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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科米.赫爾利手指間夾著好幾個葡萄酒杯,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莉莉推著推車跟在後面,推車上放了個通常用來裝雞尾酒用的玻璃大酒鉢,裡面血紅色的葡萄酒隨著推車的韻律不住輕輕晃動,就像某種奇特生物還在顫抖的心臟。

「不好意思,」他將手上的杯子分發給每位來賓,還不忘和對方一一握手,「剛才我在酒窖幫忙管家找這些葡萄酒,所以到現在才進來。」

莉莉和布羅德先生隨後用酒鉢裡的玻璃湯匙,將葡萄酒倒進賓客手上的空杯。轉眼間,整個宴會廳氤氳在紅葡萄酒濃烈而灼熱的香氣中。  

我轉過頭,剛才用電擊棒修理我的小鬼,現在睡在康拉德參議員的膝蓋上。

「他看起來好像玩累了,」我走了過去。

「剛才他喝了幾杯冰開水,」康拉德參議員手指滑過小男孩柔細的頭髮,「或許真的是累了。」

「好,各位來賓,」科米.赫爾利舉起手上的酒杯,「現在讓我們舉杯祝賀馮夫人生日快樂,並恭喜馮先生回國。」

「謝謝各位。」馮羽芊在賓客的祝賀聲中舉杯致意。

「小姐,請等一下。」湯書澄從廚房快步走到暖爐前,輕手取下馮羽芊手上的酒杯。

「怎麼了?」,

湯書澄舉起酒杯,「各位來賓,不好意思,我家小姐不善飲酒,今天第一杯酒,由我代表小姐致意,希望各位今天能夠盡興而歸。」隨即仰起頭將酒喝乾。

在賓客的鼓掌聲中,所有客人也喝盡了杯中的酒。馮羽芊一面陪笑,眉頭卻無法掩飾地微微揚起,似乎對湯書澄的唐突感到淡淡的不悅。

葡萄酒的香氣相當濃烈,我被鞣酸味和些許的苦澀嗆得咳了起來。王萬里只喝了一口,就將酒杯放在桌上。

「各位來賓   ,請聽我說,」

他的聲音傳遍了宴會廳,賓客紛紛轉過頭來。

「在中國的節慶宴會時,我們會為出外遠行的親人留一杯酒,希望他們能平安歸來。」我的夥伴頓了一下,「馮先生還要過兩天才能回國,我建議在此時不妨依照這個美麗的傳統,請各位將酒放在桌上,今天就喝到這裡,向人還在中南美的馮先生致意,各位以為如何?」

宴會廳中又一陣熱烈的掌聲。賓客紛紛放下酒杯,繼續原先的話題。

我挨近王萬里,「喂,我怎麼沒聽說過有這個傳統?」

「當然沒有,是我瞎編的。」他側著頭,貼近我的耳朵說。「待會   -」

馮羽芊和湯書澄走了過來。

「王先生,謝謝你,」她說:「如果哥哥知道,一定也會和你道謝。」

「不客氣,」王萬里轉向我,「士圖。」

「嗯?」

「麻煩你打通電話給印刷部的懷特先生,」

「印刷部的懷特先生?」我耳朵豎了起來,「要他印什麼東西嗎?」

「告訴他今天晚上可能有四色套版的特稿,請他將印刷機準備好。」

「我知道了,   -   湯先生,電話在那裡?」

「在客廳有一具,我帶你去。」

湯書澄帶我離開宴會廳。

「王先生要發新聞稿嗎?」打開客廳門時,他回過頭問我。

是啊,如果我們明天還能活下來的話。

王萬里和我是市聞版的記者,工作上經常要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為了在有第三者在場時溝通,我們兩人和尤金約定了一套暗語。暗語中的『懷特先生』,指的是最近的醫院,『四色套版』代表有人中毒,而『準備印刷機』,是要求對方趕快派急救人員和救護車。

湯書澄留我一個人在客廳後就帶上房門。我撥通了法拉盛區最近的醫院,對方答應十分鐘內會到馮家。

掛上電話後,四周的空氣似乎熱了起來,舌頭像放進烤爐裡一般燥熱,我扯下領結想站起身子,頭腦卻突然一陣眩暈,我立足不穩,又摔回沙發裡。

好不容易掙扎打開房門,湯書澄倚著門框,試圖站直身子。

「霍先生   -   」他的眼光失焦,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喘息。

「對,我們中毒了,」我將他的右手拉在肩上,慢慢地走向宴會廳,我的頭暈得像坐了一個月的雲霄飛車,狂跳的心臟震得胸腔隱隱作痛,平時沒幾步就能走完的路,現在光看彷彿就有一英哩遠。

「救護車再十分鐘就到了,我們先到宴會廳去,反正不到一百公尺,不會太遠的。」

「是     -     酒的問題吧?」他勉力抬起頭來。

我點了點頭。

湯書澄突然呵呵笑了起來,連靠在我肩頭的胳臂都不停顫動。

「你笑什麼?」

「我     -     我只是想到王先生剛才講的那句話,」他一面笑著,不時因為呼吸困難而大聲嗆咳,「這些酒要怎樣留下來?」

「是啊,」我也跟著笑了起來,壓低嗓子,模仿科米.赫爾利的語氣,「『喂,這些酒有問題喔?能不能退貨?』   」

推開宴會廳的門,原本充滿和緩語聲的空間,現在不時有女人的尖叫聲和雜沓的腳步聲,賓客有的坐在兩旁的椅子上,有些就躺在大廳中央,每個人看上去都和我肩膀上的湯書澄一樣,雙頰呈現烈日曝曬下的潮紅,但是眼曈卻如同玩偶一般暗淡無神,有不少人已經解下了頸間的領結和項鍊,正在大口地喘著氣。沒有中毒的女賓和小孩不停地握住他們親友的手指,拍拍他們的臉頰,似乎這樣做能使他們好過一些。

馮羽芊在賓客間穿梭著,不停地從莉莉手中接過冰毛巾和冷水杯,王萬里和奈傑爾則已經脫下風衣蹲在地上,王萬里手上拿著針筒,正在幫一名賓客注射。

「不會吧,」看到兩個發出笑聲的傢伙,像章魚般貼著地板爬進宴會廳,奈傑爾愣住了,「站都站不穩了,你們還能笑得出來?」

「這傢伙是硬撐的,快過來幫忙,」我扶已經半昏迷的湯書澄躺在地上,奈傑爾連忙解開他的領帶,「他剛才喝了一整杯。」

王萬里打開原先為馮秋婉準備的急救手提包,「你還好吧?」

「我還撐得住,」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掌心從兩邊的太陽穴夾住意識中正在不停打轉的頭,「酒裡有毒?」

「有人在酒裡摻了生物鹼之類的毒藥,」他拿出安瓿,熟練地鋸開玻璃頸部,「幸好馮家二樓的醫療器材室裡有解藥,而且桌上剛好有冰水壺可以稀釋毒性,明天唯一的變化,或許只有小報記者多了不少可以填版面的題材而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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