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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突然發生的古怪巨變

果然,回到刑案局的時候,看到冷劍倫的人都忍不住讚歎出聲。他在眾人的注視下訕訕走進洗手間,看見臉上的五道指痕,清晰得像是俄製間諜衛星上的高解析地理圖,除了顏色鮮明之外還帶有色調不一的層次。看了這道臉上的印象派畫作,眼淚差點都要流了出來。

冷劍倫拎了條熱毛巾在指痕上用力的擦,彷彿它只是道油漬,用點力就可以擦掉。

身後這時出現了放他鴿子的胖安迪克,如果這個傢伙出現了,當然也少不了另外一個。果然,跟著走進洗手間的,就是傑倫。

「怎麼了,怎麼一臉的狼狽樣?」安迪克輕鬆地說道。

「為什麼你們沒去『赤龍幫』那兒呢?」冷劍倫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先開車跑掉,這個我不在乎,可是不是說好要去赤龍幫的嗎?」

「因為我們不想和你一起辦案,因為你這個人背,可以嗎?」安迪克胖胖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神情。「你的外號叫什麼,『倒霉神探』是嗎?不是說碰上你的人都要倒八輩子的霉嗎?這件案子我們完全掌握狀況,根本不需要你這種人來插手。」

「而且,」一旁的傑倫也接口道。「我們以後也不會和你合作做任何事,你可以申請調組,可以退出,但是別指望我們會和你一起做事。」

  聽見這樣的說法,冷劍倫脾氣再好也要氣個半死。他關起水龍頭,想刻薄地回他們幾句,卻一時想不出來什麼惡毒的話語。

「你一定在心裡罵我的祖宗八代吧?」安迪克悠然說道。「可是︰︰」

話還沒說完,突然間從後方傳來「磅」的一聲巨響。洗手間之中的一扇門突地打開,走出來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手上提著水桶和拖把,看來是在這兒打掃廁所的清潔工人。

只是,這個清潔工人卻臉色陰沉,狠狠瞪了安迪克一眼。

他冷冷地走過三個人的中間,一言不發。冷劍倫習慣性地瞄了一眼他的識別證,識別證上的名字是司徒柏軒。他緩步走出洗手間,突然,胖子安迪克眼珠子一轉,便在地上吐了一口痰。

「喂!」他高聲把司徒柏軒叫回來,臉上一副促狹的神情。「這裡不乾淨!」

清潔工司徒柏軒垂著頭走回來,果然仔細將安迪克吐的痰擦乾淨。

看來,這兩個洋鬼子警察不只心地不好,心理也有點問題。冷劍倫看著清潔工將地上抹乾淨,忍不住拍拍他的肩道:「辛苦您了。」

「總而言之,」胖安迪克將水龍頭的水開得嘩啦嘩啦的響,洗了手,也不關掉水龍頭,便逕自轉頭離去。「別浪費時間和我們攀關係了,辦案的事我們來就可以,輪不上你。」

兩個人便在水聲嘩啦嘩啦的聲響為背景下大笑離去。清潔工司徒柏軒將水關好,又向冷劍倫點點頭,才緩步離去。

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在長廊上又遇見了刑案局長陶軍鵬。老人興沖沖地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

「我剛剛和安迪克他們聊過了,」陶軍鵬笑道。「他們都很推崇你,說你搶著做最粗重的事,看到你這麼投入,我就放心了。好好幹!」

「還有,」臨走前,陶軍鵬又想了什麼似的回過頭來。「聽說你自願整理這幾個案件的書面資料,對不對?辛苦你了,好好幹!」

陶軍鵬所提到的書面資料便是和這幾個案件有關的文字資訊,通常將這些資料轉成制式檔案是文書員們的工作。但是陶軍鵬認為,因為這次事關重大,屬於極機密的案件,所以便由調查組人員自行謄寫,安迪克和傑倫懶,就把謄寫的差使推給了冷劍倫。

入夜以後,刑案局的人員少了許多,整棟大樓變得空盪盪的。冷劍倫抄了一下午的文件,到了晚上終於開始受不了了。他暫時停止手上的抄寫工作,甩了甩發紅發腫的手指,走到天台打算抽根煙。走出辦公室時,還看見安迪克和傑倫坐在休息室中和幾個女警員打屁聊天。

看見冷劍倫走過去,胖子安迪克還很可惡地叫了他一聲。

「喂!神探,」他說道。「辛苦您了。」

冷劍倫不去理會他,只認真地考慮要不要明天去和陶軍鵬說個清楚,從此退出這個案子。

在洗手間裡,冷劍倫一邊胡亂想著,一邊努力地用冷水洗臉。突然間,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一陣令人牙齦發酸的金屬摩擦聲。聽到這種聲音,他停下了洗臉的動作,俯身下去看洗臉槽底下。

「水管壞了?」他詫異地喃喃自語。

可是,水管沒有什麼異狀,水龍頭的水順暢地流著,從排水口漏掉,也沒有任何塞住的情形發生。

「聽錯了?」

這時候,冷劍倫任水龍頭的水在眼前沖刷,卻隱隱出現一種沒來由的不安。嘩啦嘩啦的水聲中,冷劍倫突地想起什麼似地,手忙腳亂地關掉水龍頭,等最後一滴水從水管流走後,刑案局洗手間陷入一片靜寂。

他側耳傾聽,卻聽見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隱約的人聲吵鬧聲。

然後,就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鎗聲,「砰」的一聲巨響從辦公室的方向傳來,然後,人聲吵鬧聲也不見了,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冷劍倫胡亂地擦了把臉,沒命地往辦公室跑過去。到了辦公室門口,只聽得好幾個人同聲驚呼,他只來得及看見傑倫像顆砲彈似地向窗口的方向跑去,然後毫不猶豫地衝破窗戶玻璃,由七層樓高的窗口跳下去,玻璃碎片嘩啦啦地掉個滿地,然後,從樓下隱隱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一時間,地面像是吵架似地響起好幾部車子的防盜器哇哇警報聲響。

傑倫跳樓之後,七樓辦公室內所有人都嚇得呆住,沒有一個人說得出話來。冷劍倫因為只看見傑倫縱身跳下高樓的情景,前面發生的狀況並不知情,所以沒像其它人一樣的驚惶。他警覺地環視四週,發現有一幅景像更令人觸目驚心,在一座辦公桌的前方,胖胖的安迪克兩眼圓睜,以某種死亡氣息極重的姿勢歪著頭坐著,嘴巴像是譏笑著什麼人似地張開,額頭上一記深黑的彈孔,彈孔中仍然流著泊泊的鮮血。

冷劍倫走過去探了探他的頸動脈,知道他已經斷了氣。

有幾個男警官這時如大夢初醒,趕忙下樓去察看墜樓的傑倫。

遙遠的市區街道上,這時糢糊地傳來了救護車的警報聲。

「唉!」

第二天下午,刑案局長陶軍鵬在辦公室內忍不住唉聲嘆氣,而且,這樣的長吁短歎已經持續了一整天。

「唉!」

他看著手上益形厚實的檔案報告,忍不住又長聲嘆了口氣。昨天夜裡,負責偵察離奇殺人事件的兩名警官居然自己也離奇地死於非命。

根據現場超過五個人的描述,當時安迪克和傑倫本來是在和同事談天說笑的。可是傑倫突然性情大變,開始指責起安迪克來,安迪克也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兩人在對話中出現極不尋常的內容,最後,傑倫淒然說道(『淒然』二字是目擊者之一女警官所用的形容詞)。

「我得不到你,也不會讓別人得到你。」

然後,他掏出身上的配槍,將安迪克當場打死,之後就如同每個人所見的一樣,傑倫以堅決的姿勢衝破玻璃窗,躍下七層的高樓。

報告書上,每一個字都看得懂,但是陶軍鵬仍然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股無形的重壓正從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而來。突然間,有一個人的名字在陶軍鵬的腦海中靈光乍現,就好比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

「叫冷劍倫進來!」陶軍鵬按下通話機,沉聲這樣說道。

「昨天的事,你也在場看見了?」冷劍倫來了之後,陶軍鵬不再廢話,直接切入正題。「你有什麼看法?」

「我並沒有看見傑倫打死安迪克的現場,我到辦公室的時候,傑倫正要跳下去。」

「你有什麼看法?」陶軍鵬又問了他一次。

「我的看法是……」冷劍倫沉吟了一下,彷彿在斟酌用字。「這應該是第四件案例。」

「第四件?」

「對,『赤龍幫』、暗夜之狼,還有便利店搶案,再加上這一次,一共是四件。」

「說說你的理由。」

「表面上,昨天晚上發生的案子和前三件性質不盡相同。前三個案子的犯人都不難找,但是它的難度在於嫌犯都是不能輕易亂碰的名人……」

「根據總檢察官的說法,」陶軍鵬打斷他的敘述。「是『無法求證』的名人。」

「對,就是這樣。但是昨晚安迪克和傑倫的命案,表面上和『名人』扯不上任何關係。但是我仔細研究過相關的筆錄,發現有一句話很有意思……」他順手揉揉手指上的腫痕,對於這種筆錄,當然他會印象深刻,因為這些東西他昨晚上已經貨真價實地抄過一次。「『赤龍幫』的角頭黑熊曾經在警方的筆錄上說過一句話:『是他,怎麼會是他。』。」

「沒錯,這件事我也知道,但是,有什麼關鍵的地方嗎?」

「我仔細地想過了這四個案件的發生過程,還有發生後找到的證據。您覺不覺得,這句『是他,怎麼會是他。』,四個案件都套用得上?」

「是啊……」陶軍鵬恍然大悟,覺得眼前豁然開朗。「行動不便的老幫主,結果是殺了幫內最凶狠角色的嫌疑犯。一個嫉惡如仇的國會議員,卻可能犯了最下三濫的變態殺傷案件。而首相更不用說了,再怎麼離譜,也犯不著去搶沒什麼錢的便利店……那安迪克的案子怎麼說?」

「事後,我問過了在場的同事們,」冷劍倫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們都說,安迪克和傑倫個性大變只是一剎那間發生的事,而且在出事前他們有過爭吵,爭吵的內容卻很奇怪。」

「這個我也看到報告了,」老人點點頭。「傑倫在打死安迪克之前,說:『我得不到你,也不會讓別人得到你!』,是不是?」

「對,而且他們的爭吵內容也奇怪得很,同仁們說,當時傑倫的語氣、用字和他本人完全不同,爭吵的內容彷彿是傑倫指責安迪克另外有了新歡。」他頓了頓,有點遲疑地問道。「我和他們並不熟,但是,如果同仁們的說法屬實的話,倒像是他們本來就是一對戀人什麼的。」

「你是說……」陶軍鵬駭然道:「他們是同……」

「但我覺得不像,真正的原因應該是別的,這只是我的直覺。」

陶軍鵬望著陶軍鵬半晌,突然問了他一個問題。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他謹慎地說道:「如果說,不管證據,不管其它的障礙因素,憑你的直覺,你覺得那些名人是不是……」

冷劍倫側了側頭,聳聳肩。

「我認為,是他們,可是也不是他們。」

聽起來像是打禪七的機鋒。陶軍鵬知道自己又問了個笨問題,他還想再問冷劍倫幾件事,可是卻被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

老人拿起話筒,說了幾句話之後臉色微變,他看了看冷劍倫,又和對方低聲說了幾句,然後才無法置信似地放下電話。

「高層已經改變了偵訊的方向,」他向冷劍倫說道。「現在,檢調單位已經派出了新檢察官。刑案局這邊,高層指定要你來辦這個案子,明天就到檢察處去報到。」

「現在?」冷劍倫驚訝地說道。兩天來的流動性不可謂不大,在這之前,他已經在小山腳下的N.I.U   窩了兩年,像是珊瑚礁蟲一樣萬年不動,可是,一下子被調到刑案局,現在又要去檢察處了。

看看冷劍倫遲疑的神情,老人陶軍鵬心念一轉,便將自己的推理推到了另一個方向。

「我知道,我知道,」他唉聲歎氣地搖搖頭,從抽屜裡拿出幾張鈔票。「坐車到檢察處是挺遠的,不過別擔心,過兩天就發薪水了。」他招招手,示意冷劍倫過來,然後把幾張鈔票遞給他。「省著點花,知不知道?」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通情達理的老爸爸給不成材的兒子偷塞錢呢!冷劍倫滿頭霧水地接過鈔票,抓抓頭,還想說些什麼。

「走吧!」陶軍鵬說道。「明天到了檢察處,別讓人家看扁了我們刑案局!」

走出刑案局的大門,天色已經濛濛黑了。冷劍倫在華燈初上的城市大街上走了一會,腳步不自覺地走向一條小巷。

在小巷的盡頭,有一座小小的霓虹燈正在夜色裡亮著溫暖的光芒。霓虹燈上是一具風車,四片風扇隨著燈光閃爍不定,真的就像是一具在荷蘭的大地上隨風起舞的風車。

看見這一盞燈,冷劍倫的心中不禁油然昇起一份暖暖的感覺。這家名叫「慾望風車」的小酒吧他年少的時候常來,酒吧的老闆湯伯非常的親切。雖然後來冷劍倫因為工作的關係,比較沒有時間來這兒閒逛,但是偶爾在睡不著的夜裡還是會想起「慾望風車」裡的曼哈坦加冰塊。

最重要的是,沒有錢的時候,湯伯也總會寬容地讓他欠上一點酒帳。

雖然已經好些年沒來了,但是那種溫暖的感覺仍在。就好像在外飄泊多年的遊子終於回到故鄉,有一扇熟悉的老門仍然為他而開,門後的笑容也依然沒變。帶著這樣的心情,冷劍倫推開大門,走進酒吧。

酒吧內和多年前一樣,沒有什麼人,陰陰暗暗,只有吧檯的地方亮著燈。和以往不同的是,本來放著彈珠遊戲機的角落這時搭了個小舞台,此刻,有一個人正在舞台上撥弄著吉它。看見冷劍倫走進來,那人微微一笑,指法靈動地來個     調,便在弦音中悠悠地唱起歌來。

他唱的是一首六十年代的古老民歌「花落誰家」。

冷劍倫出神地看著那人唱歌的模樣,覺得有某種親切的熟悉感。他走到吧檯旁坐下,發現吧後方空無一人,酒吧裡零零落落地坐了十來個客人,也沒有看到湯伯的蹤影。

在舞台上,那名年輕男人伴著吉它,悠揚地唱著歌。

「花落誰家?多久以前,多少時光?

花落誰家?為什麼不能天長地久?為什麼沒有海枯石爛?

花落誰家?為什麼情人始終在犯錯?為什麼還為愛情神傷……」

歌聲中隱隱有著滄桑之感,冷劍倫坐在吧檯旁專注地聽著這首「花落誰家」,歌聲在柔美的吉它和絃中逐漸沉寂。酒吧中的聽眾們響起零零落落的掌聲。

那名男人在舞台上點點頭,走向吧檯。他饒有深意地看了冷劍倫一眼,朗聲大笑。

「冷劍倫!」他笑道:「真是你這龜蛋!」

冷劍倫愕然地看著他。高瘦結實的身形,留了一頭長髮,眼神深邃,笑起來一口白牙。

那人微微一笑,掠開頭髮,露出額上的一記傷疤。

那記傷疤彷彿聯結著久遠前的記憶。冷劍倫在昏暗的酒吧燈光中看著那人的笑容,久遠前的許多片斷記憶突起慢慢在腦海中湧現。

湍急的水流,蔚藍的天空……

震耳的轟隆爆炸聲,臉上流滿鮮血的少年……

「龜蛋︰︰快走︰︰快走!」在水波之間,那少年聲嘶力竭地叫道︰︰

「紀容鐵!是你這小子!」冷劍倫驚喜地叫道。

隔著吧,兩人的手緊緊相握,一霎時之間,那些年少時代的往事陡地湧上心頭……

「有多少年沒見了?」紀容鐵呵呵大笑。「你這傢伙還是一副龜蛋模樣。」

冷劍倫年少的時候,曾經經歷過一場神秘的重大事件,而最耐人尋味的是,在這場重大事件之後,許多參與其事的少年便像是蒸發般地,一個一個在冷劍倫的記憶中消失了蹤影,再也不曾聯絡。

但是,這些少年的消失和所謂的「白色恐怖」消失是不同的,因為他們失去聯絡的方式都是再單純不過的原因。

比方說,現在出現在眼前的紀容鐵,當年便是以「全家移民出國」的方式失去聯絡的。

「湯伯呢?」冷劍倫隨口問道:「本來這家酒吧不是他開的嗎?」

「流浪去了,」紀容鐵俐落地一甩酒瓶,在高腳杯中注入碧綠色的酒汁。「湯伯說,開了四十年酒吧,再不出國增點見識的話,下次也許就只能坐輪椅去觀光了。來,試試我的手藝。」

冷劍倫拿起酒杯,仔細端詳一下,一飲而盡。

酒汁入喉後,他卻露出古怪的表情。這杯酒入口有點酸澀,進入喉嚨時甚至有點辛辣,但是等到酒汁入腹,齒頰間卻透出甜美的感覺。

「什麼酒?」冷劍倫皺著眉,看著酒杯。「從來沒喝過這種酒。」

紀容鐵爽朗地笑笑。

「我發明的,酒語就叫做『舊友』。」

回憶也許不盡然美妙,有時還帶著幾分哀愁,但是時日一久,卻自然而然散發出芬芳……

這種場景,豈不正是舊友重逢的感覺?

紀容鐵順手也給自己調了一杯「舊友」,雙手背後,咬住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兩人微笑擊掌,相視大笑。

「這些年,也斷斷續續聽過你的事,」紀容鐵說道:「『倒霉神探』是不是?想不到你會幹了警察。」

「混口飯吃吧!而且混得很失敗,」冷劍倫自我解嘲地笑笑。「那你呢?這麼多年不見,『那件事』之後,你去了什麼地方?為什麼我再也找不到你們?」

紀容鐵的眼神以一種不為人察知的方式黯淡了下來,在光線不足的酒吧燈光下很難察覺。

「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嗎?」他勉強笑笑。「也沒什麼好談的。倒是你,幹警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案件吧?聽說你還保住了總理的政治生命,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和你一樣,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嗎?而且日子還不是這樣子過,」冷劍倫疑惑地看著他。「只是,我和總理的事你怎麼會知道的?那應該是警方內部才會知道的事啊!」

「別忘了,我是個酒吧老闆,」紀容鐵饒有深意地看著冷劍倫。「有很多事,人們也許不會告訴老婆,也不會告訴朋友,卻會告訴酒吧的老闆,特別是一個很慷慨的酒吧老闆。」

冷劍倫還沒答話,卻聽見酒吧大門「吱呀」打開,走進來一個女孩。

「熱死了!熱死了!」這女孩一進門就大聲嚷嚷,彷彿將陽光帶了進來。「都快九月天了,怎麼還會這麼熱呢?」

女孩走向吧檯,把手上的袋子往吧上一放。「來杯什麼好喝的吧?大哥,幫你買了這麼多東西,總該意思意思請點什麼東西吧?」

「我小妹,」紀容鐵搖搖頭,彷彿對這個活潑的妹妹也無可奈何。「一向調皮慣了,有什麼不禮貌的地方請別見怪。」

「啊哈!原來有客人哪!我還以為我老哥沒有朋友哪!」女孩大方地向冷劍倫伸出手,重重地握了握。「我叫紀容靈,是這個不會唱歌的酒吧老闆的妹妹。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冷劍倫。」冷劍倫連忙說道:

「他是個警察。」紀容鐵調了杯果汁飲料放在紀容靈的跟前,這樣說道:「我這個小妹還是學生,平常沒大沒小的,別理她。」

「我這個大哥像個老古董,悖時得很,別理他。」紀容靈學著紀容鐵的腔調說話,臉上卻漾著笑。「連請杯飲料也捨不得加點酒,老是把人當成三歲小孩子,不讓人家喝酒,這豈不是擺明欺負人嗎?您老可別見怪。」

「小鬼頭沒有判斷能力,本來就不該喝酒!」

「老男人脫離社會太久,本就該常常出門看看外面的世界!」

看著兄妹二人鬥嘴較勁,冷劍倫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時候,酒吧大門又「呀」的一聲打開。冷劍倫不經心地回過頭去,卻看見一個個頭高瘦的女孩走了進來,這個女孩的眉目秀美,與紀容靈依稀有點相似,但是卻透現出一股沉靜冷傲的氣息,這一點和紀容靈的開朗截然不同。

女孩往吧的方向走近,冷劍倫看著她的臉,眼神逐漸被驚訝佔滿。

是她!

這個女孩,居然就是冷劍倫在「赤龍幫」命案現場遇見的那個女孩。

動作精采俐落的「沾衣十八跌」,柔軟的女性胸部觸感,最後,是那記火辣辣的大巴掌……

冷劍倫楞楞地看她,手卻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臉頰。

女孩就著酒吧內的燈光橫了冷劍倫一眼。原先冷傲的神情轉成詫異,跟著美麗的杏眼圓睜,露出憤怒的表情。

紀容鐵和紀容靈兄妹兩人看見女孩的神情也有點驚訝。紀容鐵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看冷劍倫,又看看那女孩。

「我另外一個妹妹,紀容蓉,」紀容鐵遲疑地說道:「這是我的朋友,冷劍倫,你們……」

冷劍倫想說些什麼,卻冷不防被紀容蓉打斷。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我也不認識這個人,」紀容蓉有點咬牙切齒地說道:「初次見面,冷先生。」

「幸︰︰幸會幸會︰︰紀小姐。」冷劍倫也緊張起來,吃吃地說道:

紀容靈「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學著兩人說話。

「我……我……來介紹一下,我……我姐姐是個大美人,可……可是卻常常嚇跑一卡車大男人……」

紀容蓉的臉頰陡地飛起一朵紅雲,憤怒地瞪了紀容靈一眼。紀容靈伸伸舌頭,不敢再說下去。

  一時間,吧前的情勢繃緊,冷劍倫不知所措,紀容蓉則一臉寒霜,彷彿眼前並不存在冷劍倫這一號人物。

良久,紀容鐵才乾咳一聲,企圖打破僵局。

「呃……我想,你們……」

突然之間,冷劍倫身上響起了一陣嗶嗶聲響。在以往他最討厭局裡用這種方式傳呼他,但是這一次卻忍不住想把傳呼器拿出來重重親上幾次。

「局……局裡有事,我先走了。」

「有空常來!」和刑案局長陶軍鵬一樣,紀容鐵覺得這輩子從來沒有看過動作這麼敏捷的警察,彷彿只是「咻」的一聲,方纔冷劍倫從吧到大門口奪門而出,大概花了不到零點三秒的時間吧?

「奇怪了,」紀容靈一翻白眼,無奈地攤攤手,喃喃自語:「為什麼有種女人總是會讓男人結結巴巴、落荒而逃呢?」

「這一次又怎麼了?」紀容鐵皺眉問道。

「他是個變態,色情狂!」紀容蓉忿忿地說道。

「是嗎?我看不像哪!他做了什麼事?」

「當然是做變態色情狂的事囉!」紀容靈拍手笑道:「這樣也好,總算也有人對我姐姐做做變態色情狂的事囉!要不然男人看到妳都只會嚇跑也太無聊了嘛!」

紀容蓉臉上又一紅,不去理睬她。

「在國外待了那麼多年,妳的脾氣也該改改了吧?」紀容鐵說道:「而且,妳不是明天就要上班了嗎?」頓了頓,他又促狹地說道:「對了,妳真的認不出來他是誰了嗎?」

「他是誰?」紀容蓉詫異地問道。

「小時候,我有一個朋友,妳最喜歡纏著他,每次都是他背著妳和我們一夥人上山下海……」

「對對對,」紀容靈拍手笑道:「這件事我也曉得,姐姐都叫人家『倫倫哥哥』嘛!」

紀容蓉楞了楞,隱隱知道兩個人一搭一唱,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

「而且,妳那時候還說……」紀容鐵盤著雙手,悠然說道:「長大之後,我『一定』要嫁給倫倫哥哥!」

「不過,」紀容靈誇張地嘆了口氣。「不管是『倫倫』,還是『哥哥』,剛剛已經被人家轟走囉!」

  雖然臉上還是紅得什麼似的,但是紀容蓉擺出一付鎮定的神情。

「無聊!」她冷然說道:彷彿是生怕沒有說服力,還加上了一句。「而且,我死也不可能嫁給這種人!」

既然是這樣,那就沒事了。紀容鐵心想這種玩笑可別開得太過火,於是巧妙地換了個話題。

「說真的,撇開這些不談,這幾年冷劍倫辦案的成績倒是非常輝煌,他破過幾件超級大案,雖然在面上沒有分到任何功勞,但是這幾個大案最大的功臣非他莫屬。」

「什麼樣的大案?」紀容靈饒有興緻地問道:而紀容蓉彷彿沒聽見老哥的話,只是自顧自地啜飲面前的飲料。

「最近,在國際上出現了一個犯罪集團,叫做『天行』,妳們有沒有聽過?」

「約略聽過這個集團,」紀容蓉忍不住回口說道:「這是一個非常神秘的組織,曾經涉入幾項國家級的犯罪案件,但是從來沒有人可以證實。神秘的程度,就和我們這兒的『神偷老鼠』一樣。」

「沒錯。」紀容鐵讚許地點點頭。「看來這幾年妳在國外也沒有虛渡光陰。」

「這個『天行』又和冷劍倫有什麼關係?」紀容靈問道:

「在國際刑警的犯罪紀錄上,『天行』的組織極為龐大,而且犯罪手法也非常高超。他們在西歐、中東、亞洲都有過犯罪紀錄,而且,最重大的事件還包括企圖綁架某國的總理。」

「不會吧?」紀容靈無法置信地說道:「綁架總理要幹什麼?」

「一般相信,『天行』的首腦一定是智商極高的高知識份子,因為他們的計劃一向十分縝密,而且每擊必中,從不落空,只要是他們要的目標,從來沒有失敗過。」

「沒有失敗過?」紀容靈奇道:「不會吧?有這麼厲害嗎?」

「只除了一次,當時他們將警界精銳玩弄於股掌之中,本以為萬無一失,但是最後卻敗在一個人的手下。」

其實已經猜得出答案,但是紀容靈卻故意像是唱雙簧似地,眼睛盯著紀容蓉。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呢?」她促狹地笑道:「莫非是一個紀大小姐『死也不願嫁的人』嗎?」

紀容鐵哈哈大笑,眼睛也盯住了紀容蓉,形成一個夾擊的態勢。

「如假包換,就是剛剛那個冷劍倫。」紀容鐵笑道:「如果我的資料沒錯,『天行』面對全世界所有的情報機構、警務單位的天羅地網,從來沒有失敗過,唯一失手的一次,就是敗給冷劍倫。」

「還是覺得,一點都看不出來,」紀容靈咯咯地笑道:「不過這樣也好,如果真的是這樣厲害的傢伙……」她調皮地摟住紀容蓉的肩。「也夠資格讓我姐姐『死也不願嫁給他』啦!」

紀容蓉飛紅了臉,揚起手做勢要打,個頭嬌小的紀容靈「哇」的一聲溜了開去,臉上卻仍然敞著笑。

紀容鐵悠然地坐在吧上,抱著吉它,輕鬆地撥著鋼弦。

「要辦案的話,冷劍倫會是個很好的幫手,因為我這一生中,好像還沒有見過頭腦比他好的人。」在悅耳的弦音中,他靜靜地說道:「還有,聽說他最近又接了件沒人辦得了的怪案,如果有他幫手的話,一定很有幫助。」

在吉它的樂聲中,紀容蓉彷彿有點出神。

「這些年來,小妹和我都在國外,我們三兄妹很少有這樣聚在一起的機會,」她好奇地問道:「這麼長的時間,你都在做些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這麼多事情?」

紀容鐵輕輕地撥弄流暢的和絃,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

「因為這些年來,妳老哥始終是個酒保,」他說道:「餵人喝酒的人,總會比普通人知道多一點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冷劍倫遵照局長指示,來到了總檢察處。

總檢察處位於城市的外圍,廣袤深遠,從外觀看來,忍不住令人油然生起肅然起敬之感。

在門口的安全人員仔細盤查了他的身分,和裡面的人通了電話。過了一會,有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從寬闊的走道上出現,領著冷劍倫走進總檢察處的主大樓。

「局長會在會議室和您會面,」出來接待的小姐很客氣,人也很和藹。「我這就帶您上去見他。」

走了兩步,接待小姐自己桌上的電話鈴突地響起。她接了電話,臉上露出溫柔的神情。可是回過頭來,看見冷劍倫正在一旁楞楞地等候。

「真不好意思,臨時有點急事,那您就自己上去好了,」那個小姐略帶歉意地說道:「局長在306室,請您去那兒見他。」

可是,不曉得為什麼,冷劍倫卻聽成了316室。

乘著電梯上到三樓,冷劍倫發現總檢察處是個辦公人數相當少的單位,在走廊上根本看不到什麼人。所幸,每個門上都有號碼牌,他很容易地便找到了316室。「嗯哼」地清了清喉嚨,伸手敲門。

門後方毫無聲息。

冷劍倫猶豫了一會,環視四週,又伸手「篤篤篤」地敲了幾次門。

過了好一會,才有一個低低的聲音說道:

「什麼人?」

「報告局長,刑案局警官冷劍倫,前來和局長商量辦案細節!」

門內的局長好一陣子沒聲音,良久,才悶悶地說道:「好,進來。」

走進316室,才發現這是一間並不太大的房間,正中央擺著圓桌,連張椅子都沒有,在房間的角落是一個極高的屏風,幾乎要搆著了天花板,看來,局長就坐在屏風的後面。

冷劍倫邁開腳步,打算繞過屏風,卻聽見局長在屏風後低喝了一聲。

「別走過來,你站在那兒談就可以了。」

雖然有點奇怪,但是也許調查單位的人就是這樣。按照推理小說上來講,有些情治人員還刻意將聲音數位化,不以真實面目示人哩!而這個局長的聲音也怪,壓得相當低,得全神貫注才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刑案局數據分析調查組組長冷劍倫,長官。」

「N.I.U?」局長笑道:「NOTHING   IMPORTANT無關緊要小組?」

冷劍倫楞了楞,不知道如何接口。

局長又在屏風後自顧自笑了兩聲,才正色道:

「來辦案子嗎?」他說道:「你是幾點鐘出生的?」

「啊?」冷劍倫有點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難道刑案局的人都沒受過訓練嗎?」局長彷彿有點發怒地說道,聲調高了點,卻有點尖利的感覺。「什麼時候生的?」

「中……中午十二點多。」

「是十二點,還是十二點多?」

「十二點多。」

「嗯……」局長沉吟道:「你們刑案局的,有什麼本事和我們辦案?你撐得下去嗎?」

「可以,長官。」冷劍倫立刻肅立說道:心中卻隱隱已經浮現幾句最愛用的髒話。真是莫名其妙的局長吧?說了一大堆廢話不講,到現在還是言不及義,簡直不知所謂。

「我們總檢察處辦案,是很重視體能的,」局長在屏風後繼續說道:「你呢?我看你的體能一定很差吧?」

「還可以,長官,」冷劍倫咬著牙說道:「我們每年都做體能測驗。」

「我卻不相信喔!有個總檢察處的體能測驗我想請你做做,省得人家說你吹牛,要不要做?」

「要!」

「首先,馬步是所有體能測驗的根本,先紮個馬步來瞧瞧。」

雖然心裡頭犯嘀咕,冷劍倫還是依言做了個漂亮的馬步動作。雖然隔了個屏風,卻可以感覺到局長的眼神正炯炯地注視著。

「腰膀子的靈活度,也是一個優秀的辦案人員不可或缺的條件之一,現在,盡量把上身往前傾,對,就是這樣……」

現在,冷劍倫已經將上身全數前傾,連帶的臀部也翹得老高。如果現在要他做這種動作的不是總檢察處局長的話,他想,也許自己會凶性大發把對方打倒吧?

可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局長好像還意猶未盡。

「你會不會『白鶴亮翅』這一招?」局長在屏風後彷彿興沖沖地說道:「馬步紮好,上身前傾,再將雙手繞到背後,記得手掌的動作要做對喔!」冷劍倫有點艱難地照做了,可是……

「好!就是這樣!保持原姿勢,這樣的簡單動作,刑案局的人,應該不會哭爹叫媽吧?」局長笑道:

「很優秀,真的。」

優秀不優秀冷劍倫可不曉得,他只知道這種姿勢非常的辛苦,像隻啄沙的小鳥模型,不一會兒,額上便流下了汗珠。

屏風後的局長不再說話,可能在冷眼看著冷劍倫的反應。

這樣的姿勢實在太辛苦了,又過了一會兒,冷劍倫終於忍不住開口。

「報……報告局長,我……」

沒有任何的反應。

冷劍倫又深吸了一口氣,正想再開口的時候,門外傳來呼喚的聲音。

「刑案局冷劍倫先生,冷……」「克」的一聲,大門應聲打開,走進來的是先前帶路的小姐,此刻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冷劍倫的「白鶴亮翅」美妙動作,一時間結巴起來。「我︰︰你︰︰局長一直在等你。」

「砰」的一聲,冷劍倫終於摔倒在地。他有點狼狽地爬起來,指著屏風的後頭。

「局長不是在這裡嗎?」他滿頭大汗地說道:「剛才我還和他說了好一會的話哪!」

「局長在306室,這裡是316室,」那小姐想起方才冷劍倫的姿勢,忍住笑說道:「局長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怎麼可能?」冷劍倫一個箭步衝到屏風後方,果然,那兒已經沒有半個人影,而且屏風後方空盪盪的,連張辦公桌也沒有。

被耍了!在這一瞬間,結論終於在腦海中正式成形。

那小姐仍然是一副忍俊不住的克制神情。

「局……長在316室等您,我帶您去。」

不曉得是不是神經過敏的關係,等到冷劍倫終於走進了總檢察處局長所在的會議室,帶路的小姐帶上門離去,彷彿可以聽見她在門後逐漸遠去的哈哈大笑聲。

總檢察局長藍百江是個面目慈祥的紅臉老者,聲音粗豪,和冷劍倫在316室聽見的聲音絕不相同。

「冷劍倫組長,我是總檢察處藍百江,」局長很客氣地說道:「這一次上頭指示我們要和你合作,偵查這幾件離奇殺人案件。你的事我聽說過了,「無被害人綁架事件」的事我也早有耳聞,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一般來說,感覺不錯。比起安迪克和傑倫兩個痞子來,這個局長的態度要和善得多,也很有誠意,不知道為什麼,冷劍倫開始有著天空逐漸明朗的感覺,像是新文藝小說中說的,「撥開了層層的烏雲,陽光就要到來,生命開始歡唱」幾個肉麻的詞句在心中滴答滴答掉個不停。

藍百江當然不會洞悉他的心事,只是自顧自地講下去。

「我們單位除了在資訊上全力配合之外,也派出我們的優秀人員和貴局合作,希望我們可以打出漂亮的一張成績單,」他按下身邊一具對講機的按鍵。「請助理檢察官進來。」

不一會兒,身後的門口出現腳步聲,有人敲了敲門。

「進來。」藍百江說道:

來人從冷劍倫的身旁走過,回過頭來。短短的頭髮,身量極高,比矮壯的局長要高上一個頭,雖然下巴有點尖,單眼皮的眼睛卻挺漂亮的。線條帶點剛硬色彩的嘴唇緊緊抿住,應該是個性情倔強的人。雖然是女生,穿的卻是挺男性化的褲式套裝,結了條深色領帶,也許是身子瘦的關係吧?穿起一式的西裝套裝顯得有點單薄。

不過,最重要的是,冷劍倫卻是見過她的。不只見過她,兩人遭遇的第一次,冷劍倫還不慎在她的胸口抱了一把。

這位剛走進來的檢察官,居然就是在「赤龍會」和「慾望風車」見過面的女孩紀容蓉。

「男人婆……」冷劍倫非常失態地失聲低呼出來,話一出口才知道失言,連忙捂住嘴巴。

不過,女孩的聽覺一定是尖端科技級的,冷劍倫的語聲雖低,卻還是讓她聽見了。她怒目橫了「倒霉神探」一眼,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所謂的「無法解釋殺人事件」大概又要多上一件了吧?

「這位容檢察官今後就負責這個案子,」藍百江混然不覺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只是自顧自地介紹下去。「她的工作成績一向有目共睹,在查案方面也常常出現獨到之處……」

基本上,冷劍倫覺得這些話只要用「廢話」二字就可以輕鬆帶過了,雖然很想盡情打一個大大的呵欠,但是現在當然不行,只好佯裝很有興趣地繼續聽下去。

「而這位冷劍倫組長,是刑案局N.I.U單位中最出色的人才,妳也知道的,我就不用再介紹了吧?」藍百江很親切天真地說道:「相信你們一定會合作愉快的,哈哈!」

「我是紀容蓉,初次見面,幸會幸會。」

冷劍倫連忙也伸出右手,和她的手握在一起。

「我是冷劍倫,我們……」

紀容蓉的手突地握緊,眼睛彷彿又露出凶光。

「我說,」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初次』見面,幸會幸會。」

冷劍倫楞了楞,就忘了把人家的手放開,紀容蓉的臉上飛起一道不為人知悉的紅暈,楞著臉把手抽回去。

「好了好了,現在大家都是同一艘船上的了,我們預祝合作成功。」

和藍百江一頭熱神情成強烈對比的是,此刻紀容蓉站在他的身後,怒目向冷劍倫做出猙獰的表情,然後,她悄沒聲息地在局長身後做了一個動作,卻讓冷劍倫兩眼圓睜,目瞪口呆。

紀容蓉做出來的,是一個簡單的「白鶴亮翅」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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