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過她會用這樣的方式出現,一封裝有mp3播放器的信,寄到我們的老地方,裡面只有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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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來的勇氣這麼做?難道不怕我賣了這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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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手裡,有些old fashion的東西,還是Sony的,這麼多年了,她的喜好,還是沒變,記得她好愛Sony,除了手機,因為工作的需要,被我強制換成apple,其他的3C產品,她全都買了Sony,我每次都說她應該去當Sony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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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聽這到底是什麼歌,我特別跑去買了一副耳機,現在大家都用藍芽了,還有誰在用有線耳機?我在心裡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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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之後,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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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都幾歲了,還耍這種幼稚的浪漫?」我邊擦眼淚,卻是越擦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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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保有這樣的純真,現在的她,一定在某個遙遠的國家旅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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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喜歡旅行,我們還在一起時,只要聽到她說想去哪,我一定帶她去,從來不管平日假日,機票買了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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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什麼,我便把最好的送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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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她很不喜歡我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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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一直花妳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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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一定要這樣用錢砸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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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樣好像被包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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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那些的抱怨,我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但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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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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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妥協了,不管我做什麼,都默默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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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也變聰明了,不再主動表現她想去哪裡、想要什麼,甚至連廣告都不看,可我早已摸透她的喜好,就算沒有任何表示,我也知道什麼她會喜歡的,哪裡她想去,她滿足的神情,是我最珍貴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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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她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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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在這時候響起,是前夫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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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年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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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的公司被一家新崛起,發展快速的外商投資公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併購,對方以國內幾家大企業為目標,快、狠、準的出手,顯然有備而來,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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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蒐集到的情報,只有那是家知名跨國企業的子公司,五年前在美國成立後迅速竄起,執行長是總公司總裁的兒子,有了堅強的後盾,加上自己對於市場發展的敏銳,成立第一年就創造了千萬美元的獲利,之後更是積極許多有名企業合作,在許多領域都有亮眼的成績,實力和潛力都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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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人馬怎樣都查不到關於他的其他資料,在現今這樣資訊爆炸,網路上幾乎沒有隱私可言的世代,卻連他的八卦消息都找不到,很明顯他是被刻意保護的。只有極少數的人,和美國公司的高階主管見過他,低調到不行的作風,更增加了他在業界的神秘感,眾說紛紜的傳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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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開始進軍亞洲,一改以往溫和的作風,半年內就在新加坡和香港各收購了一家規模不小的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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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的公司,是他們在台灣的第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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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目的的聯姻,自然也能因為利益而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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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無利可圖時,自然也沒有繼續維持關係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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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價比什麼都重要。這就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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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怎麼了?」接起電話,畢竟夫妻一場,最終也是好聚好散,至今我們依然維持著朋友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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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太多的寒暄,他打來只是要告訴我:我們是下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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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會注意。」其實不訝異,前夫的公司在台灣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企業,自然,會往更困難的挑戰,我們也早已開始佈局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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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妳好運,但情況……真的不樂觀。能止血的,盡快吧!」我可以想見他在電話那頭苦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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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沒錯,我們旗下有幾家放給姪子姪女當磨練的小公司,已經明顯感覺到威脅,預計不久之後,兄姐們應該會有所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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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真替這些「四代」感到無奈,不過,自己也是這樣走過來的,這就是我們家族的命運,反抗的結果,會受傷的絕不會是自己,而是心愛、重視的人,這樣的戲碼在每個世代都會上演一、兩次,殺雞儆猴的讓所有人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責任,我們就是這樣一群,令所有人羨慕,實際上卻對人生沒有太多選擇權,被豢養在象牙城堡裡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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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大人們自己會處理,我做好分內的事就好。」對於結婚到離婚八年,始終沒有孩子的我,在他們眼裡自然也被歸類在「小孩」,只是他們不知道,這是我計畫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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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製造出另一個沒有自由的生命,儘管我對小孩並不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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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謝謝妳。」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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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指的是我沒有干涉他在外面還有女人,以及我們沒有小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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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謝我,我多少也是為了自己。對了,你見到你們神秘的CEO了嗎?」對於在業界沒多少人見過的狠角色,說不好奇是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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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前幾個禮拜一起開了一次會,他……」前夫停頓幾秒,像是在思考該怎麼說,「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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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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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想像中的落差很大,個子不高,大概跟妳差不多高吧!白白淨淨的,有點粉味,乍看之下我還以為是哪個韓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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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貌相。」我淡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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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開口,就知道他絕不是花瓶……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本事,不簡單。」聽他這麼說,更讓我想會會這號人物,究竟什麼樣的人,能得到這自小自視甚高,也確實有幾分本事的男人如此直接的肯定,甚至說讚賞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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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到你這麼高的評價,還真想會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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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家,遲早會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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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再注意,謝謝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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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之後,我又上網google了一次,還是一樣,只有他開始在商界嶄露頭角之後的資料,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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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什麼來頭?為什麼他那有錢的老爸,要這麼保護他?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過往嗎?該不會是有什麼犯罪前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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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工作的忙碌讓我無暇再分神多想什麼,每天應付排山倒海而來的難題,還有來勢洶洶的強敵,從起床就開始神經緊繃到深夜,日復一日,前所未有的威脅感激起了我不認輸的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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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助理每天注意對方一舉一動,有任何動靜,股價的漲跌都要向我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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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次交手,我們縱使不像以往那般無往不利,兩方各有勝負,但我們還是稍微佔上風些。我卻隱約覺得這是對方保留實力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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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家族裡的男人們開始鬆懈,覺得對方沒有傳聞中的實力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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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嘴臉讓我擔心祖父臨終前叮嚀大家守成不易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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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祖父傳到我是三代,俗諺說「富不過三代」,看來我們也逃不了這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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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多年前,她還是我的特助,大哥還只是總經理時,有天開完高階會議時,對於大哥那天自信滿滿的分析,她默默說了一句:成也大哥,敗也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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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口中的「大哥」,是大伯父的長子,是我們這一代,祖父拿來殺一儆百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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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大哥是如何走過那片地獄,也沒有人敢問,我們只知道,大哥從那之後成了工作狂,除了工作以外的事,他全聽長輩安排,娶妻、生子,成了眾人眼中的「人生勝利組」,可我知道,他不快樂,一點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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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大伯父退休後交棒給大哥,他不負眾望的將集團帶向了另一個高峰,一口氣跨足另外兩個產業,也都在一年半內做出了亮眼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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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就像個冒險家,看準了目標便心無旁騖的前進,將手邊所有的資源做最有效率的分配,不達目標絕不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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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時的她,卻看到了這樣企圖心背後的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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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家資源夠、後盾堅強,可是如果遇到比你們更大的對手時,這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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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會!我們家這麼強,很難遇到對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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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二十五歲,正意氣風發,不知天高地厚的帶著豐滿羽翼準備高飛;而她,從小的成長環境,危機意識是她的反射,造就她能夠一眼看出盲點的能力。這是從小養尊處優的我學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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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到了十多年後的現在,經歷了眾多磨練,這樣的能力也成了下意識,可我相信如果她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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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頭,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腦袋,現在的她,是隻自由自在的鷹,天空才是她的歸屬,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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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打開,我到了大哥的辦公室,打算好好跟他聊聊目前的情況,雖然對於他給我的回應心裡已經有底,不過該提醒的還是要說,不被重視就算了,至少,我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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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後,我離開,結果我跟我預料的差不多,身為家族最小么女的我,說話自然也是最沒份量的,我的見解絕大部分都只是參考,除了在我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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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口氣,既然勸不動,只能祝他們好運,同時自己提高警覺,目前我的公司還沒碰上對方,不過遲早會的,但願我真能守住祖父交給我的託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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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對於祖父是五味雜陳的,這個用「為我好」的名義,情感綁架了我一輩子,不,不只我,是這家族裡的每個人。我能明白他比任何人都重視這個家,希望大家都能過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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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而言,這就是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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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人都要到生命只剩風中殘燭時,才會認真檢視自己的一生,並且試圖修補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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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回來找妳的。」我最後一次去醫院探望祖父時,他支開了所有人,第一次這樣認真的跟我談起她,皺眉看我的表情,是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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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高傲的自尊,他的抱歉說不出口,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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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了,卻不知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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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的將她從我的世界中剔除,卻在自己人生走到盡頭時,再次燃起我的希望,這要我如何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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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再次回來,不會再有人阻止妳們在一起。爺爺跟妳保證。」他說完,吃力的伸出瘦如枯骨的手,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摸了摸我的頭,時間帶走了他的精力,我再也感覺不到他不可一世,如同獨裁者般的強勢,現在的他跟一般人沒兩樣,曾經握在手裡的財富、權勢,都敵不過歲月不留情的摧殘,在衰老與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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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已經將近不惑之年,在活了將近一世紀的他眼中,我永遠都是最受疼愛、長不大的小孫女,縱使他的愛,我一輩子都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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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公司,我已經交代律師,不准任何人插手,那是爺爺能給妳,最後的禮物了。」臨走前他這麼對我說,聽得我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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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卻一點兒也不在意,笑著要我加油,目送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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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祖父還在,面對今天的局勢,他會怎麼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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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們有利的情況沒有持續太久,當我們回神時,對方已經發了新聞稿,開始高價收購我們家股票,明顯的敵意收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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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們終於明白,對方在走什麼棋,讓我們覺得自己大獲全勝,從他們手上搶走了許多大案子,目的卻是要藉此鎖住我們能用的資金,趁機開出高價增加自己的持股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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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祖父早已為了這樣的局面做足準備,每年的董事會,我們都會一再確認有百分之五十的持股在自家人手上,照理說這應該是不必擔心的,可是對方既然出了這招,想必一定掌握了什麼。他們絕對不會做沒有勝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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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一通電話,解開了我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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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一個信封遞給我,我疑惑,「爺爺個別寫給我的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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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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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就是了。」大哥坐在我對面,雙手十指交握,手肘撐在單人沙發的福手上,嚴肅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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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話從信封裡抽出一封手寫信,字跡是祖父的沒錯,信裡祖父跟大哥道歉,對於二十年前的暴行,對,我始終認為那是暴行,如同懺悔般的一一細數自己的罪行,最後不意外的,用錢補償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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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了挑眉,對於習慣用錢解決事情的作法感到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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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看下去。」大哥注意到我的反應,出聲要我耐住性子往下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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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內容讓我吃驚,祖父居然在信裡說了我跟她的事……最後,我才知道,原來當年她離開我,不是沒有條件的,她要了我們家百分之三的股份,在祖父過世之後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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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了,但卻默不作聲……為什麼?」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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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覺得,爺爺跟我說這件事,是希望我要回那些嗎?」大哥反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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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不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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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會因為自己被那樣對待,就希望妳們得不到幸福……只是現在,真的得要拜託她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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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看似不起眼的百分之三,現在成了可以決定我們家族命運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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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找得到她嗎?」大哥帶著期盼的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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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我結婚之後,她就消失了……」我洩氣的說,「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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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只希望我們能在對方以先找到她……雖然對這個家族,我沒辦法不恨,但怎麼說都還是自己拼出來的江山,不能輕易拱手讓人……一年多前妳的提醒,大哥該認真看待的,我們都太小看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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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如果有把我的話聽進去,現在的情況不會這麼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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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方的競爭陷入「價格戰」時,比的就是誰的銀彈多……以往遇到這種情況,輸的都是對手,不過這次,是我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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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讓我們苟延殘喘多久,對方以烈火燎原之姿,三個月不到便完成了最後的收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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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收到了律師函,上面寫著對方開出的會面時間與地點,在他們台灣分公司的會議室,所有公司的CEO都被要求出席,包括我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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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窮途末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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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們召集了大家,個個眉頭深鎖,在最後想不出任何對策的窘境下,大哥成了千夫所指的對象,將所有的責任都怪罪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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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江山是我打下來的,斷送在我手上,又如何?」大哥不卑不亢的說,「況且,這個家族曾經給過我的傷害,我可是一直都沒忘。」說完,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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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在他身邊的大伯漲紅了臉,用力站起來,右手高高舉起,朝大哥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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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躲不閃,任憑大伯的巴掌落到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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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裡沒有人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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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等外人來,我們自己就散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大哥邊說邊從位子上起身,整了整有些縐折的西裝外套,「諸位,明天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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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錯愕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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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大家才回神,那些責罵、憤怒,我全沒聽見,大哥離去的背影,我想起那天在他辦公室,他說話的神情……他到底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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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沒有人遲到,所有人準時出現在高級的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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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負責這次收購的幹部偕同律師一起出現,公事公辦的宣布了第一波人事異動,除了大哥,所有人都被免職,包括我,大家面面相覷,不明白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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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稍後,CEO會親自跟大家說明。」負責人說完,離開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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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怎麼回事?」叔叔看著大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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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面無表情,沒有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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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跟對方說好的嗎?用這種方法報復。」大伯氣到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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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在這時候打開,時幾雙眼同時望向來人,同時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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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對於這樣的結果,諸位還滿意嗎?」來人語帶輕蔑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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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過震驚,沒有人說得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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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了,有幾年?五年?還是八年?」無視大家的驚訝,說話的人悠哉的在我正對面的主位上坐下,「當年被大家瞧不起的私生女,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出場,各位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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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大伯瞪著她,只說了一個字便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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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弄不懂怎麼回事嗎?你們也不需要懂,相信律師說得很明白,各位會得到一筆退休金,除了我要留的人,其他我都會找人接手,你們就快樂的享受退休生活吧!不過,記得做好理財規劃,錢,不再是花不完的了。」她笑笑說完,目光掃過在座所有人,最後停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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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也待妳不薄,妳竟然這樣忘恩負義……」父親咬牙指著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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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她從椅子上站起來,俐落的短髮,配上有些低沈的嗓音,配上英氣的五官,我從前就覺得她若是短髮一定帥氣得可以迷倒一票女生,現在她的模樣,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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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確實如同前夫所說,讓人覺得是個俊俏的韓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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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怎麼看,都不會讓人覺得她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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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忍不下被輕視、瞧不起的氣,雖然你們都沒說,但我也不是傻子……」她走過半個會議室,停在我身旁,「除了她,沒有人正眼看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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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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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讓我無法忍受,決定這麼做的,是你們從我身邊奪走了她。」她的手輕輕放上了我的肩,我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弄不清此刻自己的心情,只知道我的處境,跟大家一樣,同為代宰的羔羊,等候她的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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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果然……」父親氣得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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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怎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在我們還是大學生時,在你們還沒替她找到丈夫之前,我們的關係,你們誰不知道?」我看不到身後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不帶一絲情感,冰冷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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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你們大概沒人料到我會這麼認真吧?」她說,手離開了我的肩,彈了彈手指,一開始負責宣布人事調動的男人走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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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先離開,我等等忙完就去找妳。」她彎腰在我耳邊輕聲說完,從口袋掏出一張卡片,要我跟著男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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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慌張,但除了照做,也沒有其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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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把我帶到頂樓,踏出電梯,一座黑鐵旋轉梯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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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是執行長的私人空間,請小姐刷卡進去,我先告辭了。」男人說完,搭電梯下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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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個多小時發生的事情太讓人震驚,見到她我竟開心不起來,太多的不解和疑問,癱瘓了我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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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拾級而上,在厚重的門前,我用力幾個深呼吸,拿起她給我的卡片放上感應區,門應聲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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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整片的落地窗,簡單的沙發,一台目測至少六十吋的電漿電視,開放式廚房,一張方形餐桌,簡單的擺設讓偌大的客廳有些空洞,挑高的空間不意外的做了樓中樓設計,左右兩邊各有一道樓梯,同樣的風格,卻截然不同的配色,左邊是明亮的暖色,右邊是冷硬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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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中間想了想,我決定先往右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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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弄清楚,這些年她到底怎麼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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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咖啡色的房門,如我所料,是她的書房,所有東西有條不紊的整齊,她從以前就無法忍受「不整齊」,看來現在依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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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架上擺滿了資料夾,書背上的標籤清楚標示了裡頭的內容,從他們第一個下手的目標,前夫的公司開始,一直到我們家……但這些都不是我要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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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書房,走進另一邊的門,原來是衣帽間,裡面全是男裝,襯衫、領帶、袖釦、皮帶、西褲、西裝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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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看著架上的衣物自言自語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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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好想念,以前那個,從頭到腳都由我打點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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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樓,客廳門打開,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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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應該是喜悅的吧?可為什麼,此刻我們都沒有笑?也沒有激動擁抱,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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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臉、熟悉的聲音,卻讓我好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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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先開口:「對不起,我只能用這種方式把妳要回來……」眼神裡的冰冷逐漸退去,我見到了記憶裡的任性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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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上前,「告訴我一切,我就原諒妳。」話說出口才發現,面對她,我改不了往日的驕縱霸道,即便現在,她是佔優勢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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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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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還沒讀懂那個笑之前,用吻堵住了我的嘴,我被推倒在沙發上,十多年前在她那張狹小雙人床上的場景浮上心頭,一個用力翻身,我們雙雙跌到厚重的地毯上,我趴在她身上,奪回主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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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這樣才對。」我說完,再次吻上她,雙手不客氣扯開她的襯衫,不在意那是件名牌商品,胸前的束胸讓我不悅,「在我面前,不准穿這個。」說完直接扯開魔鬼氈,她紅著臉別過頭,不用多餘的言語,我們找回了最熟悉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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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發生的事癱瘓了我的理智,一切都被最原始的慾望帶著走,時光彷彿回到了從前,眼裡只有對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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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別重逢的碰觸,激情一發不可收拾,千言萬語的想念化為身體力行,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竭時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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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老了,看來也沒有我想的那麼老。」我裸著身子,手撐著頭,側身望著躺在我身旁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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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從沙發上拉下毯子,蓋住我之後,像個孩子般鑽進我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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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跟我說到底怎麼回事了嗎?」我抱住她,放柔聲音說,想必她還是一樣,吃軟不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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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到妳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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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答案讓我失笑,「如果我記的沒錯,我好像剛剛才被妳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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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先擊垮金字塔,我怎麼把妳要回來?」她語帶委屈,跟先前在會議室裡那個盛氣凌人的CEO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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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一直都知道妳的生父是誰?」我繼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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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我上大學那年他出現,說當年我母親不告而別,當時他以為是母親背叛了他,一直到前幾年,才從奶奶口中得知,母親是被爺爺逼走,那麼大的企業,怎會容許接班人娶一個平凡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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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座金字塔的故事嗎?」我忍不住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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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繼續說:「他花了幾年,才打聽到母親回到台灣,並且生了一個女兒,可是沒有人知道母親究竟在哪,又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我,問我願不願意跟他回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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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為什麼沒有答應?」我親吻她的額頭,把她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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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馬上原諒他,而且,」她抬頭,「我那時候對人生沒有任何希望,活著,只是因為母親過世前我答應她,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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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傾身再次吻她,初次見面時,她眼中的絕望至今我仍牢牢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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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如果我跟他走了,怎麼遇得到妳?」她的手指在我臉頰輕輕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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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回來?我都放妳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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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在這裡,我就哪都不想去。」她直勾勾的看著我,一陣心酸湧上,眼淚再也忍不住,我把頭埋在她頸窩,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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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妳,好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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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所以我回來了……」她輕聲哄我,「以前妳總是把我護在身後,直到妳結婚,我才明白,我必須走到妳前面,才能繼續待在妳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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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我結婚時,妳就開始計畫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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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其實妳結婚之前,董事長有來找過我,我們自以為沒有人知道的關係,他瞭若指掌……在那時候我提出用你們家的股份作為離開條件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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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我結婚,她離開台灣之後發生的事都告訴了我,包括她直言不諱的跟生父說她的目標就是要買下我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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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我為什麼執著於台灣的『小』公司,我應該要有更大的目標……」確實,我們雖然在台灣,甚至亞洲可以呼風喚雨,可是跟她家的跨國大企業比,根本上不了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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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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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奪回我愛的人。」她的語氣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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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受?」我有些吃驚,難以想像這樣的企業家,對於這樣孩子氣的答案,居然沒有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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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讓他想到媽媽吧,總之,他答應了,只是……之後我還是得繼續,妳懂吧?」她撐起身子,抓了一旁的襯衫套上,撿起地上的外套,拿出手機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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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在她身後開口,走到她身旁,「妳還沒解釋完,還有,怎麼看都不覺得妳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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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捏了捏我的臉頰,這傢伙,現在可囂張了!這明明是我的動作,「為什麼可以騙過大家,等等告訴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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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帶我回房間拿了套衣服,我的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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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這些,換妳回來夠不夠?」她打開臥室裡的衣帽間,右半邊全是替我買的,從貼身衣物到正式套裝,都是我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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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生氣的跑掉嗎?」我故意問,用她多年前的回應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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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能跑到哪?」她無賴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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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試看啊!」我挑釁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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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她伸手把我抓回懷裡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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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像小時候剛在一起那樣嘻笑,我作夢也沒想過,自己竟還能這樣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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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解答妳的疑問。」她帶我回到那間都是男裝的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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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熟練的開始更衣,化妝,不一會兒,我便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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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爸的主意,」她轉頭,先前的細緻的五官已不復見,現在在我眼前的,確實是個秀氣的男生,「這樣,就可以了吧?」令我驚訝的,是她連聲音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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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到了?我爸很鬧吧?他說這樣比較有趣,要到最後一刻才可以讓你們知道我是誰,所以連聲音,都找了老師來教我。」我愣住,她爸到底是怎樣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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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住了?」她恢復原本的聲音,同時開始卸掉臉上的妝,把一身的男裝換掉,「妳是不是在想,我爸有什麼毛病?說真的,我剛開始也覺得他怪怪的,不過久了之後,他還滿有趣的,而且……我真的不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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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的笑,是我從未見過的滿足,我替她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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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回客廳,收拾地上令人臉紅心跳的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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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陣子他會來台灣,再讓妳認識他。」她拿起我們的衣物,往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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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看來以後,是我要跟在她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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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不知該如何開口問出心裡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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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妳家人?大哥的職位不變,只是從老闆變成領薪水的人,這部分上樓之前我已經跟他談好了。至於其他人,有能力的會繼續用,HR部門會重新安排,尸位素餐、該退休的也會照辦……對不起,我知道妳會不舒服……」她把衣服分類放進洗衣籃,自然得就如同那年我們同居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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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的事」我搖搖頭,「做妳該做的,我和他們之間的關係我會處理……反正我現在不怕無家可歸流落街頭了啊!」我往床上滾去,知道這將是我們往後一起生活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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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再讓誰欺負妳。」她坐在床沿握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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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除了起身吻她,我想不出更好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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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別再扮成男生了,我不喜歡。」我咬著她的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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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聽妳的。」她貼著我的唇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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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那首歌,「這是為什麼妳要送那首歌給我嗎?為了妳現在做的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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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幾秒才意會過來,「不是,那是我想對妳說的……因為妳,我才有現在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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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我用白眼掩飾自己的害羞,「別再用這麼老套的招數了,我不吃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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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差,不管妳吃不吃,我都吃定妳了。」她說完,手頑皮的鑽進衣服下擺,明明才剛穿沒多久,但我一點也不想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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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妳被我吃定了!」我不甘示弱的說,「別想再甩掉我,夠清楚嗎?」雙手覆上她的胸,輕輕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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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了。」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身體向我靠近,我沒有猶豫的擁抱,並且再也不會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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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命裡,最溫柔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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