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嘆什麼氣呢？」木蓮問坐在窗邊望著明亮月光的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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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父從軍。」木蘭說，木蓮呵呵笑了起來，拍了拍木蘭的頭頂。她們年紀相差不大，但木蓮老喜歡把她當成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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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腦袋裡盡是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我知道妳擔心爹爹要從軍，但也是為了國家好，不得不從命呀！」木蓮說，她總是這麼認命。父母說女孩子別唸書，她就立刻一頭鑽進針線堆中；鄰居說女孩不該拋頭露面，她便從此難出家門一步；媒婆說有個年輕人與她好相配，她便準備起自己的嫁妝；公婆說親家母可以幫自己的女兒坐月子，於是她現在才會在發愣的木蘭身邊，講些眾所皆知的道理。木蘭看不起這個大姐，卻也怨恨著無法逃脫現實牢籠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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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如果之後找不到我，你們知道該把信寄往何處。」木蘭說，拋開了以為她在說笑而笑得花枝亂顫的木蓮，前往書房尋找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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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已經收拾好了行囊，隨時能上路，一切就緒只欠父親那封軍帖。父親正伏案寫字，滿面愁容，木蘭敲了敲門板，說：「父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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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妳這麼喊我，往往就是大禍臨頭的時候。」父親說，微弱的燭火映在他臉上顯得十分衰老。木蘭不禁感嘆，假如連父親如此老邁之人都被徵招入伍，這個國家是否大勢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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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出征的日子，我需要您的軍書。」木蘭說，一陣強勁的風吹來，燭火順勢熄滅。父女二人在黑暗中對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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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的徵兆。」父親嘆了口氣，他早知木蘭打的主意，也知自己無力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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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信的老頭。」木蘭明白自己與大姐不同，她深深以為自己之所以如此特異獨行，便是為了準備此時此刻的到來，為了保護家人和國土，拋棄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迂腐觀念，為自己發聲，以一個實實在在的「人」的身分奔走於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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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妳個性會吃虧的。」父親說，木蘭生性豪爽，資質也不差，若生為男子或許能有一番作為。偏偏她是女兒身，相貌不出眾、脾氣不溫順，能否找到婆家都成問題。如今把她送入男人堆中，生死難測，對於這個家究竟是幸還是不幸？父親很慚愧地認為，對於木蘭而言，或許是種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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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命運。」木蘭說。父親緩緩起身，離開了書房。木蘭收拾起桌上的軍書，如一陣輕煙般不留下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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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蓮隔日發現木蘭離去，猛然驚覺昨夜全非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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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這一走，竟過了十二年才歸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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