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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不尋常的筆記本

朦朦朧朧之中,我感到一股涼意,不算冷、而是有些舒服的滲透在空氣之中,睜開眼皮,恰好看著坐在我床邊的日向。日向的眼神有些迷離,但是沒有悲傷。

「唔、茶谷醒啦,早安。」日向轉過頭來,剛好看見醒來的我,嘴邊立刻掛上和煦的微笑。

面對那抹笑容,心不由得砰然,活像個情竇初開的傻小子,我臉燒紅了起來。

「早……」我起身搔了搔頭,笑的好像笨蛋。

日向還是面帶微笑,溫柔的很像個大姊姊,她飄然起身,茶色的頭髮也跟著甩啊甩的。

「日向同學,妳一整晚都坐在我床邊嗎?」我拉開棉被,腳尖碰到地面時還是縮了一下,好冷。

「也不算是啦,我就隨便看看茶谷的書啦、日記之類的,還有……茶谷的睡像好可愛!」日向認真的一一數出,最後還來個震撼結尾。

「喂,這樣很像變態欸!還有,怎麼可以偷看別人的日記!」我又禁不住的喊著,這個變態幽靈。

「我開玩笑的啦,我沒有偷看茶谷的日記,雖然我真的很想看。不過,我是真的有看到茶谷的睡像唷!」日向洋洋得意的樣子,根本就把我耍的團團轉。

「日向同學真是個變態。」我平時並不容易生氣,看到日向卻輕輕鬆鬆就被惹惱了,混帳啊!

「怎麼這麼說!人家我可還是一個單純的少女呢!」日向生氣的甩甩頭,脹紅的臉頰顯的很可愛。

「是是是,我就活該,幹麻偏偏挑昨天去圖書館呢!」我拿起擺在床頭的外套,披在身上。

日向好像受傷了一樣,乖乖的沒有說話,飄在我旁邊看起來很可憐,可是人總是拉不下面子,真是一種可悲的動物,但是、但是,我就該死的是個人類呀!嗚。

走進浴室內,我看著鏡子內的自己,還是陷入思緒動彈不得。

<b>──清泉,綁這樣好不好看?</b>

<b>──討厭,清泉根本不認真聽我說話嘛!</b>

<b>──清泉,你今天又看了什麼書啊?借我看看麻!</b>

清泉、清泉、清泉……

「夠了!」我不禁憤怒的吼了聲,卻驚覺自己太過沉陷在過往。

我隨意的潑了潑冷水在自己臉上,真是的、我根本一點長進也沒有,又是這樣,笨蛋!

走出浴室時,日向還是沉默的低垂著頭,還是不自禁的心軟了。

「日向同學,我剛剛是開玩笑的。」我走上前,放輕語氣。

日向抬起頭,沒有對著我大吵大鬧,而是深鎖眉頭,淡淡地應了聲,

「我知道。」

我也沒有解釋什麼了,轉身打開房門。

「茶谷,對不起,我似乎惹你生氣了。」日向幽幽的飄來我身旁,茶色的長髮垂在一旁。

「沒什麼,不是你的錯。」我硬是擠出一絲笑容,日向看著我時,也回贈我一枚溫暖人心的微笑。

真是的,我發覺自己真像個孩子,動不動就生氣,有點懊惱。

「清泉,今天起的有點早。」媽媽和藹的笑笑,手邊還不忘繼續煎蛋。

「嗯,有點睡不著。」我拉開椅子坐下。

「沒事吧?剛剛在樓上有聽見你的聲音,房間裡還有其他人嗎?」媽媽皺眉,有些疑惑的看著我。

「沒有。」我有點心虛,不過,房間裡的確沒有其他「人」,幽靈倒是有一個。

「是嗎?有心事要跟媽媽說。」媽媽拿著冒煙的奶茶放在我眼前,慈祥的微笑。

看著杯口,我笑了,「好。」

吃完早餐時,我穿著鞋子出門了。

「欸欸欸,茶谷的媽媽好溫柔喔!」日向笑的好開心,好像那是她的媽媽。

「她從以前就是那樣,很少生氣。」我拉拉外套,看著蔚藍的天空,絲絲白雲夾雜其中,很美的一幅畫。

「真好。」日向帶著羨幕的語氣說著,「如果,每個人的媽媽都是這樣就好了。」

我看著日向,日向則是望向天空,她會這樣說、代表什麼嗎?

「茶谷同學。」忽然,有人點了點我的肩膀,我疑惑的轉頭。

「森上同學啊,早。」我緩緩的說,而森上同學還是一樣甜甜的對我微笑。

「茶谷同學今天比較親切喔!」森上同學神秘的笑笑,轉了一圈走在我身旁,微微掠起的裙擺讓她顯的活潑且可愛。

「是嗎。」我雖然有些不解,但是我不怎麼討厭森上同學口中所謂的「親切」。

「茶谷同學今天也要繼續看書嗎?」森上同學拉了拉書包。

「今天啊……大概吧。」我思索了一下今天的會做的事,我想大概也只有看書。

「那個,既然茶谷同學喜歡看書,那你介意看看我寫的東西嗎?」森上同學停下腳步,朝我笑了。

「為什麼找我呢?」我納悶。

「茶谷同學……是我遇過最溫柔的人了喔!就算我每天纏著你不放,你也沒有一次趕過我。」森上同學的話,讓我有些啞然。

「那是因為……森上同學是第一個和我說話的人,森上同學也很溫柔。」我扯唇一笑,森上同學和我一樣,微微傻住,最後粲然一笑。

那笑靨,也許是我到目前為止,見過最美的了。

「嗯、我也要看!」日向在一旁嚷嚷,鼓起臉頰。

「好,等等好嗎?」我收拾著滿桌的書本,皺眉。

「真是的,雖然只有你看的見我,但剛剛在跟那個漂亮的女生聊天時就完全忘了我的存在,討厭!」日向有些難過的低頭。

「抱歉,不過我如果突然和妳說話,森上同學會嚇到的。」我停下動作,看著日向。

「好啦,沒什麼,我也不是心胸那麼狹窄的人,把你稍微借給別人也是無所謂的啦!」日向燦爛的笑笑。

「什麼時候我好像變成妳的專屬品啦?」我不禁失笑。

日向笑嘻嘻地,沒有多解釋,而是催促著我翻開筆記本。

「別急。」我緩慢的翻開印有純白雲朵的天藍色筆記本,一股清新怡人的味道飄散開來,很類似森上同學的個性。

<b>──「如果說,劃下一刀在手腕,血一旦流下,是不是,痛苦就會減少?」</b>

才開頭,我便傻著停在第一句話,日向也擰起秀眉,直直瞪著那段落。

<b>──拿著美工刀,我始終無法動手,只能乾瞪著星空,真的、真的好討厭這樣軟弱的自己。</b>

<b>──每當閉上雙眼,我只能看見血腥的自己,可是當刀片真的抵在我的手上,我又會被那冰冷的現實給殘酷的吼回來,我為什麼總是不能夠就這樣拋下一切呢?</b>

<b>──今天,我站在頂樓,從欄杆那裡望出去,世界好寬廣,可是,我沒有辦法飛,就像小王子裡面說的一樣,這個身體太重了,我得拋棄它,用著靈魂去闖、去找屬於我的世界,風冷颼颼的吹在我臉上,我莫名的感到興奮,或許,這真的是個可行的辦法也不一定。</b>

日向緊咬著雙唇,低垂的長髮無法遮掩她泛紅的眼眶,我沉默不語。

<b>──當我打算這麼縱身一躍,去找尋我的世界時,低沉的嗓子揪住我了,是個溫柔的歌聲,我納悶的轉頭時,是個我從未見過面的男孩,他無視於我正想跳樓的舉動,而是靠著欄杆對著晴空唱歌,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他卻淡淡地看著我,一句話就讓我打消所有念頭,「至少,聽完這首歌吧,我陪妳。」</b>

日向已經背對著我,纖弱的肩膀微微抖動,透明的模樣讓她顯的更脆弱。

「茶谷,你繼續看,我四處逛逛喔。」日向哽咽的語氣,讓我有些不安,她輕飄飄的穿過牆出去了。

<b>──我第一次遇見這麼有趣的人,他卻一臉認真,完全找不出開玩笑的痕跡,我靜靜地聽著他的歌聲,好純淨透明的感覺,他閉著眼,專心唱歌的模樣讓我有些著迷,突然地,他中斷歌聲,張開眼睛直直地看著我,笑了出來,我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他的笑容好純真。</b>

看到這,我眼睛有些酸澀,緩緩闔上,內容的一字一句,全部都出自於森上同學的想法嗎?

腦袋頓時閃過森上同學甜甜的欣悅,跟這個內容一點也搭不上,完全。

「茶谷同學真的很認真在看我寫的東西呢,我好開心。」森上同學拉了椅子坐到我身旁,一貫的笑容。

我只能微笑,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話可以說。

「茶谷同學覺得怎麼樣呢?雖然我文筆不是很好,但是、不會太糟糕吧?」森上同學露出緊張的樣子,緊抓著衣服下擺,這讓我更無法相信這是她寫的。

「很好,真的。」語落,森上同學揚起十足甜美的新月。

但是,她的眼神很複雜,或許森上同學想表達什麼,可惜,我看不懂。

「森上,外找!」

「啊,抱歉,我先出去。」森上同學微笑,走出去的同時又轉頭,「我真的很喜歡茶谷同學唷!」

我的心震了好大一下,儘管我知道森上同學的喜歡指的是朋友或者同學之間的感情,我還是忍不住心跳。

「欸,泉、怎麼樣?」堂本坐在我對面,吞下一口飯後開口。

「什麼怎麼樣?」我吸著紅茶,疑惑的問著。

「那個學妹啊?正吧!」堂本笑嘻嘻的,還曖昧的看著我。

「是不錯啊,你想把她啊?」我無視他的眼神,低頭。

「才不會呢!朋友妻不可戲這個道理我還是懂得!」堂本嘖嘖了幾聲。

「你要把她我沒意見,池內同學只是我的學妹。」我放下紅茶,瞥了堂本一眼。

「最好啦!那麼正的學妹你會沒興趣?」堂本一副「打死我都不相信」的模樣。

「池內同學本來就只是我的學妹,那不是有興趣的問題好嗎?」我忍不住嘆氣。

「隨便你。」堂本同學突然又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堂、堂本學長,茶谷學長,真巧。」池內走了過來,我愣了一下。

「池內同學,要坐下來一起吃嗎?」儘管有些尷尬,我仍笑笑。

「好。」池內同學紅著臉坐在我身旁。

「池內學妹,我沒看過妳把眼鏡拿下來呢,介意拿下一會給我們看看嗎?」看著堂本一臉詭異,池內同學有些扭捏。

「好吧……」當池內拿下眼鏡時,那澄澈的雙眸緊緊抓住了我的目光。

之前就有發現的琥珀色瞳孔,拿掉眼鏡後更顯耀眼奪目,身為男生的我也很難不被那樣的眸子給吸引。

「有夠正……」連堂本都傻住,但在他的意識裡還知道要這樣講。

「好、好了。」池內同學見我們的反應,更是害羞的戴上眼鏡,緊張的扶著鏡框。

「為什麼不戴隱形眼鏡呢?」我疑惑的問著,但這也是我回過神後才知道要問的。

「對啊對啊,妳不戴眼鏡很好看欸!」堂本在一旁附和。

「我……」池內同學只是泛紅著臉頰沒有多做回應。

「茶谷同學、堂本同學,欸?池內,妳也在啊!」綾川同學笑著走來。

「綾川學姊。」池內同學微笑喊了聲。

「綾川同學,要坐下來一起吃嗎?」我禮貌的問著,綾川同學倒是毫不客氣的坐下。

「池內,進展這麼快囉。」綾川同學問,而池內同學羞紅著臉否認。

女生真是的,說個話都這麼難懂。

「綾川,妳就不要欺負學妹了!」堂本蓋上飯盒,白了綾川同學幾眼。

「什麼欺負?我看你才不安好心咧!」綾川同學很直接的嗆了回來,堂本同學也不是好惹的,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對罵。

我低頭喝完最後一口紅茶,已經感到徹底的無趣了。

「我先走了。」我拿起鋁箔包,淡淡丟下句話想走人。

「那、那個,學長我跟你一起走。」池內同學忽然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拉住我。

我愣了一下,看著池內同學,最後還是點頭了。

池內同學綻放出純真的笑靨,跟著我一塊走在校園。

「學長,那個、你有喜歡的人嗎?」池內同學低聲。

我的腦袋閃過一個溫柔笑容的臉,隨即又甩甩頭。

「沒有呢,池內同學有嗎?」我微笑,反問著。

只見池內同學愣著,囁嚅應著,並點頭。

「那被池內同學喜歡上的男生一定很幸福囉。」我緩緩的吐氣,看著池內同學瞠目結舌的模樣。

「學、學長真的這麼認為嗎?」池內同學紅著臉頰問我,閃閃發亮的雙瞳更顯璀璨。

「當然啊,池內同學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也很可愛。」我沒有多加思考的回應。

池內同學似乎有些驚訝,最後還是對著我笑了。

走回家時,突然想起日向從看筆記本時就很不對勁,一出去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我感到不安。

「茶谷同學!」不遠處,在我家門口看見了森上同學。

我走上前,看見森上同學一貫的笑顏。

「呼、沒想到真的找到你家了。」森上同學吐舌,手上抱著筆記本。

「嗯,要進來坐坐嗎?」我回以笑容。

「不用麻煩了,我只是想拿給你這個,雖然我如果說了你可能會覺得我很蠢吧,不過,茶谷同學願意把看完的感想寫在裡面嗎?我很想知道!」森上同學伸出手,遞給了我一本白色的筆記本,上頭繪有一朵鵝黃色的花朵,簡單清爽。

「可是……我不太會寫感想呢。」我尷尬的笑笑。

「沒關係,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而已,真的。」森上同學甩了甩馬尾,調皮的眼神很活潑。

「那,我就收下了。」我拿著筆記本,看著森上同學。

「謝謝,我很高興。」森上同學雙手擺在後頭,彎著身望著我,甜美的笑容讓我有些炫目。

「不會。」看著此刻的單純,卻又憶起筆記本的內容,讓我覺得不尋常。

「那我走囉!明天是假日,慢慢看吧。」森上同學朝我鞠躬,便笑著跑開。

夕陽下,森上同學的背影出奇的落寞,讓我胸口一陣緊縮……

但是,在夕陽的影子下,我卻看到了,更為寂寞的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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