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虐戀】榭寄生

「等一下要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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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他隨口一問，我想起某間餐廳聖誕節有情侶套餐，不但打八折還附送小禮物，便向他提了餐廳的名字，他卻像是沒聽見，沈默半晌也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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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裡播放著聖誕歡頌，就連空氣中都像是帶著雪花的氣味，我牽著他的手擠在人群之中，他走得太快，幾次落下我也不見停下腳步，我只能自己趕著步子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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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經過商場中庭，那裡佈置了一棵巨型聖誕樹，引來路人駐足，我停下腳步，抬頭望著聖誕樹上的裝飾，紅紅綠綠的，好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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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是榭寄生！」我興奮地叫著，轉頭卻見他望著聖誕樹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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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不知所措，想伸手拉他卻被閃了開來，他低頭滑著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訊息，看都不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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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覺得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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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希望他能回應我一下，看看我、抱抱我，甚至給我一個眼神也行，至少不要讓我像是一廂情願地唱著獨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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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都想假裝生氣，用力地揍他一拳，然後流幾滴眼淚告訴他，男生也是有自尊的，不要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就這樣輕視我或漠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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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以他的個性，搞不好我流眼淚還會被他嘲笑，畢竟我們在一起之前他就常常笑我愛哭，說男子漢怎麼可以輕易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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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記不記得我們之前聖誕節去日本玩，也有看過這麼大的聖誕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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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他坐在聖誕樹下，湊到他身邊，一邊看他傳訊息一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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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置可否，專心發著訊息，我看了一眼，跟他傳訊息的是最近跟他關係很好的一個學弟，來過家裡吃過一次飯，開朗又健談，餐席間我注意到了他看著對方的眼神，像是對這個學弟很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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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對，這種陽光又健康的人誰都喜歡，跟我這種只會宅在家的宅男相比，他當然會更喜歡那個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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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再去一次日本。」我覷了他一眼，又忍不住解釋：「但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啦，我只是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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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記憶力夠好，他應該會記得我去日本玩的時候有多開心，鵝毛大雪、點點碎光，數以萬計的小燈漫成一條小路，大家嫌出門會沾濕鞋襪，所以燈展裡就只剩我們倆，我們牽著手走到盡頭，站在聖誕樹下，上面的榭寄生沾滿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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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說了一個榭寄生的傳說，只要戀人在榭寄生下親吻，就可以在一起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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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他露出了嘲笑的臉，我以為他是在笑我蠢，忙不迭要生氣，他卻低下頭親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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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落在我們的唇上，化成了水，他又溫柔地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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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身的雪水濕透了大衣，我凍得要死，心卻熱得像是要蒸發了，我永遠會記得那一刻，彷彿得到了他所有愛意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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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再選一次，你還會跟我去日本玩嗎？」我有感而發，下一秒又趕緊修正道：「如果可以再選一次，我還是想去日本玩，但滑雪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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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完，他倏地起身，我嚇了一跳，以為他嫌我話多，正想解釋，對面卻一人迎面而來，熱情地向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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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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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不是滋味，刻意跟了過去牽住他的手，彷彿要宣示主權，他們倆卻聊得忘乎所以，像是當我不在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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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要吃什麼？我知道一間餐廳有推出聖誕情侶套餐，還有送禮物欸！要不要一起去吃？」學弟興奮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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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不爽，三個人是要吃什麼情侶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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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吧？有點奇怪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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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搶在我之前拒絕，我心裡一甜，握緊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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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很奇怪嗎？」學弟臉一紅，忽然朝他走近，墊起腳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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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他也愣了一下，周圍人來人往，我卻感覺時間停止了，只剩學弟還沾沾自喜地回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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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在槲寄生下接吻，就會在一起一輩子。」學弟羞澀地笑著，望著他的雙眼閃著晶光，「學長，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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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學弟的話，我感覺遍體生涼，下意識放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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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那時在聖誕樹下，他臉上略帶戲謔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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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唸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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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當下就告訴我，是槲寄生不是榭寄生，你應該要糾正我，傳說就是傳說，不可能會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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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都是騙人的。」他雙眼泛起了紅，聲音低沈得像是要怒吼，「我也沒有跟你在一起，你可以不要自作多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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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被他吼得退後了幾步，引來眾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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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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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頹喪地坐回了樹下，頭低得不能再低，我心疼，不想看他傷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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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難過啦。」我從沒看過他哭，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有些笨手笨腳地拍了拍他，「人要向前看，我覺得那個學弟還不錯啦，滿帥的，又年輕，你們兩個可以一起去爬山啊，你以前不是都說我太懶？正好換一個可以跟你一起爬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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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一響，我看了眼訊息提示，他輕輕點了開來，是朋友們在我的紀念帳號上的留言，祝我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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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面前蹲了下來，看見他對著留言暗暗滑下的眼淚，故意糗道：「不是說男子漢不能流眼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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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顫抖著唇，點開相簿，裡面滿滿都是我們的合照，他仔細地看著，眼淚一顆一顆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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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很想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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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竊笑著，眼眶好像也濕濕的，忍不住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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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當時在那棵聖誕樹下，我覆唇落下一吻，吻去他唇上的淚水，我感覺不到他的體溫，卻能感覺到他滿溢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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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這麼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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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又響了一次，訊息跳了出來，是學弟傳來的道歉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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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以後你跟他在一起了，也不可以忘記我喔。」我有點不甘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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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起身，往學弟離開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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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聖誕樹下，抬頭看著樹上點點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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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還是榭寄生好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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