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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身影

那抹身影背著正午的陽光迅速向前,樹林的陰影彷彿給予那個人掩護,讓那身姿若影若現,在後頭追逐的人速度也不慢。

「這傢伙,給我站住!」

銀色細長髮絲隨著瞬間移行而起,而身著的暗紅禮袍也翩然的讓白皙雙腿露出,他現在也不管那麼多『形象』問題,在他移行時是不會有人認出他,自然不用擔心,目前他只在意剛才在剎那察覺的氣息和背影。

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在他幼時不說再見而離去的人?

在紹爾前方的人影不顧身後喊叫,依然故我的規律前進。

「該死,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在夢界應該沒人可超越我的移行才對啊!」

紹爾被那人刺激的感到急躁,動作則不停地發動魔力逐漸逼近。

那人的背影可見一頭及腰長髮,色澤如烈火、肩膀略小不寬、身高似乎也沒多高,大約一米六多。這世界不會有人類,除了小丑先生之外,那麼眼前這人就是精靈族的一支分支,或者是幻獸族的分支。

在祈福儀式結束後他就感受的熾熱眼神,沒想到他一追,那眼神的主人就要逃,豈不是有問題?他再度發動一次集中性爆發的移行,這下他終於碰觸到那人的右肩,用力一扯,讓那人以正面示他。

「你到底是誰?」

紹爾語帶激動,高昂的情緒使他嗓音更為低沉,用雙手壓住對方肩膀。

那人是名五官精巧、帶著慎怒地深邃藍瞳和櫻唇的少女。

這人容貌和紹爾接近遺忘的一張面容吻合,只是現在這人的感覺是歷經一些事的洗鍊後轉變成熟和銳利,沒有十幾年前的溫柔婉約。這當他如此鬆懈時,少女掙脫禁錮她雙肩的雙手,立刻施術離開原地。

紹爾為之一愣,不知道該往哪裡去追,但他聽到停留於風中的一句話,這讓他感受到心碎的句子,「你,別再想我、尋找我,你我的宿命已經交錯,不該再相交。」

這一次的再次相見,並沒有讓少年心喜,反倒是悵然若失地踱著緩慢步伐回到廣場,廣場上空蕩無人,小丑先生和昊夜雪已離去回到雲霧堡內。

這裡只剩屈腳把臉陷入雙膝間的紹爾,現在的他難過的垂著耳,喉嚨哽著一根吐也吐不出的大刺,深怕下一刻異色雙瞳就襲上朦朧,維持已久的情感就會潰堤。

「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在給我開心和傷心之後離去,這樣玩弄我的心,很有趣嗎?」

難以言喻的情緒隨著悶悶的語調吐出,沒有人可以聽得見,就算有人在此大概也不懂得他的悲傷,他很少開口向他人訴說關於他的事情,身為世襲精靈王的血統,從小學習著與世隔離的教育,日夜的學習和待在夜宮最深處,根本沒機會踏出宮外一步,宮內沒人和他同年,直到遇到了她──

那是很不可思議的相遇,自從遇見她之後,他似乎才看到一片雪白之後的七彩,每日在課後或是晚飯過後,那些侍者離去之際,那道彩虹就會自動顯現在他面前,給予他不曾感受過的一切。

這是他被封鎖的記憶,自我上了鎖。

他奮然起身,決定回到雲霧堡內稍作歇息,晚點還有場晚宴必須參與,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狀態極為狼狽。

精靈王穿過有著蓊鬱樹林的軟葉步道,轉過可以進入城鎮的街道,直接往堡內前去,他沒有心情去城鎮晃晃,甚至是一瞥眼,現在他只想要好好睡一會,讓餘波盪漾的心沉寂下來。

「回來了啊!去哪閒逛了?那時為何留下那樣的話離開廣場?」

昊夜雪高雅的坐在大廳沙發上食用著點心,他放下手中正冒著白煙的茶杯,一雙墨瞳緊盯著剛從大門踏入的人。

「沒什麼。」

紹爾疾步的往樓梯間而去,昊夜雪速度更快的阻攔在樓梯間前,他長腳一抬抵在牆壁上。

「回答我!這不是簡單的問題,精靈王若在獵祭中發生什麼意外,外界該如何說?」

赤眸帶著微怒,要是當紹爾離去那刻他立即跟上,應該用不著現在動怒了。

「我沒事,你看不出來嗎?難不成你要全身做檢查?我累了,想歇息一會。」

紹爾沒什麼精神的用手撥開眼前的長腿,毫無和昊夜雪吵嘴的意願,平日血族一族之主這樣緊迫逼人,他早已凝聚魔力,然後準備發動,結果造成慘重災害。

「他到底怎麼了啊?」

昊夜雪留著銳利指甲的手指往黑絲上搔了搔,在原地凝視紹爾離去的方向後,轉身回到大廳飲茶吃著香甜糕餅,晚宴的部分不是他所負責的範圍,所以他不必去和主辦的人對談或是提供協助。

回到房間之後的紹爾站於窗畔,他靜默的咬緊下唇,視線雖是看著雲霧之城,實則什麼都看不到,他現在既懊悔又覺得一把怒火攻心,懊悔他為何不留她?怒火則是那個人從未告訴他關於她的事情,她總是靜靜的聽他訴說著。

「該不會是我從未想聽吧?」

忽然的想法被說出,似乎他的自問讓自己無法自答,他氣惱的離開窗邊來到床上,在煩心的情緒侵擾下他感到疲倦,真的要休息一會兒,一伸手把床單往臉上蓋去,緩緩的,他進入睡眠中。

穿越一片濃霧之後,他似乎回到那一個牢籠──夜宮。身為魔后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後就離開了,他幾乎對她沒有印象,幾個月前回過魔族領地一次,也沒見著擁有一雙金眼和一身驕傲的女子。他只有那位嚴肅的父王陪伴,可是父王時常不來看他,只請些皇家老師授予他知識。

當父王來看他時,他沒有在唸書、練習術法的話,大聲的斥責就會在他身後響起,震得他不禁想著他到底是不是父王的孩子,為什麼要待他那麼兇?忍住啜泣的衝動,乖巧的埋頭於書中。

傍晚時分。

「季紹爾!你應該知道皇家規矩吧?爬上樹做什麼?」

年稚的他見到一隻在高樹鳥巢中的幼鳥落入草叢時,他盡自己移行最大的力量接住幼鳥,然後爬上樹把幼鳥放回巢中,那一聲轟隆讓他驚恐的跳下樹枝。

「父……父王……」

「給我去暗室反省!」

「是。」

寂寞嬌小的身軀往暗室的方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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