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什麼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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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你這可麗果怎麼賣啊?」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站在水果攤前東挑西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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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銀幣一個,買十個還送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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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太小,這個又太青,這個爛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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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瞎翻啊,這都是早上剛摘的新鮮果子。」老闆一臉心疼地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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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爛了,你看,你看這裡。」男孩指著一個紅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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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連忙湊過來看:「哪兒?這是筐子擠的,沒事,大不了這個便宜你一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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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從老闆身後走過,走了幾步,又回頭沖男孩咧嘴一笑,交換了一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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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孩故意皺起眉頭,搖著手:「你的可麗果肯定是昨天的,你看葉子都蔫了,欺負我年紀小嗎?哼,不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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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別,全都賣兩個銀幣,你別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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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不理老闆的吆喝,快速走進人群裡,在下一個街口和剛才的那個瘦子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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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二哥,到手了嗎?」男孩急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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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有我鬼手天亮出馬,又有你小三子做掩護,有什麼活幹不了?今天就到這了,你先回家,我去千里香買只大燒鵝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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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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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瘦子就是天亮,三年來他沒長高多少,倒是更黑更結實了,手上功夫爐火純青,自封了個「鬼手」的名號。他嘴裡的小三子,就是我們的主人公阿裡了,他自從三年前和天明、天亮兩兄弟不偷不相識後,就結為了兄弟,排行老三,這才成了小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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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時間過得真快,阿裡的個頭拔高了一截,皮膚也顯得黝黑,他在這個繁華的城市裡,從誤入歧途的過客變成了主人。現在的他,熟悉青銅城的每一條巷子,每一個店鋪,至於青水城、帝都,似乎已是上輩子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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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三兄弟現在有著明確地分工,老大天明在一家武館裡當雜役,當然了,運氣好時可以偷學到一兩招。天亮和阿裡就在街上「碰運氣」,一個掩護,一個下手,成功率大大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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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段歷史,後世史學家有著很大的分歧,有的說這是英雄王一生中唯一的污點,還有些英雄王的狂熱追隨者根本就不承認這段經歷。自由帝國首席歷史評論家阿裡自由在《英雄傳奇》中寫道:「在這期間,偉大的英雄王深入體察民情,積累了豐富的社會經驗,這也是他日後擁有強大號召力的原因,因為他在幼年時就與平民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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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硬要說有什麼重要的,就要數天明被一個黃金騎士誇有天份;天亮在一次失手中被事主打斷了一條腿,躺了兩個月;阿裡開始學魔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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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魔法不是件簡單的事,像他們這樣的平民更本就沒有機會,連天明也苦口婆心地勸阿裡不要做夢了,可他一門心思撲在上面。沒辦法,身為二哥的天亮絞盡腦汁,終於在副城主的家裡偷出來一本《魔法基礎》。三年來,阿裡就靠著這本只有薄薄十五頁的魔法書,發出了第一顆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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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球是阿裡接觸的第一個完整魔法,從那時起,他就迷上了魔法,何況還有玫的約定。僅僅靠著書想成為魔法師,無疑是天方夜譚,如果真這麼簡單,大陸上的魔法師早就遍地開花了。可阿裡不知道這一點,他以為每個魔法師都是這樣學的,一有時間就鑽研書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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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冥想。這是每一個魔法師的基本功課,冥想的時候是魔法師的精神力離神最近的時候,可以感受到空氣中魔法元素的流動,從而和它們進行溝通,讓那些小顆粒進入自己的身體,這樣就形成了所謂的魔力。魔法顆粒進入身體之後,就儲存在魔法師的精神領域裡,儲存的越多,魔力越高,魔法也就越厲害。所以一個人的精神領域是決定性的,一般看一個人是否具有魔法天賦,都是看他的精神領域有多大。阿裡的精神領域並不突出,這玫的爺爺早就知道了,因此他在剛開始冥想時怎麼也進入不了狀態,好不容易收服一小群魔法元素,轉眼就跑個一乾二淨。但他沒有放棄,仍然堅持每天晚上冥想,雖無大益,總算小有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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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阿裡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每當他的疼痛症發作過後,他的魔法吸收就明顯增加,難道這個怪病還可以提高精神力?他的疼痛症越來越嚴重,疼起來哪都不能碰,就像有幾百條蟲子從頭啃到腳,媽媽配置的藥丸已經沒有了,最近兩次他是咬牙硬抗的,每次都是死裡逃生,可吸收魔法元素的速度也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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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點一點積累,他終於儲夠了魔法元素,試著發出這輩子第一個魔法水球術。成功的那一刻,他激動地抱著倆兄弟又喊又叫。兄弟三個都是魔法外行,誰也不知道水系魔法師的第一個魔法應該是水滴,就像當初的玫,只有對水有一定的理解,又能熟練控制魔法元素,才能發出水球來。第一次就發出水球,鬼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玫的爺爺如果看見,恐怕會為痛失好徒弟而扼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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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學習進行得相當順利,可阿裡的老毛病卻是顆炸彈,在平靜四個月後,轟地炸開了,差點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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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發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阿裡不止頭疼、胸口疼、肚子疼,手和腳都疼,渾身上下像被人用釘子在紮,鑽心地疼痛。他起初還能忍下來,不到半刻已是冷汗淋漓,嘴唇發白。天明兄弟見過阿裡病發,又聽他說可以增強精神力,以為他這次也能熬下來,可當看到阿裡疼得全身痙攣時,他們知道阿裡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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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個時辰,阿裡的嗓子喊啞了,指甲縫裡都是自己的血肉,汗水順著發梢往下淌。他的眼眶深深地凹了下去,眼睛裡找不到一絲神采,天亮剛一扶他,就發出一聲低沉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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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不行,小三會死的。」天亮著急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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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藥呢,藥呢?」天明去阿裡身上找,又觸痛了他,忙把手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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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早沒了。不知道小三能不能扛過去,真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怪病,早晚得……前兩次都沒事,應該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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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急得團團轉,一拳打在門上,把原就不怎麼結實的木門砸了個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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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小三說他的病只有六葉華蓮可以治,他的藥也是那個配的,就是不知道去哪里弄六葉華蓮,那玩意兒賊貴。」天亮擰眉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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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葉華蓮上哪找去,我連禿葉華蓮都沒見過,只怕城主家裡才有這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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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大哥,這次你可提醒我了,城主府裡一定有,小三有救了!」天亮兩眼放光,就像第一次在青銅城門口看見阿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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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傻了,亮子,那可是城主府。」天明一臉擔憂,「你以為是尋常人家嗎,能讓你把東西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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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城主家的書我都能偷,城主怎麼了?」天亮已經下定決心,誰也攔不住他。他換上夜行衣,潛入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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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阿裡在劇痛中昏迷過去,眼前一片黑暗,只有無數個光點飛來飛去,調皮得很。他覺得自己就成了光點中的一員,想要跟上大家,卻怎麼趕也趕不上,他想大喊,可張開嘴發不出聲音。光點們越飛越遠,眼看就要消失了,阿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股清流進了阿裡的嘴巴,直到肚子裡,他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啟動起來,一下子有了力量。他終於追上了光點大軍,和他們熱烈地擁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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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裡在夢中度過漫漫長夜,天明卻是在忐忑中度過的。直到太陽升起,天亮才回家,他看上去有些頹廢,還受了傷,好在六葉華蓮是偷回來了,雖然只有半株。顧不得解釋什麼,天亮先把六葉華蓮的花瓣搗碎,給阿裡喝下去,終於在關鍵時刻拉了他一把。阿裡夢中的清流即來源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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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裡的呼吸漸漸平穩,臉上也開始恢復血色。突然他的身上發出一道道光芒,無數光點向他身體湧去,越來越亮,晃得兄弟倆睜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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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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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知道啊,沒聽說吃六葉華蓮會發生這種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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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會不會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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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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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人的一驚一乍中,阿裡總算睜開眼睛,他看到兩個哥哥滿眼血絲,一臉愁容,心裡一陣感動。正想問問他們自己昏迷以後的事,門外傳來整齊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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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臉色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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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已被天明打碎,可以清晰地看到門外來了一群鐵甲衛士,拿著錚亮的刺槍,將他們家重重圍住。領頭的是個高級銀甲騎士,長驅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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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抓到你了,鬼手天亮,膽子不小啊,城主的東西也敢偷!找你小子很久了,看你今天往哪跑。拿下!」他一揮手,四個鐵衛大步走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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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這時反倒鎮定下來了:「我跟你們走,天大的罪我一人接著,你放過我兩個兄弟,他們什麼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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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你現在被捕了,盜竊城主、禍害城民,剝奪你一切權利,判為奴隸,即刻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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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什麼懲罰,我都和他一起受!」天明斬釘截鐵地往前走了一步,洪亮的聲音不容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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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雖然很微弱,但同樣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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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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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兄弟,就是無論什麼時候,都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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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誰與我一起流血,他就是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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