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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赤星乍現(二)

第一章   赤星乍現(二)  

 

      頭好痛,眼皮也沉重得像鐵閘門一樣,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淩若杉幾乎使出渾身力氣,才勉強睜開了眼睛,想起自己被姬平虎手下的士兵打暈過,而現在好像身在一個帳篷裏。雙手被反綁在背後,雙腳也綁在一起,兩個膝蓋磨破了,嘴裏被塞了麻核,她可以肯定自己是被人抓著兩隻手一直拖著到了這裏。

      究竟能見到歸冕國的大領嗎?她不知道,但照目前的情形看,她似乎暫時被那些官兵遺忘了。士兵們進進出出,耳邊不時傳來軍官的吆喝聲,莫非姬平虎果真相信了她的話,想查出那些壯丁中間是誰企圖策劃暴動?

      「將軍,我把魏封之帶來了!」

      一個士兵押著一個瘦高個子的青年走進帳篷,跪在姬平虎面前。

      姓魏的?淩若杉一驚,雖然她並不能肯定這個壯丁就是殷甯的丈夫,但也想看看姬平虎究竟搞什麼鬼。

      「呵,這不就是咱們來這兒之前在瓴州九裏屯藥鋪抓的小子嗎?金柱,他究竟犯了什麼事?」姬平虎讓旁邊的隨侍給他點了袋煙,斜著眼睛瞅了瞅那小夥子。

      「稟報將軍,昨兒夜裏您去巡邏的時候,這小子想勾引夫人!」

      「什麼?」姬平虎拍著桌子站了起來,煙竿「啪」地一下摔在地上,斷成兩截。

      魏封之大喊冤枉:「將軍,金柱那是胡說的啊!是昨兒早上夫人看小的可憐,才給了小的一個饅頭,然後就離開了。小的沒能當面給夫人道謝,晚上才想親自去夫人帳中謝過,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碰夫人一根頭髮,請將軍明查!」

      「哼,就算你沒勾引夫人,那這些又是什麼玩意兒?」

      金柱叫來一個小卒,劈裏啪啦扔了一堆東西在地上,魏封之驚得睜大了眼睛,那些東西居然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兵器!

      「這些都是從他帳篷裏頭搜出來的,不過是一個小卒,竟然私藏這麼多兵器,難道不是有反心?」

      金柱紅口白舌地一攪和,魏封之根本插不進話,姬平虎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厲聲喝道:「來啊,把這小子給我拉出去砍了!」

      「將軍,不要啊!」

      人群中突然跑出個頭髮花白的老兵,跪伏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著。姬平虎笑了笑,像是要回心轉意,竟親自上前,伸手去拉那老兵起來。沒想到就在這一刻,他猛然奪過旁邊士兵手中的刀,陰風過處,周圍的人全嚇得連連後退。可憐老人給兒子求情不成,先被一刀砍中頸項,一雙絕望的眼睛來不及閉上,枯瘦的手指還在顫動,鮮血順著傷口像河水般汩汩流下,染紅了一方土地。

      「爹——」魏封之驚嚎起來,雙眼冒出火焰,抽出腰間的匕首,想衝上前去捅了那個殺害父親的魔鬼。可惜匕首還沒拔出,士兵們已經一擁而上,把他按倒在地。姬平虎扔了那把染血的腰刀,惡狠狠地哼了一聲,上前伸手捏住小夥子的下巴,「哢嚓」一響,跟著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的下巴居然給硬生生卸了下來。士兵們哈哈大笑,像餓狼撲食一樣圍住了他,接踵而來的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好殘忍的傢伙!悲慘的一幕全被淩若杉看在眼裏,流浪旅途中,她在各國邊境上都見過戰士堆積如山的死屍,對殺人早已沒有了恐懼感,卻還從未見過一個將官如此虐待自己的下屬。她急迫地四處環顧,一眼看到地上固定帳篷的鐵座子和鐵制支架,於是使勁朝那邊挪動身體,將反綁在背後的手用力貼上支架。汗水浸濕了衣襟,雙手的皮被鐵架擦出血痕,她仍然緊緊咬住下唇,幾乎拼盡全力磨著縛在手上那粗大的繩索。

      「臭小子,這就是你頂撞將軍的下場!」

      「今天把你活活打死變了鬼,你也得給咱將軍脫掉三層皮!」

      夾雜著灼熱暑氣的風吹得帳篷呼呼直響,比鬼哭狼嚎還要可怕,姬平虎的身影消失在帳篷外,似乎是接到什麼情報突然離開,剩下的幾個士兵還像不知酷熱和疲倦一般,不停毆打魏封之。

      「他奶奶的,這小子命還挺大,打得我手都酸了,拿了下巴怎麼也疼不死他?乾脆一刀解決掉算啦!」

      「一刀解決?太便宜他了吧?這傢伙可是想要造反呢,他不是命大嗎?我看咱把他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割下來,拿鹽巴醃成肉乾給大夥兒做軍糧,將軍一定會高興!」

      一個士兵惡狠狠地盯著魏封之已經看不清面容的臉,向同伴獰笑著遞了個眼色,就要拔出刀來。冷不防他腦後一涼,只覺一股帶著腥味、熱熱的液體迸射而出,順著頸項淌下,還沒感覺到痛苦,就怪叫著倒了地。那顆頭顱在地上滾了幾滾,突然被一隻手拎住頭髮提了起來,像扔皮球似地擲到帳篷的角落裏,隨著扔出時「呼」的一陣風起,他的同伴們臉上身上全被濺出的鮮血染出了斑斑點點,嚇得跳起老高。

      「是你……你這災星小子——啊!」另一個士兵仗著膽子稍微大些,轉身要拔刀,沒想到就這一刹那,一柄寶劍已經「嗤」地一聲從他的胸膛穿到後心,頓時死於非命。

      「怎麼?害怕了?剛才你們不是還想把那小夥子活活剮死嗎?我只不過才殺兩個人,你們不會嚇得都快尿褲子了吧?」

      淩若杉站在那裏,眉頭緊蹙、雙目如電,抬手一抽,寶劍倏地從那死人的身體裏收了回來。她嘴裏咬著從鬢邊落下的一縷髮絲,舉劍一步、再一步,緩緩走向剩下的三個士兵,劍尖在月光下折射出寒光,彷彿連周圍的熱氣也要凍結成冰。三個士兵瞠目結舌,不自覺地往後退,渾身都在發抖,有一人甚至連桌台也碰翻了,使勁閉上雙眼不敢再看對面。這個額上生著赤星的「小子」,究竟是什麼時候脫身的?還在他們完全沒察覺到的情況下連殺兩人,皆是一劍斃命,劍上都沒沾染半點血腥!

      三個士兵已被嚇得面無人色,眼見淩若杉提劍步步逼近,一直戰戰兢兢退到了帳篷外面。那張清秀的臉龐,早被染上死人的血跡,月光斜斜照過,宛如鬼神般恐怖。

      「還愣著做什麼?跑哇!」一個士兵這才回過神,推了兩個同伴幾下,三人連忙屁滾尿流地狼狽逃竄。

      「魏封之,你怎麼樣?」

      她蹲下身子,試探性地叫出小夥子的名字,魏封之抬起頭,先是驚恐地看著她,片刻,淚珠從眼角滾滾滑落,下巴無法合攏,還淌著口水的嘴裏吐著含混不清的話。

      「別害怕。」淩若杉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使個巧勁往上一提。魏封之驚叫一聲,疼得汗水直流,但當她放手之後,他滿是塵土和血污的臉上卻似露出了驚喜之色。

      「你……我,好了?」

      「嗯,你的下巴已經接回去了,我曾經見過你夫人和妹妹,但現在必須先帶你去找個藏身之處,到了適當的時機,你才能回家。」

      她輕輕握了一下他枯瘦的手,扶著他走上了崎嶇的山路。一路上,小夥子沒有多餘的話,只是在為他死去的父親哭泣。沿路的松樹時而被風吹動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月光在黑雲中時隱時現,人的每一寸呼吸裏似乎都摻合著死屍的氣味。

      「告訴我,你想不想給你爹報仇?」

      「我……我想,當然想……」

      「既然想報仇,那麼明天早上,你就在前面那個山洞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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