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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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青銅城，這裡不是青水城嗎？」阿裡徹底困惑了，或許差一個字並不是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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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青銅城，青水城在另一個方向，你是不是搭錯車了啊？」趕車的大漢一臉無奈，「我已經接了下一個客人，要去另外一個地方，幫不了你了。要不你去城裡的車行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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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阿裡就在茫然與困惑中下了車，望著城門上「青銅城」三個大字發呆。不知道是玫家的車夫說錯了地方，還是吉利車行的人弄錯了，他居然被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雖然青水城他也沒有去過，可那裡至少還有他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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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命運把他送到青銅城，沒有道理不進去。他握了握小拳頭，想起媽媽讓他堅強勇敢的話，決定進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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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子，進城費，一人一個銀幣。」一個士兵蠻橫地攔住了他，這世上哪裡都少不了刮地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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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幣？可是我只有金幣。」阿裡掏出錢袋，倒出一枚金燦燦的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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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銀幣這個也行。」大兵一把奪過金幣揣在懷裡，推搡著阿裡，「走吧，走吧，別在這裡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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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裡雖然知道自己多付了一大筆錢，可看看士兵壯碩的塊頭，還是把到嘴的「不「字咽了下去，只是把剩下的金幣收好，他知道要想到帝都去上學，這些錢是唯一的辦法。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他能做到這一切已經很不容易了，又怎麼會去留心背後跟著的那雙放光的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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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沒有姓，是一個平民，作為一個無父無母的十歲孩子，他沒有成為奴隸，已經是一種幸運了。他身材瘦小，細胳膊細腿在衣服下來回晃蕩。吊兒鋃鐺的肩膀上頂著一顆渾圓的腦袋，黑溜溜的眼珠子透著狡黠之光。能活在這個亂世上憑的可不僅是運氣，天亮雖然沒有哥哥天明那樣健壯的身體，但他的大腦袋裡裝滿了稀奇古怪的念頭，仗著這股聰明勁，他儼然是青銅城裡的地頭蛇。平日裡，他主要靠詐騙、行竊為生，三次出手總會有兩次是成功的，日子也不至於太難過。今天他就在城門口蹲點，想挑個有錢的生意人下手，誰知道等來了阿裡這麼個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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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一溜煙跑到阿裡身邊，搭上他的肩膀：「嘿，老弟，我叫天亮，就是天亮了的天亮，你是外地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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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裡嚇了一跳，連忙回答：「是，是啊，你怎麼知道，我是從東日城來的，我叫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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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城裡沒有我天亮不知道的事兒，你是找人還是買東西，包在我身上。」他把胸口拍得咚咚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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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到青水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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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三叔的小姨的女婿的表姐就住在青水鎮，哦青水城。不遠，兩個時辰就到了，我帶你到順風車行去，我舅老爺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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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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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天亮話鋒一轉，「我領你去也可以，你總得讓我填飽肚子吧。」他用餘光瞥了一眼路邊的麵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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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阿裡慌不迭地掏錢買下兩個牛角麵包，天亮笑嘻嘻地摸出一個叼在嘴上，一邊吃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不錯，好久沒吃這麼新鮮的麵包了，阿裡你也買些吃的吧，從這裡到順風車行要走三條街，遠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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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邊說邊往城西走，一路上天亮哄著阿裡買了不少吃的，尤其推薦了一種叫「野美人」的酸棗汁，又甜又涼，阿裡一口氣喝了兩大碗，這不，肚子裡已經排山倒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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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我想去茅房。」阿裡紅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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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房啊，前面，前面。」天亮憋著笑，認真地往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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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轉了兩個彎。「天亮，我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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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到了嘛！」天亮把阿裡帶到一間破草棚前，讓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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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裡正要抬腿，又被天亮攔住：「這個茅房又破又臭，你把值錢的東西給我保管吧，萬一掉下去可就撈不上來了，前兩天，張拐子就把拐給掉下去了，硬是在裡面蹲了一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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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阿裡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把腰上的錢袋解下來，猶猶豫豫地放在天亮手上，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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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我就站在這，你從門下的縫裡可以看見我的腳，是嗎？」他跺了跺腳上的靴子，讓阿裡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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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看，阿裡也就放心了，他蹲在茅坑上，盯著門逢裡的腳，暗怪自己不該懷疑他，想著等會要說聲對不起。哪知道門一推，地上只剩下一雙孤零零的爛靴子，天亮和錢袋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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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計了。這是阿裡此時唯一的念頭。（不要怪阿裡太容易上當受騙，他才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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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錢，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寸步難行，更別提去帝都了。阿裡緊繃了一天的弦終於松下來，孤獨、害怕、無助一下子將他淹沒，眼淚都無法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他也許會餓死在某個街頭，也可能被城防軍當作流民充當奴隸，無數種可能，只是沒有一種是他願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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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下來，阿裡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可他連下一頓的影子都找不到。正走著，前面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大群人圍在一起，阿裡便好奇地往裡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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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心是一個身穿銀甲的騎士，阿裡認得這種鎧甲，是中級銀甲騎士，和舅舅一樣。騎士手裡拎的是一個十來歲的男孩，正不停地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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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偷，我真的沒偷！」那孩子一邊用手擋住頭，一邊努力澄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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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承認？那天在飄香樓明明是你偷走了我的三級魔核，看我不打折你的手！狗崽子，還敢還手。」他一腳把男孩踢了個四腳朝天，露出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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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亮！阿裡急了，忙擠進去撲在天亮身上：「天亮，你還我錢袋，還我錢袋，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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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們倆認識，是一夥的吧。」騎士不容分說又是一陣猛打，連阿裡也不放過。反正東西也拿不回來了，現在逮到人打一頓出出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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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不是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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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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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分辯在嘈雜聲中更本聽不清楚，周圍的人也紛紛指責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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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打了！」突然一聲大吼，又一個天亮沖了進來，沒錯，又一個天亮，和地上躺著的一模一樣。他一見兩人的狼狽樣，忙說：「你別打他們，是我偷的，不關我哥和阿裡的事。你要打就打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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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小子，沒錯，你們三個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的！」騎士雖不明白為什麼小偷來了一個又一個，但對他來說，這樣的小毛賊來多少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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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挨了幾下打，靈機一動，連忙拿出從阿裡那騙來的錢袋，遞給騎士：「這些算我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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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接過錢袋一掂，估摸著有百來個金幣，抵得上自己的魔核了，況且氣也撒了，就沒有再為難他們三個孩子，冷哼一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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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扶起阿裡，很是內疚：「對不起，阿裡，我騙了你的錢，還連累你被人打，真對不起，可惜你的錢我還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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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也用那錢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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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又連累你了，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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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家裡的錢都是你拿回來的，我笨，替你挨幾下打又有什麼。」哥哥天明憨笑著撓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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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一聲怪叫傳來，阿裡和天明同時去捂肚子，三人一愣，會意地笑了起來。天亮魔法般從懷裡拿出一個牛角麵包，對二人說：「這是阿裡買的，我原想給哥當晚飯，正好喂你們的肚子。」他把麵包掰成兩半，分給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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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裡和天明又同時掰下一小塊，遞還給天亮，三人捧著麵包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忽然有了一種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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