作人是最關照帥哥的,可是偏偏打從紀翔新人開始,他就極少關照紀翔,而紀翔……唉,最麻煩的就是,他那人的個性也很不領情。

有時候真懷疑他們兩人是不是極度不對盤,要真是不對盤,他這個經紀人也會試著推掉央視的邀約,可是問了紀翔幾次,他總是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大麻煩,搞得每次只要接拍央視的戲劇或是主持,他一定得亦步亦趨的跟在紀翔旁邊,光想到要應付那個錢大製作,他的頭就會開始莫名其妙的痛。

﹡﹡﹡﹡﹡

「皓薰,今天又來跟紀翔的班啊!」一進央視電視,錢大製作的笑臉就熱絡地迎了上來。

大家都說,錢製作的性向不同常人,那是演藝圈裡不算秘密的秘密。

本來對金皓薰來說,那也只是一種聽聽就算的謠言;但自從自己接下了經紀人的工作後,關於錢製作的那種謠言,也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除了言語上的騷擾,偶爾錢製作也會藉故摸摸手、摸摸臉的。基本上,只要不要毛手毛腳的太過份,金皓薰都笑笑就算了。畢竟,在這種圈子極窄的演藝圈,藝人靠得不僅是自己實力,還有更重要的關鍵是,經紀人的人脈關係。

這是自己所接手的事業,也是他所選擇的戰場。而他這個在明星身後打點一切的軍師,從不得罪任何一個有利的幫手,也從不樹立任何一個可能的敵人……即使是當初毀約跳槽的SD樂團,在任何不小心相遇的場合,他依然微笑地稱讚他們今日的成就。

冷氣的微風徐徐吹來,空氣裡瀰漫著錢製作的古龍水香。

「哇!」錢製作有點誇張的怪叫,「皓薰,你今天氣色看起來很好喔,整個人的氣質好像更清爽了。」說著、說著,手就不小心的摸上了金皓薰他一向光滑白晰的頰面。

好柔滑的膚觸!就算以男人的眼光來看,還是禁不住要說那簡直就是水做的肌膚。

身旁的紀翔冷眼看了一眼,伸手就幫金皓薰拍掉那支不太規矩的手。

「紀翔—你—」錢製作一愣,有點不悅。

「啊—沒事、沒事。」金皓薰忙著緩和氣氛。面對紀翔那不苟同的眼神,他只能故做忙碌地,推著紀翔往化妝室跑,「錢製作,抱歉喔,錄影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們紀翔得先趕去化妝才行,等等,有空再聊啊—」

正當他假意熱絡地對錢製作揮手,眼角卻瞥見紀翔那微微譏諷的表情。

即使他的話沒有講出口,金皓薰也看得出來男人眼裡想表達的是什麼。他嘆了口氣,迅速地帶紀翔到屬於他專屬的化妝室,每次遇到這種情況,他所能做的就只有逃離現場。

「對那種人,不用太客氣。」冷冷地,坐在化妝鏡前的紀翔如此說著。

他倒了杯咖啡在紀翔手邊,笑道:「不會啦!他沒什麼惡意。」

「是這樣嗎?」紀翔無聲的冷笑,有點譏諷卻沒有評論。

那樣的反問,讓金皓薰略微天真的表情沈了沈,明明知道錢製作對他的心思,他卻還裝傻的利用這種小小的優勢。或許紀翔嘴裡雖然沒說什麼,但他卻隱約察覺得出紀翔對自己這種百般討好的個性感覺可笑,也可能還……很可鄙!

偷偷瞥了眼看似冷淡的紀翔,莫測高深的表情永遠也讀不出情緒。

在很多時候,金皓薰都像現在一樣,永遠也無法瞭解,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就好像自己永遠也想不明白,當初的紀翔都已經飛回維也納了,為什麼又突然地跑回台灣,說要加入演藝圈,而且在他發現公司財務後,不僅沒嚇得逃跑,還詭異的不收任何簽約金。

有關他的一切都很撲朔迷離,在金皓薰的心裡逐漸漫成一種不討厭但很奇怪的大霧。比如紀翔曾警告關於他的私事,身為經紀人的自己什麼都不准多問;比如明明感覺得出紀翔很討厭央視的錢製作,可是每次、每次,他卻總是〝又〞答應了央視的通告,條件是:在央視錄影的通告期間,身為經紀人的自己要隨侍在側。

情願拉著經紀人辛苦的趕通告,也不願在多餘的時間裡好好喘口氣……這到底是什麼想法?

「既然不喜歡來央視拍戲,為什麼還要接這樣的通告?」看著紀翔臭著一張臉去換戲服,金皓薰不禁疑惑的這樣問他。

男人停下腳步,看著他一臉迷惑,「你不知道嗎?」

沒有回答,卻只是淡漠地把問題丟回給他。金皓薰秀氣的眉頭緊鎖,每次紀翔都喜歡跟他玩這種高來高去的文字遊戲

「因為這是部會得獎的戲劇?」試探性的問。

男人揚眉,有點冷笑,這怎麼會是他在乎的答案。

「因為這部戲劇的酬勞很高?」又問。

這次不僅僅是冷笑,還笑得諷刺。

再怎麼遲鈍,他也應該看得出來紀翔在乎的東西,從來不會是金錢。金皓薰不禁暗罵自己愚蠢,酬勞怎麼會是身為貴族的他所在乎的?

「喂—要開拍了。」遠處,工作人員在叫了,紀翔微微頷首,當是聽到了。

「還是沒答案嗎?」

「嗯。」他點頭,有點挫敗。其實還有一個答案,只是金皓薰沒勇氣說出來—因為你喜歡自虐。

「沒答案就算了。」他聳肩,冷淡的說道,似乎也不打算公布解答。

「紀翔,要開始拍攝了喔!」錢製作特意的跑來提醒他,卻在他轉身後忙著同金皓薰說話,「怎麼臉色那麼蒼白,唉呀!這可不好,收工後我請你去吃一頓……」

那種過膩的嗓音,讓紀翔淡漠地冷笑。

你啊,身子那麼嬌弱,不好好補一補不行,等等我們去吃飯……那些斷斷續續的話語在紀翔走向攝影棚的時候,飄進了他的耳裡。

其實,他不會在意的,為了讓親愛的經紀人能天天的跟著自己,他早就有認知—這是必要的犧牲。只是,人還是一種不理性的動物,明明這麼想,卻還是在微微垂眸的瞬間,在那深邃的眼裡激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惱怒。

﹡﹡﹡﹡﹡

那個人起初,對他而言,只是個很普通的人。

甚至連經紀人都不算,畢竟他不是他手裡的藝人,所以……就算他曾經醉倒在自己的懷裡,紀翔也都沒改變想法過。

然後,他延後了一天,依然上了飛機,回到維也納,繼續過他原本單純的生活。

因為是音樂學院的專屬講師,所以他所有的作息都很固定。在沒課的時候,他習慣到一間同志酒吧,點上一杯啤酒,然後聽一些地下樂團的音樂,偶爾興致一來,也會來段自彈自唱,發表自己的作品。

在那裡,沒有人會質疑你出現的理由為何?反正愛男、愛女,只是個人的選擇不同而已……而會出現在那裡的,很不巧地,就是只愛同性而已。

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紀翔忘了。

他只記得從他十七歲談的第一次戀愛開始,讓他心動的,就只有男人而已。

一切都跟以往一樣。回來維也納後,他也很快地調整自己的腳步,習慣了過往的生活。然而一個月過去了,情緒上的心煩意亂卻始終纏繞,紀翔不懂自己煩悶的情緒為何,甚至連習慣喝的德國啤酒,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味道。

「嘿,紀翔,你回來了啊!」

酒吧的老闆看到落座在眼前的老顧客,馬上過來打聲招呼。自從這俊美的男人踏入這間酒吧開始,他們的交情至少也有五年以上了。

他回過神,見到熟悉的老闆,用德語流利的抱怨:「怎麼啤酒換了廠牌,也沒通知一聲?」

「怎麼會?」老闆不解的回答。他順手接過員工倒上的啤酒,嚐了一口,說:「哪有換?還是一樣的味道啊!」

「一樣?」紀翔搖晃著玻璃酒杯裡的深色啤酒,暗暗沈沈的液體,他忽然想起了另一種偏淡色的金澄酒液。

「店裡有台灣啤酒嗎?」他問。

「有啊!」疑惑的老闆從冰櫃的裡層,拿出了一罐藍白相間的鋁罐,說道:「這種外國啤酒的味道比較苦,所以我也很少主動介紹給客人……怎麼你的口味突然換了?」

坐在高腳椅上的紀翔沒有回答,他看著老闆遞過來啤酒,那有些陌生又熟悉的鋁罐,忽然想起了曾有一隻手也是在他面前,給了他一罐這樣的啤酒。

瞬間,紀翔有些怔愣。接過易開罐,先灌了一口……那有點苦、有點麻……然後盤旋不去,念念不忘的,就是這樣的味道。

「怎麼了?看你的表情有些不對。」老闆疑惑的湊了過去,聞著外國來的啤酒,心想該不會是過期了吧!

紀翔搖了搖頭,所有的煩悶都找到了解答。

那麼地突然、那麼地毫無預兆,只因為他想起了那像女人般的細軟聲音,曾經勾勒過的未來。左手不自覺的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快捏爛的名片,無意識下,竟是隨身的攜帶。

很久不曾執著的自己,開始皺眉思考他究竟為什麼還不肯將這張名片丟掉?

他猜想。或許,那個叫『金皓薰』的男人,對他而言並不是那麼的普通;也或許曾有一瞬他真的相信了他承諾的未來。

不過是隨口說說的客套謊言,他卻對那關於一輩子的誇張言詞念念不忘。

突然間,發現問題癥結的紀翔覺得有點啼笑皆非。

他不缺朋友的,真的不缺。只是……在這片刻,紀翔突然好想知道那個白晰男人對他的誇張承諾到底真實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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