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

      我彷彿化為那孤寂的冷風，無止境地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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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依，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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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天空的顏色已經不能再更深了，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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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親眼目睹村子被消滅了，而這過程之快速使我反應不及，猶如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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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光弱，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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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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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精靈使，從我藍色的頭髮和眼睛就能看出我是精靈使一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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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我的家人說，精靈使一族是最優越的族群，同時也是這世界上的三大勢力之一。因為從小家人們都對我很好，他們說什麼我幾乎都會聽進去，所以我也和他們一樣，以自己是精靈使的身分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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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做為三大勢力之一的精靈使一族，誰也沒有想到它竟會在一夜之間就被消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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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我才五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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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那時太陽從山頂冒出頭來已有好一段時間了，然而我還是不想睜眼。我想大概是因為起床後，就要面對那一晚發生的事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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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村子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人也不知道是誰殺的。全部的人都在村裡，只剩下我被命令，叫我快跑，愈快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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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不知道能跑去哪裡，該跑向哪裡，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要跑，而且是離開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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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時覺得我好像什麼都沒了，根本不敢想像睜眼後，那如夢的情景是否真的成了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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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討厭感覺，因為有感覺，我就會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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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沒感覺的話，幾乎就等於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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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人們最後囑咐我做的，就是要我活著。所以如果我選擇了死，會不會就像我承認他們不曾存在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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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他們從不叫我做辦不到的事，那我說不定真有能力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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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不想被緊繃的感覺所束縛，也許動也不動，也只是讓我感受到更深的痛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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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或許是，我連這短暫的緊繃感覺，都不想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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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我打開了眼皮。畢竟，「睜眼」這個動作很容易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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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發生的隔天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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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叫我快跑，但我沒意義地跑不久後就昏倒在地上了。接著把我撿走的人是位年輕的男性，他說他叫斯拉諾，是他所在組織的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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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組織的成員都是從小就成了孤兒的，為了生存而聚集在一起，進而成立了這個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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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人數不多，但因為現世的情況並不太平，充斥著種種危機，他們便從小鍛鍊自己，所以大部分成員的實力都不弱，也幾乎都有能力獨自外出並平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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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告訴我會有人滅了我族是因為被盯上，而我的特徵很明顯就是精靈使一族的人，出去露個面就可能會發生危險了，所以他們提議讓我暫時住在這裡，吃的穿的不需要煩惱，這是其他成員負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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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同意了這個想法，畢竟要活著的最基本需求，待在這裡就能夠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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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因為我很不解，為什麼身為三大勢力之一的我族僅在一夜就被消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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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找出兇手，我必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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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向兇手報復，提升實力是很重要的一環，所以我叫了斯拉諾幫我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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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家人總說，精靈使一族一直被精靈之王庇護著，出生時就擁有超出凡人的資質，不過儘管眾多精靈使聚集在一起，卻還是被其他人殺了。所以就算我天資再好，不好好學習提升能力的話，最後我還是會被消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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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敵人擁有殺光我族的能力，我也不想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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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諾畢竟是首領，自然是知道許多外界的情報。他依照他所了解的精靈使一族的能力，試著激發我的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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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基本的體能訓練以外，也許是因為我進步得快，他同時也給了我幾本魔法書，要我先學習施放魔法。雖然精靈使一般是不使用魔法的，但是將精靈之力轉為魔力的方法以前家人教過我，而且斯拉諾也有協助我熟練這個技能，所以學習魔法對我來說並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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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每次遇到稍稍不順的時候，就會想起敵人強大的能力，讓我的心情變得更不穩定，施放出來的魔法力量時大時小，常常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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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諾說我總是被怒氣沖昏了頭，要我多花時間來練習控制。但是敵人的能力強過於我現在的能力太多了，我怎麼可能不著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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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依，妳很強的。短時間內就學習了這麼多，我想就算是妳的家人，速度也沒妳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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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我生氣過頭的時候，斯拉諾就會這樣說。我的能力還很不足，但他說的話應該就是我控制力量、得到安慰唯一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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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諾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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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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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的修練時段，斯拉諾都會教我新的技能，教完後便放我一個人練習，自己去做其他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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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我要他多花點時間注意我的練習狀況，畢竟過了二、三年，我學習的東西愈來愈難，儘管我天資聰穎，想要達到高超的境界，還是得把招式的原理完全搞懂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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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即使我這樣跟他說了，他還是很堅持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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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過尋求其他成員的幫助，但他們外出的時間常常大於待在領地的時間，而且什麼時候回來、出去都不知道，這方法自然是不行的了。一天中待在領地最久的只有斯拉諾，有一次我在練習途中去找他，然而當正在處理事情的他看到我出現時，他的表情看起來並沒有像平常相處時一樣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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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他是不是生氣了，他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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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依，我並不認為妳獨自一人沒有辦法學好我所教給妳的東西，我每天花時間處理的事情，也包括思考要教什麼內容才能符合妳的狀況和需求。我並非清楚如何才能完美激發身為精靈使的妳的潛能，加上組織的內外運作和未來的問題，我都要非常仔細地計畫好，所以我沒有多餘的時間陪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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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吧。在我住在這裡之前，組織就按原本的規劃運作著，加上我之後，規劃自然也就有所更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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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我想還是只能靠自己，雖然我有些小小的失落，但畢竟斯拉諾說自己不是隨隨便便應付我的需求，而且我並不想反抗不自然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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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道為何組織撿了我，沒有把我交給其他人，而是直接留著，還肯助我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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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什麼原因，或許，斯拉諾真的很在意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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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成員時常在外奔走，為組織收集了不少外界的情報，所以即使我一直待在領地沒有外出，我也會時不時就向偶爾待在領地的成員詢問外界有發生過什麼事，不至於淪落到與世隔絕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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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從他們的口中，我得到了一些也許和我族被滅有關的情報，其中包括世界的三大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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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我族是世界上的三大勢力之一，我推測兇手便有可能是其他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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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大勢力中除了我們精靈使一族以外，還有以召喚龍為戰鬥方式的喚龍使一族，以及十年前才被世界重視的「ＢＬＡＣ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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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喚龍使一族有受到神龍的庇護，我想牠應該是和我們的精靈之王差不多地位的。而「ＢＬＡＣＫ」在近幾年來才有比較多的活動，不像其他大勢力，雖然他們天生沒有較佳的技能，卻總在對外的種種交涉中獲得最大的利益，而且本身實力並不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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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ＢＬＡＣＫ較為隱密，情報不多，組織目前也查不清他們領地的所在，所以我打算先探究喚龍使一族與我族的關係，以做為判斷他們是否就是兇手的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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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跟斯拉諾說過我想要親自去該地調查，但他認為現在不是時候。他說在混亂的現世中特地去調查一個大族群是最容易被懷疑身分的，雖然這幾年不停的修練讓我成了佼佼者，但畢竟喚龍使一族也是三大勢力之一，且人數眾多，萬一不小心雙方發生了衝突，後果將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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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的確是真的，於是我只好暫時作罷，繼續練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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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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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過去，在我不凡的學習速度下，體術、魔法等技能總有被我學盡的時候，我的修練型態早從學習招式變成實戰訓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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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戰的對手當然是斯拉諾。這些年來我發現斯拉諾的頭腦非常聰慧，智商挺高的，對戰時不是招式原理複雜就是陷阱一堆，我能在與他的實戰中感受到他豐富的教學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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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自從我開始進行實戰訓練以後，斯拉諾就沒有每天來了。一開始是大約四、五天來一次，幾個月後變成一個月來一次，之後來的頻率更少了，到現在甚至是半年來一次。原因可想而知，要想出戰鬥中會出現的種種內容，總比教複雜的招式還難吧，再加上我的年齡增長，智能提升，要破解他的招數所需的時間並沒有很長，他也自然得花更多時間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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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還是有些失落的，畢竟領地內幾乎只有我和他在而已，而他又常常忙著處理組織和我的事，只剩下我一個人獨自摸索所學的一切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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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久了，或許我真的覺得孤單了吧，連我也沒想到，明明他可能會不高興，自己竟然還會有放下練習，再次去找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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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次找他，他的表情已經不能單用「不自然」來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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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麼一瞬間，我看見的是他近乎快哭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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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學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露出這個表情過，然而我兩次私下找他時，他看起來都是很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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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這麼多年來，在我看不見他的時候，他都是這樣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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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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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依，現在是妳練習的時間，妳不應該問我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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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次過來，都是相似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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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為何要逃避我的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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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多了解他一點，多和他相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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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現在，他是我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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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可以多陪我一點嗎？一直獨自待著，我覺得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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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賭他，比起想讓我的實力增強，更在乎「我」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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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是觀察到剎那間他臉上微微的錯愕了，但結果還是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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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再說了，快回去，難道妳不想替妳家人復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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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是硬撐著，說出他也許不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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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也就不再放下練習去找他了，因為我想再去的話，情況應該會和這次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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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麼過了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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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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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我二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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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我進入組織生活到現在，已經有十五年了。每天的修練讓我現在的實力應當已比我的家人超出許多，而除了書上記載的招式以外，我甚至創造了不少新的體技與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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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的生活，除了持續的練習之外，我也會外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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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我的實力，外出時不必擔心我會被認出是精靈使一族的人，只要我暫時改變自己的樣貌或丟個障眼法，就能自由地在外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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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不知道斯拉諾會不會答應讓我外出，但我認為現在的我是不會被外人懷疑身分的，所以我連問也沒問，逕自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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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處打聽關於那天我族被滅的情報。精靈使一族被滅一事早已被列為世界大事之一了，路上隨便抓一個人都曉得這件事。誰是操縱這場災難的幕後黑手，各式各樣的說法都有，最多人猜測的就是剩下的兩大勢力，不過真正的兇手目前還沒有人查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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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世界的情況的確如組織所述。數十年來，這世界都是不安定的，只要有人存在，就會有衝突發生，混亂得讓人覺得沒有一刻是能好好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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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不少人想攻打世上的大勢力，其中又以想攻打喚龍使一族的人數最多。在ＢＬＡＣＫ的領地尚未被查清之時，喚龍使一族自然是多數人想攻破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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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麼多年來，即便喚龍使一族被多次襲擊，其依然毫髮無傷。他們的村民並沒有動用武力，僅依靠外部的結界與法陣來維護村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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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曾到過他們村子的外圍。在我的感知中，他們所造的結界與法陣的確十分強大，我想其組成元素不只有魔力，還有他們一族獨有的龍的力量。這些力量的波長與陣式的解除術式皆非常複雜，村子內部想必是難以深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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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是有機會破解他們的外部措施的，不過想要在他們的村子裡進行深入的調查，並應付所有可能會發生的狀況，我想還是需要組織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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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算在斯拉諾下次來的時候向他提出這件事情，在這之前我繼續想辦法應付目前遇到的問題，畢竟我也不曉得組織會不會答應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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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次，半年還不到，斯拉諾竟然主動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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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斯拉諾，在我最後一次去找他之後，每次到了他來為我訓練的時刻，他的表情看起來就已經不像從前一樣溫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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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成年，他不以面對我小時候的表情面對現在的我是合理的事，但是我也感覺得到他似乎一直過著緊繃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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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現在要求他笑，他應該笑不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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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年來，我們都生活在組織裡，彼此的距離看似是十分接近的，實則相當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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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永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問了他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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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他來，不是要替我訓練，而是為了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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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依，如果妳想調查喚龍使一族的話，我們可以幫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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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組織會主動來幫我，難道要應付他們一族的對策已經想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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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妳已經去過他們的村子了。關於外部措施，我們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了，如果有妳在的話，在內部調查的難易度就會降低。」他說，「隱身、封能、輸能等超高階魔法，妳肯定早已熟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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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麼說讓我挺訝異的。超高階魔法一般人是不可能學會的，在我族中也只有中年以上者能使用。我的實力比家人們強上許多這件事，我沒告訴過任何人，且我也沒有在斯拉諾面前使用過這些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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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連這些事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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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現在的他，他不是迷惘的，而是像已經做下決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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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也許他同時也將痛苦的心情埋了起來，忽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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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組織能主動協助我調查這事，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憑我們的能力，討論計畫的流程並不會花上很久的時間，僅有數日，我們便已決定好要潛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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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也匆匆來到。現在，組織的每個成員都在喚龍使一族村子的外圍，準備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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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兇手尚未確認之前，這次的潛入我還是隱藏身分來行動。我也輸出自己部分的能力給其他成員，以提升他們調查的完善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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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他們外部的防護措施，因考慮到解開結界後可能會被發現的因素，我們並不打算破解陣式，而是以穿透的方式進入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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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部分就需要我了。想要穿透結界而不被發現，除了使用隱身和穿透魔法以外，還需要能與龍之力相互抵消的力量，那就是我的精靈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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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潛入是以查出是否喚龍使一族為滅我族之兇手為目的，所有可能會引起鬥爭的事物，比如法陣，我們能避則避；若是遇到無法避免的，比如結界，就只好以類似穿透的方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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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諾說，在精靈使一族消失之後，喚龍使一族過的生活就十分安穩了，因為能穿越結界且不被發現的，就只有精靈使一族能辦到。而如果用相同的概念來想的話，能躲避精靈使一族的感知的也只有喚龍使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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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喚龍使一族最有可能是兇手。我只要再找足夠的證據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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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過外部的障礙後，我們就開始進行內部的搜查了。在每個成員都存有我的力量的狀態下，隱藏氣息後，我想這趟調查應該會變得更順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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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數個小時，天色深了，我的確順利地完成了我負責區域的調查，我想其他人應當也是如此，都正等待著不久後要發來的集合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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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斯拉諾傳送魔法訊息來了，我本以為是要集合，然而卻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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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調查當中發生了衝突，現在我下達命令，摧毀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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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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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調查時有了疏失而露餡我能理解，畢竟這是可能會發生的事，但為何是摧毀，而不是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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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內，爆炸聲響起，且在三點鐘方向，已經有一場大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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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多喚龍使從屋內出來了，然而他們沒多久就被隱身的成員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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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景，像極了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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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我對斯拉諾的命令有些疑惑，我還是選擇相信他的判斷，照著他的意思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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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手超然於我的家人，和喚龍使相比的話，我想我仍然比他們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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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們的強烈攻勢之下，這個村子也接近消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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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內漸轉為無聲，在火燒盡、僅煙存之時，我將隱身魔法解開，結束作戰狀態，準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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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就這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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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一把劍貫穿了我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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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看清動手的人之時，我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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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諾……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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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因為輸出能力所以力量減弱了，加上妳不會覺得我的氣息危險，暗殺妳自然變得容易。」他繼續說，「不久後妳會因失血過多而死，在那之前，讓妳知道些真相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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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時也用了我先前輸出給他的力量，封住我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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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他的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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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年前，計畫消滅妳的家族的主使者，是另一大勢力ＢＬＡＣＫ，而我就是ＢＬＡＣＫ的首領。當初收留妳是為了讓今日的計畫成功，協助妳修練是為了了解妳的實力，每天花時間處理事情，其中也包括如何除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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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成員不弱，是因為組織也是三大勢力之一；ＢＬＡＣＫ的領地還沒有人查得清，是因為成員長時間待在外地，領地呈現幾乎無人進出的狀態，導致無法估算大概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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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想要相信斯拉諾的話，但從與他的實戰中，就能發現他的智商並非普通的高。正因為其他人永遠沒有他想得多，所以他才能在種種交涉中做出對組織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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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透露我的事，但他們卻能知道我做了什麼以及我真正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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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設他們是ＢＬＡＣＫ，這些要素就能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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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經有個精靈使背叛了你們一族，我就是因為那個人的協助，才有辦法消滅你們。族人知道了那個人叛變後，預測到也許村子有被摧毀的一天，所以才在妳很小的時候就教妳如何將精靈之力轉為魔力使用，而妳又是眾多逃跑者當中，唯一倖存下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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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的話沒有不合理之處，或許，事實真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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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不覺得他從前的溫柔是假的。這十五年來，我已經把他當成我的歸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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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諾，你很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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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我想復仇的感覺，早就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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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拉諾，在你拿劍刺向我的同時，我想你還是有那麼一點的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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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你臉上的確透露了悲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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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如我最後一次找你時，你所表現出的痛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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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你總是讓成員待在外地，是因為你不想被他們看見你掙扎的樣子；你有許多時間避開我，是因為你一直在掙扎，所以當我去找你時，你才那麼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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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留我是因為你捨不得，協助我修練是因為你真心想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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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你是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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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掙扎了十多年，你早該崩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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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被刺很痛，但，我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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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我一直以來所要尋找的，不是兇手，而是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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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你應該也會想要我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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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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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意識接近消失之時，我聽到了你輕輕地說了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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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道別的時候，要說些什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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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對不起，那我就說謝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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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陪了我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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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月明，風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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