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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前傳-幕潮

      是日,豔陽高掛,所有魔類都陷入深眠的時候,闍城內苑卻傳來微弱的夢囈,很快被鳥叫蟲鳴給掩蓋,一如幾個月來一樣。

      嫿月蹙起著看的眉頭,纖細的手糾結著衣袍,臉色不豫,甚至冒著冷汗,緩緩滴落在柔軟的枕頭上,瞬間不見:「不,不要,走開……」

      手猛地使力,從夢境返回現實,才發現手抵著的,是丈夫的胸膛,微微抬手,丈夫關心地瞧著自己:「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惡夢……」回擁了丈夫,她重新閉上眼,說服自己脫離惡夢:「安睡吧。」

      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那法西斯睡意正濃,垂下眼,又墜入深眠。

      靠著丈夫,好一會兒沒有動靜,正打算入睡,她又掉入夢中,逃無可逃:「親愛的,月光遺族的孩子,回應我,只要回應我,妳就可以得到妳所想望的……」所有,所有。

      搭著清悠的笑聲,斷斷續續在腦中回響,卻更加讓人感覺詭譎:「不是想要麼?白白胖胖的娃娃,只屬於妳的,從妳身體裡誕生出來,不會有人搶得走的,孩子……只要回應我……咯……」

      孩子?噢,對了,她想起自己為什麼開始做這些糾結的噩夢,是因為她聽從那個人類孕母的話,開始翻找禁忌的【寧闇血辯】開始。

      她還記得那天,正巧是維安的孩子剛出生,映日覺得有趣,拖著自己前去祝賀,順便看看娃娃都是長得什麼模樣。

      不能忘記,當軟綿綿又鼓動著心臟,在自己懷裡沉睡著的嬰兒,那種觸感帶給她的震撼,以及一絲不該有的渴望,正巧被蘇蔚看見。

      說實話,自從那天晚茶花園讓丈夫冷眼之後,蘇蔚比起之前更加恭婉低調,不再積極進入他們的生活圈,除了固定的問安請禮以外,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甚至連交配人選決定以後,她也毫無異議的配合各項儀式,順從地和對方培養感情。

      連總管維安都說幸好闍城選中的,是這麼一個溫和的孕母,畢竟貪婪而不擇手段的,太多前例了。

      可是她還是無法放下戒心,看著那張謙卑的臉,再想起她的身分,想起以後她要和這個人類的女子共享自己的丈夫,她沒有辦法對她和顏悅色,只能有禮地疏離罷了。

      終於,在那次探看嬰兒的聚會時,這種和平的假相開始出現裂痕。

      照慣例,蘇蔚恭敬地走到還抱著孩子的女魔面前請安,「闍后聖安,願聖魔看顧。」揮揮手讓她平身,嫿月逕自拍撫著剛入睡的孩子,沒開口說話。

      「新的生命,是多麼引人喜愛,您說是嗎?闍后。」沉靜的不發一語,嫿月冷看著她要如何開展下去。

      也不理會對方的冷淡面色,蘇蔚顧自接下去說,「這個命運很不公平吧?對於妳們來說,出生以後,就註定只剩下聯姻的作用,甚至連能夠為自己所喜愛的人繁衍下一代的能力都被剝奪,對長生的女魔來說,只剩下永遠凝凍的時間,怎麼也不划算吧?」

      「膽小如蘇蔚,從小被當成孕母教養,可是一想到,從此以後,要接受永生的寂寞,特別是來到闍城,看見闍皇闍后如此相愛,更加為自己的未來唏噓不已呢……」壓根沒把嫿月放在眼底,這一番話看似恭謹,卻又夾帶太多的不敬輕蔑。

      「若是真如妳自己所說一般膽小,感到害怕,那妳一開始就不該參與孕母的遴選,更不該積極爭取。」甚至出現那麼多惹人厭的小動作,這謊,太不高明。

      一點也不驚慌失措,蘇蔚深深的嘆息,並且露出很淒美的微笑:「闍后,也許這就是您和我們這些低下的人之間,不可跨越的差別……」習慣性攏了攏髮,苦澀的微笑搭著這舉動,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若是不積極爭取,我們的下場,只會是肉奴;提供性,以及鮮血,保鮮期限,是短短十年光陰,過了,我們就會徹底被淘汰、被抹煞,什麼也不會留下……」包含尊嚴,以及所有。

      所有。

***

      乍聽之下,說詞非常合情合理,盈盈帶淚的表情也很讓人疼惜,可是,她不是男人,更不是被圈養著長大的小花朵;她可是被奪去自由,只能帶著傷走下去,讓血琴選中地主人:「跟妳的心說去吧。」轉身將孩子交給奶媽,嫿月轉身就想離開。

      「但,若我這個可惡的人類,知道有人能夠實現您的願望呢?」急急追上,蘇蔚真誠的臉上,看不出惡意:「我曾經見過聖魔,闍后,掌管長生族類的偉大聖魔,曾經讓我見過一面……」

      「他允諾了我一張美麗的臉,以及通過遴選的身分,讓我實現野望。」攔住嫿月,孕母把話說白了:「您也祈求聖魔吧?與您見上一面,有緣得見聖魔的人,都可以擁有一個願望。」

      示意身後的女婢拉開她,嫿月冷漠地走過她身旁:「那我又為何要?」

      「因為您討厭我!」看到嫿月因為她這句話停下腳步,蘇蔚激動地把剩下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您們都瞧不起我,也討厭我的存在不是?可是,我不想就這麼被無視被憎恨。」

      「所以,我獻上我僅知的,換取您的一個平等待遇。」喘口氣,她微微掙開僕人的鉗制,追上嫿月:「若您如願懷胎,那麼我就可以徹底死心……等到那一日,我願自盡,永遠消失在您面前。」

      「反之,若您在我懷胎以後,仍不能有孕,那麼,可以和平相處麼?賜給低下的孕母,一點點微薄尊嚴,可以嗎?」

      這次,嫿月驕傲的一如冰冷而高不可攀的神祇:「妳的請求,我不同意。」連半點希望都不留下,看也不看愣在原地頹喪的女人一眼,她快步離開,像是有什麼汙穢的髒東西。

      半晌,等到闍后一行人走得很遠了,蘇蔚才直起背脊,卸下可憐兮兮的表情,微微扯起一抹諷笑,她並沒有漏看,在知道這個訊息時,嫿月臉上快速閃過的渴望。

      「妳可以不同意,但是,人不可能不貪婪,魔也一樣……」這世間,每個人都一樣。

      這才是她的目的,讓這訊息確切的進入嫿月心底;只要一點點,一點點摩擦,她就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充滿野心的國主,怎麼能夠容得下不聽話的家貓呢?特別是與聖魔打交道,從來就不是一件好事……

      摸了摸隱藏在袖套之下,黑暗的印記,蘇蔚頭一次露出扭曲的掙扎。

      與聖魔相遇,的確可以實現一個願望,可伴隨而來的,是極度不公平的賭約;內容以及付出的代價,全憑聖魔決定,唯一可以左右的,只有過程……在約定的時間內,只要能扭轉聖魔和自己打賭的內容,就可以免付代價,繼續享受願望所帶來的幸福。

      反之,則將如賭約內容所預言一樣,一步一步走向毀滅。

      她和聖魔的賭約其實很簡單,站在相反對立那一方,聖魔賭她即使擁有想望,依舊會失去魔胎,一無所有,誰也不會愛她,最後,她將慘死在敵人手上。

      所以,除了保住即將孕育的胎兒,她還得讓那法西斯喜歡上自己,並且爬上最高的位置,擁有地位以及權力,最後,再讓那該死的血堡煙消雲散,這才算贏得這場賭注。

      這非常不公平,而且贏的機率幾乎微乎其微,所以,破天荒,聖魔仁慈地在她做出決定以前,給她一次反悔的機會,可是她想也沒想就拒絕。

      在主人所培育的孕母之中,她是最絕頂聰明的一個,可是她沒有美貌,就算她完美的達成每一次的訓練,最終她還是失去遴選資格,就只因為那張臉不夠漂亮,哪怕扣除容貌她是最完美的人選,也一樣。

      她不甘心,就算如聖魔所預言的一般死去,也好過淪為肉奴……

      所以,她答應了這場賭約,期限是百年;在看見闍后時,她更確定最後贏的會是自己,能夠享受闍皇溫柔對待,甜蜜溫存的,只會是她,至於那個愚蠢而沒有作用的女魔,就代替自己下地獄,享受毀滅的滋味吧。

      『吶,聖魔,我可是守約的人,就獻祭現任闍后,予您當祭品,意下如何呢?』自恃著這些小小的小聰明,蘇蔚得意非凡的笑著。

***

      深陷在回憶裡的嫿月,猛地抽動手指,夢境畫面從她離開總管繼承人的滿月禮,一躍跳至和血堡之主爭執的場面。

      若不是為了寧闇血辯,她壓根不想跟那個男人有什麼接觸,可偏偏他居然是現世唯一能夠翻閱寧闇血辯的人……

      花了很長的時間觀察等待,嫿月終於在一次當茶理王再次死賴在闍城住下,而丈夫有事外出時,決定「湊巧的」單獨遇見在花園抽雪茄的血堡之主。

      要能夠避嫌,要能夠不著痕跡,最重要的,是得到有用的資訊,這必須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不能落人什麼口實,她太過清楚,因為一點點星火,就燎原的誤會;何況……這是她要送給自己,以及丈夫的禮物,只有成功,不容許失敗!

      照例,茶理王發現她,便主動靠近,開口沒一句好話,雖不是什麼嚴重的冒犯,卻夠讓人心生不快,可嫿月這次咬緊了牙根,勉強按捺住滿腔怒火,直到話題告一段落,她才若無其事,雲淡風輕的提起自己的疑問。

      「血堡之主,傳聞您有著翻閱寧闇血辯的權限,是嗎?」

      「那又如何?女人,我勸妳還是不要有什麼不該有的念頭,小心萬劫不復。」輕蔑地哼了哼,細小的柴火劃出微亮火光,茶理王燃了根雪茄,撇身吞雲吐霧起來,將有些憂慮的心思遮掩得很好。

      輕聲笑了,嫿月隨口帶過:「沒的事,僅是聽人提起,寧闇血辯居然有記載如何得見聖魔一面的方法,覺得驚奇,所以提出詢問罷了……」開扇半遮住清麗的臉,話鋒一轉,帶上濃厚調侃:「還是血堡之主,真如初次見面時臣妾所猜測一般,就是個沒有雅量的粗鄙之人罷了?」

      「哼!無知村婦,那種神經病,不見也沒什麼緊要,太好奇,可是會帶來厄運的。」皺著刀刻的眉,茶理王對於聖魔倒沒什麼好評價。

      笑瞇了眼遮掩惱怒,嫿月語氣疑惑:「你說的人可是聖魔哪!這樣毀謗聖神,恰當嗎?」作為回報他的無知村婦說法,這言下之意可指明對方愚蠢至極。

      捻熄了雪茄,血堡之主卻意外大笑起來:「哈!相信我,這對他來說,是再好不過的稱讚了!」起身抖落也許不存在的塵灰,無意多談這個話題,他轉身甩袍走人,臨走前罕見地留下忠告。

      「憨兒,聖魔不是可以妄想的對象,收起妳的貪婪,妳會得到更多。」譬如說,等他把闍城併吞以後,讓她成為一統黑暗的王后。

      可那時候的嫿月不明白這警告,也幸好她不懂;滿心失落的她,只忙著想還有什麼途徑可以與聖魔見上一面,至於這個粗魯可惡的男人,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省得惹她心煩!

      「這不是貪婪。」這怎麼會是貪婪?讓妄想得到丈夫的侵略者消失,從來就只是正當防衛不是?這個男人怎麼會懂?他怎麼會懂得失去的痛?就像她替自己的血脈付出代價換來血琴的使用權一樣,她知道必然得付出什麼,可那又如何?

      她知道她可以,她一定可以讓那個該死的入侵者消失,直至灰飛煙滅為止。

      漫步在月光下的女魔,露出一抹既痛卻也瘋狂的笑容,遠走的時候,映著地上的影子被重重花影遮蔽、扭曲,破裂成花瓣上滴落的露珠,清晨的時後入土,還帶著溫柔的渴望。

***

      很遺憾,在嫿月找到方法與聖魔見上一面以前,積極和遴選對象交配的孕母蘇蔚就懷上孩子。

      闍城上下普天同慶,連一向都對蘇蔚沒有好感的映日,也歡歡喜喜地纏著聖醫問東問西,就怕遺漏了什麼有趣新鮮的事兒。

      大概,只有那法西斯知道嫿月的不舒坦,卻也沒能猜到真正原因,看著獨自坐在普通琴架旁,有一搭沒一搭的彈奏著的嫿月,有幾分疼惜,卻也多了一絲微乎其微的厭倦。

      這不該是闍后應該有的樣子,怎麼會是呢?一開始,她出生在這個族類,他就該知道自己是什麼命運,她就該習慣,該認同,並且實踐。

      就算比起其他的女魔多了能夠利用的才能,那也不表示她可以任意妄為,總是得到自己所想,憑什麼呢?說到底,實話是資格問題。

      她沒有這個資格,從來就沒有資格低落,沒有資格排斥,更沒有資格憎恨孕母,因為她沒辦法辦到這件事情。驀地,那法西斯想起了很久之前,妻子曾經問過自己的問題……要是,她能夠生育……?!

      呵!荒謬,這真是一件荒謬至極的笑話。

      身為站在頂端的優秀魔類,擺脫了短暫生命的阻礙,擁有完美的相貌型,這樣的魔,居然反過來羨慕起浮游似的人類,居然渴望懷胎生子?這不切實際的白日夢哪,這他原先以為的,沉靜溫雅的妻子。

      到底是什麼時候走上分歧的路?等到察覺的時候,他們又太過驕傲,太過矜持,寧願維持這表面的美好假象,實際上他們倆的關係卻緊繃得幾乎一觸就破碎。

      誰也不去戳破。

      微乎其微的嘆了口氣,那法西斯向前走去,將敏感纖弱的妻子擁入懷中:「又在為了孕母不舒服?」

      「不,只是,我只是……」立刻反駁,嫿月隨即發現自己太過的口氣,難得沮喪地窩在丈夫懷中,有些可憐兮兮:「我只是不喜歡她在你們沒注意的時候,太做作的舉止。」

      輕笑了幾聲,那法西斯更溫存地吻了她一吻,「那麼,妳就該更好,讓她看看,什麼才是跨不去那道尊卑界線。」他到是小覷了那孕母的膽量,還以為妻子只是無病呻吟……

      呵!上次的善意想來不夠讓愚蠢的人得到警告,竟還有心思可以搞這些小把戲,覺得孕母工作輕鬆太輕鬆,他不介意在範圍內,讓人懂得安分守己。

      特別是這麼貪婪的人類。

      抱著溫香軟玉,那法西斯不禁有一絲厭倦,屬於他的,為什麼都帶著充滿尖銳刺鼻,豔色俗陋的貪婪氣味?要說嫿月和蘇蔚有何不同,大概是貪婪的程度。

      可這也不過就是比較之下的差距,說到底,她們還是都貪求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沒有一個人例外。

      「那麼,作為給妻子的禮物,她將會得到她應得的,可妳……」勾起一抹微笑,那法西斯凝視著妻子:「也要答應我,闍后這個位置,穩穩地、牢牢地站好,這才是我乖巧迷人,又無人可取代的,妻子。嗯?」侵略的視線,僅是不慍不火地這樣看著,就讓人動彈不得。

      好半晌,嫿月揚起一抹順從微笑,帶著凜冽高傲的語氣,回擁了丈夫:「遵命,我的陛下。」

      『遵命,親愛的。既然我是你的,那麼,就讓我橫越在你面前,替你遮擋任何可能的傷害,特別是這個可惡又狡猾的蛇蠍人類,就讓我捍衛你,一如你的溫暖擁抱帶來的希望。』埋進專屬於自己,強悍卻溫柔的懷抱之中,嫿月扭曲出一抹冰冷的殺意。

      而這時的那法西斯還兀自為了妻子罕見的堅毅,以及傲氣欣喜,還以為他們達成了一個永生的共識。

***

      彷彿一切都清晰了起來,回憶告一段落,嫿月從夢裡稍稍抽回意識,卻又還是身在深夢之中,就這麼維持著半夢半醒的姿態,她看著正由遠走近的黑影微笑。

      「夜安,吾可愛的子民。」帶著愉悅的笑,聖魔率先問候她,語氣平和,可天生魔威,讓人還是免不了心驚膽顫。

      微微行禮,嫿月緊握著拳頭忍住滿心驚慌:「聖魔夜安,願聖魔永恆照看。」掌心沁出的汗,還握在手裡,卻勇敢的直視黑影,儘管微微顫抖。

      「嫿月˙西蒙。這真是個好名字……」適合,瘋狂的名字:「這麼千方百計找尋吾之蹤影,如今,吾真應約前來,妳卻惶恐害怕,闍城禮節,恐怕不如外傳的好哪?」

      再次深深一揖,行了大禮,嫿月斂起所有不安焦躁,平穩而沉靜地開口問候:「久候大駕,聖魔風采非凡,初次見聖,難免惶惶不安,只得望聖魔見諒,寬禮庸俗不備之處。」

      「這才是吾的子民,嗜血的魔類。」點頭稱讚一番,聖魔看來很是滿意,只不過一瞬,他閃眼站在女魔面前,低沉性感的嗓音充滿誘惑:「那麼,妳準備好,要許下什麼願望呢?」端看這望價值,給予墮落的蜜糖,他可不來虛假的神偽善的做法。

      要他說,這世界唯有痛楚以及崩潰,才能牢記教訓。

      人和魔,都太自恃自己能夠得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就讓許願者得到想要的,可是也失去最重要的,這樣才顯得有趣,這樣漫長的永生,才不致於無聊。

      幾度張口,嫿月終於鼓起勇氣,巍巍然卻堅定地說出自己心底最掛記著的願望:「我想要親自懷胎,生下和丈夫的孩子。」像人類的女人一樣,替西蒙一脈誕下最至高無上的血脈。

      至於那個女人,註定是次級品的,低下卑微的人類。

      「吶吶,親愛的,這麼糟糕的想法可不好呢!」看不清真面目的黑影在這句不帶怒意的斥責之後,輕輕笑得很悚然:「妳知道,往往最低賤的螻蟻,最可以掠倒巨大的敵人嗎?呵……」

      「自卑,不是全是妳的錯,但是自大……很容易讓妳一敗塗地,妳說吾的論調是否正確呢?」

      像是狠狠被刪了一記耳光,嫿月臉上滿佈難堪潮紅,久久說不出話來。

      也不管面前的人暗自咬斷牙一般窘迫氣憤,聖魔以更加歡欣的語氣繼續開口:「那麼,拉回主題,懷上丈夫的子嗣,就是妳許下的願望,是嗎?」

      深深吸氣,將所有紊亂的情緒下壓,這次沒有任何猶豫,嫿月堅定地點頭:「是。」

      高深莫測地思索了一會兒,聖魔憑空從虛無之中抽出墨黑書皮的精裝本,燙金的陌生字體環繞繁複的花紋,寫滿誰也看不懂的秘密,隨意翻看幾頁,他才再度將視線放上女魔的臉:「這是個很貪婪的願望啊……」澄清眸色竟讓人有點不敢直視。

      「妳要付出什麼代價,作為懷孕的交換呢?美貌、永生、姣好的身材,還是……清明的神智?」倏地,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聖魔有些故意:「噢!還是失去親愛的丈夫?」至於是哪種失去,這可由不得誰去決定。

      微愣,嫿月開始難以抉擇,美貌永生或者是體態,她都可以捨去,可若她失去神智,那麼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更遑論要她失去丈夫。

      她正是為了自己所愛,才做下這個決定,又如何捨得用他去替代?

      看得出她的猶豫,聖魔很是大方地提出另一個建議:「或者,妳可以選擇和吾賭一把。」

      賭?賭什麼?她平凡的女魔又有什麼能夠讓支配他們這些闇夜族類的聖魔感興趣的呢?

      「賭妳的未來,以及闍城的未來。」

      什麼!?錯愣地看著黑影,嫿月幾乎快無法思考;用自己的未來,以及闍城的未來,來賭這一個孩子?到底值得不值得?

      更愉快的笑了,聖魔攤攤手,很是好心的放她一馬:「那麼,仔細妥切的思考吧!親愛的,等到妳能做下決定之時,吾將會知道的……」未竟之語散落虛空,就著夢境飄渺的殘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留下嫿月在夢裡邊,無所適從地顫抖哭泣,茫然地不知所措。

***

      「喲!我現在才知道,會生蛋的母雞可以爬到主人頭上撒野。」撇撇嘴,茶理王不請自入,看著大腹便便的蘇蔚正責打奴僕,冶豔的臉上殘留一絲不及掩飾的暴虐。

      尚未來得及辯解,就讓一道溫和嫻靜的嗓音打斷:「血堡之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真是吾們的錯,還請見諒。」淡漠地讓孕母退下,嫿月淡然的言詞刮的人直站不住腳:「至於這身懷重要繼承人的孕母是合該多加禮讓,這點傭僕,我想闍城還消耗得起……倒是血堡,若再無繼承者,不怕就此凋零崩塌,或者真想雙手奉上不成?」

      「嘖,哪時那法西斯養的貓都養成如此剽悍的母獅了?」示意家僕將行李放到自己在闍城的寢房,茶理王半點也不在意地繼續拿尚未走遠的蘇蔚來開玩笑:「早知道小那將妳養得撒潑了,我哪還用擔心一向畏縮膽小的闍后會吃了低賤人類的悶虧……」看也不看不遠處握拳握了個死緊的孕母一眼。

      「要是玩壞了我的玩具那可不得了。」

      皺了皺眉,嫿月選擇將這幾句不知輕重的話自動略過,將人請入書房,一面雲淡風清地在與孕母擦身而過時,提點了點:「再怎麼不濟,妾身還是闍城之后,更別說,背後還有著闍皇是我親愛的丈夫呢,您說是嗎?」

      聽聞這番反擊,茶理王樂不可支地笑了開:「哈哈哈!吶,這中原人有句話,這……怎麼說來著?」正思索著要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書房內一道溫冷的嗓音已替他指點迷津。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哪!茶理王。」起身相迎,那法西斯和他錯身,將妻子擁入懷中;顯然是聽見方才對話,他接下來立即宣告主權:「闍城只是寬容你前來做客,這並不代表你可以任意決策什麼。」

      「否則,血堡也一併歸闍城管理,意下如何?」

      「誰會說好啊!?」巧言令色,奸詐狡猾,這對夫妻太陰險,就這麼謀謀劃劃地想把他的血堡蠶食鯨吞是吧?

      「闍城全是虛偽的噁心傢伙!」哼著鼻息,血堡之主做了這麼一個結論,甩了披風就離開礙眼的書房,懶得看那對如膠似漆的夫妻一眼。

      巧不巧,一踏出房門,就一眼看見鬼鬼祟祟的孕母沉沉地狠著一張臉。

      凝神一聽,內容可不得了:「闍后?呵!這種沒用的女魔還當什麼闍后?不要怪我,都是妳自找的……」

      他早說了,孕母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個陰險狡詐的,該不會是喝了闍城的血,所以被同化得更加厲害吧?吭!開玩笑,那可是他想掠奪的對象,這麼容易就被陷害,他面子過得去嗎?

      「……嫿月,要讓妳推我一把,妳這溫婉的闍后還當得下嗎?呸!咱走著瞧……」越走越遠,蘇蔚低語著憤恨,忘了四下無人的身後,還站了個囂狂魔瘋的血堡之主。

      『嘖嘖,那法西斯,你欠我可欠大了!』擰著眉頭這麼想著,茶理王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轉身離去。

      當天午夜,就傳出血堡之主掠倒闍城孕母,造成胎兒脈象不穩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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